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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56 字 6個月前

樣?”

常衡嘶了口氣,再次看眼祁府大門,好心壓聲問他:“你沒聽到西北傳回來的消息?”

“聽說了。”勃律淡道。

常衡說:“人可是現在都還沒醒,你對他竟是一點都不著急?”

勃律默了很久,就在常衡以為他這句話要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對麵人忽然道:“我去解毒了。”

這話頭轉的太快,常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過了兩息才驚道:“解毒?”他瞧稀奇似的把人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眼。

“我聽說那江湖勞什子神醫不是不給你解嗎?”

“讓他鬆口的辦法,我有千千萬。”隻不過選了一個最費命的。

他在許言卿的屋中、施上針後也曾後怕過,若是神醫當真冷血到心如堅石,就他這副殘破不堪的身子骨,應當就葬在暴雨中了吧。

他不過是在賭人心罷了。

常將軍猜疑:“那你現在是好了?”

勃律意外地否認:“還需前往苗疆尋當地的解藥。”

“你要去苗疆?”這下常衡更為驚訝。

“是。”勃律不置可否。他擱置在桌麵上的手漸漸收拳,續道:“一月後,我會從苗疆出發前往西北。”

“你去西北有何用?找祁牧安?”常衡不解,“西北戰事已定,一月的時間,指不定祁牧安已經被送回來了。”

勃律不再同他多說:“我對你言之已儘,剩下的你不用知道。”

常衡沉%e5%90%9f半響,眉宇蹙起,勸他:“你出不了京。”

“你是東越最大的敵人,你的動靜讓朝中各派虎視眈眈,有無數人恨不得啖汝之肉,飲汝之血,陛下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上京城。“

“況且,在上京有陛下在,而出了上京,你隻身一人,各路的刀子均會指向你,都能要了你的命。”

“這世上的人,就算他是皇帝,也有貪欲。”勃律看向他,語氣有些不屑:“他能和祁牧安做交易,我就能同他做交易,讓他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什麼,你應該最清楚。”勃律身子往前傾了半寸,“他最想要的,不就是得到我狼師對東越的支援?”

“你說他們想要我的命?”男子冷笑,“你們未免太小瞧了我些,也小瞧了我身邊人。”

“我的命,除了我自己不要了,向來不是那麼輕易能拱手相讓的。”

常衡聽到這些話,心中一沉——難道他在城外還有自己未知的部署?

他咂舌,眼前的男子,到底不是幾年前那個戰場上任意妄為的少年了。

勃律看男人不再動筷,眸下落,搶在對方開口前問:“吃好了?”

“嗯?”他話頭每次都轉太快,讓常衡再次愣住。

勃律拍拍沾了桌麵油漬的衣袖,起身說:“吃好了,就帶我去見你們皇帝。”

第二百一十二章

勃律這趟進宮進的猝不及防,元胤下了朝剛在煬清殿坐下,還沒捂熱椅子,人就來了。

他頓住執起剛過半空的筆,須臾後放回筆擱上,衝身旁的中官揮揮手。

老中官彎過腰,退了下去。

殿中隻剩下二人。元胤坐在上座,好整以暇地望著勃律。

“勃律王子此番來找朕,莫不是想清楚了?”元胤率先道。

勃律聽他這般開口,忽地就意識到這人幾日來府上同他說的那些廢話,似是早就預料到他會反悔一般。

他有一種被人陰了的背刺感,察覺過來後當即惱怒:“你早就收到了軍報!”

元胤眯起上挑的眼睛,笑一聲,不否認,仿佛對勃律能來找他%e8%83%b8有成竹。

“你早晚都會來找朕的,隻是時間問題。”元胤說,“你肯定不會放任祁牧安死在西北。”

勃律冷凝住眸,道:“西北具體什麼情況?”

“就和朕讓人送進祁府裡,和你聽到的一樣。”元胤說。

勃律喃喃:“這場仗絕不止這麼簡單就會平息。以延梟性子,得知將領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定會趁機突襲你們,打的你們措手不及。”

“西北已做好再次迎敵的部署,更何況常年駐守此地的鎮軍大將軍也在,就不勞勃律王子費心了。”元胤淡笑道。

然而勃律抬眼瞟他,麵露不讚同:“我不認為你們接下來一場依舊能贏了延梟。”

元胤驀地僵住嘴角。

“彆忘了,哈爾巴拉一直居於後方沒有露麵,延梟如今得到的,能和你們打的不相上下的原因,多半是他在後出謀劃策。”

“哈爾巴拉打仗從不會顧忌他的兵在戰場上會死多少,也不會算該如何有技法的作戰。於他而言,出其不意是製勝關鍵,就算死再多人,在他看來一擊能使你們元氣大傷便足以。就算此仗、乃至下一仗你們都贏了,他也會不休不止地攻上第三次,第四次,直到耗光你們戰力,趕在你們援軍到來之前贏下戰役。”

元胤沉%e5%90%9f下來,一言不發。

烏蘭巴爾部的哈爾巴拉的作戰方式他略知一二, 東越早些年沒少和烏蘭巴爾部打仗。但總的來說,到底還是草原人了解草原人,穆格勒和烏蘭巴爾部之間由於恩怨打起來的戰役比和他們東越打的都多,勃律或許更清楚哈爾巴拉,恐怕他真的應該多聽聽下方男子說的。

勃律見元胤動了搖,趁機開口:“皇帝,我答應和你們東越合作,但我有一個條件。”

元胤支住頭瞅他,沒說話,似是在示意他繼續。

勃律沒做過多停頓,說下去:“我要你西北戰場的兵權,西北鐵騎一切以我狼師為主,聽我狼師號令。”

元胤立刻嗤笑:“要朕的西北兵權,再在背後陰朕一刀?”他歪斜一點身子,有些覺得好笑,聲音寒冷低沉下去。

“那朕情願把你看押在上京城一輩子。”

勃律對此不慌不忙,著實淡定自如。他微微仰頭,絲毫不畏懼上方的龍威,端出的冷傲仿佛讓他重回年少那時的倨傲。

他朝胤承帝說出令對方無法拒絕的談判:“我替你說服大漠,讓大漠同你們東越合作。”

元胤沒料到勃律會講出這個條件,他狠狠怔愣一瞬,身子難以克製地前傾,聲音急切:“你能說服大漠?”

