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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71 字 6個月前

勃律氣的耳根子更紅了。

祁牧安見人不答話,拿昨夜勃律說過的話還回去算賬:“你要是這樣,我可要出去鬨了,讓草原都看看你勃律是什麼薄情郎。”

勃律這下真的慌了,有一瞬間真的相信祁牧安會這樣做。他眼睛飛快躲閃,大聲衝祁牧安喊,就像是妄圖蓋過方才他說過的話一樣:“我覺得不好意思了,行不行!”

話音將落,就聽那人一聲聲的悶笑,勃律一愣,當即就反應過來他這是被這人耍了。

勃律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怒氣指著祁牧安沉聲說:“現在閉嘴,或者滾出去,選一個!”

“不說了不說了,跟踩著你狼尾巴似的。”祁牧安忙順從,“給你個好東西嘗嘗。”隨之他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紙袋子疊開,從裡麵捏出一塊什麼東西,還不待勃律瞧清楚是什麼,就飛快塞進了他的嘴裡。

勃律皺著眉吐也不是,隻能在遲疑之後慢慢嚼起來。他鼓著腮幫子咬了咬,一道甜意鑽入心中,讓他的脾氣好了不少。

他含糊不清地問:“這什麼?”

“裹了糖蜜的胡桃仁。”祁牧安笑得柔情,等他吃完這顆又塞進來一顆。

勃律被伺候的舒坦,一邊吃著喂進嘴裡的胡桃仁,一邊自己低頭繼續穿沒穿完的外衫。

這胡桃仁確實好吃,外麵一層糖蜜不算特彆甜特彆膩,味道剛剛好。勃律吃著吃著就有些好奇,抬眼問祁牧安:“草原沒這東西,你哪來的?”

祁牧安笑著答:“我讓人連夜從涼州城買回來的。”

勃律皺眉:“你讓誰去買的?”他可不相信小葉鐵鉈部裡有人能忍他這個要求,大晚上的去涼州城就為了買這一袋胡桃仁。何況小葉鐵鉈部雖然是離東越涼州城最近的部族,但到底路上還有很長的距離,來回的路途並不短。

祁牧安笑著說:“段筠啊,他身手快,說什麼就聽什麼,最適合做跑腿的事兒。這人死皮賴臉跟著我們來草原一趟,不能白白浪費你們這兒的口糧,至少得做點什麼事兒吧。”

勃律聽後還是嘀咕:“麻不麻煩,等回上京再吃也不遲啊。”

祁牧安搖頭:“遲了,寓意就晚了。”

勃律停下動作,嚼嚼嘴裡還沒吃完的胡桃仁問他:“什麼寓意?”

祁牧安湊近些笑道:“早生貴子,慶賀你成親了。”

勃律當即皺眉,掐上祁牧安的臉,狠狠用力,又羞惱了起來:“胡言亂語些什麼!你想打架?”

祁牧安捉住勃律的手拽下來捏了捏:“那就長長久久。”

勃律把這四個字在嘴唇邊反複念了兩遍,才滿意地拍拍祁牧安的%e8%83%b8脯,點點頭:“這個可以,我準了。”

於是祁牧安笑著又喂了他一個。

勃律穿好衣裳,拿著頭繩給自己綁頭發。紮好後想起一事,問眼前人:“我隱約記得……你昨兒說湘王回去了?”

祁牧安話裡含笑:“還能記這麼清楚?我以為你都忘得差不多了。”

勃律冷著臉,直勾勾看著祁牧安,隱著火氣。

“湘王回去,段筠沒跟著?”見祁牧安搖頭,勃律又問:“那路上誰保護湘王?”

“從草原到涼州這路是額爾敦塔娜公主安排的人手護送的,到了涼州城城裡還有我的人,他們會護送湘王回去。”

勃律覺得奇怪:“涼州裡為何會有你的人?你昌王軍的軍營不在上京外嗎?”

