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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90 字 6個月前

忍不住,狠狠一腳踢上牢車,牢車瞬間劇烈搖晃,晃得裡麵的人一下子頭懟在旁邊的木條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一腳踢完,勃律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馬旁,在馬下站定平靜了一息,對身後趕上來的人搶先冷聲說:“趕緊出發吧。我已經迫不及待去大慶見見那個日日縮在皇宮裡的大慶太子了。”

祁牧安眼睜睜瞧著勃律視若無睹地騎上馬,揚繩先行一步,在馬下的他狠狠蹙起眉,似乎在思索勃律的怒意從何而來。他瞥眼身後的牢車,心裡突然忐忑,不知道勃律在趙長輝麵前站了多久,二人都說了多久,都說了些什麼。

然而這一路從東越到大慶他都沒機會直言詢問勃律,旁敲側擊也撬不出來。勃律倒是還和之前一樣,但他就是隱隱感覺哪裡透著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大慶前來接東越使節的人在他們抵達大慶城池的頭兩天就等在了城外。兩方相見,祁牧安發現他在大慶時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心裡猜測是這些年李玄度新提的鴻臚寺官員。

官員見到他們後讓人感動詫異的是並沒有過多慰問被關押半年的趙長輝,而是直接依照大慶太子的命令把他們帶入大慶城池,走上官道直抵京城。

一路上沒有大慶的伏兵,也沒有任何危險,就讓他們安安全全地進了京城,在城中的驛館落腳。

東越的使節要求立即麵見大慶皇帝,卻被告知當今皇帝病重,由大慶太子代為把持朝政,而太子當日身纏事務無暇抽身召見他們,便讓他們在驛館中等待傳召。可解下來一連相安無事等了兩日,李玄度依舊沒有任何傳召的意思。

大慶的皇宮近在咫尺,祁牧安卻揣測不出裡麵坐著的人的心思。他在時隔多年的大慶夜色下站了許久,才折身回到燃著明亮燭火的室內。

第二百八十六章

祁牧安剛踏進房間,突然裡麵的窗戶被人從外打開,一個人影飛快閃了進來。

他立即警覺,不知來者是何人,心裡一時間對這半夜偷摸從窗子進他屋中的人揣測了數種身份。

他看著裡麵的人影,臉色頓時冷下來——難道是李玄度的人?

李玄度放任了他們東越使節在京坐立不安了幾日,終於忍不住要率先來找他敘舊了?

祁牧安神色暗沉下來。

自他拿到從元胤那裡的議和書,看見上麵書寫的內容時就知道,李玄度一直都清楚這幾年他在東越,所以這議和書不僅僅是議和書,他這是借此要他回來。

元胤的思量是對的,若是能說動李玄度,讓兩國這次真的議和上,東越這方有他這個熟悉大慶太子的人在,再談判途中吃不了太大的虧。

為了還留在大慶的昌王軍,他和李玄度不可能這輩子都不相往來,二人遲早都要再見上一麵。所以他權衡之下才答應胤承帝前來,但在答應前,誰也不知道其實他心中糾結了許久。

他不願意勃律跟他來,怕勃律和李玄度見麵,可他來大慶的事兒是瞞不住勃律的,就勃律那個犟模樣,屆時就算一路悄悄跟著他也能跟來大慶。

而且,他心裡離不開勃律,怕自己不在,胤承帝那條狐狸真就同勃律自己說出來的那般,以他為威脅,讓勃律從西北到彆的地方相助。

於是他心裡既擔憂又不舍,到底還是要勃律和他一起來了大慶。

或許想想,李玄度那個恨不得時刻守著龍椅的人,就算勃律在大慶,也不見得二人能見上麵。

就從房門走到裡間的這幾步時刻,祁牧安想了很多。他想李玄度和他見麵能說些什麼,難不成真的“敘舊”?又想起李玄度身邊遍布替他搜尋情報的暗衛,他還在大慶的時候就知道李玄度在他身邊放了一人,時刻能知道他的去向和消息,不過在他離開大慶後那個人好像便也消失了,這時候想起這件陳年往事,讓祁牧安不禁心裡發怵。

他這時候想起當年在草原上遇見的玄七,一時間覺得那個女人在他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十分蹊蹺。

——難道李玄度的人其實還隱在他身邊?

他心裡不禁涼了下來,突然後悔按照驛館的安排讓勃律睡在隔壁的房間。但很快,他又心驚膽跳地安慰自己,若是李玄度的人跟著他去了草原,早就被勃律察覺拽出來摁到他眼前殺了。

當他抽過佩劍輕手輕腳走進去要製伏來人時,在看清裡麵的情景後突然又刹住腳跟。

他意外地看見本應該在隔壁早已睡下的青年一副剛從窗子上跳下來的模樣,正站在地上拍著身上不知從哪蹭上的灰塵,和夜歸帶回來的寒涼氣。

祁牧安愣了愣,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他站在原地不再靠近,隔著幾步遠冷不丁出聲,語氣嚴厲地質問對方:“外麵已經宵禁,你這是去哪了?”

人影聽到聲音時身形倏然頓住,扭頭看著認為本不該站在這裡的祁牧安,皺了皺眉。

勃律張張嘴,沒說出來什麼話,眼睛在祁牧安的注視下朝著屋子的擺設打量了一番,之後%e8%88%94%e8%88%94嘴唇,局促開口:“我進錯房間了。”

青年略顯懊惱,看祁牧安沒說話,接著嘀咕了一句替自己辯解:“這院子建的讓我分不清楚。”

祁牧安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黑,他握著劍的手越攥越緊,想發脾氣,這股氣卻又不知從何泄出來。

“你怎麼還沒睡?”勃律對著站在對麵披著衣衫的人感到詫異,看了眼不遠處榻上掀開的被褥,自以為很自然地問:“睡不著嗎?”

