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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0 字 6個月前

了他會兒,似是在看他說的是真是假。

“元澈呢?”他到底還是擔憂地問了句。

紀崢答:“十一皇子在後院。”

祁牧安聽他這語氣,浮上一絲不妙感,試探著問:“我離開這些日子,他沒搗亂吧?”

紀崢%e8%88%94了%e8%88%94唇,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要說十一皇子乖巧,那也不乖,第一日上數第二日就能跑上房頂,要說他搗亂,也倒是沒做太過分,至少沒再偷跑出去讓人擔心。

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祁牧安頭疼地了然一切,告訴他:“那明日再叫他來找我。”

終於交代完自己要交代的,紀崢才終於放心離開。

勃律洗去一路上的塵土後草草填了肚子就回到屋中倒頭休憩,直到戌時才爬起來。屋中沒有一絲光亮,唯有透過紙窗映進來一點外麵月色的昏暗。

他在榻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上京城的府中。他在屋中望了一圈,沒見到祁牧安的人影,便隨手撈過一件披衣攏在身上,下榻點了一節燭火,端著燭台往外走。

他走出屋子,似有所預感般往隔壁的書房走,還沒走到門口,就隱隱看到裡麵傳來的燭光。

勃律頓了頓,慢慢貼近門欞,從雕空中看到裡麵正杵在桌案旁的熟悉人影,桌上好像攤開著什麼,暴露在燭火下的一半麵龐透著肅然。

第二百七十七章

勃律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打算悄無聲息離開,誰知還沒動身,就聽屋內傳來祁牧安的聲音:

“勃律。”

裡麵的人叫住了他。勃律聞聲再次看向屋內時,發現案邊的人已經抬頭往他這邊看了過來,一雙黑曜般的眼睛在微弱的燭光下忽明忽暗,眼裡仿佛閃著一節溫暖,正毫無保留地裹著他。

勃律愣了愣,才應聲推開門,抬腳踏進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麵?”

祁牧安笑了笑,聲音在寧靜的夜晚裡低沉溫柔:“我看到你了。”

勃律來到祁牧安身邊,攏著衣袖把自己帶來的燭火放在他的桌案旁,用著平淡卻能依稀聽出有點調笑人的語氣說:“你不專心,阿隼。”

“正好想你了,一抬頭就看到你站在書房外麵,我還恍惚以為是老天聽到了我的心願幫我實現了呢。” 說完,他抓住勃律的手摸了摸,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冷不冷?”

手掌中沒有之前一握就沁入的滿手寒氣,但也稱不上多麼溫暖,隻是不冷不熱平平溫著。

勃律說:“還好。”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語氣輕鬆地打趣人道:“現在還沒入秋,能有哪門子的冷。”

祁牧安把勃律另一隻手也拽到手中,雙手捧著多捂了會兒,說:“沒幾天了,我明日叫人先把爐子備好送到西北,省的到時忘了。”

勃律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許言卿雖然說隻解了八成左右,到了冬日有比常人會更怕冷的暗疾,但我最多多裹幾件就行,用不著再抱著爐子到處跑。”

祁牧安揪著眉忍不住犯抱怨:“看來在荊城他給你吃的那藥也沒什麼用處。”

勃律瞅他這模樣心裡直犯笑,嘴上卻說:“不管有用沒用也已經吃了,是藥總歸是有好處。阿隼,你怎得悟性突然不及我了?之前吃藥可是你苦口婆心勸著我吃的。”

祁牧安歎息,神色惱氣:“我隻是心疼你……他竟然拿你試藥。”

勃律抽出一隻手一下一下重重杵著對麵男人的心口:“你之前聽說他神醫的名號,不還對他恭恭敬敬,怎麼現在越來越放肆了。”

“彆鬨了。”祁牧安不想再這時候談及彆的人,他一把抓下勃律的手掌重新塞回自己掌中,問:“你怎會跑書房來?”

勃律慵懶道:“起來了沒看見你,想看看你在背著我乾什麼虧心事。”他偏首,視線落在桌案上。

“隻點一個燭台,你到底在看些什麼?神神秘秘的,還不想被人發現?”

“沒什麼。”祁牧安把桌上的一節燭台執起來,將上麵的一堆紙照亮。

勃律看見這些嶄新的紙張隻一眼就推測這些是新送來的東西,於是他問:“誰來過了?”

祁牧安答:“常衡。”

勃律皺眉不滿:“他來乾什麼?”

——早上回來時剛見過,一天不到就這麼想往他們府上跑?什麼毛病。

祁牧安看穿勃律的心思,靠在桌案邊沿上輕輕笑了兩聲,對他說:“涼陽王這幾月都沒上早朝,在家中陪伴涼陽世子,今日你在朝上發生的事兒不過一個時辰就傳到了他耳朵裡,現在還在胤承帝的殿外跪著討說法。常衡說,這說法都討了好久了,你回來後這盟約又已經結下,他從陛下那裡怕是討不到什麼想要的好處。”

說起這件事他就一股火氣。勃律狠狠皺著眉心質疑:“這關我們何事?是他稚子先出言不遜的。”

祁牧安接著說下去:“他來隻是多提醒我幾聲,怕涼陽王在陛下那兒無法明麵治你,急眼了背地裡做出一些事情。”

勃律心裡清楚:“他緊張也是必然的。現在結盟書已立,我若這時候在上京城內出事,這可關乎草原和東越間他日的和平。”

祁牧安點頭,視線落在桌案上:“涼陽王一輩子都在征戰,年邁得子,愛惜的不得了,常衡說他可不會看著胤承帝的麵子做事,畢竟現在的東越有將近一半都是他助來的。”他話音停頓,繼而手指搭在桌案上摩挲了下,“……不過更主要的,還是因為這些西北的情報。”

“西北怎麼了?”勃律拿起一張還沒過眼,就餘光瞅見了一疊下麵壓著的另一張大的紙張,隻不過那張上麵已經用朱砂墨圈圈畫畫了許多道痕跡。

他目光一頓,問:“這下麵是東越的輿圖?”

