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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81 字 6個月前

臂之力。”

“誰?”勃律抬眼問他。

“曾經遊曆結伴時認識的,恰巧前段日子寄給我封書信,算算時間,他此時應該正在桐城府中。”元毅笑道,“借他手,我們定能直達苗疆。”

勃律聽後狐疑:“此人當真這麼厲害?”

元毅但笑不語。

勃律抿住嘴深思片刻,同意下來:“好,那就依你言,在桐城換船。”

元毅點頭,還不忘安撫他們:“等下了船,我會向陛下傳信告知此事。”

“那就有勞了。”勃律頷首。

待人離開,阿木爾拿來帕子給勃律擦身上的水,又把自己捯飭一遍,之後去隔壁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搬到了勃律這屋,在勃律的注視下鋪好了一張地鋪。

“你乾什麼?”勃律靠在船壁上,不知是被午夜的一場掩襲攪得睡意全無,心情不悅,還是因為醒了這麼久又在船上打鬥,讓他重新泛起頭暈,總之現在麵色臭的厲害。

阿木爾忙活完,一屁股坐在鋪好的褥子上,對勃律說:“我同你住一起,省的半夜再有人來刺殺你。”

勃律渾身都難受,也便沒工夫和阿木爾拌嘴,索性默認,讓他留了下來。他藏在衣衫下的手仍然在顫唞,雖然沒有剛開始劇烈,他自己卻能感覺到自手指至小臂一陣陣酥|麻軟綿。

屋中靜了一會兒,突然勃律想起一事,問地上的阿木爾:“桐城距離現在還有多遠?”

已經躺下的阿木爾坐起身,翻出他從祁府帶出來的輿圖,仔細瞧了瞧,估摸著說:“還算近,應該再走個一天吧。”

勃律後仰,沉沉靠在船壁上,又過了會兒似是實在睡不著,又撐不下去,到底叫起阿木爾去敲許言卿的門,找點暈船壓驚的藥。

他們到達桐城的時候,已經是自那晚刺殺後,接近第二日的晌午。雨過天晴,船栓了繩,緩緩靠在桐城熱鬨的渡口,除卻下船的船客,還有上下船來回搬運貨物的船夫。

這兩日船上沒有再發生其他事情,看似一切平和。他們幾人下了船後,入城找了間客棧要了幾間房,便在元毅的要求下等他回來。

許言卿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他隻要求在規定時間內抵達苗疆,其餘的一概不過問。等元毅離開,他便帶著小徒弟去到樓下要了一桌子好菜記在元毅賬上,好吃好喝地等人回來繼續上路。

勃律這兩日吃了些許言卿給他的不知什麼名字的藥,黑乎乎的,吃完後暈船的症狀果然好了很多,可這讓他剛適應了船上,一下船卻有些暈平地,此刻正所在客棧屋中緩神。

阿木爾叫了幾碟菜上來,看見勃律仍舊支著頭揉著眼尾,道:“不如我叫姓許的再給你開點藥方?”

“不用。”勃律深深皺眉,“不久又要登船,我怕他那身上的藥都有遺症。”

阿木爾看著勃律的麵色想,乾脆自己還是一會兒去要些來備用吧。

他把食案放在桌上,讓勃律好歹吃幾口。勃律睜開眼睛看著客棧後廚做出來的菜樣,不知為何更加沒胃口了。

莫不是真被阿隼把嘴給養叼了?他抿起嘴,心裡默默腹誹。

勃律歎口氣,放下手執起筷子,在幾碟菜上方繞了一圈,開口問:“你看見元毅去了哪裡?”

阿木爾捧著碗說:“他好像進了什麼公子府。”

“公子府?”勃律疑惑,那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阿木爾搖頭,“不過我打聽了打聽,聽說裡麵住著一個姓蘇的。”他的臉從碗裡抬起來,左右回想了一下。

“那些人談及他還挺有敬意,估摸著是這城裡的什麼大人物吧。”

勃律若有所思地點頭。

“若是這種人物,興許還真能幫咱們。”阿木爾嚼了兩口,後瞧著勃律,不解:“你既不信他,讓我去跟蹤他去了哪,為何還要聽他的來這換船?”

