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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264 字 6個月前

,手搭在腰間的架勢不像是一個獵手。更何況他配在腰間的那把彎刀太熟悉了,但是勃律一時又想不起來見誰佩戴過。

而這刀子從刀鞘裡探出來一節的刀刃上反射出的銀光,讓勃律肯定正是他剛才在河對岸捕捉到的一閃而過的刀光。

第七十三章

說話間,風停了些許,讓前方那些人的話再次依稀傳進了勃律耳中——

“岱欽,現在已經沒辦法了,這大的活不過明天,先把小的給那位送去吧。”

“蠢貨!誰讓你們要它的命的!”

“這母狼機靈得很,中了狼夾叼著一隻崽子還能跑這麼遠,現在還沒死就很不錯了。這小的你若不要,我們一塊殺了,狼崽子的皮賣給中原人也能撈不少銀子。”

“嘖!算了算了,趕緊的!有一隻是一隻,我可不想得罪那個瘋子。”

勃律神色頓時凜然,他看見其中一個獵手抽出刀子向前方匍匐護崽的母狼漸漸逼近,那狼已然重傷,卻仍護著腹下縮成一團的狼崽子,喉中呼嚕呼嚕發出警示,呲這狼牙,身姿伏低,好似在以便下刻傾儘全力咬上來人的脖子。

少年小聲罵了一句,甩開阿隼握著的那隻手,當即就想跳出樹後。

“你做什麼!”阿隼眼明手快地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將人重新撈回去,心有餘悸地怒道。

“那狼頗有靈性,怎能任由人殺之。”勃律用力擰回自己的胳膊,從懷中掏出一個熟悉的骨笛放進阿隼的手中,語速飛快地吩咐他:“你吹響這個短笛,立刻向河岸跑,他們不敢踏進昭侖泊。進了昭侖泊,你就在拴馬的地方等我。”

“你想讓我先走,自己留下來救狼?”阿隼氣的想把少年的腦袋撬開瞧瞧裡麵都裝了些什麼。

“這可不是馴馬。野狼凶性難改,你根本靠不近它。”勃律餘光看到那個獵手的刀子步步緊逼,就要向著母狼揮下了,他急得一把向自己的方向攥過阿隼的衣襟,熾熱的呼吸驟然間撲麵到男子的臉上。

少年似獸一般寬慰的在男人下巴上濕漉漉地%e8%88%94了一下,隨後很快撤開:“我需要你手裡的骨笛使野狼躁動,更需要你幫我引開至少一半的人。剩下的不用擔心,我可以搞定。”他狠狠推了下阿隼的肩膀,將人整個推出樹外:“記得拿好刀——這些人的武功遠遠不及你,我相信你能安全回到河對岸。”

話音落下,他整個人便完全暴露在了外麵。被推的踉蹌的腳步重重踩在地上散落的樹枝上,發出清脆的“哢嚓”聲,在一片空曠上顯得尤為刺耳響亮。

而這一聲,也成功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誰在那兒?”

阿隼咬牙狠狠瞪眼少年,瞬息後轉身就向昭侖泊邊界的方向跑,邊跑邊聽少年的話吹響了手中的骨笛。

這笛子裡也不知被塞了什麼東西,他吹出來的竟是一陣短促生澀的虛浮聲音,遠沒有上次少年吹的那般好聽。但奇怪的是,這笛聲一出,四麵八方的草地仿佛隨之躁動起來,像極了有千萬群獸蹄正朝此處奔來。

也就是這道難聽的笛聲驚起母狼的耳朵。它豎耳抬頭望去,四處轉著頭顱辨彆笛聲的方向。

“奶奶的,還不快給老子追!”岱欽罵道。

一聲令下,勃律看見下邊有三人聞聲向著阿隼跑走的方向追去。他側頭悄悄環視了一遭樹後,發現剩在原地的隻剩下岱欽和其餘兩位獵手。

——看樣子那個拿著令他眼熟的佩刀的高壯男子也隨著笛聲的方向追去了。

那人握刀的架勢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看樣子是常年習武,甚至比岱欽這個半吊子都強。勃律微不可察地皺皺眉,很快又平緩。

他是草原數一數二的高手,阿隼能在他手上過招,對付一個空有架勢的無名小卒不足為懼。

前方再次傳來岱欽的罵聲:“一群廢物——你們兩個,趕緊把這畜生給老子解決了!”

