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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金杯 慕禾 4314 字 6個月前

致他近日愈發瘋狂。

瘋狂到恨不得用獠牙將忤逆他的人全部咬碎。

但吉達跟隨延梟十多年早已忠心耿耿,他手放置左膛前朝他敬拜一禮,嘴上恭維:“殿下神武,不日定會如嘗所願。”

延梟被誇得心中範喜:“自然,小王終有一日要將所有人踩在腳下,視為蟻獸任腳底碾碎。”

見自家主子心情有了好轉,吉達試探著問:“殿下,還需要將那些女人帶來嗎?”

延梟默了良久,忽而大笑:“帶來,都帶來!小王很生氣,叫她們來給小王取樂子!”

片刻後,吉達領著四個女人走進主帳,隨後又從主帳中退出。他在外麵站了良久,直至聽到帳內彼伏的喘熄和歡笑,他才扭身離開。

離開的步調走了沒幾個呼吸,便又將身形頓在了原地。驀地,他扭身朝另一方而去,見了一個人。

此人正是方才在延梟腳邊匍匐饒命的男人。

“大人。”見來人是吉達,男人無血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吉達跟在二殿下`身邊的時間比他們都長,雖是奴仆的身份卻又是二殿下的親信,稱謂一聲“大人”總歸不為過。

“你從狼師過來,沒人瞧見吧?”

“沒有。”

吉達點頭:“聽聞小殿下`身邊養了個中原奴隸,對其較為特彆。叫你的人留意著點,沒準東西就被放在了他身上。”

“狼師主帳和小殿下`身上也繼續盯著,務必給二殿下尋出狼師狼符——這關乎著你們的命,更關乎著殿下的大業。”

“是。”男人應下。

吉達轉念想到了什麼,盯住男人的雙眸,麵無表情地說著最狠厲的話:“必要時,引蛇出洞,殺了勃律。”

男人心驚,還是犯了忌憚:“可是大人,那畢竟是小殿下……”

吉達打斷了他的話,吐著最淡漠的語氣,卻說的字字誅心:“殿下才是穆格勒部未來真正的主人。你屈於殿下手中,一切要以殿下為重。你彆忘了,天神一直在看著你,背叛了殿下,你的靈魂永遠入不了穆勒河。”

男人冷汗涔涔,唇瓣微動,半響吐不出一個字眼。

此番交代清楚,吉達垂下眼簾,欲要離身。他最後脫口的語氣不鹹不淡,卻叫人是十足的後怕。

“叫你的人都機靈點,老老實實在狼師裡匐著。若是都折在了勃律手中,那你們就是在打殿下的臉麵,殺了你們都不為過。”

誰也不會想到,以往在延梟身側默默無聞侍奉的男子並非是任人宰割的角兒,此番作為大相徑庭。他就好如虎中爪,率先撕扯著男人瞧著吉達遠去的背影,抹去心頭的膽怯,最終轉身淹沒在茫茫夜色中,向著狼師的方向而回。

遠方的孤鷹尖鳴,宛若地上人的煎熬內心。遼闊無垠的草原上不止埋沒著人心惶惶,更滾動著還未來得及升騰卻在往後漫天彌漫的烽火。

第二十九章

一連幾日,勃律又在阿隼麵前失了蹤跡。男子惦記著自己香囊還在他手上,特意跑去問阿木爾,可卻是無功而返。

然而此時小殿下正“藏”在巫醫的藥帳中哪也沒去,專心致誌鑽研著手中的木塊。

寶娜跪坐在他身側,好奇地望向小殿下手中一刀一刀揮舞的雕刻工具。泛紅的木料玩轉在少年指尖,在鐵器的鑽雕下,逐漸現了一個雛形。

像是狼師的符印。

寶娜探頭瞧了會兒,又默下頭繼續搗鼓自己手中的布匹。她一針一線在上麵繡著雄鷹,眼見快成品了,心情卻愈發煩悶。

坐不住了,寶娜堪堪開口問:“殿下這是……要送予誰?”

