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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89 字 6個月前

的人能吃一年的了——他從哪弄來的什麼多糧草!”

“審一審就知道了。”勃律讓吉日木圖先把人拴進牢帳裡,這才借助阿隼伸來的胳膊小心跳下馬。

通常一個部族的糧草是從彆處交換來的,穆格勒和米糧還有一些是依附於它的小部族每年分幾次上奉給大可汗的。岱欽一個小族當下就能囤這麼多糧草,狼師到的時候還正依次搬運,勃律當下能想到源頭的隻有烏蘭巴爾部,更準確的說是哈爾巴拉。

他雙腳落地的時候扯得有些狠,讓他情不自禁撫上腹側,蹙眉問符燚:“北麵有什麼情況嗎?”

符燚說:“哈爾巴拉的營地亮了一整晚的火光,我們的人從遠處都能看到裡麵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影比之前增加了不止一點。”

勃律大步流星向前走著,聽著他的這席話正想從牛車旁直接略過,可他餘光瞥見了一道憤怒的視線,這讓他不由得停下步子,轉腳立在了岱欽的眼前,俯視他。

少年的眸子迸出寒星冷月,直直紮進岱欽的肉裡。兩個人就此對視了一會兒,忽而,他的唇線猛然掀起不大不小的弧度,譏諷地轉回身,頭也不回的從他麵前快速走向自己的帳子,任由後麵的人在原地破口大罵。

符燚叫來一人親自把守岱欽,又讓人把人栓結實了可彆再跑了,這才匆忙去追趕前麵的身影。

他小跑過來,從後麵看見阿隼臂甲上還未卸下的狼符,神情難以言喻,悄悄湊過去小聲問他:“今晚這兵……當真是你帶的?”

阿隼不動聲色的看他一眼,算是默認。

這下,符燚的麵色頓時深沉難看。他緊緊盯著這個人,像是要透過他外麵穿得這層衣袍鑽出些什麼門路來,心裡打著猜測。

在他這幾個月以來的印象裡,這個中原人都表現出一副毫不會武的模樣。可自從他們來到了昭侖泊,這人就漸漸開始握起了刀子,和小殿下之間所處的距離也愈發微妙。

他盯住阿隼拎刀的姿勢,發現那柄刀還是勃律的愛刀。

就在小殿下即將要踏進帳中時,少年驀然停駐腳步,抱著期望又朝後麵的符燚問了一句:“大帳依舊還沒有傳來消息?”

符燚回過神,沉口氣,沒做答。

對此,勃律心中有了了然。他緊緊捏住手指,沉聲下令:“符燚,不要把我已經醒了的事傳出去,並且立即加強對北麵的防守,隨時準備迎擊哈爾巴拉。”

他閉了閉眼:“現如今大帳的消息已經不能依靠了……既然那日蘇已經被哈爾巴拉從岱欽那裡帶走,便很有可能已經死了,那哈爾巴拉就隨時都有可能向我們發起進攻。”

是夜,兩個時辰前,一輛孤零零的牛車從寬曠的草地上緩緩駕來。前麵策牛的人哈欠連連,在車上困倦的搖搖晃晃,活有摔下來的架勢。

在接近穆格勒的時候,他被前方的火光照的猛然清醒過來,隨後加鞭向前趕著。

牛車被慢騰騰叫停在了入口,駐守在那裡的士兵端著刀踏著穩健的步子過來,凶巴巴嗬道:“車上什麼東西?”

