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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94 字 6個月前

在就他和祁牧安兩個人,一片沉寂。

祁牧安請阿木爾坐下,男人打量了對方半響,才開口:“你方才說東越皇有求於我們?”說完,他似乎自嘲輕笑了一聲。

“堂堂東越的皇帝,需要求我們什麼?”

祁牧安說:“城中混入了一些草原人,胤承帝希望你們能助他抓出來。”

阿木爾立刻警惕道:“據我所知,草原從涼州進的,隻有我們近期到了上京,這難道不是在抓我們?”

“不是你們,是比你們更早進城的草原人。”祁牧安想到這裡,問:“你們的路引是誰給的?”

阿木爾斟酌回:“小葉鐵鉈部的首領額爾敦塔娜,有一個在涼州的相好,好像是什麼涼州最大的商賈家的獨子,他幫我們弄來的路引。”

“那些草原人有的是用路引混進來的,也有的是偷進城的,我們前些時候抓過一次沒抓住。”祁牧安皺眉再問:“那個商賈現在在哪?”

“他們二人早在一月前就來到了上京城,現在應該在自己的府上。”

祁牧安頷首,覺得有必要找個時間去了解下這個商賈的路引是從何處來的了。

阿木爾忽然問:“這件事勃律同意幫東越皇了?”

祁牧安滯了片刻,才說:“我希望你們能幫忙。”他緩下語氣,“這件事不僅事關東越,也事關你們草原。雖然現在草原和大慶在內鬥,但打起東越,他們到底還是會結盟,所以,他們混進東越定有陰謀。”

阿木爾歎息:“勃律不會答應的,他這幾年很消沉,性情也變了不少,更是連草原上的事情都不過問。我們能收到各地的情報,全是特勤和我們搭建起來的消息網。”

“我會勸他的,就算為了草原,也煩請你們勸一勸……”祁牧安落下眼簾,“草原到底是他的家。我不太清楚這幾年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我能感覺到,他一直把自己錮在囚籠裡不願出來……我不想看他活在過去。”

阿木爾聽完沉默下來,屋內漸漸回歸寂靜。

主院的屋內溫度因為燎爐不斷灼燒很是燥熱,熱的元澈扯著衣襟麵色潮紅。

他看著仍舊裹著裘衣麵色正常的勃律,喘著氣怪道:“你不熱嗎?”

“不熱。”勃律喝著茶回。

元澈嘀嘀咕咕一陣:“這才季秋,好端端的,屋裡燒這麼旺的燎爐做甚。”說著,少年以手作扇在臉龐扇風,走到燎爐跟前去滅火。

勃律抬眼望去,剛要製止,燎爐原本燒的正旺的火,在元澈的手不知摁在哪一處後,噗得熄滅了。

青年慢慢%e8%88%94舐嘴唇,把茶杯放下,之後攏好裘衣縮在裡麵,等待屋中的熱度散去,冰冷重新席卷入骨。

元澈把火滅了後,再把窗子打開。習習涼氣散進來,和屋內的熱度交融裹挾,不多時燙心的溫度就漸漸散去,屋內逐漸清涼。

元澈滿意地坐回凳子上,沒有瞧見勃律又往躺椅裡縮了縮的動作。

青年壓抑著喉間上湧的咳意,捂著嘴低喘了兩口,房門就在這時被人推開,方才去後廚的親兵端著兩盤花花綠綠的糕點踏了進來。

他看到元澈和勃律一人坐在桌邊,一人倚著靠在榻椅上,思索片刻,把手中端著的糕點在他們麵前各放了一盤。

“這是福瑞齋的糕點!”元澈隻看一眼就認了出來,欣喜叫道:“師父這裡怎麼會有福瑞齋的糕點?之前我求著想吃好久他都不買。”