勃律朝著手中雕刻的木塊吹口氣,吹散木屑後答:“自然是阿隼。”

寶娜狠狠怔住,嚇得花容失色,手一抖,銀針險些墜在地上。

勃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寶娜心裡五味繁雜,覺得說出口是自己逾越了,不說又怕殿下做傻事。最後她斟酌了一番,還是小心翼翼問道:“殿下……是要送男人香囊?”

“是啊。”勃律沒聽出彆的味道,爽快地點了頭。

這可萬萬不可!當即,寶娜倒吸口涼氣,將身子坐直了又探:“殿下可知……這在中原人眼中,送人香囊的寓意?”

勃律嘖氣,重重得一刀不耐煩地落在了正雕刻的木塊上:“中原的破事兒真多——這有什麼寓意?無非就是幾塊破布裹著泛香的藥材。怎得我勃律想送人的東西,你覺得送不出手?”

寶娜訕笑兩聲:“殿下親手做的東西自然是好的……殿下想送予誰便送誰吧。”她繼續低頭繡著手中的鷹,將嗓子眼裡要吐出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殿下平日裡隻知道中原戰況情報,怎得學了中原話後連送香囊寄情愫的寓意都不知道?

過了片刻,寶娜將修好鷹的圖案的方帕子遞給勃律看。少年分心瞅了一眼,沉思片刻說:“少點東西,四周空蕩蕩的。”

“殿下還想要什麼?”

“要不再繡點花花草草吧。”勃律喜滋滋的說,覺得自己的主意甚是巧妙。

寶娜又是一噎,頓了頓手落下去。她垂頭瞟眼孤零零的雄鷹,隻得任命地又繡起花草來。身旁的少年也再次將目光投到手中的木料上麵,已經有了狼符形狀的木料透出從內滲外的紅絲,宛如血般鮮豔。

手中雕刻的頻率不斷,又是幾下,狼頭便栩栩如生的映在了木塊上。就在這時,符燚從外慌裡慌張地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停在了少年麵前。

勃律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繼而垂眸欣賞著手中翻轉的木料,說:“著什麼急?我不是在這嗎,又不會跑了。”

符燚像是從外頭狂奔回來的。他擺擺手,止不住地大口喘氣,隨著%e8%83%b8腔大力浮動,蹦出一句足以讓人膛目結舌的話。

“勃律,烏利瀚王向大可汗稱臣了。”

勃律手下的動作驀然停住,目光緩緩移到了符燚的身上:“稱臣?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也是剛剛從大帳那邊得知的消息,急忙趕來與你彙報。”符燚深呼吸幾口氣平複下來,“勃律,這事兒太過突然,烏利瀚王那麼不服屈辱的人怎麼會突然向大可汗稱臣了?”

勃律兩指捏著木料無意識的攥了攥。

早年兩部也是為奪領地戰爭不斷,直到必勒格的阿娜嫁到穆格勒部,兩邊的關係才和平下來,不過也隻是麵和罷了。但自從必勒格被大可汗譴回烏利瀚部,兩部的關係便有些明麵上的僵硬,烏利瀚王又礙於大可汗威嚴不敢言……那麼這次怎麼就改變想法了呢?

勃律沉%e5%90%9f,眼珠子轉了轉,過後再次執起刀具雕刻起木料。刻了兩下,他淡道:“原來如此,之前我們都在揣測必勒格為何會回來,如今了然了。”

他抬眼重新瞟向符燚:“這事兒,定和必勒格脫不了乾係。許是他背後攪了風波,又許是……烏利瀚部出事了,才會出此下策前來投臣。”

符燚想了想:“烏利瀚部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應該第一時間就能聞到風聲……可如今卻是什麼都沒聽到。”

“必勒格在烏利瀚部這麼多年,又是烏利瀚王的親外孫,怕是早已不知道爬到了什麼位置,父汗或許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突然召他回族的。”勃律想到必勒格那副麵孔便笑,笑中夾雜著傲世:“這樣一個未知全貌的人,你指望他能透出什麼風聲?還是說你想從他嘴裡聽到些什麼?