祁牧安解釋:“我當年是從涼州入的東越,本想直接進上京找胤承帝,沒想到隨義父出征的昌王軍並沒有全部戰死沙場……”他落了落眸,“義父早有準備,他一定是早就預料到了後麵的事,才給我留了後手,讓昌王軍悄無聲息分散進了東越。”

“他們知道我從大慶京城逃了出來,便在東越各個邊境城池尋找我的消息。而涼州是東越和草原的邊境城,人龍混雜,城外雖然有幾座小村莊,但東越不管,你們也不會有人在那個地方巡防,藏身最為妥當,他們一大部分人都安置在涼州,我也是在涼州遇見的蘇俞。”

“沒想到你也挺有能耐啊,元胤難怪忌憚你,非在你身邊安排人。”說完,勃律嘟囔。“可我在涼州待得時間也不短啊,竟然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後麵那句祁牧安沒有聽清,問了勃律也不再答,隻好作罷。

他以為是勃律怪他沒告訴他,說:“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勃律不以為意。

“告訴你想知道的事。”祁牧安的笑突然有些苦楚,“這幾年的……我在大慶的,你都可以問。”

勃律盯著祁牧安的臉,默了默,說:“算了,我不感興趣。”他喝口水潤潤喉嚨,感覺頭還是有宿酲的疼痛。他一手按壓著眉心,一邊走到帳口讓人去請許言卿來。

“不舒服嗎?”祁牧安擔憂地看著勃律。

“沒什麼……就是頭疼,身上也有點疼。”勃律幽幽吐出口氣。

“你喝太多了。”說到這,祁牧安冷下臉不再笑:“你還沒告訴我為何要突然喝酒,還一口氣喝那麼多,簡直不要命。”

勃律吐出口濁氣,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瞬間就不高興的祁牧安,這次換成他討好地勾了勾唇角。

“解毒解的太疼了,許言卿說喝酒醉了就不那麼疼了……我身上還冷,總覺得喝點酒會熱些。”

祁牧安瞬間憂心地蹙眉走過來,輕聲問:“很疼嗎?”

“太疼了……比上次要疼的多。”勃律動動手臂,“倒是骨子裡不疼了,不過現在還有針紮過密密麻麻的感覺。”

祁牧安幫他揉揉胳膊肩膀,揉著揉著笑歎出來:“昨兒你又是說你沒醉又是說你醉了的,模樣到挺討人喜歡。”

勃律耳根子好不容易消下去又泛了上來。他惡狠狠瞪著麵前的祁牧安,大有一種要是他在說話就張口咬上去的氣勢。

然而祁牧安也隻笑了這一下就收住了嘴角,手上的勁兒大了幾分,動作和話音都有隱隱的警告:“可討人喜歡你以後也不許再喝了。”

勃律撇撇嘴,好像沒當一回事兒。

他們在帳子裡等了好一會兒,許言卿才姍姍過來。他頭發微亂,衣衫不整,眼下還泛著黑圈,好像多日未睡的模樣。

勃律和祁牧安見狀對視一眼,紛紛疑惑,卻誰也沒開口問。許言卿近來沉默許多,這次來到勃律的帳子,見他醒了什麼都沒說,隻搭脈辯了須臾,收手淡淡說了聲“沒事”。

這句“沒事”,就是勃律現在真的沒事了,身子裡的毒他已經按照當初的約定儘力解到了八成,剩下兩成並沒有太大影響。

終於擺脫了那股子折磨人的鑽心入骨的疼痛。勃律微不可察地鬆出口氣,整理好袖子,和祁牧安一起鄭重道了謝。

他說:“既然已經解完毒,答應好你的酬勞我草原定會奉上。”

然而祁牧安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一下,拒絕了:“不用了,我拿著心裡發慌,你隻要再答應我一件事就行。”

勃律看一眼祁牧安,二人心裡都揣著疑惑。

他示意許言卿:“請說。”

許言卿神情頹然,坐在椅子上好久,才緩緩開口:“既然毒我已經按照約定解完了,你們該回東越了吧?”

