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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怎麼寒酸,他們也是要去的,當他們對沈舒說出來意,沈舒笑道:“好,你們的名字我已經讓表姑父記下了,等到下一波再有活乾,我優先選你們。”

沒被選上的村民登時大喜,心裡的怨氣儘散,腰都不知道彎了幾回了。

說實話,要是做醬需要那麼多人,沈舒早把他們全捎上了,所以飯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步一步來。

傍晚,平梁村來了兩個陌生人,一男一女。

隻見男的身著深紫色綢衣,頭戴黑色幘巾,腰間束著個嵌著劣質玉石的腰帶,腳上穿著一雙黑色布靴;女的則是梳著雙丫髻,身著清麗的粉裙,臉蛋圓潤,脖子上戴著個串著瓔珞的項圈。

他們陡一進村,就引起了村口村民的注意,村民們紛紛議論道:

“我怎麼覺得這姑娘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可不是,我也覺得熟得很咧……我想起來了,這姑娘不就是村長說的那個來咱們村兒打聽劉敬和有沒有家室的林家丫鬟麼?”

“劉敬和都死了,她還來乾什麼?”

“指不定人家林小姐情深,看劉敬和死無屍身,打算把劉敬和的骨灰買去埋了。”

“沈福春,我看你是掉到錢眼裡去了吧,儘在這兒胡說,彆管了,趕緊告訴村長。”

……

說完,立馬有人跑開去給沈舒報信,很快沈舒也出現在村口。

見到林家的管事還有林小姐的貼身丫鬟翠竹,他揚起一抹笑容,迎了上去,道:

“姑娘,又見麵了。”

“沈公子。”

翠竹頗為驚喜,驚喜沈舒還認得她。

沈舒道:“托你家小姐的福,我已與劉敬和解除婚約,今後定遇良人。”

翠竹一聽到“劉敬和”三個字就麵露嫌棄,“呸”地一聲道:“這廝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咱們不提他。”

稍作停頓,她又福了一禮,“沈公子,我今次前來,是有要緊事與你商談,這是我們林家的管事,叫林富貴。”

沈舒對林富貴頷首微笑:“林管事好。”

林富貴是個大胖子,臉上極易出汗,又加上最近天熱,不停地拿袖子擦汗。

他長話短說道:“沈公子,是我家老爺讓我前來與你談筆生意,有關於周家醬鋪的肉醬,我們知道是你做的。”

說來也巧,林家主花大價錢買通周家醬鋪的夥計,套出沈舒的住址名姓,才知做醬師傅是平梁村村長。

翠竹到平梁村裡來過一回,也見過沈舒一麵,故而經林小姐授意,主動跟著林管事前來。

她今個兒來是為了促成林家與平梁村的合作,林家主開出的條件想必沈舒不會拒絕。

然而,沈舒連問都沒問是什麼條件,就道:“抱歉,我不能與你們林家合作。”

第72章

林富貴急了, 忙道:“沈公子,我家老爺很是有誠意,能給出的好處絕不比周家少……”

話未完, 被打斷。

沈舒搖了搖頭,歉意一笑:“不是好處不好處的問題, 實在是我與周老爺有約在先, 不可棄守誠信違背諾言, 真是不好意思了。”

誠然,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 哪家的商人做生意, 可以朝令夕改,還能站得住腳?

林富貴十分認可沈舒, 但臉色仍不免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來,道:“沈公子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我家老爺是想和沈公子你合夥開醬鋪, 給彆人做生意哪及自己做生意來得暢快, 沈公子何必執拗與錢過不去?”

可是沈舒還是果斷而又冷靜的拒絕,聲音朗潤道:“我若是真的出爾反爾, 置與周家的合作於不顧,你家老爺即便與我合作,恐怕也合作不了多久。”

誰會信任一個輕易違約的生意夥伴,哪怕有利益相係,對方也會在有更好的選擇的時候將他速速拋下,轉投他人懷抱,這不是沈舒想要的生意模式。

沈舒追究的是長久的、穩定的、舒適的生意關係, 目前周家表現出的誠意令他十分滿足, 他不會隨便拋掉這個生意夥伴。

聽得沈舒這麼說,翠竹也知沈舒心意已決, 不由麵露惋惜之色,笑了笑:“我還以為沈公子與我家小姐守望相助,甚是有緣,生意上也會投緣呢?不過,生意雖是不成,沈公子與林家的情誼猶在,我和管事這就回去稟告我家老爺,還望下次能與沈公子再見。”

沈舒含笑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妥帖道:“我送二位。”

翠竹和林富貴皆道:“沈公子不必相送。”

言訖,兩人一同從村口離開,逐漸地走遠了。

遠遠圍觀的村民們見狀頓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道:

“村長,他們是來乾什麼的?”

“跟那個姓劉的有沒有關係?”

“難道那個丫鬟看村長你長得俊,回去跟她家小姐一說,她家小姐看上村長你了,帶了個人過來說媒?”

“哈哈,你可真會想。”

……

沈舒回頭道:“不是,他們是來找咱們做生意的,想讓咱們給他們供貨,也在縣裡開幾間醬鋪。”

村民們當即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然後美滋滋道:“欸村長,你答應了他們沒有?咱們是不是又有錢可以賺了?”

