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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太離家出走 因醬 4281 字 5個月前

安中學高一新生的開學典禮上,邀請來了紀城各界名流人士,最令人矚目的,莫過於那位在所有人都發言完畢過後,作為壓軸被請上台的女孩。她一出場,已對漫長的典禮感到疲勞的學生們,一個個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

“大家好,歡迎來到靜安。”那女孩款款走到台前,露出優雅而知性的一笑,“我是你們的學姐,辛愛。”

台下即刻掌聲如雷。

辛愛新剪了短發,瘦削的臉型愈加精致而出塵,她穿著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裝,短裙被長褲取而代之,顯得利落而從容。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她忙碌於奔走各地,為女權發聲,也為自己博得了不少關注。

她在校的時候,就是靜安的風雲人物,畢了業以後,更成了堅強獨立的女性代表。靜安中學一屆一屆過去,仍有她的傳說,女生視她為偶像,男生視她為女神。難以想象這群孩子在看到她時,有多麼激動。

“該向大家說的話,前麵的幾位老師都說完了。那麼,我該與大家分享點什麼呢?”辛愛笑容可掬地掃視著台下,“我就送給各位一句話吧,人成長的第一步,是學會原諒,與過去的自己和解。”

最後兩個字從辛愛唇齒間發出,許果恍惚感覺那束目光朝自己的方向投過來,看到了她。但無暇多想,掌聲再一次轟動,掀翻了頭頂上高高的天花,她夾在掌聲中,和所有人一起鼓掌。

典禮結束,許果跟在人群之後,走出了禮堂。

辛愛是從後麵快步追上來的,邊跟上她的步伐,邊叫著她的名字:“許果,你也在這兒?”

“我剛入職做了老師。”剛才聽發言的時候,許果就總覺得她在望著自己,倒是沒想到,辛愛是確實看到了她。

“看來你去支教,還是有用處的。恭喜你了。”辛愛笑了笑,似乎要同她表示友好,許果也淡淡地笑了。

“謝謝。”許果說,但她無暇和辛愛閒聊,十分鐘後,她就要去給她的學生們開第一次班會。

辛愛卻仍然不急不慢地跟著她,關心地問道:“你和沈星柏,還好嗎?”

她看看辛愛,女孩忽然反應過來了似的,惋惜地道:“噢對不起,我忘了你們已經分手了。”

許果沒說話,品著這句話裡也許蘊含的其他的意思,腳下的步伐沒有停。

“沒有沈星柏,你過得應該不太容易吧?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來找我。”辛愛今天的態度,有些反常,反常的好。

“你好像誤會了,”許果終於停下了腳步,“那會兒我們隻是鬨了個彆扭。我太任性,他明明為我付出了很多,好在,他也從來不會真的怪我。”許果說話時低了會兒頭,沒看見辛愛臉上的表情變化,而當她抬起頭後,辛愛又立刻強行恢複了微笑。

“怎麼?辛愛,是不是上次投資的事情沒有談下去?需要我去幫你跟他說說嗎?”許果認真地問。

辛愛笑容凝固了一會兒,才回答:“……不用。”

“那我去教室了,再見。”許果也就告了辭,頭也不回,留下她一個人在那裡,徒勞地乾瞪眼。

許果走到教室後時,她的學生們已經在裡麵自發選了座位,等著她的到來。上課鈴聲還沒打響,教室裡鬨哄哄的一片。

她從後門走向前門,零星有幾個學生看到她,卻沒有人停下說話,依舊在眉飛色舞地聊著天。

“異父異母啊,《灰姑娘》的故事知道吧?”

“不就是繼母帶著姐姐,嫁給了灰姑娘的父親?噢,是不是那個死了好多丈夫的寡婦?”

“白寡婦!是她是她!”

“白寡婦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

不和諧的聲音湧入耳朵,許果怔了怔,走進教室,上課鈴聲適時響起,那些學生們這才安靜下來。

十分的安靜。

這安靜不像是出自於良好的自律,而是隱隱帶著另一種含義,比如也許,是示威。

她的學生們,齊齊地盯著她。

許果走上講台,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轉過身來,才開始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許果,未來三年,我將擔任你們的班主任,同時負責教各位生物,希望和大家相處愉快。”

台下仍然是靜悄悄的。

許果攤開花名冊:“班會之前,我先點一下名,對各位有個初步認識。”

“許老師!”這時台下有位女生出聲發問,“據說,你和辛愛學姐是姐妹?”

許果看向了她,很漂亮的女孩子,擁有姣好的麵孔,起來純良而無害,仿佛問這話僅僅是處於好奇。

“請注意課堂紀律,並且不要問與課堂無關的問題。”許果再次拿起花名冊,她的話倒是起了作用,又一個女生發了言,這次,是先舉了手的:“老師。”

“老師,我聽說螳螂交·配的時候,母螳螂會把公螳螂當作食物吃掉,這是真的嗎?”話裡的隱喻不能更明顯,滿滿都是挑釁。

許果選擇了冷處理,點出了花名冊上的第一個名字:“周永然。”

“到……”一個男生猶猶豫豫地應了她。

那個女生卻還是不依不饒:“怎麼了?我舉了手呀,而且問的是生物問題,老師,你是生物老師,對吧?”

