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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6 字 6個月前

義父在世時常與趙家老家主走動,他總說老家主不是個阿諛奉承之人,怎得你們趙家越往後教的全是這些狗東西?”

趙長輝從前見到的男人自年少起就隻會默默無聞地跟在太子殿下的身後,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從未見過祁牧安這般鋒銳駭人的模樣。

男人怒的身上的肉都在顫唞:“祁牧安,我之前看你就不順眼,現在依舊看你不順眼!你是個什麼東西?敢這樣說我趙家,還直呼殿下名諱?你知不知道,就算昌王在這,他都不敢這樣同我講話!對殿下更是要九叩三拜!”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叫我義父?”祁牧安冷笑,“不妨告訴你,就算如今是李玄度站在我麵前,我照樣批判他。”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幾人的不遠處走過一排被繩子拴起來的戰俘。趙長輝眼睛死死盯著他的人,忽地就聽對麵繼續開了口。

祁牧安垂著眼眸看著氣憤至極的趙長輝,忽而道:“我們不妨來賭上一賭。”

“賭什麼?”

“後日,若是你們沒有人出麵談判把你要回去,你就要被押回上京了。”祁牧安沉了沉嗓音,“不妨我們來賭李玄度……會不會為了保你這位有過大功的揚武將軍,而向東越投降。”

趙長輝身子不太明顯的僵住,麵容也冷靜了下來。

對麵人還在說:“等你回去了,不忘記得替我問他,他這些年可有一絲一毫要跪在李氏祠堂內的懺悔之心?他這樣夜夜睡得著覺嗎?”

趙長輝冷道:“殿下不會放棄我,更不會向東越投降,你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祁牧安轉身要走,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剛要抬起的腳跟複落了回來。

他稍稍側首,瞥著裡麵的男人:“趙長輝,我很期待你下半輩子都在東越的地牢裡度過。”

“祁牧安!”趙長輝的手在身後不斷掙擰,雙腳猛然站起來撞向木欄,想要掙脫桎梏,如猛獸般一口咬在祁牧安的身上。可綁他的繩子結實得很,掙了半天隻把手腕磨破了血口,而祁牧安早就頭也不回地走遠了,甚至對他接二連三的怒罵始終置之不理。

祁牧安繞回廚帳,交代了裡麵的人給勃律做些淡口的飯菜,親自等著菜燒好,他放在食案上端回帳子。

剛走進去,他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道不是勃律的聲音。

“嘖嘖嘖。”許言卿沒注意到來人,一口氣對著麵前人身上的傷接連嘖了好幾聲,給勃律上藥的手勁大了不少,一巴掌隔著細布重重按在了勃律的身上。

勃律倒吸了口涼氣,沒說話,反倒許言卿瞧著他狠狠翻了個白眼。

他前些日子是被人從被窩裡睡眼朦朧地撈出來抓到軍營裡的,城中獨留小徒弟和兩個大男人留守著好吃的和銀兩,就他一個人被迫待在這風吹日曬的鬼地方,名義上將好聽些是給東越效命,說不好聽些就是奴役他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

想到這,他心裡更是忿忿——這軍營離戰場那麼近,要是一不留神打不過來了,他這輩子豈不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勃律看著已經上好藥纏好細布的傷口抿緊嘴,微蹙著眉穿好半邊衣裳。剛抬起頭,就瞧見端著飯菜正往一旁小幾上放的祁牧安。

許言卿也看見了,一時間點著他們兩個氣的話都說不利索,狠狠吸了兩口氣,才胡亂地把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塞進自己包裹中,攤開兩手,在勃律眼皮底下劃拉了兩下,薄怒道:“我這一手好醫術,竟是讓你們給白白浪費了!”

他盯著勃律身上已經被裹起來的傷,哼了聲,掃眼一旁的祁牧安:“就這麼一點兒,還費勁巴拉的叫我來作甚?我看他就能纏。”

“你來,至少我能好的快一些。”勃律一邊係著衣繩,一邊對許言卿道:“還煩請神醫多看看外麵的將士。”

許言卿急忙伸出手擋在二人之間:“彆‘請’,我受不起,這輩子認識你算我倒黴,此番就當我上輩子欠你的,待塵埃落定,你我最好再也不相見。”

“那怎麼行?神醫不還等著我的白骨呢。”

“我現在不想要了!我嫌晦氣!”許言卿用力甩袖站起身,對著這二人鼻子朝天哼了聲,大步走出帳子。

勃律坐在椅子上,低頭瞧著自己的手發了會兒呆,連旁邊祁牧安的輕喚都沒聽見。

——此仗用了他十成十的力,刀子沒有以往順手了,戰術沒有以往有把握,就連他策馬的時候都感覺很陌生。

若是放在以前,他隻用七八成就能把延梟按下馬揍得滿地找牙,如今卻打的這麼狼狽。

勃律歎口氣,終於聽見祁牧安的聲音,把視線落在男子的臉上。

“在想什麼?叫了你好幾聲都不應。”祁牧安皺著眉擔憂地望著他。

勃律頓了頓,緩緩搖頭,轉了話題:“你怎麼回來這麼慢?”

祁牧安抿抿嘴,心知勃律這樣是心裡有事,此刻不便深問,於是順著他的話答:“我去見了見趙長輝。”

“你見他作甚?”