勃律慢慢咀嚼著,咽下去後說:“你我都不熟悉東越各地的路線,有個向導固然是好的。他若有什麼心思,或是根本就不是元胤派來的,那我們應該走不到這裡。”

這句話說完,勃律默了幾息,才繼續說:“但這人我不信他自己說的那般無害。就算在東越無權是真,可心思卻不淺,跟元胤一樣,都是隻死狐狸。”

阿木爾讚同這句話:“他笑起來,我總覺得在背後謀劃著什麼。”

這話說完,他身後的屋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緊接著,元毅喜悅的聲音傳進耳中,讓背後說閒話的阿木爾嚇得兩手險些捧不住碗摔在地上。

元毅興高采烈地回來,一進客棧便來到勃律這,笑著講:“已經說好了,明日便有船帶我們去苗疆”他來到勃律對麵坐下,一字一句認真地重複了一遍:“隻有我們。”

一扭頭,男人看見坐在旁邊麵露窘態的阿木爾,咦了一聲:“你怎麼了?”

“我沒事。”阿木爾飛快擺擺手,不動聲色地有些心虛地離元毅遠了半寸。

“明日何時出發?”勃律放下碗筷,把話題拽回正軌。

“辰時。”元毅說,“辰時一到,便有艘揚著蘇氏旗的船在渡口等我們,與此同時,佯裝載我們出發的馬車也會從桐城一道出發,駛向苗疆。”

勃律聽後,沒有多說,點頭應下:“好。”

元毅撩撩衣袖,自覺拿了雙新木筷,夾了一筷麵前小碟裡的菜,吃下去後笑著說:“船上發生的事我已經遞信傳回上京,明日應該就會放在陛下的桌案上。”

勃律皺眉:“這樣做不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嗎?”

“且放心。”元毅寬慰他,“桐城的驛站裡有專為陛下傳遞書信的驛使,他們不會讓信泄露的。”

“那就好。”勃律放下心,“此番還真要多謝你。”

“哪裡哪裡。”元毅笑起來,“能讓我此行同公子一道前往苗疆開眼界,這點小忙算不得什麼。”

與此同時,遠在西北戰場,一眾人正在匆忙收拾著馬車和回京的行囊。蘇俞招呼著人加固馬車,準備路上需要的東西。

不遠處的帳中,榻上躺著一個%e8%83%b8膛纏滿細布的男子。他雙眸緊閉,擱在榻上多日不曾有過知覺的手指忽地顫了顫。

這一動靜在帳中的小兵誰都沒查覺,他們紛紛忙著收拾帳內的物什,要趕在外麵昌王兵副將的命令前收拾完畢,帶將軍回京醫治。

榻上的男子不知是被驚擾了,還是從夢魘中感知遠處之人的危險,他的手指忽地抬得更高,大有要抬起抓住虛空的趨勢。

他沉淪在夢裡已經許久許久,久到又將三年前的噩夢重演了一遍,但這次,他並沒有離開草原,而是眼睜睜看著夢中人鮮血淋漓地倒在他的腳邊,一張臉仿佛在血水中浸泡過了一般,不住地往下滴淌著不知是他身上還是彆人身上的血珠。

男子呼吸突然急促,有了即將破夢驚醒的前兆。他的手指漸漸蜷縮,像是在夢中用了極大的力氣抓住了什麼人或物,要把對方從夢中那口吞人的血潭中拉扯出來。

也就在這刻,他眼瞼掀動,在微亮的帳內漸漸睜開瞳孔。他醒了過來,可放在身側的手仍舊緊緊握著,似是還未從夢中回過神緒。

他就這樣呆愣地盯著帳頂,久久不眨一次眼睛。

這邊的異動終究引起帳中其他人的注意。有一個小兵“哐當”一聲砸下手裡的銅盆,盯著榻上已經睜開眼睛的男人喃喃道:“醒了……”這話將落,他仿佛大夢初醒般,激動地跳起來,先跑出去昭告營地中的眾人。

——“將軍醒了!”