勃律點頭。

男子閉了閉眼,似乎累極了:“你們回去吧,我覺得這挺好,還想再住一段時間,你告訴這裡的人,我和我小徒弟就多叨擾了。”-_-!思-_-!兔-_-!網-_-!

勃律沒想到許言卿開口說的是這個條件,他尋思了一息,想起烏蘭巴爾部的那具白骨和毒帳,心裡隱隱對許言卿為何留下有了猜測,便做主答應了下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勃律生辰那日,小葉鐵鉈部一如既往的安寧,似乎沒有人意識到這天是小殿下的生辰日,更沒有大費周章的準備宴席,勃律和大多數中原的平民百姓一樣,隻在生辰日這日吃到了一碗祁牧安親手做的長壽麵。

海日古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彆勒古惕部,卻沒忘記勃律的生辰日。這些年雖然他們不在穆格勒,但海日古還和曾經每年一樣,會在這天送給勃律一件生辰禮。

今年托人送來的是一枚雕著吉祥花紋圖案的、鑲嵌著各種彩石的小墜子,是他們草原上的一種平安符。這種平安符倒是比較常見,可上麵來自各地的彩石卻不普遍。

他們草原上流傳著一種說法,這種平安符上石頭的顏色和種類越豐富,吉祥如意的寓意便更美滿。許是勃律這些年多災多難,海日古才動身尋找許久,想著或許這個可以保勃律下半生平安。

這平安符是彆勒古惕部的人送來的,勃律收到的時候正守在帳子裡等著祁牧安端給他答應要做的長壽麵。

他用食指和拇指摸著這枚平安符,坐在椅子上沉默許久,自語般說了句:“倒是讓表兄費心思了。”這些彩石來自不同地方,草原上定是有人珍藏的,但想要聚集起來打成這麼一小塊平安符,也是不容易。

他想著,就算海日古改日從旁人嘴裡聽到了他做的執拗又“荒誕”的事怒火中燒要罵他,也要親自當麵和他道謝。

祁牧安正把他端來的麵放在青年身前的小幾上,聽到這聲抬起頭看過來。他打量了兩眼,說:“挺好看的,彆白費了你表兄的心意。”

“可我就一個脖子,戴不了兩個。”勃律把手從衣襟裡伸進去,撈出了一個東西,對祁牧安說:“既然現在你送的平安扣回到我身上了,就更戴不了這個了。”

這枚小小的平安扣流轉在兩人之間,在西北戰場的時候從祁牧安的脖子上又掛回了勃律身上,不僅保佑了祁牧安中箭命懸一線後化險為夷,也保佑勃律平安從戰場上回來。

祁牧安看到他把因為解毒又摘下來的平安扣重新戴回了脖間,眼中染上笑意。

“你表兄送你的怎麼辦?”

勃律把平安符捏在手指中轉了轉,想了一會兒,最後把這個平安符係在了腰間,抬頭對祁牧安拍了拍,表示自己就這樣戴在身上了,也不辜負海日古的一番心意。

他伸手把祁牧安做的長壽麵拉到自己麵前,湊近聞了聞,鋪麵的香氣讓他饑腸轆轆。他執起筷子夾了一大口送進嘴裡,美滋滋的跟吃山珍海味一樣。

“好吃。”勃律埋著頭,祁牧安就聽他悶聲說出來一句。

他愣了愣,覺得這話音聽起來有些不太對,剛想問勃律怎麼了,就見勃律抬起頭,衝他微微勾唇笑了笑。

“我從沒在生辰吃過麵……之前每次生辰族裡都借著這個由頭大擺慶宴,吵鬨又沒趣……這幾年也沒再怎麼過過生辰,”

勃律不讓祁牧安過多觀察自己的神情,但心裡壓抑著酸澀讓他難受,嘴上就忍不住想和祁牧安碎碎念叨些往事。他一個人默默傾訴完了,很快就又低下頭,肩膀放低,身子小心伏在幾麵上,又吃了一口。

祁牧安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