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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54 字 6個月前

笑了下,沒有讓人下去,也沒有再對他說什麼,而是轉回頭麵向祁牧安,嘴閉了會兒,看著人說:“小安,你總是這樣,小時候就是這樣,孤說什麼,說多久,你就站在一旁聽什麼,聽多久。”

他身子微微往前傾斜,懇求道:“就不能和孤說說話嗎?”可他說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祁牧安的聲音。

李玄度歎息,之後拿著祁牧安的劍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笑著對祁牧安說:“既然你留下來,孤明日就讓跟你一起來的那些人安然無恙的回去。”

“孤會答應你的。”

直到李玄度走到殿門處時身後的祁牧安仍是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隻不過這時候他睜開了眼,盯著麵前幾麵上的杯盞,聽遠處二人低聲交談。

李玄度在殿門口處停下腳步,回頭瞅了眼祁牧安挺立的背影,對身邊男人說:“看好他。”

男人尊敬頷首:“是,殿下。”

他轉回目光,沉聲問:“哈爾巴拉呢?”

“應該是把人一起帶回去了。”

“孤知道了,想辦法讓他把人交出來,帶到孤這裡。”

男人再次頷首,這次他沒有跟著李玄度走出去,而是站在了殿外,和外麵圍著宮殿的一眾親兵親自看守殿中的人。

祁牧安聽到李玄度離開的聲音,挺了幾息後一直挺拔的背影轟然倒塌。他垂著脊背,雙手不再虛握,而是指尖重重攥進掌心,陷入皮肉之中。他極力壓抑著渾身的顫唞,迫使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方才他們的交談卻讓他一時半晌無法冷靜。哈爾巴拉出現在大慶京城中,就意味著他有很大的可能和勃律遇上。勃律是負傷逃出的宮,若是在這時候遇見哈爾巴拉,很有可能重新落入了他的手裡。

四年前勃律在烏蘭巴爾遭遇的種種,他想都不敢想四年後再次映照在他身上的場麵。

他想想就畏怯。

——他要想辦法從宮裡出去找勃律。

可他的劍被李玄度拿走了,殿外又守了諸多禁軍,他赤手空拳,如何逃出這金籠?

李玄度雙手交疊支在額上,閉上眼睛。

或許,他可以想辦法聯絡到李玄度身邊的那些昌王兵?

可過去好幾年了,他們還會認他嗎?

祁牧安不敢保證,他在糾結要不要冒這個險。

他獨自坐在燃著明亮燭火的殿中,夜晚難眠,直至天明。

翌日,東越的馬車和使節急忙退出了大慶皇宮,向著返回東越的路狂奔。來時多少人,回去時卻是少了兩個人。

大慶臨時反悔,拒絕再在這時候締結議和書,雖然議和失敗,卻好心腸的讓東越人安然走出大慶京城。東越使節一聽不敢多留,當日急忙抱著東西就要跑。

阿木爾在驛館裡左等右等始終不見祁牧安和勃律回來,想留下來等消息,可東越使節裡有一位是東越的大官,吆喝著一定要現在立刻出城,並逼著讓他們護送回東越。

見不到勃律,阿木爾被惹急了眼,心裡預感已經出了事,說什麼都不走,兩方差一點打起來,是聽命胤承帝跟隨在祁牧安身邊的段筠突然出現,手握胤承帝的手諭,一行人才將將動身。

阿木爾不甘心,奈何打不過段筠,叫斯欽巴日一起揍,卻仍然沒從段筠手上討到什麼好處,二人隻能被段筠撂上了回東越的隊伍裡,不稍一個時辰就出了城。

出了城,阿木爾就開始惡罵段筠,罵了一會兒得不到人的回應,更氣了,加快馬蹄比段筠先了一步,一刀橫在了對方的眼前,斷了對方前進的路。

段筠眼前閃現一道銀光,讓他下意識勒緊韁繩,迫使停了下來。

他們在前,這番停下,後麵的人紛紛也跟著刹住馬蹄,隨之停下,朝前探頭一探究竟發生了什麼。

阿木爾無視身後來自一眾東越使節的質問,冷聲問段筠:“為何要走?勃律還沒回來!”

