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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太離家出走 因醬 4314 字 5個月前

了金色的輪廓,他的眸子隱沒在眉骨下的黑色陰影,融為一體。

是許諾先跑過去的,小女孩最掩飾不住自己的歡喜,男人剛踏入門中,她就跑到麵前,喜出望外地抱住他的腿:“沈哥哥,你不是走了嗎?”

沈星柏蹲下`身,張開雙手把她接到懷裡,抱著站了起來。

他笑了笑:“對不起,又回來了。”那句話裡藏著多少不為人道的情緒,隻有他自己心裡能體會。

“為什麼說對不起?好高興啊。”許諾摟著他的肩膀,甜甜地笑著,“沈哥哥,你是要和老師一起帶我去公園玩嗎?”

沈星柏從她臉上移開了目光,望向從後麵走來的許果,她一手提著滿兜的小蛋糕,另一隻手,抱著一隻厚厚的文件袋,上麵寫著四個大大的字:“靜安中學”。

“下來,諾諾。”許果說。

許諾還沉浸在喜悅中,對這句突如其來的要求感到很不知所措,沈星柏則先彎了腰,把她放了下去。

“我來拿吧。”他伸出手,接過許果手裡的東西,她沒拒絕。

三個人一同走出了咖啡廳。

腳步遠去,玻璃門停留在原地,來回晃悠著,伴隨地上一並搖曳的影子。

公園裡有很多遊樂設施,許諾對旋轉木馬興趣缺缺,倒是十分喜歡空中秋千,飛在高空的感覺讓她樂此不疲。她拉著許果陪她連著坐了兩輪,還是戀戀不舍地意猶未儘。看這小女孩眼巴巴的樣子,許果又買了張票,遞到她手裡,讓她自己再去一次。

巨大的轉盤再一次升空,開始旋轉,孩子們的嬉鬨聲隨音樂聲一起響起。許果仰頭看著,後退幾步,在沈星柏身邊坐下。

已經這些天不見。

不過,好像沒有以前和他異地時每次分開的那樣久。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許果感覺自己過了一段很長很長的,沒有沈星柏的日子。

她感到很不適應。

她把他叫過來,也是一句話都開不了口。

“最近還好嗎?”是沈星柏先問她的。

許果也就說:“我很好。”

“你呢?”短暫的靜默後,她想起來,也問。

“我還好。”

兩個人相安無事地坐在一起,很難想象得到上一次分開的時候,那種劍拔弩張的場麵。臨走前,她威脅著要扔掉戒指,沈星柏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撕開吃掉,現在他們卻在心平氣和地彼此問好。

“我通過了靜安的麵試。”許果低著頭,目光斜斜地掃在放在他膝上的文件袋。

他說:“我知道。”僅此而已,沒有再延伸的話,也沒有她想象中的“不許”。

她眼裡盯著“靜安中學”那四個大字:“是剛才知道的?”雖然是這麼問,她當然明白他不是。

“不是。”沈星柏也並不敷衍她,如實回答。

許果問:“那是什麼時候呢?”

“你去麵試的那一天。”沈星柏道。

“噢。”許果見怪不怪了,她去白水村那麼偏僻的地方,他都能找得到,更何況,這裡是紀城。

“你不要多想,”沈星柏說,“我隻是想知道你在做什麼,果果,我很擔心你。”

他沒有說,她的消息,他是從彆人的口中得到的。

靜安中學每一屆都有畢業生校友群,在當天,就有一條加粗標紅的消息在某個群中出現:“Attention,各位,許果已經回紀城,出現在靜安的人事招聘辦公室。她要回來做什麼呢?大家請一起拭目以待。”

這條消息,輾轉著到了他的手中。看到的瞬間,他手裡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無所知的許果,並沒有察覺到籠罩在自己頭頂的無數雙眼睛和未知的危險,她笑了笑:“哦。”

“隻是擔心?”她還是不太放心,總覺得,需要向他要一個保證,“你不會做什麼的,對嗎?”

不會介入靜安,也不會自作主張,為她安排打點一切。她已經二十五歲,不是一個沒斷奶,需要隨時監護的孩子——這樣的事實,不知他明不明白?

沈星柏沉默了一陣,他說:“我不會。”

這樣就好。許果安下心來,卻又不能真正安心,她也搞不明白,沈星柏怎麼就突然想通了。

他那樣指著她,說——“許果你好樣的。”他說:“你覺得我會讓你去嗎?”他的眼神好狠。可是,知道她在哪裡,知道她要做什麼,這麼多天他都靜悄悄的,隻有在她給他打電話以後,才出現在麵前,也沒有說一句讓她回去的話。

還是說,她傷了他的心?