母狼被眼前的刀光逼得恢複警惕,遠處的骨笛聲一時拋卻腦後。

勃律抽出卡在腰後的一把不起眼的小短刀,眨眼間從樹後飛躍而出,動作迅捷地將手中的小刀子對準那個揮刀的獵手甩去。

刀子在半空急促地撕裂風氣,正中命脈,頃刻便見那人的脖子被這柄利器貫穿,鮮血飛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岱欽背這驚動嚇了一跳,猛然尋著刀子的軌跡望去,這一眼正正對上勃律凜凜的麵孔。他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見過幾次的少年如今為何會在這裡。

勃律顧不上岱欽更沒心思嘲諷他,甩了刀子便撤身。包圍母狼的半圈被他破開一道口子,而這時遠處連綿不絕響起的骨笛聲再度隨風飄進狼的耳朵裡,可由於草原開闊,這道笛聲離得遠,加之清風時不時的擾亂聽覺,讓人和獸都一時難以分辨這聲音到底是從哪個方位傳來的。

母狼犀利的綠眸在在場眾人的身上掃蕩一圈,隨後銜起腹下的狼崽拔腳盲目的向一個方向急衝,突破了人形的圍障。勃律隨它趕忙往河畔奔跑,邊跑邊吹起狼哨,伴隨著時有時無的笛聲引領著母狼向昭侖泊的地界奔去。

“原來是勃律你這個王八蛋!”岱欽似乎終於想起這個乾擾他獵狼的少年是誰,抄起隨身的刀和另一個獵手抬腳追去。

少年不暇顧及身後緊追而來的人,他一聲又一聲急切地吹著狼哨,把母狼離昭侖泊越跑越遠的身影生生拉扯到自己身邊。

少年伴在狼的身邊飛快向昭侖泊的河岸疾馳。

母狼受了傷,嘴裡又叼著一隻狼崽,跑起來體力尤為不支,腳力愈發慢。勃律保護在它身邊,更是跑不快。身後那二人窮追不舍,眼見離他越來越近。

獵手先一步碰上少年的背後。勃律眼底閃過一道淩冽的鋒芒,他乍然在草地上刹住腳根,後腳用力穩住身形,掀飛一波草根子。

他借力壓身轉回,目光撞上來人的眸子,使得對方驀然心驚肉跳。

——這個少年身上霎那間散發出的氣息令他毛骨悚然,這是久經戰場才有的殺伐氣。

就是這股不寒而栗的氣勢使得他揮起砍向少年的刀子滯瞬,對麵的人就當機立斷的掐上了他的脖頸,腳下扳過他的腿,借勢大力往地上按壓,另一隻手握住他的刀柄,輕而易舉的將刀子扭下來,隨後不假思索的鬆開脖子上的手指,速度敏捷的一刀抹斷獵手的脖子。

一呼一吸之間,一人便死在了他的手下。

這番窒息抹脖的動作做的十分自如,遲來的岱欽將此幕完完全全看在眼中,嚇得他麵色發白,當即停下腳步不斷後退了三四步,轉而往回跑。

勃律沒工夫去追逃跑的岱欽,他胡亂蹭蹭濺到臉頰的血滴子,轉首去尋找母狼。

母狼跑不動了,就跌躺在離他幾步遠的草叢裡,腰腹的傷口源源不斷淌著血,大口喘熄著。身邊,小狼崽哼哼唧唧地站起來去拱母狼的脖子,見沒得到反應,又委屈巴交地繞到背部,想將其拱起來。