許果深吸一口氣,麵向台下幾道挑事的眼神。

他們不過還是孩子,就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惡意,並且毫無自知。

她旋即卻又釋懷,轉過身,在黑板上又寫下五個字。

“在生物科學中,存在有這樣一種現象,當人們近距離觀察螳螂交·配的時候,發現雌性螳螂會把雄性螳螂吃掉,於是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認為,螳螂的繁衍天性如此。”許果看著那女生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話鋒一轉。

“但後來才發現,在他們的視線之外,鮮少出現雄性螳螂在交·配過程中被吃掉的現象。雌性螳螂會吃它的配偶的真正原因,是因為被人類這種陌生的龐大生物所注視,引起了它們的恐慌。這叫做觀察者效應。”許果波瀾不驚地解答完畢,手指指過她剛才寫下的板書。

“還有沒有彆的問題?”她四下再看,教室裡鴉雀無聲。

她重新拿起花名冊:“現在我們繼續點名。”

第28章 回歸

“老師,”點名完畢,又有人舉了手。

許果點他起來:“你說。”

“點名的順序,您沒有按照入學考試成績來排。”那個男生遲疑地說。

許果問他:“那又如何?”

他囁嚅著:“我聽說第一次點名不應該是……”

花名冊統一是按照考試總分來排的,每個班發到班主任手裡的名單都是如此。靜安在明麵上是個包容、博愛的學校,實際上,它總是能在冷不丁的時刻,讓人毫無防備地感受到它的現實。

許果用了一點時間,從電腦上重新整理成表格,按照姓名首字母倒序排列。這樣不至於讓這幫孩子在開學第一天就彼此劃分三六九等。

在靜安,所有人都崇拜強者,學習成績不那麼好的人,最容易淪為邊緣人物。

“進了這個班級,你們從前的成績在我這裡,全部歸零,所有人都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沒有任何區彆。”許果說,“如果有哪位同學對自己的排名感興趣,可以私下來問我。接下來,我們開始來競選班乾部,對出任班長有信心的人請舉手。”\思\兔\網\

從教室裡出來,回到辦公室,許果的手心已被汗浸透。

她坐在辦公桌前,冷靜地拿紙巾擦乾淨,並沒有多想,就開始整理那些學生的檔案。

這群孩子並不是白水村那群溫順的小貓,他們處於最叛逆的年齡,擁有了自己的想法,並在一開始就把許果就當作假想敵。但無論如何,許果都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去麵對一切,與其毫無意義的恐懼,不如踏踏實實做好手頭的事。

手機屏幕在桌案上亮起,彈出一條人事發送的群聊信息:“今天放學後,請老師們在學校東門集合,我們為新加入的各位準備好了接風宴。”

許果打開了那條通知,從對話框中打下“收到”兩個字,點擊發送,接著繼續忙碌。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時,她已經通過檔案對班裡學生們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並整理好了第二天上課要用的教案。在去教室外轉了一圈,巡查了學生的上課情況後,她便出了校門,走向職工公寓。

“老師,下班了嗎?”許諾坐在客廳裡,剛剝好了一籃豌豆,擦擦手就迎上來。

“沒有。”許果走過玄關,過去拿起了那小籃子,走向廚房,“老師晚上不能陪你吃飯,先回來看看你。”

“沒關係呀,打個電話回來就可以了。”許果給許諾買了個手機,她已經學會了怎麼用。

許諾跟在許果身後,看著她淘米上了鍋,又手腳麻利地摘了菜,便接著說:“我也會用燃氣灶和微波爐啦,你不用特意回來給我做飯的。”

“沒事,反正離得近,你還小,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開火,很危險。”許果邊衝洗了蔬菜邊說,又回頭認真強調了一遍,“知道嗎?”

這裡又不是白水村,家中的女孩還不到灶台高,就要踩著凳子燒火做飯。在紀城,許諾這個年齡,她還隻能算一個沒有自理能力、需要看護的孩子。

許諾點點頭。

許果做好了飯,把天然氣總閥擰緊,拍拍她的腦袋:“老師可能要晚點才能回來,一個人在家乖乖的。”

“陌生人敲門都不要開,有事給老師打電話,遇到警急馬上報警——”許諾熟練地接住她的話,笑了,這些話,她講了好多好多遍。

許果也笑了,放心地出了門。

等她到了約定集合的東門,放學鈴聲已經響過一陣,來接老師的專車正陸陸續續開走。許果東張西望著,一輛車開到她身邊停下,車窗裡探出人事的腦袋:“去哪了,許老師?快上車吧。”

“謝謝靜姐。”許果鬆了口氣,拉開車門坐上去。

“不客氣。”華靜坐在身旁,拿出小鏡子補著妝,“是去照顧你那個小朋友了?”

“是,抱歉啊。”許果說。

“抱歉什麼?你又沒遲到。”華靜對著鏡子抿勻了口紅,歪著頭自我欣賞了兩遍,才轉過一張妝容精致的臉,“她去附小麵試了沒有?”

“麵試了,也通過了。”許果想起那天帶著那孩子去,一間空空的教室,裡麵坐著五個不苟言笑的老師,她被攔在門外,小女孩一個人走進去,門隨即被關上。

十分鐘後許諾走了出來,一言不發,許果緊張地跟在旁邊:“怎麼樣?”

許諾沉默著走了好一陣,忽然崩開了笑臉:“過啦。”許果呆立當場,那一刻好像,天空都炸開了煙花。

“那很不錯啊。”華靜檢查著自己的美甲,“最近附小麵試越來越嚴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