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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96 字 6個月前

安看著再次冒出來的少女,偏頭疑惑地望了望日頭,淡道:“這都未時末了。”

竹苓凝噎,頂著一頭用乾藥草作發飾的腦袋,使勁晃了晃搖了搖:“真的在午睡,他睡死了,怎麼都喊不起來,你要不等他醒了再來。”

紀崢聽後,附耳小聲怨道:“將軍,這明擺著是不見我們啊!”

祁牧安輕輕搖了搖頭,對少女道:“多謝姑娘相告,不過我還是在這等等吧。”

竹苓皺起眉,作勢就要關門:“罷了罷了,你想等就等吧。”

少女眼疾手快地把門合上,生怕他們撞門進來似的,利落上了門閂後,腳步聲隔著門越來越遠,輕快地離開了。

祁牧安站在台階下,心裡歎口氣。

“將軍,他太瞧不起我們了。”紀崢不服氣,“他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我們為公子請人請了好幾次了,他竟是一次都不見,比皇帝都尊貴。”

祁牧安輕聲道:“罷了,說不準神醫當真有這個習慣,我們就等等吧。”

紀崢一聽,嘟囔起來:“也是,這種人通常都奇怪的很。”

祁牧安又麵向院門站了一會兒,對身邊人說:“我要很久才能回去,勃律在府上該煩悶了。你先回去吧,不用在這和我一起等著,我一個人就行。”

紀崢不願意:“將軍,府中有蘇俞照顧公子呢,再說了還有十一皇子給公子解悶。我若先回去,公子問起來我不好交代啊。”

祁牧安垂眸思忖片刻,再歎一口,默許了。

可是他們直到等到日落,都沒見眼前的屋門再次打開。祁牧安動了動站了許久已經僵硬的身子,便知今日是等不到了。

他麵露疲倦,望眼緊閉的小院木門,最終伴著昏色招呼人回府。

幾個時辰前,在他出府時,勃律正津津有味讀著看了幾日都沒看完的話本子,越看越樂嗬。

就在他興趣濃厚的時候,蘇俞在外不合時宜地通傳,打斷了他高漲的興致。

“公子,有人來府上找您。”

勃律不悅地抬頭,衝著身後的窗子往外道:“這上京城哪有我認識的人?是找你們家主子的吧。”

蘇俞在外道:“是和您一起進京的二人。”

話音落下,裡麵默了一會兒,他聽見男子懶洋洋的聲音傳出:“那讓他們進來吧。”

蘇俞頷首,看了眼跟在身後的阿木爾和符燚,上去推開屋門,把二人領了進去。

外頭涼寒,屋門一開,卻鋪麵灑來騰騰熱意,一時間幾人都冒出了薄汗。

蘇俞把手裡拎著的食案打開,裡麵有兩盤剛買回來的糕點。他把盤子一一擺在勃律手邊的小幾上,默不作聲打量著進來二人的動作。

紀崢走之前告訴他要把這位公子看牢了,待人要和待將軍一樣認真,他雖心有不願,但多少知道這位公子在將軍心頭的位置不低,所以還是要聽命,做到儘職儘責。這兩人來找公子,指不定要帶著公子去乾什麼,他若失職,怕是要軍規處置,再一腳給踢回軍營裡待一輩子。

符燚一踏進來就四處打量,嚷道:“謔,這小子對你可真舍得,這屋子裡置辦的暖烘烘的,還有這麼多寶貝。”

“你什麼眼力?都是些一文不值的玩意兒,圖好看罷了。”勃律從話本子上賞過去幾眼,“你們怎麼來了?”

