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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聽說過?”

顧懷瑾聞言半默,片刻似是哀歎著微微籲了聲氣,道:“大抵是我不如含璋知識淵博,不曾聽過這一句, 之前我在京都買貨的時候, 旁人便說為人作嫁指有人喜作新婦。”

“……”

沈舒嘴角一抽,心說原著作者怎麼不嚴謹, 連小說中的成語釋義都用錯,擱這兒鬨bug呢。

然不待他多想,沈小萁打出一張“嫁雞隨雞”,托腮期待的等著人接,沈舒扔出一張“雞犬升天”,總感覺哪裡不對,就聽得顧懷瑾在身側低吐一句:“天作之合。”

驟然,沈舒遲鈍的神經被迫高速運轉,氣氛陡地旖旎萬分。

他仿佛聽見顧懷瑾嗓音裡夾雜著淺淺的笑意,和一絲淡淡的戲謔,就像是伏在暗處的獵手,等著獵物露出窘迫時刻,瞧著無意勝似有意——

他在調?戲他!

再回想剛才的那幾個成語,明目張膽、膽大妄為、為所欲為哪一個不是形容他的,而為人作嫁、嫁雞隨雞、雞犬升天就像是一個暗示,暗示他……

“合二為一。”

沈小萁並不知道大人間的暗潮湧動,丟牌的聲音和他稚嫩的嗓音一樣脆生生。

沈舒額角的筋絡跳了一下,惱然瞪向顧懷瑾,顧懷瑾亦然含笑宴宴的凝視他,不徐不疾地接上一張“一見鐘情”,明知故問道:“含璋,怎麼了?”

沈舒麵龐沁出一抹血色,純被氣的,冷淡道:“你難道不知我因何而生氣嗎?”

“含璋在生氣?”顧懷瑾從容問,“是這副牌不好玩兒麼?”

沈舒緊緊盯著他的臉,懷疑他在裝傻,但見他一臉坦然,又覺自己多想,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沒,繼續。”

顧懷瑾眼底的笑意不易覺察的更深了些,望向自己手裡的牌,“嗯?竟還歸我,‘情不自禁’。”

沈舒:“……禁鼎一臠。”

遊戲至此就算是結束了,因為臠是最後一張牌,沒有彆的牌續。

沈小萁眨巴眨巴眼,意猶未儘的望著兩個自己打完後半程的可恥大人,還想再來一把。

沈舒嗖地站了起來,他把手上剩餘的木牌擱在凳子上,道:“你們來罷,我不來了。”

顧懷瑾和沈小萁尚未吱聲,他就轉身進到屋子裡去。

沈小萁又渴求的看著顧懷瑾,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舍不得拒絕。

顧懷瑾勾著薄唇:“來。”

大約玩了兩三把,沈小萁也不來了,咕咚咕咚跑回涼堂喝水,顧懷瑾緊隨其後走進屋裡,卻沒有飲茶,而是掀開了沈舒臥房的門簾。

時下天熱,蚊蟲甚多,沈舒懸在門口的防風厚襦已經換成了更為單薄的黛色粗布,顧懷瑾立於門檻外,隨手撩著這布簾,看著裡頭伏案的沈舒,道:

“含璋還生氣否,可是在畫王八?”

沈舒“切”地翻了個白眼,側過頭來,“顧麟玉,你幼不幼稚,多大了還畫王八?”

顧懷瑾見他並無抵觸之意,跨過門檻,唇角含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緩緩地,他走到了沈舒的身側,發現沈舒正在備課,用墨筆抄了明日要教授給學生的內容,又用朱筆寫了大量批注,著實用心過頭。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舒把教課本翻了個麵扣在桌上,不許他看,才聽得他問:“所以,方才含璋因何生氣?”

