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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顧懷瑾。

終於見到自己的下屬,顧懷瑾的神色遠比該有的平靜,他盤腿坐在地上,不合身的衣裳無論怎麼攏緊也會被迫敞開,露出一片精裝的%e8%83%b8膛,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威嚴和冷肅,問:

“如今陣前情況如何?”

為首的下屬答:“稟殿下,多虧您將那異邦四大高手牽製斬落,副將陳青鋒不負殿下厚望大勝羯勒,此時前線安穩,羯勒退軍三百裡,正在備戰休養,我軍俘獲戰馬五百匹,弓箭兩千把,羯人五千人。”

如此戰績,分外赫赫。

顧懷瑾翹起薄唇,予以淡淡讚許:“陳青鋒乾得不錯,十三,你們也辛苦了。”

因他失去下落,他的墨羽騎想必把清河縣及周圍這一帶翻了個底朝天,如此緊密的搜尋,必然耗費大量的精力。

十三又是抱拳一揖:“我等來遲,讓殿下受苦了。”

言訖,他一揮手,讓身後的人去扶顧懷瑾,準備帶顧懷瑾離開山洞。

誰知,顧懷瑾問:“附近可有清泉?”

十三連忙答:“有。”

於是,顧懷瑾便讓人守著這個山洞,時刻防著有人來,又讓十三扶著自己去到泉邊,好好的沐浴。

這些日子,他不曾有一日清洗過,身上的臟汙積得怕都能搓成泥,換從前顧懷瑾是萬萬忍不了的,然而因著自己身受重傷寸步難行,也無法顧及。

好好的清洗了大半個時辰,顧懷瑾方覺得自己乾淨了一些,又讓十三騎快馬去縣裡買新衣。

原先的舊衣因為久未漿洗,汗水和血液混合散發出難聞的臭味,顧懷瑾從上麵搜羅出了自己能用的東西之後,就將它扔掉了。

這些日子,他一直穿著沈舒脫給他的那件外袍,扯這裡露那裡,看著就分外不講男德。

待下屬將新衣買來,顧懷瑾卻隻肯穿上裡衣,而不要外衣,然後仍是待在山洞裡。

他道:“留一人暗中隨我,其他人回清河縣待命。”

十三著實不解:“殿下?”

顧懷瑾沉下聲:“我還有事要辦。”

十三方知自己僭越,單獨留下,讓其餘的墨羽騎都回清河縣去。

*

第二日中午,沈舒來給顧懷瑾送飯,才到山洞就感覺哪裡不對。

他看地上的沙跡,好像被人踩過,落下的樹葉,也比平時更平。

一進洞,他就聞到洞中有股清爽的味道,好似淤積已久的血腥味兒一夜消散,直通鼻竅。

而顧懷瑾仍是坐在那裡,拿著根樹枝不知道在地上畫什麼,姿勢比以往更閒適,更悠然。

不對,不對。

統統不對。

沈舒微蹙眉頭,問:“你做什麼了?”

怎麼會讓環境變得如此詭譎?

顧懷瑾抬起頭來,眸光一閃,拋卻樹枝,輕輕地笑道:“恩公今日來得也很早,昨日我發覺自己能動了些,就出去透了口氣,將周圍清理了一下,如何?”

沈舒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卸下了防備,上前將食盒放下,“能動就好,再養養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不必困在洞裡哪裡也不能去。”

也難為他一個人在山洞裡待了那麼久,沒有手機、沒有玩具、甚至連本書都沒有。

換是他,他早無聊得發瘋,爬也爬下山去了。

顧懷瑾卻是好脾氣,伸手去開食盒,語氣略含期待的問:“今天吃什麼?”