“對。”祁牧安的手順著摸著桌案上最大的一張紙上,指尖在上麵幾座城之間劃了一個來回。

“延梟和哈爾巴拉都進宿城了,他們一部分的兵馬還在原來的駐地。”

勃律略略詫異:“兩人全部都進宿城了?”他很快沉思了須臾,盯著輿圖問:“阿隼,宿城在哪?離西北那邊有多遠?”

“在這。”祁牧安在輿圖上的左邊點了點,之後沒有離開圖紙,而是直接遊走到東越西北又點了點,這才把手收回來。

他說:“還是有點距離的。”

中原的輿圖和草原的有些出入,勃律眯眼看了片刻才看懂。他熟悉哈爾巴拉和延梟,現在想了半響也沒想出來這二人退到宿城是要乾什麼。

他疑惑喃喃:“他們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像在收手又不像,可宿城裡麵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祁牧安道。

“他們不會收手的。”勃律的眼睛在輿圖上快速掃蕩,又支著桌案把西北的幾張情報一個挨著一個看過。

“看來大慶和哈爾巴拉他們這是又談攏了?”勃律蔑笑,“這幾人之間也怪有意思,談不攏的時候就分開打,談攏了又不計前嫌堆到一起,個個對對方也是真大方,指不定幾個人已經把對方都罵遍了。”

他越說越覺得有趣:“哈爾巴拉笑裡藏刀,倒不至於明麵和人翻臉,能當著麵指著人鼻子罵的,隻有延梟。看來他們前幾次鬨不愉快的內部鬥爭,都是延梟挑起來的。”

祁牧安道:“若要按你這麼說,想必這次是大慶用宿城又談出了什麼條件。”

勃律斜眼祁牧安,等了會兒後開口:“你不妨猜猜,你昔日的主子在密謀什麼?”

祁牧安渾身一僵,當即壓下嘴角,奪下勃律手中的東西扔到桌麵上:“不想了,我也不看了,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完。”他隨手把畫著朱砂墨的輿圖折起來,對勃律說:“今晚夜色還不錯,我陪你出去走走?”

勃律悶笑兩聲,點頭說“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祁牧安吹滅書房的燭火,勃律端著自己拿過來的燭台照亮外麵的夜色。二人延著屋外的長廊緩慢往院中去,走著走著身邊的勃律突然停下腳步,一動不動瞧著長廊下院中上方的點點熒光。

祁牧安走出兩步後才發現勃律還停在原地,於是踱回來,順著勃律的視線望過去。

“是流螢。”

“流螢?名字真好聽。”勃律看他,“你們中原都這樣稱呼它們?”

祁牧安點頭:“在你們草原叫什麼?”

“丹鳥。”勃律輕聲道。

“為什麼稱‘鳥’?”祁牧安不解。

勃律指著半空說:“你不覺得它們發著光,很像古書上的神鳥嗎?”

祁牧安抬頭盯了半響,愣是沒覺得哪裡像,但他嘴上說著“等我一下”,飛快折身跑進書房,沒多久又出來,手上拿了個罐子。

他跑到院子裡,勃律就在長廊上看著他左轉右轉,身姿搞笑,沒一會兒又揣著罐子神秘兮兮地回來,擱在他眼下說:“你看。”

“看什麼?”勃律疑惑低頭,就見祁牧安小心翼翼掀開罐子蓋,他看到裡麵有一隻亮著獨光的流螢。

“你就是為了抓它?”勃律抬眼瞅著祁牧安。

“好看嗎?”祁牧安笑著邀功。

“好看。”勃律也笑起來,探著腦袋往開了一個口的罐子裡看,還時不時拿手指輕輕磕著罐壁。可他玩了會兒,就歎息一聲,對祁牧安說:“不過還是放了它吧,在罐子裡一夜就會死的。”

祁牧安揚揚眉:“看來你兒時沒少抓。”

勃律抿抿嘴:“草原到了夏日也有,不過隻有族外挨著南邊的幾片草叢才有。當時稀罕,確實抓過幾隻。”他瞄著祁牧安,“你兒時難道就沒有稀罕到想抓來玩玩的時候?”

“我兒時……”祁牧安抬眼想了想,發現好像還真沒有什麼機會抓過流螢,相似稀罕的時候也完全不敢張揚。

勃律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了,嫌棄地皺起臉:“我有生之年真得去大慶瞧瞧,什麼無趣的地方能把你無趣的養大。”

“本就是一時抓來讓你開心的,怎得又扯到我身上了。”祁牧安趕緊轉移話題,把罐子完全打開,握著揚手一拋,任由裡麵的流螢飛出來重新飛回夜空。

勃律眯著眼笑了笑,笑過後問他:“什麼時候回西北?”

祁牧安說:“還需要再過些時日。”說到這,他到底還是任命地歎息了一聲:“西北隻會比上京城更冷。左看右看還是大慶好,大慶有個地方四季常春,是最適合你的地方。”

勃律攤手道:“你看,我到底還是要去大慶看看,你攔不住的。”

祁牧安注視著勃律良久,最終無奈笑道:“好,依你,都聽你的。有生之年,我一定帶你去大慶瞧瞧。”

“嗯。”勃律笑著點頭,“你去過我的家了,我也該去看看你的家了。”

祁牧安把罐子扣住拎在手裡,捉住勃律的手,帶著他一步步朝屋子裡走,邊走邊絮叨:“彆再在外麵站著了,回去吧,我讓後廚一直溫著宵夜呢,等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