勃律語氣驟然壓下去,浸著寒意:“這個人,斷不可貌相,你們彆小瞧了。”

就在這時,又一人匆匆闖入藥帳。符燚驚瞥回頭,看見阿木爾那張大驚失色的臉。

“勃律,必勒格來狼師了!”

“什麼?”符燚怪叫一聲,“他怎麼來了?”

阿木爾回道:“聽說是應大可汗的命令來問候各位殿下的。”

“我們殿下和他並無交集,有什麼好問候的。”這個人回來後打著什麼算盤誰都不知道,乃至符燚現在一聽這個名字就煩躁,大手一揮要去趕人:“讓他趕緊走!來狼師斷是不懷好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等等。”勃律卻突然開口喚住他們,麵色不改地吩咐道:“你們把人領進來吧。”

“勃律?”符燚疑惑。

“既然不知對方如今底細,是敵是友,探一探也好。”他笑眯眯地又一刀懟在木塊上,削下去一層木屑。

——狼身成了。

不一會兒,阿木爾領著必勒格來到了勃律所在的藥帳中。帳內已經沒了符燚的身影,唯有雕刻木料的勃律和一旁一聲不吭繡花草的侍女寶娜。

阿木爾示意必勒格坐下,便也退了下去。

帳中突然寂靜的出奇,誰也沒有先出聲,耳畔纏繞的儘是鐵器磨損木料的嚓嚓聲。時快時慢,可見雕刻之人手藝如此之好,精神如此專注。

勃律一心雕著狼符,必勒格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過了半響,許是勃律再也經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麼,你這般盯著,是沒見過小王?”

“殿下說笑了,自是見過的。”必勒格正襟危坐在勃律麵前,眼皮下垂瞥了眼他手中的木狼,扯動唇角不鹹不淡地吐道:“小殿下真有雅興。”

“一時的樂趣罷了。”勃律笑笑沒在意,卻沒抬眼瞧他,視線始終放在手上正在雕刻的木料上麵。

“小殿下喜愛木雕?”

“談不上喜歡。”勃律淡道,“我隻喜歡我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

男子瞥眼寶娜和她手中的帕子,以為她是對方口中“喜歡的人”。

必勒格斷音一瞬,很快重拾起來,從懷中捧出一個木匣子,仔細看去會發現,和送到延梟帳內的木匣子一模一樣。

然而打開來卻不一樣了,他送給勃律的是一柄匕首。短刃精巧,刃麵鋒利,柄首上還鑲著價值不菲且五彩斑斕的西域石頭。

“如此看來,我卻不敢篤定這是殿下所喜愛的東西了。”

鋒芒乍現,惹得勃律不禁瞟過去一眼。隻一眼,必勒格便有所料到他定會被其鎖住目光。

“漠北回鶻的玩意兒?”勃律有些不確信。

“正是回鶻前首領的東西。”必勒格掃眼看過去,想瞧瞧勃律是何反應。

出乎意料的,勃律雖然感興趣,卻無動於衷,繼續坐在原處。他笑起來問:“聽說你是來問候我們的……不知你問候延梟的時候,送的什麼啊?”

必勒格沒有隱瞞,如實道:“送予二殿下的,是大可汗賞賜的血玉雕。”

“哦?”勃律愈發覺得好笑,目光三次流連在匕首上:“你送他就送父汗賞的東西來敷衍,怎得到小王這裡就舍得拿這麼好的匕首來了?

“自是小殿下擔當得起這等寶物。”

勃律大笑,幾聲過後戛然收音。他開口:“你送延梟血玉雕,是說他無所作為金玉其表,隻配縱擁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你送小王大漠匕首,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