正在營中空地上和他人一起搬運箱子的蘇俞聽見這聲音猛然抬頭,仔仔細細又聽了一遍後,對身邊人驚呼:“都先彆收拾了!”說罷,他撂下箱子,抬腳直衝進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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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蘇家給出的船比他們先前坐的客艘要小一些,上船的都是經手仔細檢查過,確認是蘇家出來的人無疑。

元毅最後一個上船,剛踏上船板,蘇家的船便片刻不再停留,解繩順著河流往南行。

他們離桐城越來越遠,勃律站在船邊往渡口的方向望,依稀能看見一個站在另一輛馬車上的身影,正衝這邊目行。

“那位便是蘇公子。”元毅來到勃律身邊,邊說著邊朝渡口上的人揮揮手,就見陸上的人也向著他們擺了擺。

“此人到底是做什麼的?”勃律好奇。

元毅斟酌半響,笑道:“蘇家大概什麼都做?”

勃律不解地看向他。

元毅講道:“百年前最先開始燒製官窯瓷的就是蘇家,雖然中道沒落了一段日子,但直至這輩每年也依舊在向朝中進奉窯瓷。”他用扇柄敲敲手邊的這艘船板,“蘇家因為中道沒落,家中的人甚至出去賣過畫,做過工匠,所以現在說蘇家什麼都做,也算合理。”

勃律道:“做的都是陸路生意,為何會有船?”

元毅笑著說:“這窯瓷生意可是能做到大江南北,哪有官家富商,就少不了這瓷器往來,就連大漠每年都有人向中原購置瓷器呢。”

“運送瓷器,水路最快捷,蘇家有船也不意外。”元毅扭頭望眼看不見儘頭的河水,對勃律說:“等進入南方地界還要些時日——進去休息吧,此番應該不會有人能再尋過來了。”

之後的幾天,果真如元毅所說,船上並未再發生意外,約莫著是假意載他們出城的馬車絆住了那些人的步伐。

他們在船上安穩度過了三日,到第四日的黃昏,蘇家的船沿著鮫河行進兩河交彙處,涇渭分明的河水在洛神珠的夕暉中波瀾交融。

他們的船在交彙口渡進另一條寬河中,伴著黃昏時分的寂靜,一路向南。

這幾日也不知元毅對許言卿用了什麼辦法,倒是把那怪脾氣的人哄得服服帖帖,在船上不吵不鬨,和和氣氣地和旁人一起吃著滿嘴鹹味的魚肉和寡淡的粥水。

他們緊趕慢趕連續行幾日的路程,在船上又度過了幾日,才終於到了一座城鎮。下了船還未休息半日,便雇了兩輛馬車,前往最南端的小鎮。

入了南界,綿連的山脈和蔥綠隨處可見。東越雖然位置靠北,不似大慶地界大多居於南方,但地域中也有許多坐落在南方的城鎮。而中原輿圖上標出的大片苗域,不僅相連東越,也相連大慶,但苗域裡多是陷山和深穀,有人煙居住的地方,還是從東越地界進入最為快。

申時的時候,一行人抵達最南端的小鎮,尋了鎮上唯一的客棧落下腳。

許言卿像是來到了自己地盤似的,揚言要出去,也沒說去乾什麼,帶著小徒弟放下行囊就跑了,留剩下三人在客棧中休整。

“神醫不是來過苗疆?許是去找什麼熟人帶我們進去了吧。”元毅笑著猜測。

阿木爾這幾日在船上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終於體會到勃律暈船的感覺了,下了船餓了一天的肚子,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