沈舒如實掐滅了他們的美夢,“沒有,當初與周家合作時說好,菇醬獨賣周家一家,要是毀約被周家知道,咱們和周家的生意就不成了。”

“哎。”

村民們俱是歎氣,很是為錯失一樁生意而難受。

不過,這口氣歎出來,他們就沒有彆的感想了,畢竟彆人的錢再香,也得先保住自己的本不是?——周家的金子可是實打實的。

是以,村民們很快就散了,也沒把這事兒擱到心裡去。

殊不知,村口榕樹下有個人動了心念,偷偷追著林家人的腳步而去……

*

供完了貨,沈舒正式開始謀劃修路事宜,目前紅方村這段路解決得差不多了,為了能使路麵毫不顛簸的跑牲/畜,他讓修路小隊把縣城的爛泥路也鏟去了凸出來的地方,填補凹下去的地方,再鋪上細細的石頭和沙子,人腳往下一踩,路麵硬硬實實。

不過,除卻這段被修整過的路段,其他的路段仍是爛得沒眼看,如果要將它們也修得跟紅方村這邊的路段一樣,勢必要去其他村子裡征田。

征田啊……

沈舒一手拄著下頜,一頭陷入沉思,心裡有了個大約的計劃形成。

隻是,這個計劃還得進一步商榷,且需經過村民們的同意,暫且不作此想,沈舒回到家中,隻見沈小萁和顧懷瑾正在院子裡玩耍……說是玩耍其實不太準確,準確來形容應該是顧懷瑾正帶著沈小萁邊學邊玩。

兩人不知從哪裡弄了副木牌,木牌上刻著成語,顧懷瑾出一張“火燒連營”,沈小萁就打出一張“蠅營狗苟”,然後他對這個詞給予解釋,“是蒼蠅吃東西,大黃想活著的意思。”

“嗯。”

繼而,顧懷瑾又打了一張“苟且偷生”,也解釋了起來:

“苟且偷生是蠅營狗苟後兩個字‘狗苟’的注釋,它們指人為了活下去沒皮沒臉,罔顧尊嚴,不可取。”

沈小萁略有些費解,“顧伯伯,人不可取,大黃是小狗也不可取嗎?”

沈舒聽得一樂,適時插過話:“大黃當然是可取的,但‘狗苟’的意思是人表現得像大黃一樣,就不可取。”

話落,院子裡的兩人頃刻扭頭朝他看來,顧懷瑾麵上尚未溢出什麼喜悅相關的神色,沈小萁已激動得撒開兩條小短腿衝到他的跟前,眼睛亮晶晶地喊:

“夫子!”

沈舒莞爾著將沈小萁從腿邊抱起,穩穩地朝顧懷瑾走了過去,隨即他將沈小萁放回到原先坐著的小矮凳上,說:“你們在玩什麼,帶我一個可好?”

顧懷瑾眼露愉悅,“當然。”-思-兔-網-

得了應允,沈舒便從屋裡搬出個凳子,在他們旁邊坐下,隻見得顧懷瑾把木牌全部攏起打亂,像搓牌九一樣胡亂的搓了兩下。

沈小萁殷勤的給沈舒拿牌,仰著小臉眼睛滴溜溜的圓。

顧懷瑾道:“總共五十四張詞牌,一人十八張,所以此牌也叫‘十八摸’。”

沈舒好奇道:“這牌原就是三人打的麼?你從哪兒弄來的,顧懷瑾。”

顧懷瑾漫不經心的拈著牌,答:“幼時不好學,家中大人叫人給我做的玩意兒,我閒得無事照著做了一副。”

“原來如此。”

說罷,三人你一張我一張的分牌,很快把十八摸摸了乾淨。

沈小萁仰著白嫩嫩的小臉,軟糯糯地囔囔:“夫子先出。”

沈舒笑著,猶疑著從一眾木牌裡,選出一張“百裡挑一”打了出去。

他自然照規矩辦事,將意思說給沈小萁聽,“百裡挑一是指從一百個裡麵挑一個出來,即不可多得的意思。”

沈小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糾結著兩條細細的八字眉,撇了個“一諾千金”出來。

他磕磕絆絆的回憶顧懷瑾教他的“一諾千金”的意思,勉強說了個大概。

顧懷瑾懶懶的擲出一張“金無足赤”,又輪到沈舒了。

緊接著,“赤子之心”、“心猿意馬”、“馬上看花”……等一一被甩了出來,不知輪了幾轉,忽然沈小萁打出一張“明目張膽”,說了明目張膽的意思。

顧懷瑾望著手裡的木牌,神色驀然變得微妙,掀起眼皮,炙熱視線在沈舒臉上流轉流連。

他勾起薄唇,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有趣往事,輕輕一笑,用修長手指執著一張“膽大妄為”按下,意味不明地說道:

“含璋,歸你出了。”

第73章

沈舒想也不想, 把“為所欲為”打了出去。

也不知道顧懷瑾做牌的時候怎麼想的,“為所欲為”這個詞首字和尾字是重複的,要是不用木牌, 光口頭上成語接龍,豈不是能“為所欲為”“為所欲為”地一直為下去?

然而, 沈舒很快發現自己多想了, 因為他看到顧懷瑾接了一張“為人作嫁”, 不由失神:“怎麼又歸你出?”

顧懷瑾輕輕一笑:“恰好在我手上。”

沈舒不疑有他……是了, 這又不是打鬥地主, 當然牌在誰手上都不一定, 不過是用來促進沈小萁學習的罷了。

緊接著,他聽得顧懷瑾說:“為人作嫁的意思是心心念念嫁給心上人。”

沈小萁半信半疑:“真的嗎?”

沈舒繃不住喊:“顧麟玉, 你彆誤人子弟!”

顧懷瑾訝異看向沈舒,“莫非含璋對此還有彆的釋義?”

沈舒正要說“為人作嫁是替彆人做嫁衣裳, 白白便宜了彆人的意思”, 忽地一頓,蹙起了眉, 有些不確定的與顧懷瑾對望,“我記得此語出自‘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這一詩句,顧麟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