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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22 字 6個月前

阿木爾不情不願:“我也想去看看賭馬……”

“你不配。”勃律兩眼一翻,“你們都不配。”

阿木爾把怒氣轉移到符燚身上,憤憤責罵起來。

符燚被罵夠了,小心翼翼問要上馬車的人:“你們要多久回來?”

勃律聞聲看向祁牧安,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返程。

祁牧安想了半刻,答:“一日或兩日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符燚和阿木爾留在原地,把車上的竹筐搬下來一筐,放在吉勒麵前。筐裡堆滿了肉,吉勒饞的眼冒亮光,爪子一亮就撲上去。

冬日雪一下就好幾日,路上行車滑,過山路容易遇到危險。他們給吉勒準備了好幾筐肉,本來打算這次一次性給它拿一個月的量,這樣接下來好幾日就都不用來了,結果祁牧安的一句話,他們車上剩下的幾筐肉算是白準備了。

以後到了彆人的地盤,吃彆人的喝彆人的,白白浪費他們置辦的這些肉和銀子。

阿木爾越想越擔憂——看這狼和人家一見麵就又撲又蹭的親熱模樣,養到最後彆成了一條白眼狼。

勃律在上車前被冷氣一拂,還算生出點良心,扭頭對阿木爾和符燚說:“這時節車上過夜冷,我們今日出發的早,儘量當天早些返程。”

元澈見識到了這人的厲害,不敢離他太近,躲著狼杵在紀崢身側,聽到自己極為擅長的話題,還是耐不住這張嘴,小聲說:“用不了兩日,我聽說今日的馬少,出來的都是精品,跑不了幾圈。”

跑馬場附近不遠處有個遊園,是京中諸多公子小姐喜愛遊玩的地方之一。這園子裡可了不得,戲台歌舞等等應有儘有,裡麵還有少數供那些金枝玉葉、出價高的子弟長期掛牌休憩的屋子水榭,有時候跑馬場裡的賭馬精彩,亦或是遊玩到深夜,極有可能在此處住下。

像元澈這種王孫貴戚,自然也有一間掛牌的房間。

“那就最遲酉時返程。”祁牧安說。

勃律點頭,已經踏上車將要鑽進車壁中的前一刻,他忽地又想起什麼,話音指著祁牧安已經扔到符燚手中的死雞,吩咐他們:“記得按照一隻雞的價錢,把銀子和雞還給人家。”

車子少了一輛,元澈就隻能和他們擠一起。他跟在後麵,聽到這句抬起眼皮,意外地想,這人還不算是真的冷血,但就算如此,敢養狼的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紀崢坐在外麵陪著車夫一起趕車向跑馬場的方向拐,裡麵元澈對著二人緊張兮兮地大氣不敢喘。

他現在還對那匹蹦出來的狼後怕,連帶著對勃律也重新怕起來。

他這些天看著這男人在府上安安靜靜地活著,什麼危險的事都沒發生,好不容易才對他放下由元胤嘴裡講出神乎故事而產生的懼意,誰知今日這一遭,叫他悔青了腸子把心眼打在這人身上。

這男人比他師父身上罩著的那層大慶人的身份還要危險,他就不應該擰著心思去招惹這種人,自己竟還天真的以為有他在就能少挨點皇兄和師父的罵,如今看來還不如讓他翻牆出去被抓回來痛打一頓呢,至少還有命活。

元澈忽地慶幸起來——幸虧師父今日跟來了,不然讓他單獨和這人坐一輛車裡,說不準方才自己已經被喂狼了。

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對於祁牧安和勃律二人是根本無心搭理。勃律正往祁牧安身邊蹭,妄圖汲取點身旁人身上傳出的暖意,試圖驅散方才在冷氣下站一圈沾上的寒冷。

他覺得他身上仿若結冰了。

挨了一會兒,祁牧安身上源源不斷撒發出來的熱意讓他舒服地喟歎一口,漸漸消下了看見吉勒偷雞時生出的惱怒和火氣。

他半開玩笑地對祁牧安講:“你知道為什麼你第一次去狼圈,沒有被狼撲倒咬住脖子嗎?”

祁牧安看著他,一下子回想到那時候,還真有些好奇。

那群狼跟了勃律那麼久,就連阿木爾和符燚亦或是狼師裡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完全親近,更彆說他這樣一個陌生人突然踏進狼群的領地。

沒有被圍攻撕咬,他不認為是自己天賦異稟到一上來就能讓狼信任他。

於是他想知道答案,問勃律:“為什麼?”

勃律輕笑好幾聲,才說:“因為沒有人敢在我帳中留宿,你是第一個。你身上染了一夜我的氣味,在它們看起來,你就是我。除了長得和我不一樣外,氣息一模一樣。”

勃律貼到男人耳畔,吐息到:“它們以為你是我的,所以不敢。”

祁牧安的耳根子逐漸泛上紅,勃律瞧見了,惹得他不斷悶笑。

對麵,元澈看見他二人之間的互動,壓抑住內心翻湧,仿若吃了蠅蟲般,彆過頭。

祁牧安見他緩和了許多,又談及此,忽地腦中就清晰出吉勒身上到底哪裡讓他覺得有問題。他皺眉,隱約猜到一點,但還是輕聲問出疑惑:“為什麼不讓吉勒去狩獵,反而給它準備宰好的生肉?”

“它要是吃壞了怎麼辦。”勃律犟嘴,像極了在護什麼稀世寶貝。

祁牧安默了一息,歎說:“你這樣養下去,會磨滅狼的天性。”

勃律聽出異味,飛快趨平嘴角,看向他:“你竟是要讓它去偷彆人家的雞?”

