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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11 字 6個月前

是在說小王雄韜偉略,英勇善戰?”

必勒格沒說話,也沒否認。

“必勒格,你膽子怎得這般大?延梟最看不得彆人瞧不起他,你明著麵暗示,他沒當場宰了你?”

男子平靜陳述:“二殿下生氣歸生氣,想必是喜愛那血玉雕的。”

大可汗賞下來的東西,雖然是賞到了必勒格手中,但再由他轉送給延梟,延梟也是不敢砸的。若被人知道了告上去,大可汗追究起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自身。

勃律嘴角揚的更高了些:“那你給大殿下送的什麼?”

“殿下不是看見了?他沒收,直接摔了。”

勃律忽然想到那日去探望大殿下,在帳外遇到必勒格從帳中走出的情景,原來那時他是捧著禮盒去的。

“那小王也不收。”勃律眯眼一笑,低頭繼續雕他的木狼。

必勒格輕輕蹙眉問:“小殿下不喜歡?”

“喜歡也不收。”勃律吹去刻下來的多餘木屑,“我若收了,你豈不是在害我?”

“回鶻前首領的匕首我略有耳聞,刀身千錘百煉鋒利無比,是為數不多的好刃。刀柄價值連城,一顆能保三家一輩子衣食無憂。父汗對此喜愛的緊,曾下令仔細尋找,奈何前首領在幾十年前的漠北戰亂中死後這把匕首再無蹤跡,殊不知原來是你給尋到了。”

勃律手一頓,似笑非笑地抬簾瞄向對麵的必勒格,語調逐漸冷凝:“這匕首是漠北財權的象征,你給了小王,會讓父汗以為小王生了不好的念頭——你說你這不是在害小王是在乾什麼呢?”

第三十章

勃律重新低頭刻向木料。必勒格淡漠地瞧著正在刻木的少年,過了會兒,忽而扯起了嘴角:“是我考慮不周了。既然小殿下不喜歡這件,擇日我尋個彆的再來。”他收起方匣子,起身欲要離開。

勃律靜靜瞥眼他的動作,撂下刀具,頭一支出聲叫住了他:“等等。”

必勒格停住腳根,回頭看他。

少年兩指點住側臉不斷摩挲:“烏利瀚王怎會對我們稱臣?”

必勒格眼尾一顫,尋思到原來消息已經傳進狼師裡了。他掃眼旁邊毫不避諱的女子,沉音開口說:“小殿下不妨猜猜看。”

勃律兩口笑出聲,盯著他:“我猜……你莫不是在旁邊煽風點火吧。”

必勒格一頓:“小殿下誤會了。此番全是烏利瀚王一人的意思,我不過是進言了幾句。”他隨後傾身行禮,作此要退出去。

勃律再次叫他:“既然如此,你來都來了,不喝碗水再走?你這般倒顯得是我狼師沒禮數。”

可必勒格這次沒回頭也沒答話,直徑走出了主帳。

寶娜見布簾完全落下,開始衝旁邊的少年數落起來:“殿下,他怎的這般無禮?規矩都不懂嗎?”

勃律眯起眼:“不見得他隻在我這兒是這樣,沒準早就將延梟從裡到外得罪個遍了。”一想到延梟碰上必勒格那麵無論如何都波瀾不驚的麵孔不知會怎麼跳腳,他就來笑。

寶娜不待見他:“這人捉摸不透,如今回到穆格勒部,以後難免會不少碰見,殿下要當心啊。”

勃律笑著點頭道好。

“怎麼說曾經也是父汗的兒子,如今卻淪落到如此地步,還真有些可惜。”少年對必勒格感到有些惋惜。

寶娜不情願地埋頭苦力繡著最後一點花草:“他給我的感覺同那中原小子一樣,藏得深,讓人很不舒服。”

“你怎麼這麼不喜歡阿隼?”勃律嗔道,“相比起來,阿隼無害多了。”

寶娜氣呼呼地咬牙,扯斷線頭將繡好的方帕子扔到勃律手邊:“殿下,你也太信得過他了吧。”

勃律挑眉不以為然,拾過方帕子左看右看道;“他若想害我,那麼多機會早就得手了。”

“殿下怕不是忘了那個女人了!”