阿木爾坐在對麵的一張凳子上說:“自然是來帶你去看那神醫的。”

勃律看見糕點,向蘇俞道了聲謝,捏過一塊說:“不用了,阿隼已經去請了。”

“他不帶你去,怎麼見的了神醫?”阿木爾斂眉問。

“我還必須要去?把人請過來就是了。”勃律道。

符燚摸著一個青花瓶,左看右看,邊說:“那神醫傲得很,根本誰也不見!我們日日都去,每次都被拒到門外,直到今兒才告訴我們,還得帶著患疾之人一同去才行。”

勃律張著嘴,兩息後閉上,嚼了嚼,沒出聲。

“看來他這次還要無功而返了。”阿木爾道。

“將軍是看在天冷公子身子受不住,才自己去的。”蘇俞這時插話,“將軍有辦法把人請回來。”

“他本事變這麼大了?”符燚驚歎。

這話說的蘇俞很是不快,張嘴要回斥,勃律見狀趕忙截了話,把人打發出去了。

勃律等人出去,房門一關,說:“誰的人維護誰的主子,就跟你們看不得彆人說我不好一樣,在阿隼的人麵前說話注意點。”

符燚咧咧嘴,沒吭氣——這裡麵就數你最維護那小子了。

屋子裡剩下三個人,一個繼續看著手上的話本子,一個東摸摸西看看,一個杵在桌麵煩悶。

靜了會兒,阿木爾有些煩躁:“這神醫就跟石頭造的一樣,我們造訪這麼多次門都沒進一下,人都不看一眼,還算什麼神醫,必勒格這話說的真對,浪得虛名。”

“人不見你們自然有道理,沒準哪日天時地利人和,就見了呢。”勃律翻下一頁,慢悠悠道:“這急不得。再說了,我都不急,你們在那眼乾著急什麼。”

“您可當真是心大。”阿木爾輕嗬一聲,心大到說不定等著等著哪日就死了。

勃律“嗯”了嗓,仍舊沉浸在話本子中:“我現在心情好,就當你在誇我了。”

阿木爾這時注意力才被勃律手上的書卷吸引,他皺了皺眉,問:“你在看什麼?”

勃律把書卷立起來,讓他們去看上麵寫的大字。

“你何時喜歡看這些東西了?”

“這幾天才覺得有意思的。”勃律看著看著忽然咧嘴笑出一聲,很快弧度又壓回去趨平,頭也不抬對他們說:“你們若是在宅子裡待得悶了,就業去看看這些,還真挺有意思。”

“我聽聞這都是閨中小姐打發時間的玩意兒,你現在捧著這個,還真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似的,愈發有中原樣了。”阿木爾侃他。

“也不看看天天身邊繞著的都是些什麼人,能不有中原樣嗎。”勃律再翻一頁。

阿木爾無奈扭頭,看了眼還在東瞅西瞅的符燚,對勃律說:“既然阿隼去請神醫了,那今日我們就先回去,明日再帶你去。”

他正要起身,誰知勃律突然開口挽留他們:“留下吃個飯?”

阿木爾震驚不已,覺得勃律腦子是不是這些日子被燎爐蒸壞了,這種話怎會從如今他的嘴裡吐出來,跟不懷好意似的。

“留下吃個飯,若是阿隼當真把神醫請回來了呢?”勃律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你們不是天天盼著我趕緊解毒,若神醫今日真來了,你們親眼看到早能放下一顆心。”

阿木爾思忖片刻,覺得有道理,於是他重新坐了回去,看會兒勃律閱話本,看會兒符燚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自己歎息一口,一杯杯斟著茶喝。

第一百九十章

日落時分,祁牧安回到府中,一進屋子,正好對上三雙眼睛。他站在門口過了半響才踏進去,略微不虞地看著符燚和阿木爾。

“你們怎麼來了?”他語氣不善。

“聽說你去請神醫了?”符燚瞅眼他身後關合的木門,“人呢?”

