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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86 字 6個月前

有什麼條件,可以儘管和王上提。”

勃律隻略略思索一息,就握住祁牧安的手腕,低聲做了決定:“阿隼,他們一時不敢對我們如何,先見漠北王,解決盟約的事,其餘一切之後再議。”

祁牧安揪住眉,跟著勃律的話沉思片刻,才點頭應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被捉拿的漠南奸細一進漠北就被押到彆處不見了蹤影,隻剩下那個漠北男人和祖麗亞提一直領在他們前方,一路向著漠北王宮深處去。

元毅覺得自己身上沾了血腥味,怎麼扇都扇不掉,苦著一張臉撣了一路,末了又使勁揮甩衣袖想把這股子作惡的味道揮掉,怎料這動作用力過猛,裝在袖子裡的結盟書順道劃出來,“啪”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聲音讓幾個人紛紛停下腳步,扭過頭注視著他和掉在地上的結盟書。元毅一愣,暗自罵了自己一句,立馬訕笑兩聲,忙撿起來重新揣回袖中跟上他們的步子。

“我竟沒想到堂堂湘王遞交個結盟書是這種貨色。” 勃律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低聲對身邊的祁牧安道:“元胤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態讓他來的?他難道就不怕這個盟結不成嗎?”

祁牧安:“好歹是一個王爺,身份擺在台麵上,親自來確實比其他使臣要更顯重視和誠意。”

勃律嗤鼻:“東越就這一個王爺了?”說完這話,他壓著氣便不再吭聲。

祁牧安歎口氣,回頭再看眼跟在段筠身邊一個勁兒小聲念叨著什麼的元毅,欲言又止了許久。

元毅掉了結盟書隻尷尬了一瞬,就很快恢複了精神,和段筠一個人嘀嘀咕咕起來。他好奇這漠北王宮金碧輝煌的布置,也好奇這漠北的大漠人,更好奇這即將要麵見的漠北王。

“悶葫蘆,你說,這漠北王是何模樣啊?”他用著第三人聽不到的聲音壓在段筠身側低語。

段筠緊緊蹙眉,不動聲色的避開胳膊,想遠離他。

可元毅哪會給他這機會,眼睛盯著牆壁上的金子,逮著人的衣裳又問:“按理來說這大漠的財力比不得中原,怎得這王宮裡比陛下那住的還要奢靡。”

這話倒是讓前麵的幾人聽見了。漠北男人回頭看著他的神情,目光先是在王宮四周看了圈,思考了一下,繼而理解了,好笑地突然說出來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話。

元毅一愣一愣的,問他們幾人裡頭最有可能聽懂的人:“勃律王子,他說什麼?”

祁牧安失笑一聲,替他回答:“他說,金子在大漠可謂是最常見的東西了。”

元毅一頭霧水地轉向他:“你怎麼聽懂的?”

“他說的是草原語。”祁牧安說。

“漠北常年不和中原往來,會說中原語的少之又少,你跟著我,認為你聽得懂草原話也算正常。”勃律這時頭也不回地答,“大漠可不是你們中原話本子裡寫的那樣,這兒實際上奢華的很,隻不過他們盛產的在你們看來,卻是最寶貴的。”

元毅閉上嘴不再說話,眼睛卻仍是好奇地四處張望。

他們跟著漠北人進到王宮中央的大殿,殿內門框和屋頂上好似鑲著琉璃彩,座上坐著一個麵貌略微清秀的男人,正支著下巴盯著他們一個個走進來。

倒是和他們想象中的漠北王有所不同。元毅想,他認為的漠北王,怎麼說都該是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

“王。”祖麗亞提上前一步,和身邊的漠北男子一起喚了聲。

這句是用大漠當地的語言說的,字音簡潔,和草原話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倒是讓勃律直接聽懂了。他眼神閃過座上的人,跟著行了一個草原禮。

“勃律,見過漠北王。”

他話音將落,前麵座上的男人緩緩開了口:“你就是穆格勒部威名遠揚的那位狼王?”

這話一說,讓勃律四人紛紛愣住,個個詫異起來。

——誰也想不到,這聲音道出來卻是一道清冷的女聲。

勃律訝然看向漠北王,不動聲色地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穿著,再和祖麗亞提和漠北男人比較了一下。

——漠北王竟然是一個女人?

還是個女扮男裝的女人!

其餘人還沉浸在愕然之中,而勃律隻驚愕了一瞬,就很快收斂住神情,並不再為此情形感到驚訝。他不甘示弱地開口:“漠北屈於漠南許久,卻沒想到漠北王比漠南王要明智許多。”

他冷笑:“明智到都能利用我們來挑出你們漠北的奸細,好手段。”

漠北王換了一隻手支住下頜:“你偏偏在這時候送上來,要見我,總要付出點代價吧。”

勃律說:“那既然如今我們已經進來了,你也願意見我們,那就談談合作吧,漠北王。”

漠北王這回待他話音落下後沉寂了須臾,才垂下眼睛說:“我聽祖麗亞提說了,你手上有前回鶻首領的匕首。”

“是,正在我手上。”

“這東西在你們草原,我聽聞也是令無數人搶奪。”漠北王嘲諷,“據說穆格勒部的大可汗,不也為這把匕首,曾經掠奪過多地嗎?”

