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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8 字 6個月前

見過十一殿下。”這一禮拜下去,目光卻在一旁祁牧安和勃律的身上流轉了須臾。

模樣俊朗眉目犀利的男人他見過,聽說是皇上給十一殿下招來的師父,之前來抓貪玩的皇子回去的時候他見過一兩麵,而另一位模樣冷淡誇張地裹著十分厚的裘衣的青年,他卻摸不透是何身份。

青年氣質獨特,單看人,說是朝中哪家的公子或是侯爵子嗣也不為過。其身上就算裹得嚴嚴實實,神態懶懶散散,一舉一動間也照樣有著隱隱恣意,是無論風吹雨打都消不散地、已然刻在骨子裡的傲然。

他從未在十一皇子身邊見過此人,但能跟在皇子身邊的,背後定有些背景。

可男人又微微蹙眉,依照他在上京城的圈子,連當今聖上還有幾個活著的同胞兄弟都了如指掌,若城中有這樣一號人在,他不可能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

這種人一旦看上一眼,定是一眼難望,讓人追著想要去結交的人物。

元澈有模有樣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望了望他身後:“怎麼就你一個?劉三兒呢?”

男人微不可察地轉回視線,堆著笑說:“他在為殿下選馬呢。”

“今兒有幾匹馬?”元澈問。

“回殿下,今日賽馬的足足有六匹。”

元澈努嘴:“比上次少太多了。”

男人討好道:“今日都是頂好的馬,可比上次的要精彩。”

“行,帶本殿去看看。”元澈抬腳要跟著他走,這時快步走一人,來到祁牧安身邊用第三人聽不到的聲音小聲道:“祁將軍,陛下召您上去一座。”

元澈認出這是他皇兄身邊的人,當即脖子都是僵直的,整個人定在原地,生怕下一瞬就被人給提溜著拎到元胤的麵前。

怎料來人並不為他,倒是把祁牧安請走了。

男人抬眸望眼高座上的人影,默了兩息,把勃律往元澈身邊推了推,還有些不放心,拽著不鬆手。

他擰著眉,猶猶豫豫地叮嚀元澈:“你帶他好好玩……一定要看好他。”

一看不是逮他的,元澈大喜,什麼都顧不上了,先忙不迭敲鼓似地猛烈點頭:“我知道了師父,我一定照顧好他。”

祁牧安看他這副樣子心裡愈發的沒譜,一股怨氣朝著兩個姓元的人就衝了出來。

他瞪眼高座上談笑風生的元胤,這人跟身邊相好的快活的跟對伸長脖子的鵝似的,怎就知道會做那拆散人的損事兒。

他遷怒回來,又瞪眼元澈,把少年瞧得抓耳撓腮也不沒想出方才自己說的那句話究竟有何不妥。

男人打量著元澈,揪著眉添上一句:“若出了什麼事,唯你是問。”

元澈巴巴地點頭,祁牧安轉身又吩咐零一旁的人:“紀崢,你也留下,護好他們。”

待都交代完了,他才捏捏勃律的手,溫聲細語地低聲對他說:“胤承帝召我,我去去就來。你若嫌悶了,就找個地方坐下等我,喚紀崢去叫我。”

勃律似是還在剛才馬車裡對話的氣頭上,梗著脖子冷冷淡淡地應了嗓,沒多理他。

祁牧安握了握拳頭,再次附在他耳邊好言哄了幾聲,沒讓旁人聽見,但他們明眼見著男人臉色漸漸好轉了很多。

元澈有些好奇他師父都同這人說了什麼,想湊近去聽的時候,祁牧安已經直起身,正打算離開。這一轉手瞥見元澈偷摸的步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圖。

祁牧安冷眼覷他,複重重叮囑道:“記得你答應我的話。”

他答應祁牧安的話太多了,現下全部應下才是最好的。元澈拱手朝祁牧安做了個尊師的禮數,連帶著把皇兄的人一前一後都送走後,才鬆口氣。

來的男人見元澈行了禮,也隨著朝祁牧安離開的背影彎了腰,起身的時候,麵前的少年就已經恢複成神氣的氣派。

“走,帶路。”元澈手一揚,指揮著人往前走。

祁牧安一離開,身邊隻剩下勃律和紀崢,沒人壓得住這個草原來的男人,他心裡唬得飛快,這時候腦子從沒被元胤抓走的喜悅中逐漸清醒過來,這才生出點畏意。

他偷偷摸摸斜眼去瞅勃律,大著膽子觀察著男人的舉動。

自打他知道了這人的真實身份後,就很久沒有和他單獨長時間待在一起過了。他自小就聽皇兄講戰場,講草原上的人多麼多麼凶猛,聽多了自然而然就生出些怯意,但和這人相處久了,他又覺得皇兄說的或許是錯的。

可到底這麼些年的故事聽的根深蒂固。過了會兒他往前小小地趕了幾步,想悄悄離人遠一些,怎料腳才邁出去兩步,肩膀就被人握住了。

“你現在認清我是什麼人了?”勃律不輕不重地叩著他的肩膀在他背後嚇唬他,“聽見你師父說的沒?若惹我不高興了,怠慢了我,他揍你,我也讓狼咬你。”

“我一定讓你高興,一定高興。”元澈小雞啄米似的止不住地點頭,就差伸出三指起誓了。

紀崢在後麵幸災樂禍地笑出一聲。

引他們前行的男子仍舊好奇地打量著勃律。他端詳了許久,又窺了窺元澈對其的態度,見才笑眯眯地揣著心思說:“這位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成大器者。”

勃律瞄眼笑嗬嗬的男人,冷著臉不作聲。

這種阿諛奉承的人他見識多了,他在上京城就是一沒有名號的小人物,能讓人對他這般溜須拍馬,多半都是因著自己身邊跟著的這位小皇子。

看來這十一皇子在東越的尊位還不算低。

男人鍥而不舍地%e8%88%94著臉:“在下還不知公子的名諱。”

這次,勃律倒是開了口。

“穆堯。”

“原來是穆公子……” 男人一愣,笑容僵了僵,但在說這句的時候,他眼珠子依舊轉得飛快。

他在思考上京城裡哪戶大家是姓穆的,可想了一圈,上京裡這些官宦府邸的牌匾哪家都不帶任何一個穆字,就連同音的字也一個都沒有。

他佯裝不在意地繼續探身追問:“不知公子的‘穆’是哪一家的字?”

