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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72 字 6個月前

,從刀尖到刀柄細細端詳,一寸不放過的去看刀型,辨認刀光。

清冷未經曆過血雨的刀光劃出一道青光打在少年的麵龐上,光芒耀在眼中讓勃律不禁闔了闔眼,再睜開的時候,他從刀麵反射出的朦朧景象中,憑借直覺,一眼揪出了一個不太一樣的物什。

他心中猛然一跳,急忙垂下刀去找剛才看到的東西。他從另一邊腳落裡半遮半掩的粗布中翻出一個半成品的鐵器,刀不像刀,劍不像劍,刀身彎彎曲曲,像是還沒鑄好,又像是故意鑄成這樣。

勃律眼中驀然閃過冷氣,他挪了挪腳,想把這四不像拎起來細看,可這腳下一移,碰到了一個鐵盆子。

少年低頭去瞧,盆中儘是焚燒過的灰屑,從黑屑中還能依稀辨認出這些燒的不是紙張,而是羊皮卷。

勃律伸手在鐵盆中翻了翻,在一堆燃燒殆儘的黑屑下,捏出了一張極小還未來得及燒完的羊皮卷片,拇指抹去上麵附著的灰隙,能看見上麵有著畫了一半的鐵器樣式,旁邊還有兩個被燒掉一半的中原字。

勃律沒看懂,捏著卷片的指頭緊了緊,最終將其塞進了衣襟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少年尋思須臾,用麻布把兩柄刀包裹起來,隨後再在帳中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異樣東西,也沒再看到第二把讓他眼前一亮的兵刃,之後就拎著刀出了帳。

阿隼從帳內出來時,在外麵沒有見到小殿下的身影。他麵色一沉,暗罵這人又瞎跑去了哪裡,哪想一轉身,就見少年手中拎著被麻布包裹著的長條,從另一座帳中走出。

見到了人,他神色緩和很多,抬腳快步迎著勃律而去。離近了,兩人都停下來。阿隼瞟眼他手中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刀。”勃律把東西遞到他手上,看了看他另一隻手中自己的刀子,頓了一瞬,自然地換過來。

他越過男子的肩膀,看見阿日彬正站在馬旁望著他們。少年隻留意了一眼,下刻便收回視線,對阿隼說:“怎麼樣?還有彆的發現嗎?”

“沒有,一刀致命,帳中也沒有留下可疑的痕跡。”阿隼搖頭。

勃律若有所思地點頭,慢步走到馬旁後,衝阿日彬道:“此番多謝你來傳信,回去後我便派人來安葬阿拉坦蘇和,煩替我轉告小公主,讓她安心。”

“勃律殿下放心。”阿日彬對其頷首應下,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過,有意無意地往阿隼手上的長布條上瞟。

很快,他又說:“既然殿下開了口,公主交代我的事也算完成,我便就此回族了。”

勃律有些心不在焉,等到阿日彬策馬消失在遠方的時候,身後貼上來的熱度慢慢移到了側麵。

少年這才回神,看眼阿隼,目光又被帳旁關著的羊群咩叫喚了過去。他盯了會兒羊圈,默不作聲的走過去把羊群放了出來。

十幾隻羊擠著跌撞著跑出羊圈口,撒著蹄子開始在草原上亂竄。有些停駐在茫茫綠地上啃食著草根,從遠看就像是朵朵降下的潔白祥雲。

但在如今的草原上,卻沒人當是祥兆。

放完羊,勃律對阿隼淡淡說:“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

二人奔回狼師,果真定昏了。勃律剛下馬,就吩咐人翌日一早去阿拉坦蘇和的住處,可他並沒有讓人直接安葬,而是先把屍身帶回族中。

交代完後,他和阿隼一前一後進到帳子。勃律大手揮開桌案上的雜物,讓阿隼將手上被布包裹著的兩把刀放在案麵上。

一路回來阿隼都不知道裡麵裹著的到底是什麼刀,等他掀開麻布,刀型入目,讓他詫異了一瞬。

一把上乘,一把卻歪歪扭扭,像是沒鍛造好似的。

他看向少年:“為什麼帶刀回來?”