勃律卻讓漠北王意外的並不為她這番話有所動容:“可是這東西於我而言卻如廢鐵一般無用。”

男子毫不畏懼地對視她:“若能用這個東西換取漠北的信任和盟約,那可比在我手上生鏽的作用要重要的多。”

“盟約?就單單憑你手上那把匕首?”漠北王嗤笑,“先不說匕首,就憑你想要與我漠北結盟,我漠北又為何與你一人結盟?”她瞟眼祖麗亞提,看樣子昨日從醫師那裡聽過了大概。

“你們草原近期發生的事兒,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耳聞。”漠北王諷笑,“你們穆格勒部不已經倚靠大慶國了嗎,怎麼你現在的做法是什麼意思?”

“此穆格勒非彼穆格勒,我勃律的穆格勒,是掃清草原後,將來草原上唯一強盛的部族。”勃律道,“而如今,草原上最強大的軍隊是在我手裡,與我結盟,漠北若有變數,狼師都可以借兵保漠北。”

“我聽說你已經三年沒有出麵了,之前還中了毒?”她看向祖麗亞提,似是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偽。

“不過三年,前不久我剛率領狼師在東越西北戰場擊退了大慶和叛變草原的兵馬。” 勃律麵色不改,道:“我堅信我和狼師的實力,更何況,漠北王應該清楚中原的形勢吧。”

漠北王沉默。雖然他們不和中原有過多交集,但中原發生了何事他們難保不會不知道。中原和草原這幾年的仗打的快要殃及到大漠了,可想而知若是哪一方戰勝,收攏了草原,下一步是不是就會打他們大漠的主意。

漠北王重新抬眼看向勃律:“你那匕首,我又如何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呢。”

“漠北王一看便可知。”勃律當機立斷掏出裝著匕首的盒子,打開蓋子,讓匕首暴露在王宮內眾人的眼下。

漠北王給身邊老者一個眼神,那男人立刻示意,快速來到勃律麵前打量起這把匕首。幾息之後,他倒吸一口氣,轉身對漠北王道:“回王上,這確實是回鶻的那把匕首。”

勃律滿意地揚起頭:“漠北王可聽到了?”

女子靠著後背,左手食指一下下敲擊在座椅扶手上,過了片刻慵懶道:“這東西好是好,可說到底現在也隻是個觀賞品。”她話音停頓一下,下刻轉而鋒利:“更何況……這東西在大漠消失了這麼多年,為何就白白到了你們草原的手裡!”

勃律的眼神驀然變得犀利:“我好心把你們的東西送還回來,可漠北王你現在這意思,是不想和我交談下去了?”

漠北王冷道:“你用著我們的東西向我們結盟,勃律王子,你覺得合適嗎?”

勃律冷著臉啪一下合上匕首的蓋子:“看來漠北王並不需要這個盟約。”

突然,一旁的祖麗亞提忽地出聲,製止了漠北王的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王。”醫師的眼睛望向座上之人,叫人望進眼裡十分沉重,挪不開視線。

女人冷靜道:“依我之見,此匕首可收下。”

“祖麗亞提。”漠北王半闔雙目,話帶警告。

祖麗亞提卻並不為所動,仍舊直視著漠北王:“大漠人的心裡都有信奉,有了此匕首的象征,就算漠南對我們虎視眈眈已久,我們也可有大半成的機會籠絡人心,人心散,漠南便不攻自破。”

漠北王暗沉下眼瞳,手指搭在扶手上不再上下動作。他們漠北也是有骨氣的,可今日這匕首現身在她眼前,卻讓她覺得像是施舍。

但祖麗亞提說得對,麵前這個草原來的勃律王子的話也十分具有誘惑。於是漠北王抿了抿嘴,低沉著嗓音重新道:

“說說吧,草原的三王子,你為我送來了權勢的象征,我要承諾你些什麼?”

勃律眼中沾上了絲勝券在握的意味“當下我與漠北共進退,我需要漠北的兵力相助,助我們完全擊退敵軍。而待草原安定後,我至少可以承諾百年內友好相鄰,絕不進犯。”

他慢騰騰又從懷裡抽出一張紙展開,對漠北王說:“這是我的結盟書,如今草原上能結盟的部族都在這上麵了。”

這是他還在東越西北的時候,讓額爾敦塔娜提前準備的結盟書,上麵蓋了現今與小葉鐵鉈部有所交集和並未屈於烏蘭巴爾部之下的所有部族的族印,是額爾敦塔娜一個個找到各部的首領族長蓋下的無比誠意,和對他堅定的信任。

漠北王一愣:“我聽聞草原從來沒有結盟書這一習慣。”

“麵見漠北,還是需要準備足夠的誠意。”勃律道,“結盟禮我也早已備下,隨我一起來了漠北,這便是我狼師另外的誠意。”

“狼師?”座上的女人視線往勃律的旁邊挪了挪,這才把話題轉向額外的三人身上:“可我看,你這旁邊,可不止狼師啊。”

“這些又是何人?”女子眯住雙眸,“我看見的,是幾個中原人。”

勃律退開一步,露出後方的元毅,介紹道:“此位是東越國湘王。”

他和漠北王之間的交流用的全是草原語,在場能聽懂大概的除卻大漠人,就隻有祁牧安。此刻見勃律把視線轉向了他們,不用聽懂就能知道,這是已經談成近乎一半了。

漠北王望向元毅,專用了不太熟練的中原話,重複勃律的念了一遍:“東越國……湘王?”

元毅一聽念到了自己,立馬上前一步,微傾上半身行了一禮。

“漠北王。”

漠北王臉色並不太好:“東越國的人來我漠北做什麼?”

元毅笑道:“自然也是想向漠北結盟的。”

“你們也要結盟?”漠北王詫異。

“草原能結盟,我東越自然也要來。”元毅從袖中掏出一卷卷好的文書,“這上麵,是陛下親自書寫的內容和蓋下的帝印,漠北王不妨一看。”

漠北王皺眉,揮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