“這是將軍特意吩咐人去為這位公子買的。”男人把瓷碟放下後,瞟一眼榻上的勃律。也不知少年聽到沒有,再一轉頭,就看見他喜滋滋地拿著糕點已經吃了起來。

這廂咬了一口,元澈似乎更開心了:“好吃!不愧是福瑞齋的糕點,果真遠近聞名,無愧招牌。”

勃律聽到少年的洋洋讚賞,目光隨之也瞅向手邊四足小幾上的一盤糕點。他揚了揚眉,從裘衣下伸出一隻手捏了一塊,放在嘴中咬下一角嘗了嘗。

令他喜出望外的棉甜在剛入口的時候就化開了,一路甜到他的心坎裡。勃律抿了抿嘴,眉眼和嘴角都微微揚起一個弧度,默默把一個糕點吃完。

“喂,小子。”他摟緊裘衣,拍拍手向元澈喚道:“乾脆你不要拜他為師了,你來拜我,我教你練刀,還天天給你買這個。”說完,他點了點盤子。

元澈狐疑地看著他,咽掉嘴裡的糕點說:“皇兄讓我師父教我,不僅因為他武藝超群,更是讓他以後輔佐我。我又不知你底細,怎知你厲不厲害,夠不夠格。”

“我可厲害了。”勃律揚起頭,“不止你師父敗在過我手裡,就連你們那個什麼……常衡,戰場上也敗給了我。”

“真的?”元澈立馬湊過來,“你連常將軍都打過?還打贏了?”

“那是當然。”

元澈瞧著勃律吃驚大歎:“常將軍可是東越數一數二的高手,你這副樣子竟然能打贏他!”

勃律嘴角剛僵住,元澈就懷疑地把腦袋縮了回去:“不過我怎麼看你都不太像啊……你不會是看我小,誆我呢吧?”

門口,一直站在那裡的親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聲音還挺大,把勃律和元澈的目光齊刷刷地惹了過去。

勃律赳赳地咬著後壓根:“我誆你作甚?不信你去問你師父,問常衡,自然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元澈當然不敢去問。他眼珠子一轉,蹦下地跑過來,拽著勃律就要他下榻:“眼見為實,你去和他們比一比,比了我才信你,你若贏了,我就把祁牧安踹了,讓皇兄封你為我的新師父。”

勃律還沒回過神祁牧安是誰,就被元澈輕輕鬆鬆地拽下了地,拉扯著往外出。他稀裡糊塗地踢踏上靴子,連裘衣都散開了,一出門涼氣直往他皮膚下鑽。

他們出去了,親兵立刻也跟了上去。

勃律彎腰要去撿掉在地上的狐裘,誰知手都沒碰上裘毛,少年的力道扯得他直接彈回身子。

元澈掰著指頭規劃的特彆好:“我們先去找師父,比完了這個,再去找常將軍。”

勃律打個寒戰,覺得自己在外麵有些受不住,邊被拽著走邊撥少年的手:“你吃什麼長大的,勁兒怎麼這麼大?”見掙不開,他哼了一句:“你當我是什麼,說比我就比?趕緊放開!”

元澈停下來看著他,卻沒鬆手:“你是不是不敢?”

勃律被他這句氣笑了:“我不敢?我這輩子就沒怕過的時候。”

“那就去比,不然你就是誆我。”元澈拉著他繼續朝前院走。

勃律深吸口氣,委實無奈,自己搬起來一塊石頭卻砸了自己腳,悔得他現在真希望方才什麼也沒說。

他隻得把另一隻胳膊縮在袖子裡,微微顫著肩膀一路被他強迫地扯到前堂。就在長廊下將要轉彎的地方,他忽然隔著身側牆壁上的窗子,聽見了一陣從裡麵傳來的對話。

他猛然停下腳步,這次元澈被他突然停下的動作扽得身子一晃,險些前傾摔倒。

“喂,你怎麼不走了?”元澈倒回來順著他的目光瞧瞧緊閉的窗子,也聽到了裡麵的說話聲。他放低聲音,笑著拍了勃律一把:“沒想到你還會偷聽?”