“那帳子裡數把刀。阿拉坦蘇和愛刀,可帳中的刀雜亂無章,這有問題。”勃律撐在桌案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麻布擱置的刀子。他麵色沉重,在明亮的燭光下湊近把兩柄刀重新仔細看了一遍,而後先選擇那把上乘的刀子,握住把柄從案上抬起來。

分量不低於他的佩刀。

勃律眯了下眼,右手握住刀柄,左手四指托在刀刃下一點點劃過,劃到某處的時候他指尖一滯,隨之蜷指在刃上用力一彈。

沉鳴隨著刀刃的細微顫晃回響在帳中。

“此刀鋒利無比,所用的也是精鐵。”勃律抿唇,忽然反手耍刀在半空劃了幾道,末了又平著舉回眼前。

“此刀雖遜色於我的刀,但若論兵器,也排在中上品。如果有人用好了,過了百年,傳下去或許也會是把名刀。”勃律舉了舉,將它放回桌上,嗓音更沉了:“但這不是草原煉刀的技法。”

阿隼立刻聽出了不尋常,他從勃律手中拿過這把刀,仔細端詳了片刻:“確實和你們的刀不太一樣,但煉出來也並不全都是中原的路數……更像是技法交融混雜了一般,亂得很,所以出來並不十分理想。”

“我摸過的刀很多都是阿拉坦蘇和鍛造的,所以我熟悉他的鍛煉技法,這把不是他尋常的手筆。”勃律又舉起另一把,這把相較方才的刀就輕了許多,揮起來也輕飄飄的,看來和他想的一樣,這把是個廢刀,並未完美完工。

阿隼看著這把皺眉說:“這刀的刀型太詭異,我從未見過這種兵刃。”

“我也沒見過,錘煉出來不應該會形成彎折,這好像是故意這樣煉的。”勃律擰眉,“阿拉坦蘇和的帳中還有散落的諸多兵刃,但他大眼掃過去一個比一個差。

他想不明白阿拉坦蘇和鍛煉這麼多刀到底有什麼用。

勃律把兵器扔回桌案上,%e8%88%94了%e8%88%94唇,注視著兩把刀出神。他回憶著他在帳中看到的場景,每一把刀的刀刃上好像都有磨損的凹槽,但使用次數並不多,就好像是試過後發現並不滿意,而隨手扔在了地上一樣。

而他帶回來的這把,刀鋒上的磨損少,在一堆刀中立的筆直,刀光還亮,就像是樣品。

勃律突然想起他還帶回來一個東西。少年抬手默了默%e8%83%b8`前的衣服,從衣襟中捏出一張不大不小的羊皮卷殘片。他把東西遞給對麵的阿隼,說:“對了,你看看這個,可知道上麵的是什麼?”

阿隼不明所以地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被燒了一半的字是中原字。他忽地嗅出了異常,抬頭看向勃律,肅道:“這東西也是那帳子裡的?”

“我從燒盆中找到的,埋在下麵,隻剩這一小片沒燒完。”勃律放在案上的手蜷起來,盯住他。

阿隼低頭重新去看:“這上麵寫的,應該是‘澆鑄’二字。”

“澆鑄?”勃律疑惑。他探頭過去,揚下巴示意旁邊那個半拉的圖案,嘀咕說:“那這個是什麼?奇形怪狀的。”

“沒見過的兵器……”阿隼看著看著一愣,把半邊的殘片和桌上的刀比對了一下:“你覺不覺得上麵這個圖和這把兵器有點像。”

勃律伸脖子看了看比了比,撇嘴:“是挺像的,四不像,醜死了。”

阿隼無奈瞅他一眼,把目光放下去。他沉%e5%90%9f片刻後,給出了一個答案:“你看這被燒掉的邊緣,其實是還有些小字……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專門用於兵器的冶煉圖。”

“冶煉圖?聽起來挺厲害。”勃律挑眉,“這上麵寫的是你們中原字,你們中原還記錄這些玄乎玩意兒?”

