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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80 字 6個月前

從李玄度那裡搶回來的一小塊令符,端在手上端詳了許久,方才慢慢把缺的那塊小心翼翼放進昌王令中。

完好的昌王令時隔多年終於又在他的手裡聚齊了。

瞧著瞧著,祁牧安突然毫無征兆地苦笑一聲。

“我回到昌王府的時候,隻進了兩次祠堂,每次膽怯的一句話都不敢和義父講。”他聲聲歎息,對勃律道:“他若是知道了我之前把昌王令當籌碼送出去,肯定會狠狠罵我一頓。”

勃律看了他一眼,之後撇開目光,給他端了一杯茶水遞過去,說:“那就等你什麼時候替元胤問鼎中原了,再去向你義父負荊請罪。”

“屆時我陪你一起,他要敢罵你我替你罵回去。”

祁牧安聞言看著勃律,竟是被他的話惹得失笑出來。他接過杯盞,將手中的昌王令“啪嗒”一聲擱在幾麵上,人坐在了勃律的對麵。

他輕笑兩聲:“本還想著帶你回去見見他們,現在看來你這一張嘴若是開了口,怕是連昌王府的門都進不去,我義父能氣活過來一杆子將你打出去。”

勃律哼了聲,搖搖頭,一本正經道:“在我這委屈什麼都不能委屈了你,你倒好,卻是盼著把我打出去。”

“哪敢啊。”祁牧安立刻好言好語的給對方順氣。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騷動。勃律和祁牧安對視一眼,走到簾子處往外望,隨手叫來一人打探什麼情況,這才知道原來是身處鐘雲晗後方那支原本晌午之後才會抵達的西北軍到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匹馬在正午時分越過城門士兵的阻攔闖入大慶京城,馬匹狂奔過街道,直奔皇宮而去,而後麵慌張從城門跑到東宮傳信的人卻到底還是遲了一步,消息到達李玄度耳朵裡時,這匹馬背上的人已經進了宮。

中官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揮著手把人轟下去,隨之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下來,轉過身謹慎地朝李玄度俯了俯身子。

李玄度此時正坐在桌邊,手執著筷子伸向麵前精致的菜肴上。突然,身邊侍候著的中官開了口,在他旁側抖了抖手,謹言低聲道:“殿下,六殿下回來了。”

李玄度抬起來的手頓時定在了半空中。他眼睛稍往旁一側,壓聲問:“就他一人?”

“就六殿下一人。”中官小心翼翼地把六殿下是如何策馬進城到入宮的經過快速講了一遍。

李玄度鬆下一口氣,視線轉回來,準確地夾了一筷子菜。

原本他還猜忌多疑老六此刻回來是要篡位,現在一聽確實就他一人回來了,身後沒有任何兵馬,那麼如此看來便不是要謀反。

於是他蹙眉不悅問:“現在人呢?回來了為何不先來見孤?”

中官咽了咽,身子俯地更低了些,生怕惹麵前人震怒。

他謹小慎微道:“六殿下直奔陛下那兒了。”說完,他眼睛飛快瞄了眼李玄度的神色,之後又迅速埋下頭,不敢再看。

李玄度聽而沉默下來,半響之後放下筷子。木筷清脆敲擊在止箸上的聲音惹得中官肩膀一顫,緊接著他就聽太子開了口,聲音自頭頂傳下,仿若自言自語般說道:“也好。這麼多年他都沒回來過一次,這次好不容易回來,先行去麵見父皇,讓朝中朝外都瞧瞧,他好歹算得上一個‘孝’字。”

說完,李玄度起身,拂袖離開桌邊,對中官道:“走,隨孤去見見他。”

他們走出東宮,到達大慶皇寢殿外麵的時候,正巧看見有人從敞開的屋門內走出來。男人踏出來後回身,貼心的將木門帶上,隨後轉過嚴肅沉著的麵孔,抬腳要下石階。

他轉身的空隙,視線有意無意往右邊長廊瞟去,餘光瞥見了李玄度的身影。但下瞬他卻仿若不認識那人一般,直徑收回了不輕不重的視線,身子開始往下走。

李玄度瞧見了男人輕飄飄瞟來的那抹目光。他瞧著對方的身影,在人踏下石階要離開的時候,忽地開口,站在上方的長廊上揚聲衝人喊道:“怎麼,幾年未見,現在見到你的太子皇兄,都不知道禮數了?”

