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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74 字 6個月前

木爾愣了愣,二人才順著話音轉過頭,看見已經從榻上坐起來,盤著腿正一臉黑沉不快地瞪著人的勃律。

阿木爾尬笑兩聲,放開祁牧安的胳膊轉而走到勃律麵前:“你在這節骨眼上鬨什麼呢?”

勃律依舊繃著張黑臉瞪他。

“不是,”阿木爾急著解釋,“我沒不讓你倆成……”他說到這又咬了下舌頭,沉出口氣兩眼一翻,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

他對著勃律犯嘀咕:“這話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彆扭……特勤知道了非得被你活活氣死,扒你一層皮都不為過。”他從未想過勃律比他們年歲都要小竟然會想早早的成親,所以念出來愈發覺得古怪。

勃律不以為意:“我阿娜不在了,父汗也不在了,說到底海日古隻是表兄而已,管不了我。”

“是,是。”阿木爾忽然就意識到這時候和勃律講什麼都沒用,所以嘴上隨便附和著,繼而轉頭麵對祁牧安指著榻上的人問:“他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從方才起隔著兩步遠就能一直聞到淡淡的酒味兒。

祁牧安無視勃律驀地把目光投在他身上的舉動,和阿木爾點頭:“醉了有一下午了。”說完,好奇地問一句:“他之前喝醉也是這樣嗎?”

“話可碎?想一出是一出?”阿木爾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祁牧安張張嘴還要說什麼,就被榻上的人跳起來打斷了:“你們兩個當著我的麵說我心裡很過癮是吧?”

“不說了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成。”這時候醉酒的人最蠻不講理,他趕忙讓步,不過還是揪著眉,神色糾結地在他二人之間看了一個來回。

最終,阿木爾隻是歎口氣,對祁牧安說:“你多看著點他吧,這件事兒我們明天起來了再說。”

勃律橫過去一眼,大聲叫道:“有什麼好說的!”他不甘示弱,指著祁牧安就喊:“老子就是要和他成親!老子都帶著他去天神底下發過誓了!就是非他不可!”

“成成成,你成你成。”阿木爾嚇得趕忙往外跑,恨不得一息都不在這裡待,他真是怕了勃律了,尤其是喝醉了以後蠻橫到強詞奪理的人。

他走到帳口,抓著帳簾往後點了勃律兩下:“你就等著特勤知道了回來怎麼罵你吧。”說完,趁著勃律腦子轉不快沒反應過來,急忙竄了出去。

他出去後正要回自己帳子,突然就被身後走出來的祁牧安叫住了。阿木爾看著祁牧安,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理論的。

“阿隼,我沒有說你們兩個不能在一起成親,草原比中原民風是開放一點,隻是特勤那邊……”阿木爾神色為難,說到最後欲言又止。

祁牧安很鎮靜:“我明白,勃律在你們這兒身份特殊,若我是海日古我定也是惱怒的。”可他眼神堅定,“但在我這兒,他就是勃律,是我打定了要共度餘生,護其一生的人。”

阿木爾抓抓頭發,長歎口氣,換了句話:“他成個屁親啊我們都沒成親呢,他知道哪門子的儀式。”

祁牧安這才恢複眼中帶笑:“挺有模有樣的,至少我被迷住了。”

阿木爾一陣無語:“……所以他帶你去哪了?”搞儀式那麼大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小葉鐵鉈部旁的河邊。”祁牧安說,“他背著我們叫人搭了個不大不小的台子,上麵有很多彩色綢緞,很好看。”

阿木爾一尋思就明白了,拉長聲線“啊”了聲:“我說呢,我說額爾敦塔娜前幾天忙活什麼,原來是勃律拜托了她這事兒。”

“是我小看他了,沒想到他知道的怪清楚。”阿木爾笑著搖頭,“之前穆格勒裡族人的成親儀式他都絲毫不感興趣,沒想到偷摸著什麼都知道,看來當真是對你上心。”

“那是自然。”祁牧安不經意勾起唇角,神色柔和。

“也算是族裡現在為數不多的好事。”阿木爾沒話說了,“雖然沒有慶典和族人的祝賀,但到底是在天神的注視下,天神現在應該已經認同你了。”

他問祁牧安:“你們在特勤知道之前補一個小慶典慶賀慶賀?”

祁牧安搖搖頭,拒絕了:“不用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他應該也不想太招搖。”

阿木爾想了下,點點頭了然,之後就打算離開。

“等一下。”祁牧安又把阿木爾急忙叫住,“勃律的生辰你們有何準備?”他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年犁堤上和中原不一樣的樂舞。

“他的生辰?”可阿木爾驟然聲音放低,“勃律在小葉鐵鉈部這幾年從沒再過過生辰。”

勃律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說:“我知道了。”

阿木爾離開後,祁牧安折回帳子,看見勃律重新仰麵躺在榻椅上,一條腿落在地上,另一條腿隨意展開著,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

聽到身邊地聲響,勃律半睜開眼睛看著旁邊的男人,伸手拍了拍他伸來的手掌心,安慰道:“你彆聽他嘴裡放屁,也彆怕,沒人敢說你趕你走。”

祁牧安哭笑不得地說了聲“好”:“我不怕彆人,我隻聽你的。”

勃律“嗯”了聲:“那你們在外麵嘀嘀咕咕些什麼呢?還不讓我聽見。”

“他問我要不要補一場我們成親的慶典。”祁牧安摸摸他微熱的麵頰。

“不要,那太吵了,我不喜歡。”勃律果斷拒絕,“成親是你我之間的事兒,讓那麼多人知道乾什麼?”

