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歸辛心裡一陣複雜,臉上卻是微笑:“南總,真是太巧了,怎麼你就突然來我們村裡工作了?”
薑歸辛不願自作多情,不願認為南決明大過節的大老遠的專門跑來是為了自己。
南決明輕輕一笑:“也不是突然,這個計劃其實在我心裡有一段時間了。隻是考慮的因素很多,最近才下定決心要實行。”
薑歸辛抬眸看著南決明,似乎想看出南決明的真實意圖。
他淡淡一笑:“我能問問是什麼項目嗎?”
“嗯,到時候你會知道的。”南決明笑著舒展開雙臂。
他的身體語言充滿自信和控製,仿佛這兒是他家的客廳,而非薑歸辛的。
薑歸辛心下微歎,臉上笑笑:“我是多嘴了。隻是寒舍淺陋,怕您住不慣。再說,我們家客房已讓陸英住著了,倒沒彆空的能安置您和麥冬。”
這話其實算不得十分客氣,薑歸辛能有更漂亮的表達。
但他選擇用這樣的語言——以測試南決明的來意。
他不得不承認,時隔一年,南決明再度出現,還是能亂他心神。
這更叫他堅信,自己必須跟南決明繼續保持距離,否則是要出亂子的。
如果南決明真的是偶然來到,那就算了。
如果南決明有心吃回頭草,那薑歸辛可得把態度擺明。
客客氣氣地下逐客令,也算是劃清界限的最好辦法。
南決明聽了薑歸辛這話,嘴角浮現淡淡笑容:“我明白你的顧慮。事情是這樣的,夏冰確實是麥冬的老朋友,我們來之前也不知道會遇到你的。這的確是巧合,讓你困擾了,我很抱歉。”薑歸辛淡淡一笑:“南總說笑了。我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南決明笑笑,說:“既然你這兒不方便,等飯後,我就跟麥冬找彆處歇下,也是一樣的。”
薑歸辛聽到這話,才算信了這是巧合。
確認了南決明是無意的,薑歸辛的心談不上什麼滋味。
他一瞬間覺得意外,下一瞬間又覺得理所應當。
情人節那天,南決明和他分手分得乾脆利落,這一年期間也再沒聯係過自己。
這怎麼看,都不是餘情未了應有的樣子。
自己確實是自作多情了。
陸英在廚房裡確實是險些摔破一套碗碟,幸好有姥爺和麥冬在旁盯著,否則大過年確實是要碎碎平安了。
等把碗洗完了,陸英也想明白了,隻覺自己中了南決明的陷阱,心裡暗罵:這南決明也太不地道了!明明是他先不要了薑歸辛,我現在來追,他又從中作梗!也不知是什麼品種的變態!
但到了南決明麵前,陸英也是敢怒不敢言,隻硬邦邦地說:“表哥,你怎麼還在呢?要不要我送你去附近的酒店住下?”
南決明笑道:“看你這少爺樣子,洗個碗都這樣勞師動眾,哪裡敢勞駕你送我?待會兒我自己能走。”
聽到南決明待會兒就走,陸英一下就愣住了:“你待會兒就走?”
“自然。”南決明笑著說,“麥冬看漏了信息,不知道你們這邊的情況,才徑自把我送來了。現在既然知道你們不便,當然不會叨擾。”
這話說得溫和有禮,很是這麼一回事,聽得陸英都一愣一愣的,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誤會南決明了。
麥冬在旁邊也愣住了:南總大費周章和我演一場,現在居然說走就走了?這合理嗎?
但他也不敢說話,隻能乖巧站在一旁,等候南決明的下一步指示。
南決明也沒理會陸英和薑歸辛,倒和姥爺去院子聊起天來。
不得不說,南決明這人十分懂說話,隻要他願意,沒有人是不喜歡和他聊天的。
姥爺對酷愛車子,南決明就和他聊車,東扯西扯的,大半天就過去了。
麥冬在旁邊坐著小板凳,負責捧哏,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陸英和薑歸辛在室內,倒沒出去。
薑歸辛心裡是一陣疑惑:這南決明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英也覺得古怪,隻跟薑歸辛說:“表哥怎麼和你姥爺嘮起來了?他今天的舉動很不正常!”
薑歸辛心想:這還用你說?南決明是什麼性子,我不比你清楚?