祁牧安閉了閉眼,頭痛欲裂:“你先告訴我你去哪了?”

勃律抿抿嘴,之後指指頭頂:“沒去哪,就是在上麵坐了會兒。”

祁牧安眉頭深鎖,讓勃律心中不知信沒信他的話。他在原地無措地站了會兒,見祁牧安又離他近了幾分,低聲對他說:“彆亂跑。大慶宵禁的街道上到處都有巡視的官兵,你若出去,大慶能用任何理由輕易地把你關進大牢。”

沒再繼續問他去了哪裡,勃律心裡吐出口氣,點頭答:“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出去。”

祁牧安盯著他的神情,默了陣,再次問:“為何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勃律反問。

“在想一些事情。”祁牧安答。

勃律凝視著祁牧安臉上的神情:“在想什麼?”

祁牧安看著勃律,張張嘴,突然的一瞬間,他想在和李玄度見麵之前和勃律坦白他們之間的過往,但下一瞬,心裡又開始害怕,於是趕忙閉上嘴。

反倒是勃律先他之前沉聲開口:“李玄度怎麼一點都不著急要回趙長輝?”

趙長輝跟著他們來到大慶,並沒有被大慶的人接回去,而是跟著從牢車押到了驛館裡。李玄度一日不召見東越使節,雙方就一日無法談判,他們也就不能按照約定把趙長輝歸還大慶。

祁牧安垂了垂眼眸,心說,估摸著李玄度早就放棄他了。

祁牧安一直不說話,勃律感到奇怪,定定看著麵前的男人。

他能感覺到,自打進入大慶的那一刻,或許說是他們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祁牧安就變得有些古怪,對著他的話難得的開始有了躲避。

他對著對麵的人忽然就有些生氣,憋著不上不下,難受極了。他深呼吸兩口,看不得祁牧安把話想吐又吞下去的模樣,一手推開人沒好氣道:“你自己在這站著吧,我困了,要回去睡了。”

他邊往外走邊在心裡罵道——祁牧安,你就憋著吧,早晚得憋死你。

他走到屋門口的時候還忍不住往後掃了一眼,沒看見祁牧安跟過來的身影,一時心中火氣更甚,踏出去把門摔得咣當響,讓隔壁的人嚇得狠狠一顫。

勃律回到自己的屋中,打開屋門走進去,屋子裡已經站了兩個人。

一個是阿木爾,一個是斯欽巴日。二人神情一個比一個詭異,臉色神情異樣多彩,瞧著勃律走過來沒敢動。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阿木爾豎著耳朵聽聽外麵的動靜,方才摔門的聲音他和斯欽巴日都聽見了,還以為是勃律被發現了。但是現在又安靜下來,到讓他疑惑方才發生了什麼。

他和斯欽巴日對視一眼,自己暗暗咳嗽一聲,主動問青年:“勃律,你跑哪去了?為何現在才回來?”

“被阿隼逮到了。”勃律看了他一眼,臉色比較差。

“什麼?”阿木爾驚愕。

勃律嘖了口氣,心情煩躁的很。他也是,自打出了東越,見著祁牧安的心就不安亂晃,耳邊總能回想著常衡和趙長輝說的那些屁話。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聽進去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把懷裡裝著的沒被祁牧安發覺的紙和火炭筆,朝二人招招手指:“趕緊,把你們兩個畫的給我看看。”

斯欽巴日沒說什麼,直接展出自己畫好的圖紙,阿木爾想說也沒機會說,隻好也跟著攤出來。

勃律從他二人手上接過來,在桌上撫平,和自己畫的勉強拚到一起。

這三張紙上畫的是他們到大慶京城的這幾日所觀察探出的城中布局圖,哪裡設了官兵,哪裡是城門,哪裡又是皇宮,皇宮的宮門統統都在這三張拚起來的紙上。

阿木爾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傾斜一些,先是跟著看了看圖紙,隨後臉抬起湊到青年旁邊,小聲問:“勃律,你畫大慶京城的布局圖做什麼?”

“以防萬一。”勃律嗓音宛如自語喃喃,眼睛死死盯在圖紙上,就著旁邊的燭光一一把上麵的布局和從皇宮出來到城門的路線用食指劃著走了一遍。

斯欽巴日把阿木爾的身子用力拽回來,對他小聲嘀咕:“殿下這是心有謀劃,要做大事。”

“你又懂了?”阿木爾瞥他,隔空點著桌上的三張紙:“這裡麵就數你畫的最難看。”

斯欽巴日不服氣,揚著下巴,肩膀狠狠撞了下阿木爾。

阿木爾不甘示弱,也要駕著胳膊懟回去,半路上卻忽地聽見青年喃喃開口:“就差大慶皇宮了。”

斯欽巴日忙把胳膊收回來,對勃律蹙了下眉,猶豫開口:“可是皇宮的禁衛最森嚴,我們如何都探不到布局的,殿下。”

阿木爾怪道:“這大慶太子李玄度也是奇怪,有必要夜晚還這麼謹慎,還要在街上布這麼多巡查的官兵?上京城裡就很安靜,這兩地差彆真大。”

勃律等他們說完,一個人在桌邊深思許久,再次開口:“皇宮我來想想辦法。”

一聽這,阿木爾心知勃律這不是在開玩笑,眼神立刻正色,勸阻道:“勃律,那可是大慶太子的老巢,你進不去的。”

勃律點著桌麵,盯著圖紙敲擊著說:“會有辦法的。”

屋中寂靜下來,唯有燭火還在劈啪跳躍。阿木爾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桌邊的青年,似乎是想看出勃律麵上對自己的主意幡然改途的神情,但他等了許久都沒看到。

他聲聲沉下來,摸不透勃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