祁牧安笑笑:“我知道,我已經和他說了不需要。”他多摸了兩下勃律臉頰上的軟肉,關心道:“許言卿應該已經回來了,你現在身上哪裡還有不適嗎?要是感到不舒服我去叫他過來。”

勃律皺皺眉心,閉著眼睛精準找到祁牧安的手拽住:“還好……就是頭有點暈,嗓子有點乾,有點沒力氣,還有點針紮過的感覺……”

祁牧安小心掀開勃律的袖子露出手臂,果不其然,手臂上顯著新鮮的銀針紮過留下的針眼痕跡。

祁牧安還是有些擔心:“我再把人叫來給你看看。”然而他剛起身,原本就被勃律抓住的手驀然攥緊,扯著他無法動彈。

榻上的人喚他:“彆走。”

祁牧安無奈,湊近低聲安撫了幾句,哪知勃律根本聽不進去,一直拽著他不鬆手。

“明天再說,明天再說……明天再讓他來。”

祁牧安束手無措,想了會兒又趴進對他說:“我去給你熬完醒酒湯,你喝了再睡。”

勃律愈發不滿:“剛成完親你就想走?你個負心漢。”

祁牧安一愣,頓時哭笑不得。他餘光一偏,落在了不遠處小幾上散落的銅樽上,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

他貼近勃律,低語著呼吸說:“我差點忘了一事。”

勃律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看見祁牧安含笑柔情地注視著他,感到奇怪,拉長聲調慢悠悠地問:“你對著我笑什麼?”

“因為想起了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勃律更疑惑了。

祁牧安把人攬起來,坐在榻上說:“在中原,洞房夜是要喝合巹酒的。”

勃律不知道合巹酒是什麼,隻聽到了一個酒字。

“要喝酒了嗎?”他眼睛一亮,“但你不是不讓我喝嗎?”

“我就允許你再喝這一次,以後都不許喝了。”祁牧安這下子手能縮回來了,他起身在勃律的注目下出帳子,沒一會兒拎了一個小酒壺回來,裡麵裝了半壺酒。

他拿來酒樽,一杯倒完倒另一杯,把酒壺放在一邊,一手拿著一隻酒樽,將其中一個遞給勃律。

勃律兩手鄭重接過來,這時候清醒了些,努力把眼睛睜大,顫著嗓音問他:“該怎麼喝?你快教教我。”

祁牧安輕笑起來,輕輕拽著勃律的手腕讓他右手執酒樽。

“雖然不太像……但現在也隻能充一下數了。”

他讓勃律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胳膊,驟然間二人拉近距離,勃律呼出的酒香摻著祁牧安的氣息,讓他醉上加醉。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祁牧安注視著勃律怔愣的神色,又湊近了幾分,小聲示意他。

“這樣,就能喝合巹酒了。”

他眨眨眼,一瞬不瞬看著祁牧安,手中一點點學著動作,把酒樽貼近嘴唇,頓了一下之後,在跳躍的燭光中毫不猶豫地一飲而儘。

第二百七十一章

祁牧安親手熬的醒酒湯也沒有讓勃律的頭痛在第二日起身的時候得到緩解。他躺在榻上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不止身上輕微地疼,頭也一陣陣的擰巴。

他狠狠擰著眉,伸手捏捏眉心,揉了好久都不見有所緩和。就在這時,從旁邊伸來一個熱源沾到他的手背上,把他的手輕輕拂掉,隨後接替他手的動作幫他揉著眉心。

感到舒服,勃律輕歎口氣,慢慢睜開眼睛,視線往旁邊稍微一瞥,就看見祁牧安的臉。

“醒了?”男子望進他的眼眸中,笑了笑。

勃律又緩緩閉上,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懶惰地回:“醒了。”

他又躺了會兒,然後才坐起身。身上的被褥隨著他的動作滑到腰間,上身驟然感到一絲涼意。他一愣,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裡衣不見了,隻剩下帶著陳舊傷痕的身子。

還不待他多尋思幾息,一旁的人就拽來一件衣衫披到他肩上。勃律緩緩轉過頭看著祁牧安,眼裡有些錯愕和迷茫。

祁牧安見他這般,湊過來笑意更濃地逗他:“你昨夜抱著我耍酒瘋,忘了?”

“什……麼……”勃律差點咬到舌頭,打著結說。

祁牧安專門側過脖子拉下衣襟,讓他看自己脖子上的好幾個紅印子,對他埋怨道:“又啃又咬的,我可是曆曆在目。”

勃律的耳根子隨著他說的話肉眼可見迅速泛上紅,有些惱羞成怒地抓上祁牧安的衣襟狠狠往上提起來遮住他的脖子。

祁牧安看見了他泛紅的耳朵,眼中閃過訝然,低笑起來,氣聲問:“你不會忘了吧?這麼狠心的嗎?”

勃律忍無可忍地一掌拍上他的嘴巴捂住,氣急敗壞叫道:“你閉嘴!”他瞪著人聲音揚高幾分,說不過就在氣勢上壓人一頭。

“小王我敢作敢當,能記一輩子,你這心思實現不了!”

祁牧安見人急眼了,忙見好就收,一笑之後就斂下逗人的心思,把人拉下榻看著他穿衣裳。

勃律隻覺得被人看著渾身都不舒服,他穿衣裳的手亂了幾分,隻能背對著祁牧安掩蓋自己的慌亂,臭著一張臉說:“大早上的,彆一直看著我。”

祁牧安挑挑眉:“怎麼成了親拜了堂,就不允許讓人看了?”

勃律這次倒是真的咬上了自己的舌頭,扭過頭盯著今天格外伶牙俐齒的祁牧安,臉上的神情就像在譴責他說“你聽聽你說的是個什麼話”。

祁牧安看懂了勃律的神情,絲毫不懼,抱著手臂站在他身後繼續道:“你不蓄謀已久嗎,難不成喝完酒睡一覺就打算翻臉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