祁牧安沉下臉色,不想回答他的話。

“你沒請回來?”符燚笑話他,“怕不是門都沒進去,虧得你的人把你誇上天了。”

祁牧安皺眉,當下有種想把人趕出去的衝動。

男人見他神情如此,拍案對阿木爾說:“看樣子是我猜對了,還不如我們直接帶勃律去呢。”

祁牧安看見他在那裡嘰喳就心煩意亂。勃律仍舊坐在榻椅上,見他望過來便朝他輕輕招招手。

男子一頓,走過去坐在青年旁邊。‖思‖兔‖網‖

“怎麼樣?”勃律輕聲問。

祁牧安搖搖頭。

勃律默了許久,輕笑一聲:“看樣子還真要‘誠心’去請上一請。”他抵頭把手裡的手爐轉了一圈,想到說:“那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吧。”

祁牧安不讚同:“外麵天冷,新做的裘衣還沒送到府上。”

“無妨,我在馬車裡坐著就行。”勃律對他說,“不過就是要辛苦你的人把車裡收拾的暖和些。”

祁牧安注視了勃律良久,思忖過後妥協了:“行,我叫他們去收拾。”這話說完,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見身邊人把手裡的一個果殼扔到桌邊坐著的人身上。

“你嘰喳夠了沒?說完了就趕緊回去。”

符燚一愣,把身上的果殼拍掉說:“不是留我們用飯嗎?我還想嘗嘗這府裡的你說的好吃的魚呢。”

“人都沒請回來,還吃什麼吃。”勃律把腳往衣服下縮了縮,露在空中有點久,就算屋中燃著燎爐,依舊感覺有點微涼。

符燚不滿:“你怎麼越來越不講理了,真把這兒當你的地盤了。”

勃律小哼一聲。

祁牧安見狀無奈下替他改了口:“留下來吧,我叫人去準備晚膳。”

幾個人湊一桌用了晚膳,符燚和阿木爾就回去了。等到翌日一早,府外收拾了一輛鋪滿軟墊燃著小爐的馬車,府中的下人正細心的一點點把窗子封上,免得有涼風滲進去。

巳時坐上馬車,他們向著城西前行,最終停在窄道裡。

祁牧安和馬車外的人說了兩聲,扭頭對一邊靠在車壁軟墊上的勃律道:“你且坐著,我下去拜訪就是。”

勃律點點頭,就看祁牧安掀開車簾出去,還不忘回身把車簾貼心地掖好。

他靜靜在車中坐了會兒,聽到下麵透過車壁傳來細碎交談,隨後人聲漸遠,依稀聽得物什沉穩地相碰聲,猜想許是去叩門了。

他正了正姿勢,讓自己更舒服的倚在墊子上,隨手拿過今日新換的話本,津津有味的閱起來。

然而他不過才看了不到一頁,車外麵就傳來嘈雜,緊接著就聽見外車壁被人敲響,傳來阿木爾的聲音。

被擾斷思緒,勃律厭煩地蹙起眉,抵著額頭默了足足三息,才讓人上來。

“就你一人?”他看見阿木爾擠上馬車,問。

“符燚在下麵。”阿木爾說。

“必勒格呢?”

“他聽說阿隼那家夥帶著你親自來了,就索性跑沒影了。”男子嘀咕,“也不知道他來上京城這段時間,到底在偷摸著乾什麼,我看表麵是說來陪你求醫,實際上彆有用心。”

“他本來就不是專門誠意來陪我的。”勃律低頭繼續看話本,“我估摸著,應該和購置精鐵及百兵冊有關吧。”

“百兵冊?”阿木爾猜疑,“你是說鍛造了哈爾巴拉手裡那些兵刃,能做出天下絕世兵器的百兵冊?可那不是在哈爾巴拉手裡嗎?”

“他手裡的,可不是什麼百兵冊,應該隻是複刻的一部分。”勃律掀起眼簾看他一眼,“必勒格這次來中原,除了順道陪同一起求醫,應該就是在為烏利瀚部部署大量兵刃。”

“這百兵冊在中原江湖上銷聲匿跡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