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1 / 1)

厭金杯 慕禾 4278 字 6個月前

,豈是這麼好找到的。但雖說沒下落,也不會全然沒蛛絲馬跡,去鐵匠鋪裡尋上一尋,總能尋到些七言八語有用的,再加上他購置的精鐵……”勃律收回視線,手撐在下巴上,繼續看著話本,道:“依我看,以必勒格的頭腦,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讓人造出大量的兵器與哈爾巴拉抗衡。”

阿木爾疑惑:“我和符燚看過東越的輿圖,上京城周圍沒有礦山,這城中哪來的精鐵?要說精鐵,應該去東北邊吧。”

“可是這裡來往的商人多啊,我可聽說東越各地的商人不說每個人,兩人裡麵有一個就會把生意做到上京城來。皇帝腳下的繁榮地,銀兩賺的貴多了。”勃律緩道。

阿木爾思忖道:“必勒格做的這些事,要不要我和符燚多留意點?”

“你是想跟蹤他?”勃律失笑,翹著唇角說:“省省心吧,他那心眼,身後跟著一隻蟲子都能揪出來,更彆說你們兩個大活人了,估摸一口氣還沒吸到頭,他刀子就先橫到你們眼皮底下了。”

青年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心中長歎息了一氣,揉著眉心對阿木爾說:“我不想知道他解下來要做什麼,怎麼樣做,若非要想和哈爾巴拉爭那片地就讓他去爭,想當草原的王就讓他去當,彆把我牽扯進來就行,我沒興趣。”

“可是特勤他……”

“表兄他應該要理解我。”勃律沉聲,“是時候讓他換個期望了。”

阿木爾住了嘴,沒了下話。

每次和勃律觸及草原的話題他就拐開,他們也是沒有辦法。海日古這些年見到勃律就說道一次,他給予了勃律太多期待,認為穆格勒的子嗣本身就是草原的王者,勃律理應承上這位子,把草原從哈爾巴拉手裡奪回來,平息戰亂,恢複各部和睦之景。

車內沉寂下來,阿木爾識趣的沒有再開口引勃律不快。他左右看了看,拿過茶壺替勃律倒了杯茶水。

然而手還沒把壺放回幾麵上,外麵突得傳來響動,破了二人之間的寂靜。

勃律側耳聽了半刻,沒聽到什麼,於是問:“外麵怎麼樣了?”

阿木爾聞聲下去查看。

小院的木門被人叩開,小丫頭的腦袋擠在門縫之中,驚愕地瞪著外麵的眾人,驚呼:“你們怎麼又來了?”

“姑娘。”祁牧安見人終於露了臉,趕忙行上一禮:“在下今日來求見神醫,不知神醫可在?”

竹苓眼神躲閃,左飄右飄:“我師父……我師父他老人家還沒起身呢!”

祁牧安沉思須臾後,再次開口對少女說:“既然如此,那在下今日便在此候著等神醫,還望姑娘替在下向神醫通傳一聲。”

“你!”竹苓瞅著這個不按常理地人,心裡急得要跳腳。她看看祁牧安,又看看符燚,再看看他們身後的幾名侍從,更著急了。

“你們怎麼能站在這裡等呢!你們把我家大門都堵上了!”

符燚在旁邊討好地笑道:“那姑娘要不讓我們進去等?”

竹苓揚著鼻子衝他怒道:“無恥!想都不要想!”說罷,她飛快把頭縮回去,“咣當”一聲重重關上木門。

阿木爾上來把事情同勃律講述了一番,邊說邊觀察勃律的神情,然而青年卻全然不以為意,仍舊好端端坐在墊子上,興致全部都在話本子上。

小院內,竹苓插上門閂後急得團團轉,叉著腰走了好幾圈,被踏出屋的許言卿給喝住。

男子不滿:“你在那瞎轉什麼!還不過來給為師幫忙!”

“師父!”竹苓哭喪著臉撲過來,“那些人又來了!”

