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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30 字 6個月前

,你終於來了。”

勃律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阿古達木繼續斷斷續續地說:“殿下,這麼多年,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男子聽到這句,才終於出了聲。

“我也以為你死了——死在了昭侖泊。”勃律自嘲,“現在看來,我們都被對方騙了啊。”

阿古達木吐出口濁氣。

勃律不由自主前進一步,又很快意識過來挺住:“我有件事要問你。”

阿古達木看向他。

勃律攥緊拳頭,壓抑住%e8%83%b8腔的忿憤:“昭侖泊淪陷,父汗戰死,你為何還活著?”

阿古達木咳嗽一聲,照實說:“我是被二殿下撿回來的……一直關在烏蘭巴爾部裡。”

勃律忽地冷笑,一連笑了好幾聲:“也是,是我小看了延梟。你在父汗身邊唯命這麼多年,知道很多事情,延梟舍不得你死,他留著你有大用。”

“可你是否真的知道,父汗是怎麼死在戰場的嗎?”勃律忽地拔高聲音,死死盯住阿古達木的神情。他看到男人臉上的神色破裂,再也抑製不住,叫道:

“你知道!你分明知道!你知道還隱瞞延梟做出的這種事情!”

“全穆格勒怕是不知道他們的二殿下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汗吧?這種該死的畜生,你們竟然還奉他為穆格勒的可汗?”

“阿古達木,你真的不怕父汗來找你索命嗎?你當真不怕天神的遷怒嗎!”

阿古達木急得喘熄,一拳垂到地上,低吼:“可是殿下,穆格勒在當時急需有一個王率領我們啊!”

勃律笑起來:“率領你們?率領你們和烏蘭巴爾部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不顧當時族人安危貿然進軍中原?”

“哈爾巴拉那個瘋子不管他烏蘭巴爾部人的死活,穆格勒也庇護不了他的子民嗎!”

阿古達木往前膝行兩寸,可惜被鐵鏈鎖著,隻能堪堪被拽住,停滯在此。

他道:“殿下,如今草原的情形已容不下幾部相爭,再爭下去過幾年連一片安寧地都沒有了!沒有地,族人要如何放羊!羊少了,我們要怎麼活!”

“中原豐饒,金銀珠寶無數,一年適宜。草原又一直在和中原爭搶邊線領地以供生存,如今有了一個完全能入主中原的機會,為何不進攻?為何不早點給予族人豐衣足食的生活?”

阿古達木看著勃律的眼中仿佛冒了光,他急促道:“殿下,我們需要你,穆格勒需要你,你是可汗最看重的兒子,你應該才是穆格勒的新可汗!”

勃律嘲諷:“你讓我回去當穆格勒的可汗?”他蔑笑,“那位子可是怎麼悄無聲息死在戰場的都不知道,我現在過的快哉,可不稀罕。”

阿古達木一愣,視線忽地瞟到外麵常衡的身上,猛然想明白了什麼,轉回臉質問勃律:“小殿下,說來你又為何身處中原,還和東越人並行?”他再瞟眼常衡,“你這樣,是否也能讓我認為你背叛了穆格勒?”

“你這樣,又和勾結大慶的二殿下有何區彆!”

“當然有區彆。”勃律冷聲,“我沒有延梟那麼蠢,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他向下瞥向男人:“阿古達木,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應該很清楚我的性子。我自小決定做所的事,還沒人敢質疑我的錯。”

“穆格勒我會從延梟手裡搶回來,但這不代表我就是你們的可汗。”

“你要借助中原?”阿古達木怒道,“勃律,草原的事自古便由不得中原插手!你不能讓東越左右穆格勒!”

“閉嘴。”勃律後退兩步,打斷他的話:“我沒耐心和你討論往昔,也沒功夫和你聊我是不是真的在仰靠東越。”

“你隻要清楚,就算我勃律手下隻有一百人了,在草原也是聞風喪膽的存在。”

阿古達木還要開口,勃律搶先一步冷言斷了他的話根,字字詰問:“告訴我,延梟帶在身邊的人是誰,駐守在穆格勒的人又是誰。哈爾巴拉現在在何處,你們的計劃是做什麼。”

阿古達木深喘熄,疲憊不堪地垂下頭。他重新坐了回去,長長短短地呼吸了好幾次,才慢慢開口。

“二殿下幾乎出動了穆格勒所有的兵馬,族中隻有虎師不到百人。”他艱澀地滾動喉嚨,“他們駐紮在草原相鄰大慶北部的草地上,哈爾巴拉和烏蘭巴爾的兵也在那裡。”

“我知道的有限……大慶貌似對二殿下的要求出爾反爾,導致他和大慶鬨翻了,前幾次一直和大慶打的是二殿下,兵卻是哈爾巴拉打著借他的名義與虎師換來的,死了不少人。”

勃律沉思。

阿古達木往下咽了咽,“這次我們進京,是為了殺一個叫容瑾昱的人。此人對東越影響頗大,他若死了,東越或許便能一擊即散……”

接下來的話,與之前拷打得出來的並無不同,不過是對勃律說的更詳細些。阿古達木不僅對勃律交代了這些,還交代了他們在上京城都收集了哪些重要的情報傳了回去。

勃律覺得這事應該告知一下胤承帝,提早防範。

再多的阿古達木也不清楚了,延梟坐上可汗的位子後,他就失去了大帳的踏入權,很多排兵布陣的消息他都聽不到。

男人最後看向勃律,提醒他:“殿下,你還活著的消息,此刻二殿下應該已經知道了。”