勃律沒理會少年,聚精會神地盯著窗子,豎耳聽著屋內的聲響。裡麵默了一陣後,先開口的聲音讓他異常熟悉。

是阿木爾。

勃律眼中閃過驚訝。他昨日才聽阿隼說會把他的消息傳到客棧,沒想到阿木爾這麼快就找來了這裡。

聽屋內的聲音隻有兩個人,另一個出聲的好像是阿隼。他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兩人之間三年不見,還能單獨說些什麼悄悄話。於是勃律腳尖往前蹭了一小寸,聽的更仔細了。

元澈的好奇心也驅使了上來,跟著勃律一起站在窗下,偷聽著裡麵的對話。

窗內,有一人的聲音悠悠飄來:

“你知道現在草原的形勢嗎?”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另一道聲音停頓了一刻,才說:“我看到勃律的時候,以為穆格勒的新可汗是他。”

“勃律是誰?”屋外,元澈小聲疑惑,碰了碰身邊的勃律問:“你知道嗎?”

然而青年不說話,仿佛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屋內的聲音再次傳出——

“我們自從三年前那場混戰之後,就一直沒回穆格勒,現在穆格勒的可汗是延梟。”那個聲音續道。

“他不是……”

“你也以為他跟著可汗死在了東邊的戰場上?我們都這樣以為。可實際上,他一直都是穆格勒裡那個找不出來的叛徒。”

“你們從未在戰場上見過穆格勒的新可汗吧?那是因為延梟從不會出現在戰場上,他怕死怕得要命,怎麼會把自己的命放到刀劍下。”

“……那麼勃律的毒……”

“方才我就想問了,這件事他沒告訴你嗎?”這聲出來帶著點困惑,“他在你這裡這幾天,都沒有告訴你三年前的事?”

勃律在這時驀然捏緊手指,從腳底直往頭頂生寒意,冷的他嘴唇失色。

這些話無疑是把他剝開,一寸不蓋的展露到阿隼麵前。三年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不想讓阿隼知道,甚至這三年內發生的事他也不願意讓阿隼知道,如今的自己更是無法麵對現在的阿隼。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厭惡了三年,甚至有段日子每日每夜都在思考為什麼他沒有死在烏蘭巴爾。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幾年來他害怕極了,害怕這樣的自己會讓所有人失望,更是會讓阿隼放棄他。

勃律開始渾身顫唞,這讓在他旁邊的元澈感覺到後心生怪異。

屋內的聲音源源不斷傳來。

“也是,我沒有告訴過彆人你去找過他,所有人都以為你是聽到他戰死的消息逃跑了。大慶讓穆格勒四分五裂,你又是大慶人,他們指不定恨了你三年,勃律能告訴你就見鬼了。”

“我們找到的屍首是哈爾巴拉換下來的,把勃律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哈爾巴拉下毒了。”

“說到底還是延梟那畜生害的,他把我們狼師的消息透露給了哈爾巴拉,不然哈爾巴拉不會知道勃律去了西處增援。”

“我知道你其實是在意勃律的,除了我們,你應該是最重視他的人……”

後麵再說些什麼,勃律已經聽不清了。他隻覺腳步沉浮,腳下虛無,隨時都能墜入地底。

前堂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屋外等著的符燚重重踩進去,開嗓就衝著屋內的阿木爾怒道:“阿木爾!你們在裡麵嘀嘀咕咕這麼長時間,說什麼呢!我告訴你,你不要和他狼狽為奸!你要背叛勃律,我就讓他把你喂吉勒!”

“你先把吉勒喂好吧你。”阿木爾沒好氣地罵他,回身對祁牧安說:“告訴勃律,我們已經不在如安客棧了,必勒格安置的宅子已經收拾妥當,我們現在在那裡。”

祁牧安感到詫異:“安置了宅子?你們多少人來了上京?”

“為了給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