男人被喚住,這才聞聲停下來,駐足在原地。他側了側頭,冷笑一嗓,背對著輕蔑道:“你算什麼太子。”

李玄度身邊的中官一聽立刻要豎眉高喊“放肆”,但身子剛一動,就被李玄度抬手製止了。

李玄度沒有生氣,眼睛隻是輕飄飄地往左邊寢殿掃了眼。

“你這趟回來,就是為了見他?孤不記得你和他有什麼父子情深。”男人的語氣聽上去似乎有些質疑,還有些不屑。六皇子身形一頓,接著終於半轉了回來,冷眼瞪著那個身穿華服頭頂寶冠的男子。

李玄度毫無壓迫的對視上他的眼睛,兩人緘默幾息,半響之後陳述道:“你還是很恨孤。”

“是,我恨你。”六皇子毫不遲疑地說道,“為了你那點貪欲,為了你的皇位權貴,你害死了母妃,攪得這大慶皇城不得安寧。”

這話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李玄度身邊的中官聽到後瞬間慘白了臉色,常常討好掛在嘴邊的笑也不彎了,感受著身旁明衣直升的怒意,他背脊彎的更狠,壓根不敢抬頭,額上冷汗涔涔。

“若孤不是太子,你以為你還能有如今作為?”李玄度眯住雙眸,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盯著他警告道:“你彆忘了,你是孤的胞弟。母妃交代過,你自始至終都要輔佐孤。”

“母妃說的又如何?她已經死了。”六皇子毫不懼怕地直視上這位未來的天子,“我寧可奉老三為君,也不會奉一個瘋子為君。”

李玄度霎時變了臉色,猙獰起來,道:“你信不信,孤現在一聲令下,你下半輩子便不會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屆時哪裡都去不了。”

“你要擋我?”六皇子冷下臉,但一想之後,冷道:“不過是危言聳聽,你擋不了我。”

他說:“若我今日不能出城,無法按時回到嶽城,後日嶽城就會被你親自拱手‘送’給東越。”

“所以你必須要放我回嶽城。”

六殿下說完,嘲諷他:“我不信你沒有得到情報,東越的大批人馬正在步步逼近,雖然兩方相持不下,但有人已經離你坐擁的京城不遠了。”

“你現在應該多聽一些戰場上加急回來的軍情,保大慶和大慶子民的平安,而不是還在這用你那些心思保你的地位。”

聽他說完,李玄度抿嘴沉默下來,一直到對方收回落在自己身上淩厲的目光,轉身大步踏出宮殿,都無人阻攔。

他目視著六皇子的背影逐漸走出視野,許久之後聽身邊的中官好言想要平息他的怒火。

“殿下息怒,六殿下到底是有反骨在身上的。”

李玄度垂下眼簾,須臾之後吐出口氣,輕聲道:“有又如何?孤就這一個親人了。”

他落下來的頭複又抬起,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前方,喃喃自語:“孤有時候也不想到時坐上了龍位,隻有一個孤家寡人。”

中官一楞,還沒回神,身邊的人已經往身後殿門走去。李玄度站在緊閉的殿門前,對著外麵俯身行禮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中官道:“告訴孤,六殿下都在殿內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中官忙把六皇子在一直昏迷不醒的陛下`身旁做了什麼又說了哪些話一五一十地告訴李玄度。

