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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80 字 6個月前

搖頭嘖歎:“這杯子可是前朝留下來的,據說當年的皇上極其喜愛,怎麼在你手裡這麼不愛惜。”

阿木爾一聽,愕然瞅著方才自己喝過茶的青色杯子,瞬間白了臉色。若不是在車裡,他怕是能蹦起嫌惡大叫。

他顫著手指指著元毅:“死人的東西你也敢用!”

元毅不以為意,仍舊樂嗬著擺弄著自己帶來的這些玩意兒,一手扇著折扇,品著好茶滿臉悠閒。

阿木爾瞧著對麵人,愣是半個字都沒蹦出來。

他們的馬車已經在路上行駛有半個時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他們在府門口看到這位湘王的時候,表情比現在還欲言又止。

今兒的天不算好,早上起來就灰蒙蒙的,好似還要下雨。府上的小廝站在外麵仰頭觀察了好一會兒天色,急急忙忙跑回來叫公子快點出發。

祁府外的馬車已經備齊,等勃律和阿木爾出來的時候,正巧神醫帶著他的小徒弟也拎著大包裹小包裹的來了。

阿木爾緊盯著竹苓肩上扛的東西,再看看旁邊男人兩袖清風,隻腰間掛了個小布囊,神態一派祥和輕鬆。

他湊到小丫頭身邊小聲嘀咕:“你們這是要乾什麼?”

竹苓“嘿咻”一聲,把肩上的行囊顛了顛,攥緊手裡的小包裹對他說:“師父說了,這趟一走,就不知何時再回上京城了,所以我們要把東西都帶上。”

阿木爾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孩扛著看起來就很重的行囊,指著鼓起來好大一個的圓布囊試探問:“你這裡都裝了些什麼?”

“摘的草藥啊搗藥的啊磨藥的啊……”竹苓憑空掰著指頭數,“哦對了,還有師父的一些瓶瓶罐罐,和一套他抱著怎麼都不撒手的瓷器。”

前麵步伐悠哉的男人聽到了這句,回頭沒好氣地對阿木爾道:“我沒拿那把紅木搖椅就已經很識趣了,還擔心你們馬車放不下。”他哼一聲,模樣看上去就像在說“瞧我多麼舍己為人”一樣。

阿木爾噎了噎,識趣的沒說話。

勃律冷眼觀著許言卿慢條斯理地徐徐走來,最終站在他麵前,指頭往後一點被扛在竹苓身上的行囊,轉回來順道點上側身不遠處停著的馬車,說:“怎麼樣,放不放得下?”

“放不下。”勃律收回視線,冷眼叫來人:“來人,給他丟了。”

幾個小廝一聽,對視一眼後就要上去扯竹苓身上的包裹。

“乾什麼!”許言卿當即就不樂意了,瞪著勃律喊,喊了一聲竄上去拉扯那幾個小廝,大有一人要把幾人乾翻在地的架勢。

竹苓被他們夾在中間左搖右晃,圍得滿頭大汗,身上的行囊一會兒抬起來一會兒又落回背上,忽輕忽重的感覺讓她斷了氣兩眼冒星,生生覺得這是能壓她五百年的如來手掌山。

許言卿見不得彆人碰他這些寶貝,氣的嘴裡嚷嚷,邊嚷邊罵罵咧咧。突然,他看見行囊被扯得掀開一角,露出裡麵青色花紋的瓷碟,瞬間再也顧不得什麼儀態,抬嗓尖叫:“彆碰那個!給我撒手!”

幾個小廝嚇得幾雙手立刻縮了回去,生怕被惹急的鳥啄了似的。

許言卿用手死死捂住露出來的瓷蝶,三五下把行囊重新裹好,護著東西的同時也連帶著護著竹苓,大口喘了幾氣,衝勃律喊道:“小子!這些你要是不讓放車上跟我一起去苗疆,我今兒就不走了!我和它們必須共生死!”他指指快有半個人大的行囊,掐著腰再次喘了兩口氣,手一揮說:“不讓我們去,那你就愛活活愛死死!我不管你了!”