沈舒今天中午吃的是炒蘿卜絲、炒豌豆,沒什麼好菜,好菜在昨晚最後一頓臘肉蒸糯米中吃光了。

他難得心虛尷尬了一回,“行腳商最近沒來村中,我也沒法置辦好東西與你吃。”

顧懷瑾又笑了笑,不甚介意的將寡淡得連點油水都沒有的炒蘿卜絲和炒豌豆從食盒裡端出來了,又掀開第二層,從裡麵拿出米飯。

他很喜歡沈舒煮的飯,米飯軟糯香甜,是京都貢米怎麼煮都煮不出的自然好味,炒蘿卜絲和炒豌豆也都很適口,大魚大肉都不及它們香味俱全。

沈舒說:“先彆吃,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看完了再吃。”

不然他還等到他吃完了再看傷口再下山去麼?

顧懷瑾指尖一頓,鳳眸裡劃過一絲異樣,擱下筷子,將衣服扒開。

他不扒還好,一扒外袍裡多了一層裡衣,沈舒立刻意識到了這處異常,指著裡衣問:“你能動,你下過山了?”

顧懷瑾信口拈來:“之前的舊衣,我瞧著它還能穿,便將它拿出去晾曬了兩日,穿上了身……怎麼了,恩公?”

“那%e8%83%b8口的窟窿呢?”

他受了傷,裡衣上也該有個窟窿才是。

顧懷瑾將裡衣的衣料一拉,確實有個窟窿在,隻不過方才被撫平了,故才看上去完好無損。

沈舒遲疑不定的看著那窟窿,總覺得這窟窿的形狀好像有些像撕裂的痕跡,但又不是很確定,忍不住望了顧懷瑾一眼。

顧懷瑾自是一臉坦然,由得沈舒觀察,須臾沈舒打消了疑慮,繼而去看顧懷瑾的傷口。

隻見那本該皮肉翻卷的猙獰傷口仿佛一夜回春,較兩日前好出不止一星半點,那傷口不僅皮肉不翻卷了,就連觸目驚心的紅色都消褪大半。

沈舒一愕,著實驚住,指著這傷口,“它怎麼……”

它怎麼好得那麼快?

顧懷瑾慢悠悠的將衣服攏上,含笑道:“許是恩公近日照顧得周到,所以它不好也得好了吧?”

沈舒嘴角一抽,他信個他鬼。

像他那樣的傷口,不再過個一周,能好成這個樣子?

定然是他偷偷塗了什麼。

他之前不塗,現在卻塗,怕是他的人找到他了吧?

思及此,沈舒倏爾陷入沉默,隨後冷靜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起身,道:“既如此,你且好好休養,爭取早日愈合。”

顧懷瑾頷了頷首:“顧某定謹記恩公囑托,好好休養,以待好轉。”

說完,沈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山洞,隻餘下一抹清雋的背影。

待他走後,藏於附近的下屬走入洞中,看到地上的炒蘿卜絲和炒豌豆,小心詢問:“殿下,您可要用些葷腥,屬下為您獵隻野兔烤著吃。”

顧懷瑾笑容頃刻淡去,輕描淡寫道:“不必了。”

他方才觀沈舒離洞時的腳步比往日更快些,頗有兩分逃竄之意,想必他已開始懷疑了什麼。

正如其所料,沈舒一離開山洞周圍的視線,就支棱起兩條腿,一路狂奔下山。

第31章

沈舒滿腦子都是大寫的“操”字, 絲毫不敢深想顧懷瑾已經有了下山的能力,為何還要假裝行動不便,在山洞等他來。

一想到某種可能, 他便忍不住脊背發涼,直至一刻鐘後, 他深吸一口氣, 心頭的恐懼才有所淡化。

下了山, 他扶住山腳下的一棵樹, 深深思考倘若顧懷瑾執意要強占他, 他究竟有幾分從他手中逃脫的可能。

原著裡, 顧懷瑾可是金尊玉貴的王爺,皇上的親弟弟, 封地大於千裡,又手握重兵之職。

也是, 哪一本你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虐戀文裡, 男主沒點尊貴的身份,沒點翻雲覆雨的能力, 沒點全本我最吊的氣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如果攜著祖產潛逃,真的能逃得掉嗎?