可薑歸辛表麵上一派天然,笑道:“你表哥有項目要做,又說不能住酒店,要住村裡才好考察。我想,他和我姥爺嘮嗑,也是考察的一部分吧。”
陸英看薑歸辛滿臉毫無防備的天真,立馬急了:“不,我覺得肯定有問題。我得去打聽打聽!”說著,陸英就衝到院子裡,強行加入南決明與姥爺的談話。
看著陸英這樣,薑歸辛眼裡淡淡的,倚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麼。
南決明正在院子裡坐著喝茶,看到陸英衝出來,臉上浮起笑容,目光卻掠過陸英,穿過院子,落到窗前薑歸辛的臉上。
薑歸辛也在看他。
二人隔著這一個院落和滿地落葉,遙遙相望。
南決明仍在院子裡用似有若無的目光穿越庭院,如風一般掠過倚窗而立的薑歸辛,掠過他清澈的眉眼,掠過他柔軟的發梢。
薑歸辛卻把窗戶關上,隔絕了來自那雙美麗茶色眸子的脈脈凝視。
在這一刻,薑歸辛突然意識到:他確實很喜歡南決明。
卻也很討厭南決明。
他很感謝南決明。
卻也很厭煩南決明。
這種極其複雜的心情讓他的心處於難以捉摸的混亂。
所以,在過去三年裡,他一時在陽光裡,一時卻又在風雨裡——隻是無論是晴天還是雨天,他都沒得打傘。
——現在,他決定打傘。
第37章 精致的南決明
南決明和姥爺聊得開心,還讓姥爺開他的車兜風。
姥爺雖然知道這豪車碰壞了自己可賠不起,但確實見獵心喜,架不住南決明和麥冬的熱情慫恿,便開著這豪車從後門出,徑自往後山道路寬闊處駕駛。
車子內,姥爺坐在充滿現代感的麵板前,雙手握住方向盤,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光。
姥爺的手輕輕轉動方向盤,豪車沿著彎曲的山路前行。車輛行駛在鬱鬱蔥蔥的山林之間,迎著微風,穿越著寧靜的鄉村景色。
不久後,車子又緩緩駛回了姥爺的院子裡,車身停穩後,姥爺鬆開方向盤,滿臉高興的笑容。他輕鬆地下車,就這麼兜了一次風,走路都多了青春的朝氣。
而且,姥爺在南決明麵前也不那麼拘謹的,談笑風生。
他就跟和村口老友一樣輕鬆地講自家故事,以及老掉牙笑話。
南決明也相當配合,多冷的笑話都能笑出聲來,與姥爺互動自如,仿佛老朋友一般。
陸英在一旁,看得都愣了,心裡出現了一個猜測:難道南決明是在走“嶽父路線”?他是想通過討好薑姥爺來討好薑歸辛嗎?
我可不能叫他如願!
這麼想著,陸英往前一步,又指著自己的庫裡南說:“姥爺,你也開開我的車吧!”
麥冬看到陸英這舉動都愣了:天啊,這兒還有比我還愣的愣頭青呢。
姥爺被陸英這麼一邀請,原本有幾分推托,但架不住陸英的熱情,也上手了一把庫裡南的速度與激情。
看著姥爺開車開得這麼開心,陸英心想:早知道開輛超跑來!這樣就能把南決明比下去了!
——絲毫不考慮從城裡開超跑進村是多麼荒誕的行為。
陸英也想學南決明那樣跟姥爺打成一片,卻是沒有這個情商。陸英就一個搞藝術的富家公子,親近的人裡麵最窮就是身價過億薑歸辛了,根本不知道該和樸素的姥爺說什麼。
陸英試圖開啟對話:“姥爺,您家的院子真漂亮,種了很多植物吧?”
姥爺看著院子裡的雜草和大樹:“……自己長的。”
陸英試圖繼續:“您好像很喜歡車子?”
姥爺笑了笑,回答:“那是。像你開的這個庫裡南,我就關注很久了!你小子很有眼光嘛!”
陸英自覺找到了話題的開口處,興奮地繼續:“那你為什麼不買勞斯萊斯呢?”
姥爺愣住:“……”
見姥爺不講話,陸英繼續問道:“是因為不喜歡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姥爺:………………
大概看出陸英沒啥惡意,這是單純缺心眼,姥爺扯出一抹笑容,回答道:“太貴啦,買不起!”
陸英怔愣了一下,忙說:“那也是,庫裡南是有點貴,那便宜點的,買個卡宴?”
姥爺:………………
陸英繼續問:“你為什麼不買卡宴呢?是因為不喜歡嗎?”
姥爺:……………………
話說到這裡,南決明適時地救場,笑著說:“姥爺這樣懂車的人,買車不是單看品牌的。”
姥爺倒是嗬嗬笑道:“名牌汽車誰不喜歡啊,隻是喜歡也不一定要擁有。”
南決明聽了這話,心裡微微一頓。
他本也認同,喜歡不一定要擁有。
隻是經曆一年的苦修般的自我折磨,他還是把墨都磨斷,仍未得靜心。
他才知道,什麼叫心魔難纏。
姥爺像是想起什麼,才說:“咱們在這兒老半天了,辛辛在乾什麼?”
陸英正要站起來去問,南決明卻先看了麥冬一眼,麥冬忙開口說:“我去看看!”
說著,麥冬匆忙走進屋子裡,把陸英的去路都要截斷。
陸英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斜覷南決明一眼,卻見南決明抱著個茶壺,好似完全融入環境一樣,和姥爺有說有笑。
陸英心裡又不太確認了。
而這時候,薑歸辛卻是在屋子了睡覺去了。
他不願去推敲南決明到底是為什麼來的,便在房間蒙頭大睡。
等薑歸辛睡夠了起來,發現都傍晚了。
薑歸辛從床上起來,聽著時鐘滴滴嗒嗒,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南決明是不是已經走了?
一方麵,他希望南決明已經離開,以恢複平靜的生活,避免涉入一場他無法理解的變數。另一方麵……
另一方麵,說不上來。
——薑歸辛沒想明白,身體就已經先來到窗邊,微微開一條縫,瞧院子裡是否還停著那輛招搖的汽車。
“不在了……?”薑歸辛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他轉過身,徑自下樓,看到陸英正在廳子裡看電視,而姥爺正在廚房炒菜。
薑歸辛假裝隨意問道:“南總和麥冬走了嗎?”
陸英抬起頭,興高采烈地回答:“是的,他們剛剛走了不久。”
姥爺也笑著說:“他們原本想和你道彆再走的,沒想到你回房間睡覺了,就直接走了。”
薑歸辛點點頭,進廚房幫姥爺做飯。
姥爺笑著說:“我真沒想到,南總又年輕又有氣質,還那麼平易近人,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物!怪不得他能發財呢!”
薑歸辛沒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