那人顫巍巍遞出一個物件:“這是我們王給大可汗上奉的糧草。”

士兵狐疑的接過來,在身側另一人舉起的火把照耀下把這枚木牌上下翻了一圈。看了一陣,覺得並無異樣,剛想抬手放人進去,忽然右側傳來聲響,讓他們忙向來人行了一禮。

“哪來的什麼糧草?”大殿下嘴裡叼著一根草,晃悠悠地從外麵踏進來。經過那牛夫的身邊,圍著牛車繞了一圈,又湊近上手拍了拍麻袋。

裡麵拍著很結實。

大殿下痞氣地吐出嘴裡的草根,奪過衛兵手中的木牌子看了看,哼笑一聲:“近期上奉的時間還不到,你主子可真是心急。”

那人抹了把虛汗:“我們王說,恰好這批這月提前到了,就先向大可汗送來了。”

大殿下撇撇嘴,也瞧不出什麼異樣,便把木牌子扔回他懷裡,扭身領著這人和牛車進了部族。

部族的夜晚還存在著一定的人聲,讓燃著篝火的黑夜不再顯得冷清。他親自把人領到了大帳的範圍,叫人通報了大可汗。還不待命令傳回,自己責先喚了人來從牛車上搬運麻袋。

這車較小,上麵落得麻袋也少,三四個人一袋袋搬下來用不了幾趟。前麵幾袋都沉甸甸的,甩到肩膀上還能聽見裡麵裝的穀物的沙沙聲。可等到車子最裡麵的一袋時,一個人卻沒搬動。

大殿下蹙了蹙眉,罵了聲不中用,隨即又喚來一人叫他們合力一起搬。

這次倒是從車上搬了起來,可抬起來的時候麻袋原本束的好好的袋口突然鬆開,搬運的兩人紛紛嚇了一跳,前頭的人手沒拿穩,讓袋口衝地掉了下來。

大殿下兩眼一翻,正要責罵,卻見那袋中調出來的不是糧草,而是一塊塊石塊,重重墜在草地上。

四周都是火光,明光爍亮。他瞧得清楚,那些分明都是石頭。

麻袋掉在地上,裡麵還有一半鼓鼓囊囊。大殿下臉色難看的上前,把另一半拎起來頭朝下全部倒了出來,想看看這袋子裡是不是裝的全部都是石頭。

這一倒,竟是倒出一個圓滾滾血糊糊的頭顱,軲轆軲轆從袋中掉出來滾到他的腳邊,睜著一雙眼睛衝上瞪著他!

大殿下當即驚叫一嗓,眼前發昏,顫著步子良久才回過神。

今夜的穆格勒的氛圍,由著這車糧草,再次紛擾起來。

海日古聽到消息匆匆趕到大帳的時候,延梟已經到了。

大帳帳簾隔絕了帷帳內的爭執,讓進去的海日古聽儘了延梟的挑撥離間。

二殿下的神情有些囂張,絲毫沒有為外麵地上死了的那個人感到淒涼。他大聲喝道,向大可汗列舉小殿下的罪證:“勃律是私自出昭侖泊才引來了這場戰爭,此事應該由他將功補過!”

一旁座上的大殿下似乎還沒從方才的驚恐中回過神,此時冷著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沒把眼前的事兒聽進去。

上座的大可汗抬眼,見特勤走進來,肅穆發問:“勃律當真私自出了昭侖泊?”

海日古看見舒利可汗手邊放著一張浸了血的字條,依稀了解這張是和外麵那個那日蘇頭顱一起從麻袋中掉出來的。

他站在最外圍,把帳中三人的神情儘收眼底。勃律私自踏出昭侖泊進入烏蘭巴爾的地界確實是真,這件事他無法在大可汗的麵前替他辯解。

但他很快說道:“可汗,此事應該先徹查那個牛車。這月的糧草上奉時間還未到,那人到底是聽了誰的命令來送糧草的?”

延梟輕蔑瞥他一眼,嗬嗬說出了一個小部族的名字,語氣大有不關心:“那個小部族的王確實前幾日同父汗說明了,這次的糧草會提前送來。特勤,如今可是那日蘇被哈爾巴拉裝進麻袋裡和這趟牛車一並送進了我們穆格勒,你說,是不是有人要叛變了啊。”

第八十七章

“二殿下,謹言慎行。”海日古立刻製止他的話,沉聲喝道:“他們依附穆格勒已將近百年,你的這番話,很可能會冤屈了一族人,甚至會讓可汗失去一個忠臣。”

延梟的餘光瞥見舒利可汗陰沉的目光,聳聳肩:“可如今他們確實把穆格勒將士的頭顱送進了我們部族裡,這難道還不是公然挑釁嗎?”