勃律整個人一僵,很快恢複輕鬆道:“寶娜,那不一樣。”他指了指帕子上的一處圖案,“你這針腳太敷衍,叫我怎麼拿得出手送人?快,再補補。”

寶娜心不甘情不願地扯回來要再上針線的時候,阿木爾從外麵踏了進來。

“符燚呢?”勃律隨意問了句。

“他非要看著必勒格走出狼師。”阿木爾坐了下來,隨手捏過架子上晾曬的藥材嗅了嗅:“勃律,必勒格來同你說什麼了?”

“應父汗的話來送禮罷了。”

阿木爾“哦”了聲:“方才看必勒格揣著盒子,我還以為那裡藏著刀子呢。”

勃律笑出聲:“你猜對了,還真是把刀子。”

阿木爾瞪大眼睛,叫起來:“那你怎的還放他走了?”

“是漠北前首領那把匕首——父汗最喜愛卻尋覓不到的那把。必勒格要將它送我。”勃律抬簾瞟他一眼,將事情簡單複述了一遍。

阿木爾聽後震驚:“你收了?”

“沒有,我沒收。”勃律搖頭。

“我方才若是收了匕首,擇日被人將這件事捅出去,父汗定會與我離心。但我腦子要聰俐點,也能將這事兒圓過去。” 勃律拿袖子狠勁擦了擦木塊,“所以必勒格表麵說是應父汗的命令在穆格勒部三位殿下之間問候一遍,實則來回走這麼一趟,是想探底,也想示好。不論哪一個心思成了,都對他有利。”

勃律探了探身子,抬起食指敲敲桌麵,笑著說:“你知道嗎?必勒格送了延梟一座原本父汗賞給他的血玉雕。但凡我這好二哥長點腦子想明白了為何,剩下幾日有的他倆鬨的。”

將那血玉雕摔了也好,不摔也罷,總歸這二人結下了梁子。

“今日我沒收這把匕首,必勒格心底對我應該有了底,他要真想做什麼事就該知道我是個有腦子的,他得不了手,暫且會對那個沒腦子的下針……若他真沒什麼彆的心思,重新回來隻是摸清局勢,那最好不過。”

阿木爾蹙眉:“但願吧……總覺得必勒格回來事有反常,不過烏利瀚王歸順對穆格勒部來說也是好事。”

“管他作甚?讓延梟和他先互咬吧,暫且挨不到我身上。”勃律樂嗬嗬地刻完了最後一筆,側頭對寶娜道:“你那幾針改好了嗎?”

“改好了改好了。”寶娜抖出來給他瞧。

勃律細細看去,滿意極了。他點頭稱讚:“繡的真好,栩栩如生,我看的都喜歡的緊。你快給它紮好了,一會兒裝香料。”

阿木爾兩臂撐在盤腿的膝蓋上,瞪著少年一副春風洋溢的表情:“勃律,你近日心變得忒大了些,怎得什麼事兒都不關心了!天天淨知道和阿隼待在一起。”他胡亂抓起一把小殿下讓他準備的香料,細小的物什從他拳心一點點墜回框中。

“你瞧瞧你瞧瞧,還要做什麼香囊?勃律,你失心瘋了吧?”

