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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就失去了人影。

沈麻子追出去看,嚇得兩腿直打顫,“真是見鬼了。”

有了個顧懷瑾還不夠,又來個冷麵閻王,他這罪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須臾,許氏也從屋子裡走出來了。

她見沈麻子站在院門前發呆,輕輕拍了拍沈麻子的肩,問:“郎君,怎麼了?”

沈麻子一把埋進媳婦兒的懷裡,哭喪著臉道:“媳婦兒,咱們走不了了!”

得,明日該種田種田去,該乾啥乾啥。

許氏聽沈麻子說了來龍去脈,倒是相當鎮定,安慰沈麻子:“沒事的郎君,也就遲幾天罷了。”

到時候,他們不僅能去縣裡,伺候好了那位大人,說不定還有更多的銀子呢。

*

次日,沈舒準備去沈麻子家裡,看看他到底出了什麼事,結果一大早就見沈麻子怏怏扛著鋤頭下地,整個人跟病過一場似的。

他喊了一聲:“麻子哥。”

直喊得沈麻子應激的抖了抖身子。

見是沈舒,他臉色愈發不好,卻還強行打起精神,擠出一抹笑,“村長,你找我?”

沈麻子蹙著眉問:“麻子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又病了麼?”

若是病了,也不該一直偷偷窩在家裡,理應找村醫看看才是。

沈麻子哪兒敢說自己沒病,心虛的躲開他的視線,道:“沒事兒的村長,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沈舒不疑有他,又叮囑了他幾句,讓他提防病後初愈不要著涼等等。

沈麻子看他要走,忽然想起昨晚的事,直覺這事兒跟他脫不了乾係,連忙扯住他的袖子,問:“村長,山上那位大人你還一直照顧著嗎?”

沈舒心跳一頓,眼裡的關切散去大半,故作鎮定的一笑:“還照顧著,怎麼了?”

沈麻子忍不住喃喃:“不應該啊。”

既然顧懷瑾有人照顧,為什麼還要強行住到他家裡?

沈舒越聽越是奇怪,淺聲問:“麻子哥,什麼不應該?”

難道沈麻子跟顧懷瑾有什麼事瞞著他?

沈麻子連忙回神,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完,他又左看右看,看四周無人,拉著沈舒小聲道:

“村長,我感覺山上那位大人來曆不一般,你要是好好照顧他,摸不準能從他那裡得什麼好處。”

沈舒要是真想從顧懷瑾那裡得到什麼好處就好了,起碼他不用成日為自己的菊花而發愁,可偏偏他事物淡泊,隻想離顧懷瑾越遠越好。

不過,沈舒還是問:“麻子哥,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是他告訴你的麼?”

沈麻子一臉理所當然,振振有詞:“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沈舒:“……”

顧懷瑾的主角光環已經強大到這個程度了嗎?

罷了。

沈舒不想再跟沈麻子多聊,放他去地裡種田,接著他去沈文慶的家裡,跟沈文慶談建學堂的事。

村學堂的孩子越來越多,是時候把學堂給建起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想再請一位老師,專門負責授課,不然他身兼多職,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沈文慶自然無比讚同,隻是平梁村及周邊都沒聽說過有什麼有名的夫子,最有名的讀書人還是劉敬和呢。

“若附近村裡請不到,改天我到縣裡去看看。”沈舒決定暫時把這計劃擱下,“還是先想想學堂建在哪處吧?”

沈文慶道:“咱們村祠堂旁邊有一間破屋,這間破屋原先是方大業住的,可他叛出了平梁村,那屋子便閒置了,不如把這間屋子推倒重建,建成學堂。”

沈舒思忖了一下,覺得把學堂建在祠堂旁邊,讓先祖們看著孩子們學習也挺好,繼而他拿出劉敬和給他的錢財,交與沈文慶,“表姑父,這些夠嗎?”

沈文慶大吃一驚,睜目猶疑不定,“小舒,你掏祖產了?”

其實沈文慶不太樂意沈舒掏祖產,此為全村大計,理應從村民手中籌錢才是。

卻見沈舒搖了搖頭說:“這是賣野香菇醬賺的,暫且代為支出,等村裡有了進賬,這些錢再歸還於我。”

沈文慶輕聲一歎:“小舒,真是難為你了。”

難為他一片拳拳之心皆是為了平梁村的發展,向來沒有哪任村長為村子辦事,還拿自己的錢先墊著。

然而,沈舒隻是想省些麻煩,免得找村民們要錢引起反對浪費一波口舌,其次他暫時不缺錢,也篤定了自己會為村子裡賺錢,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罷了。

如此敲定一乾事宜,沈舒將此事全權交給沈文慶去辦,沈文慶認識村裡的泥匠瓦匠,一會兒準找他們去。

沈舒也便從沈文慶家裡離開了。

*

三日後,村學堂動工,引來全村人的注目,所有人都知道這平梁村的天兒要變了。

以後再不是村裡的老家夥們說話算數咯,得是村長說了算,村長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馮氏抱著浣衣的木盆棒槌,和幾個村婦從祠堂邊上的大路上經過,見到正在拆房子的壯漢,忍不住尖酸嘲諷道:“建建建,建好了也教不出個什麼名堂。”

要不是為了積分,她早讓她兒子退了學,才不要在沈舒這裡學。

另一個村婦聽了卻不讚同:“我家小玉也在學堂裡,她說村長教得可好了呢。”