沈舒麵色淡淡的,語氣也是冷淡的:“顧麟玉,我不喜歡那樣的玩笑。”

不管他喜不喜歡他,這樣暗搓搓調?戲他的行為都觸碰到了他的邊界,他很不喜歡。

顧懷瑾目光火熱卻隱忍,默了一默,似是經過幽幽的思忖,才小心的吐出一句藏著若有似無的試探的話:“原來含璋知道我的心意,我還以為含璋不知,故而沒忍住放肆了些……”

沈舒驀地心裡一慌,眼皮跳個不停,立刻站起身,對峙般的瞪著顧懷瑾,滿是不客氣地問:“你什麼心意?”

顧懷瑾愈發放肆,不掩愉悅的像是說出心裡醞釀已久的話:“當然是僅含璋一人可得的舉世無雙的心意。”

沈舒惱火,狠狠的駁斥他:“顧麟玉,我讓你住進來,可不是讓你對我說這些話的,莫要讓我趕你回去村學堂。”

顧懷瑾嘴角一凝,攏起眉頭盯著他惶然的麵龐,從中看出了十分的認真和二十分的抗拒。

他仿佛是真想這麼做,但凡他再敢越界一句。

第74章 (小修)

不得已, 顧懷瑾%e8%83%b8腔裡蠢蠢欲動的心迅速寧靜,權衡再三,決定收收爪牙, 再磨一磨自己的耐性。

……真麻煩啊,明明可以強取豪奪了他, 偏偏因為他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恩情一忍再忍。

倘若劉敬和沒死便好了, 他深陷劉敬和這潭泥沼, 他正好救他於水火之中。

即便他對他有一時之恨, 以為他私欲作祟橫刀奪愛, 但相信隨著日月的推移, 他終會明白跟著他強過劉敬和那廢物許多。

“含璋因何說這樣的話?”顧懷瑾俊美的皮囊上浮起虛偽且淡然的微笑,“你救了我, 又收留我,我豈能不對你懷有舉世無雙的感激之情, 難道這也是錯的麼?”

稍作停頓, 他悵然一歎,“罷了, 含璋不喜歡,我便不說了,還是談正事吧。”

沈舒反複確認:“當真不說了?”

“不說了。”顧懷瑾略有幾許無奈,“以後隻說你想聽的話給你聽。”

聞此,沈舒的臉色緩和了些許,方才他真的怕顧懷瑾一怒之下露出獠牙,對他伸出魔掌, 就像原著劇情一樣, 還好沒有。

不然他真的得攜祖產潛逃,再也不出現在顧懷瑾跟前……事到如今, 管顧懷瑾是不是對他有意,隻要他肯裝,他就陪他裝到底。

隻要他還肯裝,說明他還有一絲人性,不想強迫於他。

沈舒心裡存著一絲微小的希望,希望顧懷瑾追著追著發現他不太好追就放棄了,而不是不管不顧把他撲倒,他鄭重同顧懷瑾道:“顧麟玉,我們於彼此有恩,便是最好的兄弟,你待我一片赤忱,我便也拿真心待你,以後你不可再戲弄我,不然我會生氣的,明白否?”

顧懷瑾眼神幽幽,染上一抹深色——拿兄弟的枷鎖來框他?

真有意思。

顧懷瑾狀似興味盎然道:“噢?含璋要與我兄弟相稱?那含璋是想做我的哥哥呢,還是想做我的弟弟呢?”

沈舒斟酌了一下,方答:“我今年二十有三,你應當比我大,且做我的哥哥吧?”

顧懷瑾麵色略顯晦暗,彆有深意道:“好,還望含璋日後莫要後悔。”

沈舒心說,兄弟之名不過是個噱頭,又不會當真以兄弟之稱,他後悔什麼,他隻希望他心裡能有點逼數,以後不要再隨便越界。

懶得再與顧懷瑾多言,他把顧懷瑾逐了出去。

*

過了一段時日,沈舒準備跟沈文慶商議跟小陳村打村架事宜,忽見周蔚找上門來,他來得似乎很是匆忙,臉上還有一絲怒氣,開口便問:

“沈大官人為何違背誓約,將肉醬供予林家,使得林家籌劃著開醬鋪?”

