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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05 字 6個月前

小殿下的狼,等著吧,天一亮,他或許就來要你們的命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符燚聽到通傳,連滾帶爬的從榻上起來,胡亂穿了衣裳就帶著人往這邊趕。結果到了,隻能看見滿地狼藉,和勃律的啜泣。

他在馬上靜了良久才下馬,沒敢上前去叫勃律,隻好先快步向阿隼走去。

救下來的狼有的還在昏睡,有的顫顫巍巍站起來,走起路搖搖晃晃。但誰也識趣的沒有先發聲,一隻兩隻都注視著小殿下的方向,似是聽懂了他的悲哀,也似是清楚同伴已經長眠在夜空下了。

符燚走到阿隼身邊,張望了一圈,皺眉問:“人呢?”

“跑了。”阿隼小聲答。

符燚一聽,聲音不免大了幾分,喝他:“你讓人給跑了!”

“難道你讓我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去追人?出了什麼事兒怎麼辦!”阿隼冷道,他瞪過去:“追人的活兒不應該是你們乾的嗎!”

符燚被噎了一嗓,抓抓亂發,煩躁的走回去。不多時,就看見幾匹馬離開了這裡,似乎是去追人了。

過了片刻人策馬回來了,兩手空空,一無所獲。逃跑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向了何方,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條腿蹬地到快。符燚更加煩躁了,但抓不到人,他隻得暗地裡罵。

無果,他們隻好先護送狼和勃律回狼師。一路上,兩人同乘一匹馬,阿隼依靠在勃律身後,緊緊擁著,生怕懷中人沉浸在悲痛中,駕不穩馬,一不留神摔下去。

回到狼師,阿隼本想跟勃律一齊回帳,卻被下令留在了外麵。他擔憂的看著勃律霎那間憔悴下去的背影,攥了攥拳頭又鬆開,抿起嘴,到底沒開口。

勃律的身影失了令他耽溺的光芒。

阿隼顧不得褪下自己身上的淩亂,先把狼一一帶回狼圈裡安頓好。起身的時候,懷中揣著的給勃律要來的助眠的藥草掉到了狼圈地上。阿隼一愣,撿起來發現藥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塌扁了下來,已經蔫得不成形狀。

也就在這時,他才猛然想起另一件事。

聽到狼嚎聲後他跑的太匆忙,忘了那個不該出現在狼師裡的女人。

阿隼刹然間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垂眼再確認了一遍狼圈裡的狼,它們除卻精神萎靡、身上被袖針紮的地方有傷痕外,並無其他異樣,阿隼這才放心離開。

他趕忙向奴隸帳他先前離開的地方奔去,結果並沒有在周圍見到相似玄七的女人。之後他又在附近繞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

阿隼沉下麵孔,手碰到腰間前不久勃律扔給他好讓他辦事的、和香囊掛在一起的令牌,冰涼的觸?感讓他抬腳向麵對大帳方向的砦口而去。

他在沉靜的夜色下來到幾個駐守的將士麵前,取下腰間的令牌,豎在他們麵前,絲毫不膽怯地撒著謊問:“殿下問,今晚可有從大帳來的人?”

這做法他好像極其熟練,似乎以前經常發生這種事。

幾個將士並不認識他,本想把人轟走,但下一眼看他手上拿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小殿下的令牌,互相看了一眼,不免敬畏了幾分,對他說:“有一輛牛車是從大帳來的。”

勃律蹙眉,繼續詢問:“還有嗎?”

“沒有了。”幾個將士如實道。

對此,阿隼收回令牌,略微思索須臾,之後便稍一頷首離開了。

——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進來又如何消失的?

阿隼緊張的神經直到翌日都沒消退。

他潛意識裡覺得,這個女人若繼續留下來就是個禍患。不僅是一個對穆格勒的危險,也是對他自己的危險。

如何料都沒料到,這次主謀竟然是李玄度,他因一直逃避自己的舊事,如此更不會想到,李玄度此番簡直喪心病狂到身為未來的君王、百姓愛戴的太子殿下,竟違背李氏一族串通敵軍。

簡直枉為多年教導培養,枉為儲皇!