“滾。”

勃律站起身的同時,隨手將桌麵上一枚銅製的狼印符扣回腰間。他將香料端到自己麵前,小心翼翼地將其裝進寶娜紮好的香袋中封了口,隨後他又扯過一條繩子,將鑽好孔的那枚木符和香囊拴在了一起。

阿木爾沒眼看勃律得意的神情,吐槽著彆過了身。

“阿隼在哪?”勃律卻叫住了男子。

“還在帳中吧。”阿木爾猜測。

勃律提溜著剛做好的香袋要往外走,走了沒幾步,興致衝衝地對阿木爾吩咐道:“現在日頭還早,我想去射雪兔。你去給阿隼尋一匹馬來,讓他隨我一道。

他出了藥帳,先返回自己主帳去拿弓箭。踏進帳內的腳還沒完全落地,少年整個身形頓在了原地。

隨後他慢慢落掌,站在了主帳內。

帳內很安靜,沒有第二人的呼吸聲,但他就覺得哪裡不對。

燎爐被人打開過了,桌案上被人翻整過了,就連床榻也同昨日擺放的不一樣。

——難道是阿隼來過?▼思▼兔▼網▼

勃律扭身撩起帳簾,可疑地望了眼帳外。外麵狼師巡視的人有條不紊地走過,孩子們在不遠處玩耍著,沒有絲毫異樣。

他又看回帳內,視線在書格上定了許久,手指不經意間撫過腰際那枚凸起的狼印上。那是不同於狼師內彆的士兵佩戴的狼印腰牌,它看起來更有分量,雖然能扣下來,卻更像是鑲在了皮質腰封裡。

勃律沉默片刻,拿過壁上掛的弓箭和箭筒,折身走出主帳。

阿隼還在帳中溫著書卷。下一刻眨眼,一枚嶄新的香囊遍墜入了他的視線中。男子順著向上看去,入目見到了勃律那麵少年臉。

“這是什麼?”他再看了眼那物什,不解道。

“香囊啊。”勃律轉了轉手指上勾著的東西,“送給你,暫且代替你的香囊。”

“送我?”男人抓住了一個詞。

“是啊。”勃律拍拍%e8%83%b8口處,“你的我先保管,我的這個給你。”

阿隼臉色一遍,重新拿起書卷看了起來:“我不要。”

勃律不耐煩,蹙眉將人拖拽了起來:“你若不要,我現在就把你的香囊扔了,扔給瓦納,讓它叼的遠遠的。”

男人緊抿住唇,發狠地盯著勃律。他視線無意間掃過香囊上的圖案,整個人一怔。

勃律不怕他,將手上的香囊給他遞過去,揚揚下巴示意道:“掛在腰上。”

阿隼沒動。

勃律嘖氣,彎腰要親手將東西彆在他的腰間。

阿隼後退一步:“我說了我不要。”勃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狠狠將他又扯了回來。

男人氣的耳根泛紅:“你為何要送我香囊?”

“我說了是替代你的那隻。”

男人更著急了:“你送給我,還要我掛在腰上?”

勃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啊,不掛腰上掛哪?”他眼睛一轉,盯住了阿隼的衣襟,上手就要扒開:“好說好說,你若不樂意掛腰上,塞%e8%83%b8口也成。”

“你放手!”阿隼急得握住他的手腕扯開,衣領也順勢寬大了一截出來。

勃律一頓,轉手又摸上他的腰封:“那塞這裡也成。”

“我說了你放手!”男子拍開少年的手背。

勃律愣住,很快反應回來,生氣了:“嘖,白送你的東西都不要,你這人怎麼這麼矯情?”他趁人不注意,一個用力將其推至了牆根處,一手壓著他的肩膀讓其動彈不得,另一手腕一轉,將香囊完完好好的彆在了阿隼的腰間。

“好了——這可是我親手做的,你要是將這隻弄丟了,我就把你踹進穆勒河裡。”勃律滿意的來回瞧了兩眼,鬆開手退後,坐到小幾旁斟了杯水。

阿隼一愣,默默捏起腰間的香袋看了看。上麵繡著一隻雄鷹,下麵綴著幾朵花草。然而手指一碰,他又碰到了另一塊東西。挑到正麵瞅了瞅,發現是枚刻著狼匹形狀的木牌子。

“這是……你自己刻的?”阿隼摩挲幾下,小聲問。

“是啊。”

男子沉默。過了幾個呼吸,他又問:“你可知……送人香囊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