段筠冷眼睨著阿木爾,破天荒說了句長話:“祁將軍也沒回來,但此刻不走,你想把命留在大慶嗎?”

“你說走就走?”阿木爾冷道,“你拿著一個不知道真假的玩意兒說出現就突然出現,我憑什麼信你?”

“我一直跟著你們,幾日前才到。”段筠道,“現在祁將軍被困於大慶宮中,勃律王子也不在城中,你留下也無用。”

阿木爾眯住眼:“你在胡說些什麼?”

段筠無懼眼下的銀刀,對他說:“昨日哈爾巴拉現身在京城內,所以你在城中等不到勃律王子。”

哈爾巴拉?阿木爾狠狠愣住,此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消息確鑿,你不信也罷。”段筠拽著韁繩,使馬頭繞過阿木爾的刀繼續向前趕路。他們要儘快走出大慶的地界,接近東越,才能真正確保安全。

斯欽巴日把阿木爾的刀奪下來才讓人狠狠回神。男人腦中混亂一團,也不忘追上段筠,撈著人的胳膊問:“你說勃律不在城中,那他……現在在哪裡?”

“大抵被哈爾巴拉帶走了。”段筠答,“我們的人在追,有消息了會告訴你。”

他們不知,已經遠離了的大慶京城城牆上,李玄度站在高處淡笑著注視著東越駛出的隊伍,就好似在看已然被他控於掌心之上的棋盤棋子,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設計好的道路。

他裹著裘衣在城牆上站了會兒,有一人從下麵跑上來跑到他身邊,對其俯首低聲道:“殿下,一切都安排妥當,他們回不了東越。”

“甚好,孤很心悅。”李玄度聽後笑起來,揮揮手,讓人退下。

又過了會兒,跟在李玄度身邊的中官見狀覺得時機正好,便殷勤地謹慎開口,笑著討好:“殿下,如今趙長輝要怎麼辦?”

李玄度嘴角弧度不變,淡淡掃他一眼,慢條斯理道:“你覺得——一個在東越待了那麼長時間的人,還留著有什麼用?”

中官笑容不頓,隻不住地笑著點頭讚同附和。

李玄度想了想,臉上笑得好像愈發愉悅:“你說,他那張嘴有沒有告訴元胤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這……”中官臉上笑意一僵,不敢亂說,小心翼翼瞅了眼李玄度,心裡琢磨著殿下的心情是真的好還是假的好,好又好到何種程度。

李玄度沒指望中官會回答上自己的這個問題,笑笑之後把視線落回城下,盯著東越的隊伍消失的地方,語氣輕鬆,輕描淡寫地開口:“殺了吧,就說寧死不屈,戰死在東越人手裡,之後孤會追封他,追封趙家。”

中官眼睛轉了一圈,臉上笑綻開,忙不迭俯身道:“是,殿下。”

第二百九十二章 ▲思▲兔▲網▲

勃律被哈爾巴拉甩到地上,頭猛然撞到榻椅的棱角上,疼的他眼冒金星,捂著後腦嘶一口涼氣,躺在地上蜷縮起身子,低低哀叫了一聲。

哈爾巴拉饒有興致地站在他旁邊,自他頭頂落下一道視線,觀著他的動靜,半響之後似是看樂趣看夠了,彎膝蹲下來,瞅著人道:“聽說你去解毒了?可我怎麼看,你這不像解完毒的樣子啊,小勃律。”

勃律半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後腦和身上殘留的疼痛,躺在地上乜斜著哈爾巴拉,目光輕瞧眼他肌膚上蔓延出衣衫外的暗色脈絡,虛虛冷笑一聲:“你這樣子真難看。”

哈爾巴拉像是聽到了一句讚美的話,對著勃律笑起來,眼睛卻盯著他的脖子看:“隻是可惜,看來以後我在你身上是看不到了。”