他環臂笑了幾聲:“這件事終歸要算在勃律那小子的頭上,要不是他漠視昭侖泊,輕易就去了烏蘭巴爾的地盤,沒準那日蘇現在還好端端活著呢。”

海日古怒瞪著他,剛想反駁,誰知對方今日反而辯口利辭了起來,快速掂回了話題繼續道:“指不定勃律是不是去見了哈爾巴拉。誰都不知道十一年前他到底是怎麼回的穆格勒,沒準這次過去把人給惹惱了——”

這些話說的越來越不堪入耳,海日古當即怒不可遏,立刻厲聲嗬斥住他的話:“住口!”

然而伴著他的話音,上座的人騰然立起,手掌大力拍上桌麵,震耳欲聾的聲響驚的他們都縮了心,馬上閉了嘴。

大可汗臉色鐵青的在延梟和海日古之間轉了一個來回,最後定在延梟的身上。^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我準你兵,和阿古達木即刻去趟那裡,若此人當真有判心,直接斬殺!”

海日古大為吃驚,剛想開口勸解,大可汗卻絲毫不給他機會,鋒利的眸子直接越過他投向了另一邊,喚了句大殿下的名字,把人從驚嚇中驀然叫回神。

大可汗對他說:“殺了外麵的牛夫,仔細檢查好那堆糧草確認無恙,若是吃出了什麼臟東西,唯你是問!”

大殿下抿抿嘴,心裡罵了句延梟沒腦子,淌著冷汗應下。

海日古急不可待,慌張要搶道:“可汗……”

舒利可汗最後才把視線飄飄落在他的身上,說的話卻讓他渾身冰冷:“海日古,近日你就留在族裡,陪在你阿塔身邊吧。記得派人傳令告訴勃律,此仗若失了昭侖泊,就交出狼符!”

海日古六神無主,隻得應下。他心事重重地走出大帳,迎麵對上了還沒離開的兩位殿下。

延梟嘲諷他:“聽說左賢王昨日突發病了,怎麼,特勤你還不趕快回去安心照料你的阿塔嗎?”

海日古咬牙嗔目,欲要開口,前方突如其來另一道揚聲。

“看來今夜我來對了,二位殿下和特勤齊聚在這裡,真是少見。”

大殿下聽到這個聲音猛然回頭往後看,看清了來人在月色下的麵孔,立刻換上一副磨牙鑿齒的麵孔,恨道:“怎麼哪裡都有你?”

“聽聞近日出了許多事,這不,我剛從烏利瀚部回來,就來向大殿下道喜的。”必勒格規規矩矩地站定在大殿下兩步遠地的地方,盈盈施了一禮:“不知阿魯沁部的公主可還安好?算算日子,大殿下快要喜得麟兒了吧。”

海日古眼底閃過一抹詫然。阿魯沁部的公主要臨盆了?穆格勒部一點消息都沒聽到,必勒格又是從哪裡得知的?

這話一出,大殿下的臉色也變得不好起來。

必勒格直起身子,視線明晃晃掃過他的那條腿,淡淡揚了揚唇:“多日不見,大殿下走的愈發利索了,可賀可賀。”

大殿下怒視著必勒格:“管好你自己吧,小心哪日走著走著就發現自己脖子上頂的東西沒了。”

大殿下無意和他繼續站在這裡,擦著必勒格的肩膀快步向關押牛夫的地方走去。很快,遠處就傳來牛夫的慘叫。

延梟離開的時候,必勒格注視著他的身影良久。他忽然覺得,好像有些東西,已經悄悄不能他的手掌之間掌握了。

他收回目光,叫住海日古的身影,兩步追趕上去,行了一禮說:“聽聞左賢王病了,不知特勤可否讓我探望一番?”

海日古奇異的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點點頭,領他去了左賢王那裡。

夜晚漫漫,很快昭侖泊的晨雨就下了起來。

帳中,阿隼替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