“哪些人?”許言卿一頭霧水。

“就那幾個求醫的人,陰魂不散的,今日說還要再外蹲上一天。”

許言卿一愣,明顯沒料到這些人這般的有毅力,當即咒罵了一句,摔了準備好的藥箱,站在原地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回屋。

“師父?你不去鏡心寺啦?”竹苓拽住許言卿的衣裳。

“外麵那些人把門都堵了,為師還怎麼出去!”許言卿氣哼哼地坐回搖椅上,“不去了,今兒哪都不去,我倒要看看這些人真能站到晚上不成!”

竹苓瞥眼自己已經收拾了一半的東西,氣得瞪眼院門。

許言卿搖了搖,驀地出聲。“小竹子。”

“師父說。”竹苓剛要退出屋,聽到這聲又兩腳一邁踏了回來。

許言卿指指院門,語氣裡儘是氣憤:“把咱的門守好了,一個蟲子都不許放進來。就算死了,這人為師也一點都不樂意治!”

竹苓得了令,搬了個小竹凳坐在離院門不近不遠的地方,一抬頭就能看見木門的動靜,邊手上摘著未揀好的藥材。

許言卿本來以為外頭的人這幾日被他次次拒在門外,定是沒耐心再等下去求醫,恰巧臨進傍晚的時候他從夢中驚醒,饞起了品香閣的%e4%b9%b3鴿,左掏右摸地找出一錠銀子,讓竹苓給自己買回來一隻。

少女樂嗬應下,誰知一開門,外頭站的筆直的男人一下子落進她眼裡。還不待對麵有何反應,直接嚇得她把門關上,再次乾脆利落地“哢嚓”落了門閂。

於是接下來兩天,許言卿再也沒出過院子,他們根本不知道外頭的人什麼時候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隻要開門一稍打探,就能看到外麵堅持不懈站著的一眾人。

許言卿躲在院子裡接連吃了兩天菜葉煮麵,再也忍無可忍,兩袖往上一擼,作勢要開門打人衝出去,去吃自己心念了好幾天的%e4%b9%b3鴿。

“師父!”竹苓見狀急忙把他攔下,雙臂囚在他腰上不讓他走。

“乾什麼!”許言卿往前邁沒邁動,被身後的少女錮得還往後退了兩步。他凶巴巴地扭頭,對少女道:“鬆開!”

竹苓趕忙鬆開手,又把手臂一橫擋在許言卿身前:“師父!外麵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你連隻雞都打不過,又晾了人家那麼多天,出去指不定要怎麼挨揍呢。”

許言卿當下停駐停駐,煩悶地抓著頭。他環顧院子一圈,沒看到什麼趁手的木棍,視線繞回竹苓身上,動作一滯,他兩手把少女推了出去。

“你在前,我在後,要打也是先打你。”許言卿不顧竹苓反抗,一路把她推到院門處,抓著她不讓她跑,深吸兩口氣給自己壯壯膽量,隨之大手一抽,把門閂抽落,揚開了院門。

終於聽到門被打開,祁牧安迅速轉身,驚喜地看著偎在門口的二人,也不顧他們為何麵露沉重和一絲懼意,兩步上前拱手一禮,壓抑不住欣喜道:“您可否就是神醫?”

許言卿警惕地把這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而後和竹苓相覷了片刻,從少女身後走出來立到男人麵前。

他兩手一甩衣袖背到身後,頷首道:“不錯。”

“見過神醫。”祁牧安難掩激動,“在下等了神醫多日,終於等到了。”

許言卿見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樣子,挺直腰板也不怕了,皺眉怨憤道:“你們簡直纏人纏的要煩死了!我治人有自己的規矩,要不要治怎麼治如何治都我說了算,你帶人堵了我院子,是打算活活餓死我?”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隻是心急如焚。”祁牧安忙道。