沈小玉便是上次那個沒米沒糧還堅持來村學堂上學的女童,在學堂裡成績很是優異,有極大的獲獎希望。

馮氏斜了小玉她娘一眼,語氣無不刻薄,“你家小玉學得好,怎麼沒見村長把她帶在身邊見天的教,人家沈小萁可都住到村長家裡去了。”

此話一出,小玉她娘的臉色頗為難看,卻無一字可辯駁,另外幾個村婦你一言我一語的取笑道:

“哎呀,小玉再聰明,也不能跟小萁比啊,人家沈青蛾肚子會生,生了個神童呢。”

“珍娘你也真是,女孩子讀什麼書,你家小玉都七八歲了,可以回來幫你乾活了,還不如讓她退學呢。”

“就是,小玉再長兩年都可以嫁人了,到時候出口成章,丈夫哪兒管得住她。”

……

說話的這些婦人跟馮氏一樣,生的是兒子,她們老早看不慣黃素珍寵著自個兒閨女,跟疼兒子一樣。

要她們說,一個女孩兒有什麼好寵的,最後還不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幫襯不了娘家一點。

所謂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黃素珍要不是洗衣服的正撞上她們,不定跟她們一起回來,又怎麼會聽她們說這種難聽的風涼話。

她瞧了這幾個幸災樂禍的村婦一眼,二話不說轉身離去,懶得跟她們一般見識。

見她甩臉,幾個村婦立刻開始指指點點,並開始在村中散布謠言,說黃素珍因為沈舒獨寵沈小萁,氣得幾天吃不下飯。

不到一個下午,謠言愈演愈烈,已經傳進了沈舒的耳朵裡。

其實沈舒也擔心自己將沈小萁放在身邊教養這件事會遭人詬病,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但他到底隻是個人,而不是擁有三頭六臂的哪吒,沒法個個都妥協照顧著。

倒不如……來月考吧!

一切按成績說話。

於是,村學堂的第一次月考轟轟烈烈的開始了,所有的孩子們都十分緊張,唯沈小萁十分淡然。

他成日跟在沈舒身邊,沈舒看的書他都看,哪怕看不懂,他也能默下那些字。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他的腦袋就是一個巨大的儲庫,將一切牢牢的藏在裡麵。

考試那日,無數家長等在村口,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叫進臨時搭建的木棚裡,又從木棚裡走出來,一顆心彆提多緊張。

所有孩子考完,成績當場出來。

按原先說好的,排名前十的孩子和進步獎將被寫在光榮榜上,再將光榮榜置放在村口,令全村人觀瞻。

這對村民們來說,是一件無比新鮮而又光榮的事情。

是以,他們翹首以盼,紛紛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個好成績,結果幾家歡喜幾家愁,六十多名學生能得獎的隻有十一位。

沈小萁果然力壓群雄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第二名是黃素珍的女兒沈小玉,沈小玉歡快的撲進親娘的懷裡,道:“娘,咱們有米麵。”

是沈舒原先承諾過的獎勵。

為了這些獎勵,她每次學習都很刻苦,沒事兒就會溫習沈舒教的內容,學堂裡那些十三四歲的孩子記都沒她牢。

黃素珍與有榮焉,抱住了她,“你果然是娘的好女兒,取得這麼好的名次,真了不起。”

馮氏看著垂著腦袋神情蔫蔫的沈狗蛋,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拍幾巴掌。

她一拍,原就沒考好的沈狗蛋放聲大哭,牛崽似的鉚足勁往外跑,“我再也不學了,我再也不學了……”

其他村民見了,都覺得馮氏過分苛責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

“孩子沒考好,心裡本來就難受,你這個當娘的還打來,真是太不應該了。”

“總共就十一個獎,六十多個孩子去爭,爭不上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下回還能去爭進步獎呢。”

“看狗蛋哭成那樣,估計以後都不想去學堂了,馮嫂子你還是快去哄哄你家狗蛋吧。”

……

馮氏被一通指指點點,隻覺丟臉丟到家,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而上次那幾個嘲笑黃素珍的婦人見了自家孩子的表情,也知道他們鐵定是沒考好,一個個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惹來黃素珍的注意,趕緊灰溜溜的離開了。

其實黃素珍早看到了她們,隻是覺得沒必要小人得誌罷了,她一把摟住女兒,鼓勵道:“以後還要好好用功,不能驕傲自滿,知道嗎?”

沈小玉點點頭,撒嬌著依偎進黃素珍的懷裡,“我知道了娘。”

一旁,沈舒冷靜旁觀這一切,對黃素珍這對母女無比欣賞。

果然不論是什麼年代,總會有做得好的父母和做得不好的父母,鮮明對比著。

明明是重男輕女的時代,黃素珍還肯送沈小玉來上學,並為她取得的成績驕傲,這真是平梁村中一股清流,回頭他就讓黃素珍當模範代表,在村裡開教育講座,爭取讓所有人爭當先進父母。

接著,沈舒開始鄭重思索光榮榜的事,這是平梁村第一個榜,立好了對整個村的教育形態有推進作用……他該用什麼做榜?

思來想去,村中材料匱乏,什麼都不如石頭好使,於是沈舒又去找了村中的石匠師傅,讓他再鑿一塊光榮榜到村口。

以後每有孩子考試得了排名,他就拿刻刀在光榮榜上刻幾筆,長此以往這個光榮榜必然會成為平梁村的豐碑,成為平梁村的標誌性建築。

聽明他的來意,石匠爽快答應:“行呀!村長,你之前給我的冊子,我也給你刻完啦!”

聞此,沈舒方想起他讓石匠刻科普手冊的事兒,頓時眼睛一亮,“是麼,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