勃律靜靜看著他喘了一會兒,慢道:“可以放。”他抬起下巴衝著一匹馬揚去,“你騎馬扛著它們,我們坐車。”

許言卿若真是天上神仙下凡,此刻眼裡怕是能噴出一尺的火來。他險些被人氣的撅過去:“你怎麼跟你救命恩人說話的!”

男人攬過一旁還沒晃過神的竹苓,氣呼呼地抬腳就要走:“我不去了!那煞地鬼都不稀罕去!你死裡麵吧!”

勃律鼻音冷冷哼出一聲,扭回頭,抱臂站在府門口,等著小廝們把最後一點東西搬上去。

許言卿腳才抬起來,身後就傳來一道笑聲,攔下了他的動作:

“放得下放得下,我有車,都放我這裡來呀!”

幾人聞聲望過去,隻見一個著花衣的公子翩了過來,走路帶風,兩袖翻飛,活像一隻花叢間過的花蝴蝶。

那人臉上帶笑,一雙桃花眼斂著風情萬種,誰看誰眯眼。

來人來到他們麵前,先是看了勃律一眼,而後笑嗬嗬地用手裡的扇柄越過左肩,指向身後:“我的馬車就在前麵不遠處,什麼都放的下。”他看著前麵的許言卿,拱手一禮說,“您就是神醫吧?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一般,盛似謫仙臨塵。”

許言卿皺了皺眉,把人上下掃了一趟,再盯著那人的臉,麵上情緒翻滾。

勃律看著男人眯起眼,惑道:“湘王?”他側首順著人指的方向掃去,果然瞧見前麵街邊不遠處停了輛墜著風鈴金碧輝煌的馬車,車上還飄著紗幔,仿若湊近了還能聞到熏香。

勃律心裡一沉:“湘王一早來此所為何事?”

元毅唰得打開折扇搖了搖,笑眯眯道:“穆公子還記得我,元某甚是歡心啊。”

那可不,前些日子剛來找過他,可要會不記得。勃律深吸一口氣,沒理會。

倒是一旁的許言卿聽了進去,瞅著元毅眉頭皺的更深:“湘王?”他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在想究竟是哪位湘王。

忽地,他耷拉下臉:“你是元家人?當今東越皇帝是你哥哥還是弟弟?”

元毅對對方的無禮並不惱怒,仍舊笑盈盈的:“私下裡,我能喚陛下一聲皇兄。”

“你到底來乾什麼的?”勃律忍不住再次出聲。

元毅複看向他,笑道:“聽聞你們此番要去苗疆?我同你們一起啊。”

“你去苗疆作什麼?”勃律這時候也拉下臉。他們去往苗疆的消息一定是胤承帝那陰賊告訴他的,讓他跟來的目的可見一目了然,這是要監視他啊。

“聽聞苗域附近山美花美,有諸多稀世珍材,這種神奇的地方我還從未去過,去漲漲世麵。”元毅笑的桃花眼愈發上挑。

“我最煩帝王家。”許言卿冷言出聲,不善地看眼元毅,之後對勃律說:“讓他滾回去,我不和皇親國戚一路。”

說著,許言卿抬腳往車子走:“現在是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若把他帶上,你就死在半路上吧。”

元毅“誒呀”一聲,扇子合上砸上手掌心,湊到許言卿麵前攔去他上馬車的腳,滿臉堆笑:“我早年就離開皇宮出門遊曆了,東越根本不認我這個湘王名號。神醫當我什麼也不是,隻是同你們結伴前行,路上相互有所照應,恰好目的地一樣罷了。”

男人笑著再說:“這一路直到涴水,我恰好走過,有我陪同,你們能少走些彎路。”

許言卿嫌惡地避開他,像是一丁點都不想跟皇室沾上哪怕一點香氣似的。但元毅是個沒臉沒皮的,見他後撤,自己便不斷的往前蹭。

“以神醫這般身份,定當配不得這種馬車。”元毅這話剛脫出口,阿木爾一聽味道不對,立刻尋思過來這是說勃律身份低微。

他罵回去:“你怎麼說話的!”

