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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了某大戶人家的刁奴為難,裡麵何止描述了顧懷瑾是如何如何打臉, 博得苦情受崇拜, 更是描述了縣裡大戶人家家中森嚴的等級製度,從衣著到談吐, 都有著十分嚴格的要求。

看到周家二人身穿綢緞,腳穿葛履,沈舒便知他們在周家品級不高,不然會以更好的綢履來配。

而周蔚為何會是周川的兄長這一點,沈舒則是根據兩人的眼神交流猜出,周川脾氣雖暴,但在周蔚的管束下相當收斂。

緊接著,沈舒寫完信,吹乾了墨痕,將它交到了周氏兄弟手上。

周蔚折了信,妥帖放進袖口中,二話不說跟著弟弟周川一起離開。

目送走了周氏兄弟二人,沈舒的心情極好,感覺自己離帶領全村致富又近了一步,揉了揉緊跟出來的沈小萁的腦袋,道:“今晚加餐。”

沈小萁眸子一亮,歡快呼喊:“肉?肉……”

沈舒去翻自己的廚房,找出了櫥櫃裡放著的最後一小塊臘肉,捏了捏沈小萁的臉蛋,“咱們吃臘肉蒸糯米。”

沈小萁忍不住激動嗚咽。

於是,沈舒晚上做了臘肉蒸糯米,醃製得鹹鹹的臘肉鋪在白花花的糯米上,色澤跟豬肉似的亮晶晶,臘肉是肥瘦相間的臘肉,確實沁出了一些豬油,而糯米粒粒飽滿軟糯,宛如細碎的珍珠。

與此同時,糯米中間還埋了豌豆,用木勺一舀,青綠的豌豆就從糯米中露出,三色交雜,這鍋臘肉蒸糯米還沒入口,就已經散發出絕頂的香味,誘/惑著人的味蕾。

沈小萁不及灶台高,踮著腳尖扒著灶台邊緣,伸長脖頸兒往鍋裡看。

沈舒就拿了一隻小碗,給他舀了滿滿一碗,對他笑道:“小心燙,慢點吃。”

接著,沈舒也舀了滿滿一大碗,和沈小萁一起坐在桌邊,享受美味,兩人吃得死撐死撐。

*

翌日,劉敬和特意跟老師告了假,從縣城裡回來了。

這些天,他眼也不眨的揮霍著從一眾富家公子那裡賺來的銀兩,儼然有著大財主的氣派,身上穿的是綾羅綢緞,配的是上等美玉,素日所用紙張也變成了桃花箋,張張泛著香味兒。

他認為憑著沈舒那一手好手藝,自己已是魚躍龍門,不再與窮家子來往,就連好友李居安,他也隻在賣醬時才稍微給個好臉色。

劉敬和過得是春風得意,紙醉金迷,尤其是當林家小姐說,林家主有意讓他獻出製醬良方,以此作為聘禮向林家提親,劉敬和隻覺這門親事已是勝券在握,隻待回來哄一哄沈舒,讓他把製醬的方子交出來。

當然,他也深知去林家登門提親除了方子還不夠,該有的排麵一樣也不能少,所以臨行前,他特意問了周子衡,還吃不吃肉醬。

周子衡斜睨他那不入流的樣兒,端是厭惡得緊,大手一揮,“不必帶了,我吃膩了。”

實則是他爹早早訓斥過他,縱有千金也要分分花在刀刃上,不能再受劉敬和的訛詐。

更何況,他爹已經派人去平梁村買方子去了……

等有了方子,他吃多少沒有,何必跟饞鬼似的被他吊著,頓頓吃到吐也無不可。

劉敬和嘴巴一撇,心裡罵了周子衡一句“憨貨”,他不吃有的是人吃呢。

於是,劉敬和也懶得再問其他人,回來的路上一心想著怎麼哄騙沈舒,結果一到家就傻眼了。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屋子還是那個屋子,但家裡多了個白白胖胖的小蘿卜頭,同他大眼瞪小眼。

因是下雨,露天不能授課,所以沈舒待在家裡,正在給沈小萁補習。

見他回來,沈舒有些詫異,喚了一聲:

“敬和哥。”

今個兒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他怎麼回來了?