哈爾巴拉驀然彎下`身,貼近勃律,笑著吐息:“不過看到你這麼有精神,我還是很開心的,畢竟死了就真的不好玩了。”

勃律深吸一口氣,手緊緊攥著,眼睛猩紅地瞪著他。

哈爾巴拉玩味地注視了他一息,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眼,之後毫無征兆地用力撈過勃律的衣襟將人生生往前在地上拖拽了幾寸。

勃律有所預感他要乾什麼,急忙要翻身起來,抬手就衝著他的脖子擊打過去,怎料在半路上被哈爾巴拉的胳膊攔下來,隨之往旁一繞,將其大力叩在了地上,壓著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勃律狠狠咬住後牙槽,手動不了就毫不猶豫地當機立斷踢上腿,掙紮著去踹這個男人。哈爾巴拉被踢的身子慣然往後一仰,胳膊也隨著從地上偏移起來一點距離,勃律便找準時機,趁機把手從他的胳膊下抽回來。

重新恢複自由,勃律忍著身上傷口撕裂及摩攃地麵的疼痛,和遇見母蠱後子蠱蘇醒過來愈發亂竄的躁動,強撐著渾身的體力支起身子,二話不說揮拳衝著哈爾巴拉的麵門而去。

他的刀進來後不知道被哈爾巴拉隨手扔在了哪裡,總之手邊空落落的,沒有任何能應手的物件。離他最近的隻有一張榻椅,他方才用餘光小小打量了一圈,上麵隻鋪了一張絨毛毯子,除非他能把人掀翻到榻椅上裹著捂死亦或是勒死,不然這東西一點用處都沒有。

勃律心裡甚覺無力,可手上的動作不敢怠慢,若是他現在慢下來一點,都有可能被哈爾巴拉逮到空隙製伏。

哈爾巴拉身上在方才就已經被勃律踹了好幾腳,人從自己手心下竄起來後,對方的拳頭絲毫沒有慢下來的趨勢,連著幾次都挨著自己的臉夾著風揮過去。

這人就是衝著他的喉嚨和眼睛來的,無論哪一個都能讓他一招被打得趴下。

哈爾巴拉瞬間就興致盎然地笑起來,%e8%88%94了%e8%88%94牙齒——不管過去多少年,勃律果真是個長著尖牙的狼崽子。

隨軍的帳子裡麵就那麼大小,施展的地方並不大。他抵擋著勃律的招式,沒發現腳下已經被勃律逼得刻意往帳口處靠近,等他察覺的時候,一時之間讓人鑽了空子,勃律把他一掌擊到

他比勃律在草原上多盛行了幾年,但二人之間若是在真得單打獨鬥,他不一定能從這小狼崽子手裡討到讓自己稱心如意的好處。可如今不一樣,如今他們體內有子母蠱的影響,他不用太過特意驅動自己身體裡的母蠱,子蠱在靠近母蠱的時候也會不停躁動。

於是他站在原地沒動,津津有味地瞅著勃律逃跑的身影,信誓旦旦人跑不出他的帳子。果不其然,哈爾巴拉眼看著勃律就在掀開帳簾跑出去的時候,身子一歪手猛然攥上帳簾,瞬間弓起身子彎下了背脊,顫著手如何都拉不開帳簾。

勃律隻覺在手指觸上帳簾的時候心臟裡宛如被一根繩子猛地勒住,似乎子蠱有意識知道他要離開母蠱,比停歇之前躁動的還要劇烈,激得他霎那間滿頭大汗。

身上隨之而來的就是令他動彈不得的一波波細密的骨痛,就像是一雙手把他揉捏重造了一遍,重塑又摻著透骨寒氣的滋味讓他痛不欲生。

哈爾巴拉慢慢踱步到他麵前,歪頭瞧著已經重新伏下去的人蹲下`身,上下掃了兩眼,手抓上他的頭發狠狠往下一拽,把勃律用發繩係起來的辮子拽鬆了許多。

頭皮被扯得疼,可這股子疼遠遠不足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