勃律皺眉——這人有完沒完,他怎麼知道這個穆在中原是哪個穆。

見他久久不開口,男人心底諷笑一記,麵上卻沒露出來。

勃律的麵孔冷了不止三分,然而那人仍舊逼問,大有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刨問出來的架勢。

這時候,元澈突然出聲,打斷了男人的話。

“吳四兒,你聒噪死了。”少年背著手睨他一眼,“本殿平日裡怎得不知你這麼能說會道。”

男人臉色一變,閉了嘴。

“這位是本殿師父的貴客,亦是本殿的貴客,若要讓本殿再聽到你這些沒禮數的廢話,本殿就讓皇兄把你發配到北川。”

北川是荒蕪之地,四邊挨著沙漠和戰場,常年戰爭不斷,偶還有草原的兵馬。

男人的臉色頓時青白。

誰不知這十一皇子是當今聖上捧在手心的寶兒,雖然年齡最小,卻是如今還活著的這些皇子兄弟裡最受寵的。雖然和陛下不是一母同胞,但堪比同胞兄弟,比親兄弟還要親,更有傳言說陛下至今不充後宮,十一皇子就會是東越下一個的天子。

“殿下說的是。”男人揩走虛汗,牽著嘴角道。

元澈雖然因為皇兄的原因對這個草原人還懷著一絲無法完全消散的忌憚,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讓他覺得這家夥算是個好人,又和自家師父關係匪淺,勉勉強強也能算作是他的人。

尋事尋到他眼皮子底下,他自然不能不管。元澈昂著頭,話裡話外都是維護勃律的話:“他打涼州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以後見到了就要同待本殿一般,聽到沒有?”

男人連續擦汗,不斷應聲:“是,是。”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了跑馬場安置馬匹的地方。

一個男人正在六匹馬之間來回走動挑選,坐看看右看看,再看看馬蹄,一時麵色難以抉擇。

他聽見聲音,扭身看到十一皇子正款步而來,連忙上前行禮:“殿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元澈往他身後張望兩眼:“這些都是誰家作賭的馬?”

叫劉三兒的人一一道明。

元澈聽後蹙起小眉:“你選的哪匹馬?”

“不好選。”男人為難,如實道。

元澈薄怒:“這都快開始了,你還沒選好?那你今兒讓本殿下哪個注!”

“殿下不妨再等等。”男人勸道,“今兒這賭馬可是涼陽世子招籠來的,他還沒出一匹馬呢。”

“他現在一匹都沒出?”元澈心情不好。

“是啊。”劉三兒道,“聽聞涼陽王得過一匹汗血寶馬,涼陽世子早幾日就對這次賭馬砸出來兩箱金子。殿下,依我看,這次的馬定是這匹,若向它下注,殿下今日定能歡喜而歸。”

元澈聽到他這話,沉思了須臾。就在對方以為他這番話打動了十一皇子時,少年驟然憤道:“你讓本殿去下他的馬?你知不知道本殿早看他不順眼了,你還讓本殿下他的馬!”

男人皺著臉,嘴上說著奉迎的話:“殿下,你先把銀子贏回來,你比他贏得多,自然就勝了。”

元澈不同意,他越想要和那廝一起就越氣得慌。

此時,一直默不作聲地勃律朝一匹馬抬起下巴,對元澈說:“先選那匹。”

元澈一愣,狐疑地看向他:“你確定?”

“確定。”勃律抱臂道,“雖然比我騎過的馬……要遜色許多,但這些裡麵,它算是比較好的。”

劉三兒當即誇道:“這位公子好眼力,竟能一眼就能看出來。”但他話鋒一轉,作難道:“這匹確實比另外幾匹要出色,不過賽馬的人卻不是佼佼者,甚至是幾人裡麵最平庸的。”

“就這匹。”勃律卻堅持道。

男人看向元澈,說到底還是要十一殿下做主。

“可它長得不好看。”元澈看著那匹馬撅起嘴,還是把勃律的話聽進去了。

“聽我的,就下這個。”勃律懶散地站著,頓了一息像是有點後悔自己說的太篤定,於是又自作主張替祁牧安掏空了荷包:“它若不贏,你管你師父要賠錢,就說我說的。”

元澈聽到這,眼睛一亮,再也不去想彆的,點著那匹馬叫好:“好,就下這個。”

兩個男人去替十一皇子下注,紀崢陪著二人坐在了專門為元澈準備的一處座台上觀看。

勃律坐穩妥了,懷抱著熱烘烘的手爐長舒口氣,緩了緩稍累的身子,這時才將好奇許久的話朝手邊的少年問出口。

“剛才那兩人為何一個叫劉三兒,一個叫吳四兒?”這兩個怎麼聽都不是個正經名頭,倒像極了曲兒裡話本裡的。

元澈吃口幾案上事先準備的糕點:“因為他們一個在家中排行第四,一個排行第三。”

勃律揚起眉,恍然長“哦”了一聲。

“他倆挺巴結你的。”男子支著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叫人聽不出這話裡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