劉敬和指著沈小萁問:“舒舒,這孩子是哪兒來的?”

彆說他成日在縣裡,沈舒竟是跟旁人生了一個孩子。

沈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頗為無語的答:“有誌哥家的孩子,青蛾嫂托我代為照顧一二,怎麼了?”

“沒事。”劉敬和鬆了口氣,立馬湊上前去,擠開沈小萁,坐在沈舒身邊,“哎,舒舒,我的好舒舒,你上次給我做的那肉醬真行,周家人滿意極了。”

說著,他趕緊從袖袋裡掏出二十兩銀放在桌上,滿麵春風的笑道:

“這是賺的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沈舒將大顆的銀錠子拿到跟前一觀,嘴角勾得若有似無,“不是該有三四十兩麼,怎麼才二十兩?”

劉敬和毫不心虛答:“舒舒,這醬你做我賣,我也是相當辛苦,所以還有一半我拿走了。另外,我給你買了件禮物,你瞧……”

他又一掏,是一塊中等的玉環,色澤不夠通透,環上綴著銀色絲絛,乍一打眼倒是挺好。

放在平梁村,如此昂貴之物合該讓人喜笑顏開,偏沈舒目光一暗,心道又讓這狗東西賺到了。

他毫不客氣的將銀兩和玉環收下,不鹹不淡的道了聲謝:“謝謝敬和哥。”

劉敬和就開始著手騙方子,他先是聲情並茂的帶沈舒重溫了一遍兩人少年時的情誼,然後說自己身處縣城如何牽掛沈舒雲雲。

再接著,他欲將沈舒擁入懷中,卻被沈舒躲開,兀自道自己是如何如何忠誠,對沈舒有怎樣的深厚情意;最後去執沈舒的手,仍是被沈舒避開,殷切表達自己體恤沈舒辛苦,希望他能將方子交出來。

沈舒聽得心中連連冷笑,怪不得原著中的苦情受被他騙得死去活來,他這嘴皮子功夫修煉得確實可以。

要不是知道他的目的,他都筷感動了。

要方子?

想屁吃。

無論劉敬和說什麼,沈舒都是一臉無動於衷,最終劉敬和也看出了不對勁,急急問沈舒道:“舒舒,你怎麼不應我?”

沈舒掀起眼皮子,眼神涼涼道:“應你什麼?”

他和周家的人已在私下接觸,他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麼大的作用了,自然不可能再委婉笑對。

劉敬和不要臉道:“方子呀!舒舒,把方子給我,我馬上同你成親。”

沈舒活生生被氣笑了,“沒有方子,隻能我親手做。”

“怎麼會?”劉敬和不信,“那我找表姑去。”

他記得沈舒當初把醬給他時,說的就是從表姑鄧氏那裡學來的手藝。

此言一出,沈舒頓時扯住劉敬和的袖子,蹙著劍眉,“表姑回娘家住去了,不住個三五天,不會回來……方子雖是沒有,但我可以給你再做幾罐。”

為了不驚動鄧氏,他暫且再忍他最後一次。

到底是生意沒談成,不然他何至於如此投鼠忌器。

劉敬和見一番死纏爛打下來,沈舒都不肯交出方子,終於不得不退一步,為免惹惱沈舒,什麼都得不到——

“行,這次我看著你做。”

沒有方子,他自己寫個方子。

沈舒便笑了:“行,那敬和哥你現在上山去采鬼菇,不識得哪些是無毒的鬼菇沒關係,你找鐵牛哥,讓他跟你一起去。”

劉敬和瞬間變了臉色,眼中一片駭然,瞠目結舌,“你說這醬的食材是什麼?!”

“鬼菇啊!”沈舒邊說邊慢條斯理的撣了撣衣服上的輕塵,“今個兒下雨,山上路滑,你總不會想讓我親自上山去采吧?”