“有幾人你們並沒有抓住,估摸著早早的就把看見你的消息傳了回去。”

勃律抿緊嘴,沒有再和阿古達木說一句話。他看到男人全部說完,重新閉目靠回牆壁上後,不做多停留,轉身直徑出了牢房。

在後腳還未踏出去的時候,身後的男人忽地出聲,聲音穿過陰冷的空氣,飄悠悠傳來。

“小殿下,現在隻有你……才能是穆格勒的可汗啊。”

勃律腳跟倏然頓住,但也隻不過半息,便一字不發地垮了出去,跟著常衡走出地牢。

第二百一十三章

煬清殿內,胤承帝在勃律離開殿後,便一直保持著仰麵的姿勢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時間久到仿佛睡了過去一般。

接替老中官前來伺候陛下的小中官在一旁大氣不敢喘,心裡左右為難要不要叫醒陛下繼續批閱奏折時,座上的明黃帝服驀然出聲,下了他一跳。

“湘王今日進宮了嗎?”

——原來沒睡著啊。

小中官揩了頭汗,答:“回陛下,湘王進宮了,此刻應該還在太妃那裡。”

胤承帝蹙眉,睜開眼睛命道:“去,把人給朕喚來。”

小中官必恭必恭退下,沒多久就把一個男人帶了回來。

元毅今兒沒穿得太花哨,估摸著是因為進宮見母妃和太妃的緣故,特意著了身較為沉穩顏色的衣衫,看上去好似舉止也收斂了不少。

但元胤無心去欣賞他身上這身到底是用了蜀錦還是雲錦,也無心去看他身上的繡紋出自哪個名家繡娘之手。他在元毅朝他行禮過後,一息都未停頓,直言了當地開口道:

“老九,這次幫朕一個忙。”

元毅愣住:“陛下但說無妨。”他兩手一禮,抬眼向上瞅著胤承帝——他一個閒人,能找他幫忙,還當真是稀奇。

元胤招手讓他上前幾步,隨後殿內傳出小聲的交談。

勃律回到祁府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進府的時候他看見通傳的小廝在看見他時滿臉激動,嘴裡叫著什麼,轉身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勃律隻得自己合上大門,往院內走。

他剛進屋子,燭火才讓人點亮一支,聽見通傳的三人嘩啦啦地就擠進了他的屋門。

勃律皺著眉不悅地掃了他們幾人一眼,之後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潤潤喉。從進宮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再喝過一滴水,現在嗓子乾癢的難受。

幾人把勃律打量了圈,發現人好端端的,才紛紛鬆口氣。

符燚急道:“勃律,你白天去哪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喝了兩口,從容道:“我去找神醫了。”

阿木爾也急了:“你去找神醫,為何不讓我們陪著?”

“我一個人可以。”

“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勃律擱下茶盞,對阿木爾說:“你回去收拾東西,明日啟程前往苗疆。”

“去苗疆?”符燚和阿木爾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

“神醫答應給你解毒了?”阿木爾難捱激動。

“嗯。”勃律疲憊地鬆出口氣。

但紀崢聽後卻有些替他糾結:“公子,將軍說不定過幾日就被送回京了……您要在這時候去苗疆嗎?”

“去。”勃律說,“在苗疆解完毒,我會親自前往西北。”

幾人大驚失色。

“我已與東越帝達成合作,此番西北接下來的戰役,由我狼師統帥兵權。”他轉頭拜托紀崢,“還要麻煩你先幫我們準備一輛可容納三人的馬車,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

既然說到了這份上,紀崢隻得應下,顧不上彆的,匆匆點頭置辦去了。

符燚也沒再多問,轉身要去收拾東西,打算明日跟勃律一起出發,怎料還沒有所行動,就被勃律叫住了。

男子從袖口中抽出一張帕子,看樣子好像有些年頭了,上麵的繡花也有磨損。其餘還在屋中的二人瞧著這個鏽著一隻鷹的帕子,頓覺既眼熟又陌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勃律在手指間摩挲了兩下,將其遞給符燚。

符燚錯愕,愣了愣才接過來。

“這是寶娜繡的,我從阿隼那裡換回來的。”勃律盯著這張由香囊分解出來的一小塊布料緩聲說,“這或許是寶娜留在這世上最後一樣東西,我覺得應該交給你。”

符燚呆愣了許久,才漸漸回神。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手裡一小塊方帕,逐漸收攏手指,但又不敢用太大力氣,害怕把帕子弄皺。

他心裡跟悶了一筐沉甸甸的石頭似的,堵著他難受,眼眶漸漸憋紅了。他搓了把臉,小心翼翼地把帕子塞進%e8%83%b8口的衣衫裡。

符燚聲音沉重地道了句謝。

勃律抿抿嘴,起身繞過兩人,去了帷幔後麵開了一個櫃子,隨後兩個人就看勃律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什麼東西。

在燭火的輝映下金燦燦的。

勃律把狼符遞給勃律,續回正題:“符燚,你明日先帶著狼符回小葉鐵鉈部,召集狼師,帶領他們前往西北,接替阿隼,待我掌管兵權。”

“什麼?你……你讓我去?”符燚覺得不可思議,又太過突然。

勃律見他反應大,揶揄他:“怎麼?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按照中原的算法,你怎麼也能稱得上我的副將吧。”

這話就像是一筐重擔壓在了符燚的肩頭,竟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已經過去三年了,這幾年裡他和勃律一樣不願回想當年經曆的慘仗,他膽怯懦弱的逃避寶娜已然長眠在烏蘭巴爾的事實,就連昔日最喜愛珍藏的各種刀也顯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