阿隼把殘片放回案上:“我曾聽說江湖上有本不知何人所寫的《百兵冊》,裡麵記錄的儘是些各國各地各人的兵器鍛造過程,還畫著一些聞所未聞的兵器。看旁邊這個兵器的古怪樣式,這片很可能是其中的一部分,被人拓印了下來。”

“俗說《百兵冊》上的有極難的鍛煉之術,也有給皇帝的禦用鍛造術……不過據我所知,這本百兵冊早就不知下落了。”@思@兔@在@線@閱@讀@

“那還真是邪乎了。”勃律摩挲下巴,“阿拉坦蘇和很可能是因為這東西被殺的,殺他之人又是哈爾巴拉的人……”

少年想了一會兒,重新開口:“他不出草原,這東西未必就是他自己得到的。”

“行軍打仗之人,更會覬覦天下戰刀。他們和中原有聯係,這東西很可能是他們給的。哈爾巴拉應該是有覬覦的寶刀恰好在這本《百兵冊》上。”阿隼推測,視線往他腰上一瞟:“估摸著就是想讓他煆出神刀來對付你們。”

“如今看來,阿拉坦蘇和並沒有成功,還惹怒了哈爾巴拉,把人殺了。”勃律重拿起利刀,豎在眼前去看刃麵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半邊麵容。

少年衝刀刃吹口氣,刀邊剌開風嗡鳴響。

末了,他低沉吐息:“他這是,當真想反天神啊。”話落,他反手一揚,將刀子扔到阿隼手上:“接著,陪我出去試刀。”

外頭這會兒入夜,到了戌時,穆格勒的領地裡有一處依舊笙歌曼舞。燭火搖曳點亮了碩大的帷帳,酒觴樽盤,弦音泠泠,徹響四方。

搬回自己地方的延梟正軟著身子倚進身邊曼妙的女子懷中,右手握住她的白皙柔軟的肩臂,另一手則勾著左邊戴麵紗女子的下巴,戲笑著叼過她手指間捏著的要喂到他嘴中的蒲陶。

帳內旖旎纏繞,香煙飄渺。延梟沉迷其中,逗著逗著扭頭埋在身邊女子的脖頸中猛吸一口,惹得她連連嬌笑。

借此,他掀開眼皮,從女子身上散發出的芬芳和墨發繚繞中,去觀賞帳中央的樂舞。

舞姬的身姿著實曼妙,美若天仙。腰肢靈動,麵上遮著若隱若現的麵紗,活像天仙下凡。

這曲舞的讓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撈過來壓在身下,鎖在榻上,一點點用刀去撥嬌嫩的腰肉和美麗的臉皮,在緋紅的舌尖刺上屬於他延梟的紋案。

就在他拍手想要稱讚的時刻,吉達小跑進來,從吹奏人的身後跑到二王子身側,壓著緊繃的身子俯身低語。

延梟當即沉下臉,隨著吉達稟報來的話狠狠剜眼帳簾,陰鷙地捏緊手中女子的肌膚。他沉出一氣,環回摟著美人兒的胳膊猛然推開她們,喝道:“都下去!”

四眾無不顫栗,樂曲和舞步皆戛然而止。他們大氣不敢出,深埋下頭向坐上的男人行了一禮後,戰戰兢兢地往外疾步。

延梟掃眼吉達,就見這個主子說什麼就做什麼的男人扭身跟著出了帳子,不一會兒請進來兩個人。

為首的人在踏進來的那一刻,嘴角常年掛住的輕蔑的笑就惹得延梟氣憤不已,一下子攥緊椅邊扶手,倚在其中也沒打算起來,就那樣直勾勾盯著他。

見人定在了帳中央,延梟冷冷看著哈爾巴拉,問:“你來我這兒做什麼?”

“自然是有大事。”哈爾巴拉直奔主題,扯著笑向他伸出一個數,模樣瞧上去分明不像有什麼大事。

他這樣說:“明日,會來二十車。”

延梟皺眉:“這種事情你傳個信給小王就成,你來小王帳子若是被人撞見,傳進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