劉敬和聞言呼吸一滯,差點接不上氣兒來,這肉醬竟然是鬼菇做的,難怪一點肉味兒都沒有,他竟然拿鬼菇做醬給他吃,給縣裡那些富家子弟甚至員外們吃……

“舒舒你……”

“怎麼?”沈舒嗓音清澈,桃花眸底儘是無辜,“敬和哥又不想要了麼?”

劉敬和雙目欲裂,大聲咆哮:“倘若吃出人命……”

“彆擔心敬和哥,你這不是沒死麼?”沈舒慢悠悠的提醒他,“敬和哥你可是第一個吃鬼菇的人,如今還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杵在這兒,想來你的同窗跟你一樣,也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第30章 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這……

劉敬和竟無言以對。

的確, 他從吃下第一口鬼菇醬起,到今日無病無痛安全無虞,繼他之後吃了鬼菇醬的李居安也未見有什麼異常症狀, 那些富家子弟們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他怎麼能拿這種東西給他吃呢, 明明他以前可是什麼好吃的都給他吃第一口, 就連一個果子也要等著跟他分一半, 現在他不僅對自己冷眉冷眼, 還讓他第一個吃鬼菇試毒。

“舒舒, 我對你一片赤忱, 你為何這麼對我?”

劉敬和氣勢稍弱了一些,語氣卻是悲憤交加, 活跟沈舒背叛了他似的。

沈舒覺得好笑:“我怎麼對你了,這醬你是要還是不要?”

他還巴不得他不要呢, 做起來多費勁兒啊, 有這個功夫他教沈小萁念書不好嗎?

劉敬和人在悲中,腦子卻格外清醒, 握著拳頭,咬了咬牙,“要。”

若是不要,他的錢從哪裡來,怎麼跟林家小姐幽會,怎麼去林家提親?

沈舒笑得有些諷刺,擺了擺手, “那你快些去吧, 我在家裡準備好材料等你回來。”

劉敬和便掀簾走出臥房,拾起堂中的背簍, 走了出去。

他一走,沈舒輕輕拍了拍沈小萁的頭,溫聲說:“小萁,你先看會兒書,夫子去乾點活兒,馬上就回來。”

沈小萁緊扒著沈舒的褲腿,包子臉又嫩又白,“小萁也乾活活……”

沈舒“哎”地一聲,隻好將沈小萁捎上,然後帶著他去灶房配料碾粉,把油炸香。

於是,等劉敬和帶著菌菇回來,看到的隻有一鍋炸香過的熱油,和切得碎碎的筍末,接著就不明不白開始了製作野香菇醬的流程。

劉敬和:“……”

寫個屁的方子。

沈舒竟然故意防著他!

劉敬和氣成河豚。

當野香菇醬裝罐時,劉敬和尤不死心,趁著沈舒去寫平梁村肉醬的標簽時,溜進灶房找畚箕上的配料殘餘。

他哪知沈舒早把炸過的大料悉數扔進了灶孔裡,伴隨著木柴燒得灰燼,彆說殘餘了,就是一粒花椒殼沈舒都不可能給他留。

無奈之下,劉敬和隻好生氣的帶著這幾罐野香菇醬離開平梁村,回到縣城。

而沈舒打發走了劉敬和,已經開始考慮怎麼把劉敬和趕出平梁村才能不受人詬病,他才不要留一個忘恩負義吃裡扒外的東西在村子裡。

*

平梁山,黃岩山洞。

“殿下!”

幾條身著墨色錦衣腰束金玉腰帶麵覆獠牙麵具的鬼魅身影如急電般閃進山洞裡,他們均是一手握劍一手撐於地麵,隻腿屈膝跪地,姿勢分外恭謹。

得知有人將顧懷瑾的令牌賣到情報點,他們立即跟蹤沈麻子,一路尋到平梁山上,出於對顧懷瑾安危的考慮,他們觀察了一日,確定這山洞附近沒有埋伏,才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