元毅像是沒聽見似的,仍堅持對許言卿逼近,說:“神醫來坐我的馬車,定讓神醫這一路舒舒服服到苗疆。”

“你馬車是金子做的?隻有金子才能讓我舒服。”許言卿兩眼一翻,眼珠子剛落下來,就從元毅的臉龐一眼抓到了停駐在不遠處一輛散著金光的馬車。

他一愣,沉默下來,心裡施勁給自己扇巴掌,也捏不回動搖的心。

元毅觀察著許言卿的麵色,臉上樂開了花。

果不其然,男人咳嗽一聲,抱怨道:“三個人坐一輛擠死了。”

“無妨啊,我和穆公子一輛就行。”元毅說著,拿扇柄磕磕身旁祁府的馬車:“我的那輛就送給神醫,當此番的見麵禮了。”

他模樣真誠的衝許言卿懇求道:“還望神醫務必要醫好穆公子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勃律眼角不住的跳。他有求許言卿,這位不能惹急,元毅是個死皮賴臉的,無論他說什麼都能跟上來。

他瞪著這已經自己分配好的兩人,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半路把人丟下去。

許言卿一琢磨,覺得甚美,果斷拋棄原則,隨口答應下元毅,攬著眼帶鄙夷的竹苓,大步向金燦燦的馬車走:“來,小竹子,我們上馬車,這就去苗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路上晃悠了一個多時辰,勃律才開口同元毅說上車後的第一句話。

“你們皇帝可真是豺狐之心,嘴上一邊同我應允著合作,一邊又讓你來監視我。”勃律睜開眼睛,看著元毅冷笑:“怎麼?怕我半路跑了?還是怕我死在半路上,他拿不到我的兵力?”

“做什麼說這麼難聽。”元毅笑道,一副根本沒聽懂話中意思的模樣,對他解釋:“此程路途遙遠,陛下是放心不下穆公子的安危,所以才讓我來保護你啊。”

“就你這細胳膊細腿?”阿木爾半信半疑,俯身就要去掀元毅的衣袖,要看下麵的胳膊到底有多少肉。

元毅嘴角的弧度被他揚起來的手揮的一僵,作勢要躲,可惜沒能躲過去,到底還是讓人隔著衣衫叩住了他的小臂。

阿木爾一手握下去,吃了一驚,很快就收回來,驚訝道:“你們中原人都吃些什麼長大的?”

元毅不著痕跡地拉了拉衣袖,把手臂蓋的嚴嚴實實,往旁邊挪了挪,這才重新笑起來:“同你們在上京城這段日子吃的一樣啊。”他扒拉著手指數了數,“不過兒時在宮裡,倒是能經常吃到外麵酒樓吃不到的。”

“你們中原的菜味道好是好,就是分量太少。”阿木爾撇嘴道,“吃的還沒我結實呢,就你這樣怎麼保護他?”說著,他擼起衣袖,要去和人比較。

元毅見狀擺擺手,推搡著想把他的人摁下來。正尋思著怎麼跳過這麼話題,馬車突然咯噔一聲,停了下來。

聽夠了這兩人之間的鬨騰,勃律深吸一口氣,佛開阿木爾前傾擋住他視線的身子,揚聲問外麵:“怎麼了?”

不一會兒,有人隔著車板朝裡麵道:“公子,神醫說要拐去前麵的駱河鎮吃麵。”

吃麵?

勃律眉尾一跳,再問:“駱河鎮在哪?”

外麵趕車的人指著東邊大致說了個方向。

勃律一看,一口氣頂住了頭頂,氣的他頭疼。

雖然他記不住東越的輿圖,但好歹知道他們從上京出來後的路線應該是延著現在的路往西南走。現在去駱河鎮反而向東,這不是故意繞路嗎?

他坐在車裡一吸一呼了三個來回,還是沒有把火氣咽下去,最終實在忍無可忍,“蹭”地站起來,掀開阿木爾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