勃律滯了一瞬,講:“他們失蹤的那把象征王權的匕首,在我們手上。”

元胤大驚,一時間禁抿雙?唇,麵色凝重,似在思考。

“這東西大漠人人都在搶,傳言誰得到了,誰就是兩漠的新王。”勃律道,“我曾去往北漠求藥,有幸認識了北漠王宮裡的藥師,可以借此將匕首呈給北漠王,換取結盟書。”

元胤落在扶手上的手指飛快敲擊著座椅,清脆不斷的“噠噠”在突然安靜的店內格外清晰明朗。

勃律也不急著催他,等了數刻,冷不丁出聲:“如此,胤承帝可還願同我狼師合作?”

元胤眼底晦暗難辨,瞧不清是何情緒地盯著勃律。

勃律的嘴角悄無聲息地勾起一個微乎其微的弧度,像是拿捏住對方的軟肋而狡黠。

“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我狼師的戰力以馳援你東越?怎麼現在猶豫了。”

元胤狠狠沉出一口氣,陰沉著臉靠在椅背上,對他揚聲說:“朕會擬一道旨交予鎮軍大將軍餘淮黽將軍,看到帝旨,他自然會協助你狼師。”

大漠自混戰分裂後,一直分漠南和漠北兩方較勁,都想吞並對方,大漠因此也就遲遲未立新王,兩方卻在各自的領地上自封為王,就這樣過了許久爭鬥不下。

若此番能得到完整的大漠與東越聯手,那大慶加之半個草原,怕是不足為懼了。

元胤當即便叫了中官進來鋪卷研磨,幾息便寫好了一道帝旨,按上帝印。他交給中官,吩咐中官和勃律一起出發,屆時把帝旨帶到西北宣讀。

勃律突然出聲,告訴元胤:“我需要先去苗域,再從苗域前往西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要去苗域?”元胤皺眉。

“神醫說,苗域有能解我毒的藥草,這藥草帶不出穀,隻能親自去。”勃律道,“解不了毒,我還談和前往西北親自率兵?”

元胤明顯不虞:“朕雖不知道苗疆穀究竟在何處,但從上京前往最西方的城鎮,走水路不停歇,最快也需要七天左右,而從西方到西北,水路換陸路,再快馬加鞭也要十幾天……如此算來,怕是你還沒到西北,西北就先被敵軍給吞了!”

他瞥眼中官手上明黃的聖旨,一時頭疼,這勃律該不會是在哐他西北的軍權吧?

勃律波瀾不驚道:“我的人會帶領狼師自草原先到西北會和,他自小同我一般長大,他做的決策,就等同於是我做的決策,我很放心。”

“你的人?誰?”元胤想了一圈,隻覺得他見過的一直跟在勃律身邊的,也就隻有那個高大的草原人了。

元胤默了良久,眯縫起眼壓抑著憤怒低吼道:“若西北失守,朕斷言,西北就是你的葬身地!”

“解了毒,我會第一時間趕往西北。”勃律收緊吹在身側的手掌。

中官捧著聖旨離開,常衡要把勃律送出宮。走出宮殿前一刻,勃律回首問座上閉目養神的胤承帝:“牢裡的人死了嗎?”

胤承帝幽幽睜開眸子,頓了一息才明白過來勃律說的是誰。

他說:“沒有。他一直要見你,說關於穆格勒的消息他隻告訴你,所以朕還沒有殺了他。”

勃律默言一瞬,終是下了決心,道:“那帶我去見見吧。”

殿外的常衡看向胤承帝。

元胤揉揉眼角,尋思了一小會兒,朝他們揮揮手:“帶他去。”

勃律瞥向常衡,難得地客氣了一句:“麻煩常將軍了。”

常衡被他這句念的渾身不自在,走進地牢裡後裹著濕陰氣,更加覺得後脖頸發涼。

——被這小崽子念叨上一句,他會不會折壽?

常衡施勁揉了揉脖頸,不再多想。他指了一間牢獄,讓人把鎖鏈打開,放勃律進去見人。

濕冷的地牢還滴著不知從何處落下來的水滴,滑落半空濺在小水窪裡的聲音略顯刺耳。

勃律走進牢房,一眼就看到坐在牆根處,身上混著鞭子抽打出來的血痂,侘傺落魄的阿古達木。

他站定在幾步外就不再邁步,一聲不吭地注視著地上快要辨不清麵貌的人,心裡卻異常的平靜。

沒有他想象中再次見麵而撲麵而來的驚濤情緒,內心如一池死水般毫無波瀾。

聽到聲音,男人艱難地睜開雙眼,借著微弱的光線,模模糊糊地去瞧不遠處的人影。

是熟悉的身影,卻又有些陌生。

阿古達木淺淺吸一口氣,眨了下眼讓視線更為清晰些。

這回,他看清楚來人是誰了。

阿古達木倏然坐直上半身,張著啞音的嗓子艱難喚道:“小殿下……”

勃律沒應,依舊不冷不熱地垂首瞧他。

阿古達木自顧自地苦笑一嗓:“小殿下,我每日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