此刻大慶的兵馬已經進入草原。而他了解李玄度,此人從來不做無準備的仗,所以此刻兩方實力定是懸殊,兵馬相差甚廣,極有可能一舉攻下整片草原,最大的障礙或許也隻是時間。

草原的災難就懸在頭頂,他應該立刻向勃律彙報這件事。

阿隼走著走著,突然頓住腳步。

可那個女人知道他很多事,並且他的這些往事他並不想讓勃律知道。他若告訴了勃律,定會追溯他的過去,這樣一來,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他好不容易抓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他還想在勃律身邊一輩子。

阿隼突然慌張無措。他想著,或許至少要先把那個女人找到。但現在在狼師裡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個人,他也無法進入大帳去尋。於是,這一心結,讓他忐忑了一夜。

狼師裡的狼死去後,在勃律的要求下也入穆勒河。

給狼送行的人並不多,寥寥幾位,屈指可數。他們在晨曦中注視著河水緩緩流淌,河麵上是用木頭捆綁成的簡易木筏,上麵安安靜靜躺著三隻通體冰涼的狼。

金烏洋洋灑灑籠罩在它們的軀體上,裹上了層金燦燦的光輝,就好似是來自天神溫柔的愛撫,在召喚待往生的魂魄。

木筏最後會漂洋到河水的儘頭,一路歸於天空,讓它們回到天神的懷抱。

它們沒有巫醫的指引,孤獨寂寞地慢慢在水上漂泊。勃律一直盯著小木筏,直至它消失在河岸的拐角處無影無蹤,這才動了動站了許久早已僵硬的身軀。

他沉沉墜下頭,舒口寒氣。勃律閉了閉布滿沉痛的眸子,不再看帶走靈魂的河流,輕輕抬腳,扭身向遠處的狼師走。

走了幾步,小殿下忽而又頓住,讓跟在後麵的阿隼也不得不停了下來。不過兩息的工夫,他看見小殿下回過頭,一雙黯淡的淺眸毫無情緒地注視著他。

阿隼目光發緊。

他一直想對勃律說,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現在這雙沒有一丁點波瀾的眸子,他不喜歡不能激起他心中漣漪的眼眸。

阿隼手指蜷了蜷,腳尖下意識往前蹭了一寸,離小殿下更近了些。

他覺得勃律是有什麼話要告訴他。

等了會兒,他聽見勃律輕聲叫住自己:“阿隼,我要去趟大帳。”

阿隼很快明白過來。之前他央求過,以後勃律去哪裡都要帶上自己,所以他這是在履行他二人之間的承諾。

阿隼深吸一口氣,微微揚起唇角,說:“好,我去備馬。”

回狼師後,阿隼立刻去牽馬。阿木爾跟在他們後麵回來,還沒開始忙活自己的事兒,就眼尖地看見阿隼和勃律說了一句話後往馬廄走。

他想去叫符燚,結果一回身發現人早就沒影了。阿木爾罵了一句,看著勃律站在帳外靜靜等待的身影,思忖了幾息,抬腳過去。

勃律的情緒自打前些日子,從那雅爾大會上回來後就很淡漠,昨夜被符燚護送回來便更加的讓人感覺疏遠。三年前遭身邊人背叛,醒來後知道自己被捅了一刀也隻消極了兩三天,就重新嘻嘻哈哈起來。

勃律從來沒有這麼讓他覺得如此冷漠過。

現在勃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被一根根木釘穿透後鮮血淋淋無法愈合,越發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阿木爾揪心地斂眉,腳根停在小殿下的身邊。勃律聽見聲響隻淡淡瞥過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

“你們這是要去哪?”阿木爾問,視線有意落在阿隼離開的方位,有意所指。

“大帳。”小殿下不冷不熱地吐出兩個字。

阿木爾被這句淡地飛快%e8%88%94了下唇,頗為不適應。他訕訕扯出一抹弧度,好聲提醒:“勃律,沒有通傳,你進不了大帳。”

“沒有通傳,小王就不能進大帳了?他們還能攔小王不成?”