勃律緩緩蹲在母狼身邊,粘著血腥的手慢慢向它靠攏。

它有所察覺手掌的壓迫,一口氣提起來仰起脖子,幽綠的狼眸瞪著少年無聲警告。

“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少年雖這樣說著,但手卻停在半空中,沒有繼續往下落。

躺在地上的狼喘著熱氣盯了會兒少年。似是沒了力氣支撐它仰脖,又似是察覺到這個人真的沒有惡意,頭顱重重跌回到草地上。

勃律眸色暗了幾分,他啟唇喃喃,吐出一串澀音,意外的讓狼平複下來。

他心裡緩口氣,滯留在半空的手重新下移,這次輕輕撫在了狼身上。

勃律感受著手下母狼減弱的起伏,眼睛不禁瞥向手邊的狼崽,輕笑出聲:“你到底是從哪裡跑來的?一定跑了很遠吧。”

他目光流轉,停在它身上。母狼遍體鱗傷,近距離看腰腹的傷口委實嚇人,皮肉綻開,不像是尋常刀子所傷,裡麵的臟腑都被扯出了一節。⊿思⊿兔⊿在⊿線⊿閱⊿讀⊿

勃律的聲音猶如切冰碎玉,嗓音卻更低了幾分,神情注重:“傷這麼重,你帶著它又跑那麼遠,一定很累吧?”

母狼隨著話落嗚咽,像是附和。可猝然間,它好似回光返照,在勃律驚訝的目光中猛地竄起身子,直直朝少年撲來。

阿隼微怔,身子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母狼張開血口擦著他的臉側躍過,前爪搭在他肩膀上借勢向上騰起。下一刻,他便聽身後清晰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響。

他側首看去,發現一個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背後的獵手已經被母狼咬斷了脖子失去生息。

這一發力,讓它的生命快速流逝。母狼這次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它溼潤的眸子不住的在少年和小狼崽之間漂移。

勃律了然,上前一步蹲在它身邊,鄭重道:“你放心,我會護好它的。”

像是聽懂了這句話,母狼最後定在勃律身上的那雙狼眸終於漸漸閉上。溫熱的體溫開始從手指間流失,手下也沒了呼吸的升沉。

勃律呆愣愣地低頭瞧著母狼了無生息的軀體,渾身的血液仿佛隨之一起消逝。小狼崽跌跌撞撞地跑來,一拱一拱的在母狼身邊嗚嗚直喚,終於把勃律的意識拉了回來。

他哀歎口氣,低聲細語:“走吧,我也不能把你仍在這裡不管啊。”少年去撈狼崽子,把它從地上四爪掙紮地塞進衣襟裡裹好。

欲要起身時,勃律感覺耳畔呼嘯一陣厲風。他反應敏捷的拾起身側一把刀子折身避開,就見身後突如其來一把卷著細小尖齒狀的銀刀,險險擦著他的脖子而過。

勃律將懷裡的小狼往衣服裡掖了掖,一手護著站起身子。

麵前執刀的人,正是方才所看到的那個高大的男人,手裡拎著的是那把惹他眼熟的刀。勃律的心底唰得沉到底,他抬頭去看來人的麵孔,卻發現這人戴著一個稀奇古怪的麵具。

苡橋

“我應該認得你。”勃律眯眼質問,“你到底是誰?”

冷聲響徹在二人周圍,可對麵的男人卻不回一句話,二話不說提刀再次對準少年的麵門揮下。

此人揮刀的力道極大,刀刃又比他手中白撿的破刀要長,起刀的招式也摸不通門路,叫勃律心裡隱隱發慌。

——他好像錯判了。

這人在他看來,武功斷不他的差,也不比阿隼的差。

思及此,勃律有些慌亂,不知道阿隼那邊怎麼樣了。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些人紛紛折回來摸著他的足跡追來,說明阿隼已經跑進了昭侖泊的地界,現在已然無恙。

勃律穩住心神,手中的刀子“當當當”接連三聲撞上對方的刀刃,卻是被迫防守,被其壓製到根本沒有餘力化被動為主動。

勃律一手牢牢捂在%e8%83%b8口鼓鼓囊囊的狼崽子頭上,難以施展拳腳。他一手艱難的揮武招式,腳下不斷變換著步子,身子輕盈的躲避著來人的攻擊。

不知不覺,他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