祁牧安把碗筷在勃律手邊擺整齊,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勃律在對麵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也是,你二人算是同族,這好不容易能平視相見,是該見見。”勃律嘖聲,“不過若不是看在你們昔日同僚的份上,我在牙溝就殺了他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祁牧安看著勃律沐浴後換過了衣裳的模樣,賞心悅目了不少,從趙長輝那裡帶回來的鬱氣自然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把碗筷往勃律的麵前又推了半寸,聽勃律在對麵問:“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祁牧安動作頓住,看向勃律,似是有些猶豫。

勃律瞧著他這副樣子,心裡了然:“不想告訴我?”

祁牧安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他隻是不想把年少的荒唐事講給眼前人聽而已。

“先吃飯吧。”

勃律盯了兩眼祁牧安,便把頭垂下來,拿起筷子夾了口菜。

“隻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祁牧安等了片刻,才避重就輕地說:“我看著他隻是有些感歎,趙家也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他半路上把堵嘴的布吐了,可是罵了我們一路,也罵了你一路,全是些不堪入耳的。”男子咽下最終咀嚼的飯菜,手肘撐在幾麵上望著對方。

“看來你們曾經結下過不小的梁子?”

祁牧安苦笑:“我是義父從巷子裡撿回來的,自然不被他們這些世家子弟所待見,瞧不起我罵我也正常。”他轉了轉手邊的茶杯,過了半響才繼續續道:“不過確實算是結過梁子。”

勃律端起杯盞,邊喝著水邊看他。

“我在太子麵前參過他,讓他直接卸了甲去看守京城城門,看了將近一年。”祁牧安注視著勃律道,“再加上兒時和校場比武的一些事兒……許是那時候就一直懷恨在心了。”

勃律聽後低低笑了起來,不再過多問這件事。

“我沒見到阿日彬。”勃律正了正臉色,抬簾瞧了祁牧安一眼,低頭繼續吃菜。

“他應該已經不在這裡了。”

“那就是在大慶。”祁牧安沉%e5%90%9f,“這幾年我見過他幾次,每次都戴著麵具拿著尖牙刀,始終是站在大慶的前麵。”

勃律想了想,說:“看來納曼部並沒有和哈爾巴拉一起到處混,也在打著自己的主意。”

祁牧安停了須臾,問勃律:“你覺得,後日能不能收到降書?”

勃律詫異地看了片刻祁牧安,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聲。

“若是大慶沒人了,那斷然是收不到的。”他挪了挪坐姿,“我這次讓延梟吃了大虧,他恨不得扒我皮,指不定逃回自己的地盤裡謀算著怎麼重新攻過來,隻有他一個陣營是斷不會投降。”

“現在就是看這趙長輝在大慶裡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勃律屈起食指點了點桌麵,“要是大慶太子根本不在意他,那他這輩子就在東越有著落了。”

祁牧安微微垂了頭,默不作聲地看向彆的方向,點了點頭。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你放心,我會做好兩手準備的。”

勃律看祁牧安沒有動作,眯了眯眼,語氣低冷:“怎麼?舍不得趙長輝?”

“我做什麼要舍不得他?”祁牧安心裡歎然一口氣,著實無奈。

“那就是舍不得彆人了。”

祁牧安噎了一嗓:“我隻是擔心李玄度在背後陰我們。”

勃律道:“你覺得他能做些什麼?”

“不好說。”祁牧安說,“他為了蟄伏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一時的假降也有可能。”

“我終於知道你之前為什麼不讓我和你以前的主子相提並論了。”勃律默了一刻後往後靠在椅背上,“這種人,也配和我提名?”

“也不知道你當時怎麼就瞎了眼效忠這種人。”他偏過頭小聲嘀咕。

祁牧安垂下眼眸想——或許是年少的仰賴吧。他在街頭巷尾流落那麼多年,當時除卻義父義母,也就隻有李玄度能寄托了。

現在想來,李玄度第一次接近他都像是有所謀一般,原來是從一開始就算好了將來。

祁牧安皺起眉,還沒待他深思,帳口處傳來士兵的通傳:“將軍,小餘將軍回來了。”

勃律愣了愣,沒聽過這個稱呼,扭頭問祁牧安:“小餘將軍?”

“是餘家的小將軍,餘老將軍的小孫兒。”祁牧安驀然想起來這回事兒,同他解釋道:“小餘將軍應該是今日剛護送糧草回來。”

“糧草到了?”勃律一聽,立刻起身往外走。

祁牧安跟在勃律身後,一行人走到軍營空地上,正好看見一車車糧草往營地裡運。有一個男人好似是剛下馬,正站在馬邊和人說這些什麼,一會兒那個小兵就跑走了。

站在馬旁的男人一回頭,正巧望見走來的二人。他認識祁牧安,卻不認識祁牧安身邊跟著的人。

小餘將軍先是同祁牧安問了好,隨後才把目光正正經經地落在勃律身上打量了一圈,遲疑之下問男人:“這位是……”

“這位是狼師主帥。”祁牧安答。

小餘將軍大驚,瞪大眼重新把人瞧了一圈,繼而很快後退半步,一時間有些口無遮攔:“這就是狼師主帥?瞧著不像啊,竟是比你我看上去還小。”

祁牧安和勃律二人都愣了愣,過了一息倒是勃律先揚起眉。

“對不住,我不是那個意思……”小餘將軍還是有些忌憚眼前人,忙尷尬地瞅著勃律解釋。

“我隻是覺得……”他乾笑兩聲,“我以為傳聞裡的狼師主帥人高馬大凶神惡煞的,沒想到長得這般好看,年歲竟還和我差不多。”

勃律不怒反笑,嗤笑出來:“小餘將軍這是從哪聽到的傳聞?還怪有意思。”

小餘將軍張張嘴,又緊閉上。

當年他祖父和他大哥打過草原的兵馬,聽說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