祁牧安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山上能獵的東西挺多的,放它自己狩獵不是挺好嗎?也省得你來回操心了。”

勃律抿唇,半響才難堪開口:“我很少教它去狩獵……”

祁牧安感到驚訝。

“吉勒本來就和草原上的其他狼不一樣,它不是狼群帶大的,和人走進了,有些習性不適合它。”勃律說,“它本領不精湛,讓它自己狩獵食物,等同於讓它餓死。”

祁牧安沉默,之後捧住他的手低聲說,語氣有些失望:“我以為你會把它養成第二個瓦納。”

勃律沉寂下來,久久沒有說話。

祁牧安攥緊了他的手,生怕他把溫度抽走。

在看見吉勒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勃律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全映照在了吉勒身上。

吉勒歡脫,缺少了狼本身有的銳氣和凶性,現在更像是一隻家寵。

如今的吉勒有多不像隻狼,勃律這些年就有多頹然,就有多逃避昔日的驕傲。

他原本可以教吉勒生存之道,教他如何成為一隻狼,亦或是教他成為草原上新的狼王,但勃律沉陷在黯然無光的日子裡,對自己不報期望,更是對吉勒也不抱期望。

祁牧安頓時有些惱火,他很想質問勃律,既然今日如此,為何當日還要拚死救下那年的狼崽。

也不知是不是勃律查覺出祁牧安情緒的變化,他突然搶先出聲狡辯男人方才的話:“它不是瓦納,它也成不了瓦納。這些年我能把它養這麼大,很不容易了。”

祁牧安狠狠一怔,他看著青年,聽出人話音裡的委屈和顫唞。他張了張口,然而話還沒道出來,外頭就傳來紀崢的聲音。

“將軍,我們到了。”

勃律揮開祁牧安的手,率先下馬車。男人著急,起身連忙跟下去,然而連前方人的衣袖都沒抓住,人自己扶著車沿就下到了地上。

元澈最後才下來,此情形雖然他不懂到底緣由為何,但也能看出是師父惹人不高興了。

他在背後小聲說了句“活該”。

城外這地方的跑馬場很大,此時已經聚集了諸多人,大多是京中名門權貴。仔細看一圈下來,元澈發現有吏部尚書秦家嫡、庶二子,工部侍郎的魏家大小姐,周將軍的小女,更是連京中最大的商賈楊氏的公子也來湊熱鬨了。

少年眼轉一圈,看下來不停咂舌——今日這場賭馬是涼陽王世子發起來的,怪大手筆,四周有請來的,也有奔著他名聲來結交的。

“人真多。”勃律在前麵嘟囔。

元澈聽到他這話,同時也看到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正往這方走來,頓時忘記了方才的懼意。

他手一揮,對麵的人還沒走到跟前呢,就想迫不及待地朝勃律展現自己身份有多尊貴,巴不得那人快來向他行禮。

怎料他這眼珠子也不知怎得,或是心有靈犀,偏就往另一方撇了撇,頓時嚇得他肩膀一聳,叫了起來。

“我我我皇兄怎麼在這!”

勃律聞音順著元澈的目光望過去,隻見遠處一盞繞著帷幔的高座台上,正立著元胤那張笑麵狐狸的臉,此時正跟身邊人有說有笑。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太太太傅怎麼也在!”元澈看清元胤身邊坐著的素衣人正是教導自己課業的容瑾昱,更加慌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拔腿就要跑,被祁牧安一手撈了回來。

男人警告他:“你記住,是你要來這的。”

元澈捂住臉,心裡念的飛快,祈禱千萬彆讓元胤看見他們,他現在恨不得拽著一眾人紛紛鑽進地底。

然而越不想的事情,就越容易實現。高座上的元胤也似乎是對這邊有所感應,眼睛好巧不巧,就瞧清楚了祁牧安手裡的少年。

就算元澈把頭埋進地裡,他也能憑借撅起的屁股認出這人是誰。

元胤當即眉毛一揚,冷笑一嗓。

“怎麼了?”容瑾昱的視線從下方挪回,問。

“小兔崽子來了。”元胤眯起眼。

容瑾昱張望過去,他來回瞅了好幾遍,才看見祁牧安等人。

他笑一聲:“你這當皇兄的沒有以身作則,還指望一個孩子守規矩乾什麼。”

“這不一樣。”元胤黑下臉,“這是兩碼事,他以後是要當皇帝的。”

“你就不是皇帝了?”容瑾昱莞爾道。

元胤這次停頓了一息,才說:“他不能跟我一樣。”

容瑾昱笑道:“算了,十一才多大啊,你把人拘那麼久,玩性早就快溢出來了,這次就讓他玩吧。”

元胤把想招人來的手頓在半空。

“何況我們都在這,出不了什麼事。”男人在旁邊溫聲添上一句,用心良苦的勸說。

胤承帝閉緊嘴,這才落下手。但沒過多久,他又抬起來,把後麵的人招上來一個。

容瑾昱端著茶杯抿口水,睨向他。

“我把祁牧安叫來。”元胤挨在他身邊說,“這家夥這幾日都不進宮,我召也召不動,整日就知道圍在草原人身邊,邊疆的事直到現在都沒和他說。”

容瑾昱放下茶盞:“你決定好了?這一仗非他不可?”

元胤望著跑馬場上立在祁牧安身邊裹著厚裘衣的青年,沉聲道:“這一仗,必須是他。隻有他,才能牽製下麵這位,讓他答應東越的要求。”

容瑾昱沉音片刻:“這一仗若輸了,我們可是會損失兩座城。”

元胤的食指在矮椅上噠噠敲了兩響:“那這次就讓祁牧安依約向我獻出這半條命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朝他們走來的人停駐在元澈麵前,諂%e5%aa%9a地彎腰拱手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