阿木爾心驚,意識到了不對,趕忙問:“你到底要去大帳作甚?”

“討命。”勃律環在臂彎裡的手指隨之抬起複而落下。◆思◆兔◆在◆線◆閱◆讀◆

他冷道:“殺了我的狼,總該一命抵一命吧。”

阿木爾呼吸一窒:“你知道是誰殺的?”

“還能是誰?”勃律自嘲,“這碩大的穆格勒裡,如今又是誰對我恨之入骨?對狼恨不得扒皮飲血?”

阿木爾霎那間明了了,他猛然吸口涼氣:“勃律,你想清楚了,那可是可敦!”

“她兒子死了,就想拉我償命?她有問過小王願不願意嗎?” 勃律冰冷的眼神瞬間橫過去,“我要她如何,也無需問她應不應。”

阿木爾皺著眉還要再駁什麼的時候,阿隼牽著兩匹馬過來了。見此,男子隻好改了口,沉著麵色和他說:“我跟你去。”

勃律卻直接拒絕:“不用,阿隼和我一起就行。”

阿木爾看著坐於馬上的二人,心中開始焦急。他上前兩步擋住勃律出發的路,喊道:“你彆衝動!”

勃律挽住繩韁,垂眼瞧他:“在你眼裡,我作什麼才是衝動?”

“她畢竟是可敦。”阿木爾在馬下仰頭注視著他,正色著麵孔,一字一頓告誡。

勃律冷哼,並沒有回這句話。他拽過繩韁,越過阿木爾,頭也不回地向著狼師外大帳的方向揚蹄奔去。

阿隼聽不懂他們二人之間在吵些什麼,他隻知道他現在要寸步不離地跟在勃律的身後。

二人一路一言不發。待靠近大帳的地盤,阿隼遠遠的就看見了攔在那裡的將士。出乎意料的,前麵的人直接策馬狂奔進大帳,無視後麵想攔卻也不敢來抓人的將士,帶著他勒馬拐道,向著一處阿隼從未到過的地方而奔。

阿隼本來以為勃律來大帳是來見特勤的,結果等他看到小殿下招呼都不打一聲,也不出示令牌,直接闖進大帳的時候,他心頭便湧上一股怪異。

勃律領著他在大帳內橫衝直撞,最後策馬猛然停在一座帷帳前。

烏骨的嘶鳴聲頓時響烈在四周,引得幾位處事的人頻頻看過來。

阿隼跟著他停下來,打量了四周,發現這周圍多是些做事兒的女眷。他還沒猜測出這裡是誰的帳子,就見有一人朝著他們走來。

勃律坐於馬背上,睥睨著看著站在地上的人,原本平直的眉頭狠狠擰起來。

來人畢恭畢敬地朝著小殿下行了一禮:“小殿下今日怎麼有心情來看望可敦?”

“怎麼是你?”勃律記得這人是在延梟身邊做事的,“你怎麼在可敦這裡?”

吉達說:“大殿下不在了,二殿下出征前擔心可敦傷心過度壞了身子,因此才讓小人在此照料。”

勃律冷笑,沒想到延梟那家夥在他兄長死後,竟對自己阿娜有了這份細心。

小殿下對這種事並不感興趣。烏骨在座下踏了踏馬步,帶著他逼迫了地上人幾分。

勃律冷言嗬道:“把人交出來。”

“什麼人?”

“殺小王狼的人。”

吉達眼珠子一轉,複又一禮,歉道:“小殿下怕是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