顯而易見,不能。

當初上山采菌子遇到顧懷瑾,他就該狠狠補一刀,免去今日這許多煩惱。

當然,沈舒也知這個想法相當不切實際,一則違背了融於自己骨血裡的現代價值觀;二則顧懷瑾的屬下也不是吃素的, 看到他身上多出的傷口, 必然會查到他身上來,介時謀殺皇親貴胄, 已不是賠上一條命這麼簡單的事了,很可能整個平梁村都得賠進去。

想到這,沈舒不禁頭疼撫額——難辦呐!

不過,人救都救了,既救之則安之吧,希望顧懷瑾能從他未來的蹤跡中察覺出他並不想搭理他,做個識趣的人。

接下來的幾日,沈舒不再去山上給顧懷瑾送飯,也沒讓彆人去送飯,靠近平梁山就繞道走,對之避之唯恐不及。

另一頭,劉敬和拿著野香菇醬到縣裡去,賣了錢,心裡並不好過,因為林小姐今晚要與他在湖邊水榭見麵,介時肯定會問方子是否有帶。

他十分埋怨沈舒,埋怨他不肯把方子給他,還把這等粗鄙之物給他吃,若是叫林小姐知道他送的肉醬是鬼菇做的,以後怕是再也不會理他。

但無論如何,今晚幽會必然要讓林小姐見著東西,方能讓她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於是略加思索之下,他咬咬牙自攥了一個方子揣進袖子裡,帶著它去了湖邊。

果不其然,貌美如花的林小姐一見到方子就笑了,頭上的蝴蝶步搖也因為她的笑顏黯然失色,然後她將方子歸還,柔情蜜意的依偎進他的懷中。

“誠郎,你有了方子,可要早些登門提親才好呀,我父親聽聞我們的事,原是不願,是我苦苦哀求,才使得他鬆口。”

劉敬和一聽這話心都化了,擁著美人在懷,身心愉悅,信誓旦旦道:“當然,我定然會早些備齊聘禮,帶著這方子上林家,鄭重的向嶽父嶽母提親。”

方子,方子,他一定會找沈舒要來方子。

*

又過了兩日,周家又派了人來平梁村,仍是周蔚,不見周川,周蔚的行頭看上去職位晉升了一級。

此次,周蔚見到沈舒滿麵含笑,再無之前的冷淡從容,將一封信交到沈舒手上。

沈舒拆了信一看,才知周家主同意與他合作,並表示價格好商量。

對方這般大方,令沈舒直覺有鬼,遂合了信,笑問:“周老爺可還有什麼話帶給我麼?”

“還有。”周蔚再度感歎沈舒的機警,他略一躬身,就如實將周老爺的話照搬而出,“我家老爺說,信中所有的條件都得在村長不把方子泄露給他人的前提下,倘若周家開了醬鋪,村長卻轉頭同彆人做了生意,使得周家醬鋪經營不善,那麼不論是開醬鋪的銀兩還是買下肉醬的銀兩,村長都要悉數歸還,此一條須得終身有效。”

簡而言之一句話,這菌菇醬的生意周家壟斷了,縣中不能再有第二家賣菌菇醬的,不然就找沈舒索賠。

沈舒問:“倘若我又做出了彆的口味的醬呢,是否能夠賣與他人?”

周蔚聞言霎時心驚,好家夥,他還有醬能做,他到底還藏著多少絕活呐?

出於周家利益的考慮,他略一沉%e5%90%9f,答:“那麼此醬也應優先賣給周家,談不攏才能去找下家。”

如此,周家既能確保自己搶占先機,又能根據實際情況酌情考慮。

沈舒頷首:“可以。”

隻要周家不霸道到許這麼一點好處就想把他所有的點子都收入囊中,他可以和周家達成合作。

然而雙方皆知,他們下一次合作就不會這麼順暢了。

於是,沈舒寫了回信交給周蔚,讓他帶給周家主,讓周家主挑個時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