近日,林家買下了周家醬鋪對麵的一間鋪子,很是奇怪,周蔚連忙稟告周老爺,周老爺覺察不妙,趕緊派人去打聽風聲。

一得到內幕消息,周老爺十分生氣,讓他馬不停蹄的從縣城趕來,找沈舒要一個說法。

卻見沈舒麵上露出一絲茫然之色,“供予林家?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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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周蔚道:“沈大官人雖不知情, 但事兒還是跟沈大官人脫不了乾係,還請沈大官人給個說法,以讓我家老爺寬心。”

沈舒點頭:“這是自然。”

他隱約猜到, 許是村中人見從他手底下分錢已不滿足,打算脫離他自己單乾。

雖說當初他把手藝傳出去時也考慮過這種事情, 但在他心目中, 到底村子的利益高於一切, 他總不能因為這個而放棄自己的想法, 眼睜睜看著平梁村日漸一日的受窮。

暫時安撫下了周蔚, 他就把全村人召來, 跟村民們說與此事,隻聽村口響起一片嘩然。

有人想背著他們單乾, 不惜毀掉村子和周家的生意,這絕對不能寬恕。

“他娘的, 是誰背刺咱們平梁村, 毀了咱們平梁村的信譽!”

“村長,逮著他, 一定要把他趕出村子。”

“隻是把他趕出村子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村長,打斷他一條腿,把他扔到山上去!”

……

好不容易村子有了點起色,村民們誰都不允許有人阻了他們發財的路。

當然,也有人私下心思浮動,考慮著自己單乾的可能性,臉色搖擺, 目光不定。

沈舒將他們的反應一一收進眼裡, 臉上並無什麼表情,隻問了一句:“林家來人那日, 可有人見到有誰偷偷出村?”

思來想去,也隻有那日村民能和林家人取得聯係。

而且算算時日,林家從被拒絕到張羅著開醬鋪才短短幾日,這前腳接後腳的,要不是當日或次日得了準信兒,哪兒能如此大張旗鼓。

忽然,有人走出一步道:“村長,我想起來了,那天沈青那小子偷偷跑出村兒去了,當時我還納悶呢,沈青那小子沒事兒出村乾嘛,現在一想,多半是這小子偷溜出去跟林家做了交易。”

沈舒聞言看向人群中穿著粗布麻衣的二十歲年輕小夥,他一被點名臉上立刻流露出一抹慌亂,然後飛快開口辯駁道:“沈天良你少他娘的胡說,我什……什麼時候出村去了?你是不是見我被村長點名做醬眼紅啊,村長……村長,你可千萬不要信他啊,我那天哪兒也沒去,哪兒也沒去。”

沈青邊說邊還向沈舒表忠心。

沈舒尚未給予什麼反應,指認的沈天良已經暴跳如雷起來,“我眼紅?我修路修得好好的,眼紅你什麼?那天除了我,肯定還有其他人也看到了……村長,一定就是這小子,你可千萬彆饒過他!”

雙方各執一詞。

眼見村民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相信誰,周蔚一雙眼睛看向沈舒,想看他預備如何處理此事,便聽見沈舒說:“不管是誰,既然同意給林家供貨,勢必要自己私下單乾,我隻需派個人守在山上,不許人上山去采菌菇,再著人守住村頭村尾,那人便是長十雙手,也交不了林家的醬貨,我勸他主動站出來。”

停了停,又聽沈舒說:“你不立足,你的親人還要在村中立足,動了賺那份錢的心思,那就煩請有些擔當,莫讓我日後揪出來,讓你的親人替你挨罵,介時事情可不像今日那麼簡單了。”

話落,村口一片鴉雀無聲。

說實在的,沈舒的脾氣一直很少,村民們鮮少見他大發雷霆的時刻,而今他的威壓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