“不要為我擔心,”許果跟他說,“我會好好在靜安教書,他們的福利很好,諾諾的上學問題也可以解決,還有,我知道你最擔心的是以前……”

“許果。”沈星柏沒讓她往下說。

她便安靜下來,看著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郵件裡的草稿。

她眼角的餘光能看到,屏幕上是長長的一段文字,他拿著手機停了停,才把上麵的內容讀給她聽。

“果果,你在哪裡,現在已經到紀城了嗎?對不起,沒有讓你放心地離開,你明明是想好好告訴我的,我反而當做無理取鬨。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委屈,也有很多痛苦,要不然,你是不會這麼執著地要去的。”

沈星柏的聲音很平淡,如同在讀陌生人的信,許果聽得失神。周圍一切的喧囂仿佛都靜止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為了你,我做過很多努力。每次想起來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的心都很痛很痛,我想過很多方法去保護你,撫平你的傷口。我總讓你讀書,想要你的心靈充實,變得強大,想讓你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如果可以,以後我們一起去更遠的,不會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那隻是我自私的想法,也許我隻是在找一個出口,成全我自己吧。”

空中秋千飛到最高處,像花朵一樣綻開,飛旋著,許果呆滯地張著嘴唇。向她說這麼長的一段話,對沈星柏而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不該阻止你的決定,你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我的附屬品。你本應該按自己的方式去活的,我不能再逼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隻是以後,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知道,讓我立刻到你的身邊去?果果,我很想你。”

“這是什麼時候寫的?”許果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仰著臉望天空。

沈星柏說:“在去白水村的火車上。”一大段話寫了很久,打了改,改了刪,刪了又打,零零碎碎,拚湊不完他的心。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明白了嗎?她卻多餘地擔心了這麼多天,原來,他是懂她的。

她雙手搓了搓臉,儘力保持著正常語調說話:“那為什麼沒發給我?”

“後來,就沒了信號。”他說。

許果用力地笑了笑:“噢。”

她的心有些亂,這樣說也許不對,是很亂很亂,亂得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還在跟她說:“不過白水村已經在布設基站,很快那裡就會正常通訊了。”

“……這樣嗎?好……好。”她恍惚地應答著。

遠處的秋千已經停止了旋轉,降落下來,一群孩子落了地,從閘門後魚貫而出。許諾撒著歡兒地跑向了他們,她起了身去接:“我,我們該回去了。”

她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

沈星柏是獨自坐在那兒靜了靜,才站起來送她。

“玩得開心嗎?”許果摸著孩子的腦袋,牽著她走在前邊。

許諾意猶未儘地轉了好幾個圈圈:“開心,好開心。”她一麵蹦蹦跳跳著,一麵用另一隻手也牽住了沈星柏。那一刻,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一點笑意,轉瞬即逝。

他們出了公園,正好有一輛出租車開到麵前停下。

“我……之後再給你打電話。”許果伸手要去從沈星柏那裡拿她的東西,他卻沒給,一動不動。

許諾看著他們,下意識讓到旁邊。

“果果,”沈星柏注視著她,眨著他憂鬱的眸子,那是許果不曾見過的脆弱,“這麼久沒見了,你都不想抱抱我嗎?”∞思∞兔∞在∞線∞閱∞讀∞

第27章 回歸

許果再也忍不住,雙手掩住了唇,眼淚奪眶而出,在這個炎熱的夏日午後,哭成了個淚人。熾烈的日頭打在她的後背,她哭得肩頭一聳一聳,淚水順著指縫淌成洶湧的河流。

沈星柏躊躇不定地張開手臂,剛要抱她,她先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裡。他怔了怔,隨即抱住。

出租車停下又開走。不明所以的許諾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蹲下`身玩地上的石子。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兩個人——心碎的女孩和她溫柔的戀人。

“下次什麼時候再見呢?”撫著她的頭發,沈星柏無可奈何地歎息著,“如果我想你了,可以來找你嗎?你還會把戒指扔掉嗎?”

許果哭得不能自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舉手用力在他肩上捶打了好幾下。他這才笑笑:“其實我知道你不會,你沒有那麼狠心。”

“我……我隻是不希望,你總是為我的事忙碌,”許果抽抽嗒嗒地開始回答他的話,因為哽咽而語不成調,“你有你的,有你的事業。”

她去鷺大,他就放棄了軍航。她母親無所依傍,他就舍掉學業,早早打拚。她躲進深山,他就跟過來,修建公路。他的付出對她而言太過沉重,她於心不忍,也生怕他在得知她進了靜安以後,又要做出點什麼。

“我知道。”沈星柏輕聲說道,然後把她抱得更緊,柔聲哄著她,“那這一次就讓你自己來,好不好?”

說出這樣的話,不知道沈星柏下了多大的決心。她心裡在想什麼,他全部都明白。

許果淚眼模糊地點點頭。

“我去做我沒做完的事,你也去做你想的事。”沈星柏捧起她的臉,在她額頭上%e5%90%bb了%e5%90%bb,“你要保重。”

他們不再冷戰,也不再爭吵,這次終於是一次帶了希望的離彆。許果帶著許諾坐上車,沈星柏站在路邊目送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儘頭。

“老師。”許諾這才有了聲音,帶著一點小小的委屈和撒嬌。

許果偏頭:“怎麼了?”

“抱抱。”她軟軟地說著,許果剛伸出手,她就掛了上來,緊緊地挨住。

“雖然不知道老師和沈哥哥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總覺得好難過好難過。”這小孩子懵懂地問,“你們是要分開了嗎?”

許果摟著她的肩膀,用臉在她頭發上蹭了蹭,搖頭:“不是。”

“不是要分開,隻是老師要學著長大了。”許果說。

“長大?”許諾覺得好新鮮,也很是不解,“嘻,老師本來就是大人啊。”

“大人不是完美的。”許果告訴她,“人的一輩子都在成長,即使是大人也一樣。”

“嗯。”許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轉眼,開學的日子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