同一時刻,烈陽高照,距離烏蘭巴爾的軍營駐地幾公裡外,有一支兵馬迎著日頭悄無聲息的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為首身穿兵甲的青年眯眸靜靜遙望著遠方,幾息之後他抬起手臂揮揮手,從後方的軍隊裡便策馬奔出一人來到前麵。來人離近青年的馬,附耳聽青年說了幾句,之後便勒馬下了土坡,急速朝前奔去打探消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待人離開,勃律居於馬背上,依舊遙遙望著烏蘭巴爾駐地的方向良久不語。身旁,阿木爾的馬從後方嘶鳴兩聲踏步上前,最終停駐在他身邊。

男人坐在馬背上牽引著馬頭朝青年離近了幾分。他跟著勃律望向前方,須臾之後開嗓道:“勃律,無論我們的人如何探,這段時間哈爾巴拉真的半點消息都沒有。”

勃律抬了抬頭,默然須臾,出聲道:“越是沒消息,便越詭異。”

“你不信他已經殺了?”阿木爾不解。

勃律的目光看向他:“若是哈爾巴拉已經死了,出於穩固人心,或許真有可能不會泄露出一絲消息,但作為盟友的大慶,不會不知道真相。”

在阿木爾沉思之際,勃律反問:“若是他死了,你說,烏蘭巴爾的軍營駐地為何還在中原?”

阿木爾皺眉:“李玄度從最初開始看中的應該就是哈爾巴拉的能力和兵力……如果他已經死了,大慶就沒有和烏蘭巴爾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相對而言他們於大慶便失去了以往的價值。”

勃律微微點頭:“沒了哈爾巴拉,烏蘭巴爾會成為李玄度使喚的一把前鋒刀,所以麵對我方兵馬對大慶的逼迫,李玄度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們一直在營地裡按捺不動。”

“他們會是李玄度手裡第一個迎上我們刀的軍隊。”

阿木爾卻忽然想起一事,沉聲道:“但是烏蘭巴爾的二子這麼些年可還活得好好的,雖然巴特爾死後一直被哈爾巴拉壓住鋒芒,但到底是烏蘭巴爾的將士,同樣不好對付。”

勃律緘默思考須臾,說道:“但是據我所知,烏蘭巴爾在哈爾巴拉手裡這麼多年,早就成了他的私兵,這些族人難保不會拒聽他的命令,若真被李玄度攥在手裡,僅憑他一人也無能為力。”

阿木爾歎口氣:“若是真這樣,那這烏蘭巴爾的氣數也就到這裡了。”

勃律眯眼抬頭,看了看頭頂上刺目的烈陽。

他們狼師由於西北兵馬的提前抵達也提早動了身,已經從芸城外的軍營毫無征兆地向烏蘭巴爾的駐地發兵。勃律到底還是沒有被祁牧安攔住親自率軍突襲,打算和符燚率領的一支狼師一同繞到後方,準備兩麵夾擊,一舉攻下烏蘭巴爾的軍營。

在他們動身之前,從大漠出來的兵馬也跟著西北東越軍來到了他們軍營。祁牧安還沒得到幾句勃律的解釋,就跟著他們一行前往嶽城攻破。

臨行前勃律隻淡淡告訴他,大漠的兵與草原的打法不同,更是異於中原,且兩方從未交戰過。此次他借大漠的兵去攻打對麵的大慶,他認為定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叫嶽城裡的那位焦頭爛額。

第三百二十九章

烏蘭巴爾部駐軍營地內,玄三連人帶馬被人攔在了外麵。他無聲等了須臾,可見進去稟報的士兵一直沒有出來,他無心再在外麵候著,便重新勒馬自顧自地前行踏入烏蘭巴爾的軍營。

營地內死氣沉沉,毫無嘈雜聲。玄三暗地觀察著,直到有一人突然走出來站定在他前麵道路的不遠處,擋住他的路時,他才收回打量的視線,讓馬停駐在原地。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