許言卿隻瞅了一眼祁牧安就看出了端倪:“你沒病,不過是受了內傷沒好全,再耽擱幾日自己就養利索了。”他移開目光傲氣道:“既然你沒病,我也就醫不了,趕緊帶著你的人滾。”

祁牧安身子一側,擋住男子要下石階的身形,再次一禮:“來求醫的自然不是我,還請神醫留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許言卿在外麵站著的幾人之間看了一圈,最終落在被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上。然這一眼,卻把他的目光牢牢鎖在掩了一塊布簾的窗子上。

車內隱隱傳來弱聲低咳,咳出來的氣虛得很,沒有絲毫活氣。

許言卿收回目光,看向祁牧安道:“不是你,這地上站著的人也都不是,雖然你們不能個個長命百歲,但接下來若沒命喪刀下,倒是都能活個數十載。”他的目光由每個人手裡的佩劍一個個掃過,再次落回馬車上。

他道:“看來那需要求醫的人,在車上吧。”

祁牧安震驚,也就在這時,車上有了動作,裡麵的人似是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車簾前,被人護著送出來。

祁牧安三兩步上去把勃律扶下馬車,帶到許言卿的麵前。

勃律今日披著新做的厚裘衣,但離了熱源剛暴露在涼氣下,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整個人被極寒的寒氣攏繞,在許言卿看來,就算身處火源之中,他也感覺不出火灼的痛苦。

這人身上的寒氣散著詭異,而這詭異卻又不僅讓他感到煩心,還有點熟悉感。他想起好幾年前在洞裡見到的那幾人,好像也和他一般,快要變成一塊冰塊。

神醫的目光細細從來人的頭頂掃到雙腳,肅著麵孔,對他說:“跟我進來。”

竹苓在後不知師父為何突然改變主意讓這些人進來,滿臉疑惑地跟著許言卿重新回到院子裡。

祁牧安讓其他人守在外麵,自己與跟來的符燚和阿木爾陪著勃律走進一間屋中坐下。他們見神醫自打看到勃律進來後就一言不發,跑來跑去抓了一些不知什麼藥材放入一盆冒著熱氣的水中,浸泡了須臾,沾濕一卷薄帕,來到勃律麵前。

“手。”

勃律困惑不已,不過還是把左手伸了出來。許言卿二話不說叩上青年的手腕壓到桌麵上,揚起他的衣袖露出一截小臂,招呼都不打一聲,“啪”的一下就把滾燙的帕子貼到了勃律的肌膚上。

霎那間,鑽心蝕骨的疼痛從熱帕子下的肌膚一襲接著一襲滾遍全身,致使勃律一時間措不及防地呼出一聲,另一隻手死命抓住祁牧安的手,渾身顫唞。

“勃律?”身邊三人大驚失色,符燚震怒下就要把這條熱帕子掀掉,還是阿木爾伸手把人控在了原地。

許言卿一眨不眨地盯著男子:“如何?”

“疼……”勃律咬緊牙關擠出一個字,額上瞬間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手被許言卿扣在桌麵上,另一隻手疼的狠狠摳進祁牧安的皮肉裡。

“感覺不到燙,隻能感覺到疼?”許言卿再次問。

勃律不住地顫唞,這次隻能悶哼出一聲,算作回應。

許言卿冷下臉,趁著麵色把熱帕子從勃律胳膊上掀走。帕子一離開皮膚,勃律就宛如獲救了般大口大口喘熄,身上鑽人的疼痛開始漸漸散去。而隨著散去的,還有手臂被帕子熱敷過後,出現的更為顯眼的青脈。

自從中了毒後,身上這些肉眼隱約可見的脈紋愈發增多,但沒有到現下這樣顯眼的程度。而今這條手臂上,青藍色血脈交錯縱橫,宛如一根根都能從慘白到透明的皮膚下跳出來,很是可怖。

勃律失神地盯著自己的手臂,突然感覺到帕子離開的地方有了許久未曾感受到的溫度,可惜也隻是一點點熱度,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