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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太離家出走 因醬 4362 字 5個月前

沒事的,你相信我。”沈星柏摸摸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的腦袋,把自己的指南針塞在許果的衣兜裡,又拿出一隻小小的黑色對講機,一並給了她,“回去以後,找小方。”

“沈星柏!”許果腦袋一陣發麻,忽然被他用力拉進懷中,抱了一下。

“走吧,不要回頭。”

第18章 出走

許果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被他一把推開,轉了個方向,直直地推出去。

她咬咬牙,抓著二花就走。

“老師,老師,沈哥哥他……”小孩子嚇壞了,一邊跟著她跌跌撞撞小跑,一邊不舍地回頭看。

“彆哭了。”許果麵無表情地繼續快步走著,手臂伸過去,用袖子在她的臉上擦了兩下。

二花沒見過這樣的許果,愣生生地抽抽嗒嗒著,沒再吭一聲。

身後一直沒有人再追上來,許果帶著二花,跑累了就走,走一會兒再跑,一步也沒停過。憑著指南針,她準確無誤地帶著人出了那片林子,看到了遠方白水村模糊的輪廓,然後從衣兜裡拿出對講機來。

微弱的信號發出刺耳的雜音,距離太遠,還是接不通。

“老師!”二花陡然被鬆開了手,慌張地叫了一聲,許果丟下她,舉著對講機邊往前跑,邊找著信號。

嘶啞的信號雜音,呼呼的風聲,交織在耳邊,許果全然感覺不到累,奮力往前跑著。

那信號聲忽然之間斷了,寂靜一秒後,傳來一聲久違的應答:“喂,沈先生?”

“是我。”許果出聲時才發現她的嗓子已經乾澀得不像樣,嘴唇也乾得開裂,她%e8%88%94了%e8%88%94唇,血腥味在唇腔中彌漫,被她生生咽下。

小方聽出她的聲音,很是驚訝:“許小姐?”

“快去找沈星柏。”她終於體力不支,俯下`身去,不顧腳下的草地還潮濕,腿一彎,坐到了地上。

小方立刻警覺:“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

二花奔了過來,扶住了她,一下一下地在她背後扶摸,幫她順氣。

她們沒有回家,萬一那孩子的父母找過來,一定是先去家中找。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去了沈星柏的居所,小方下來接人,被她們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沒事吧?”

“我已經派人過去找了,直升機也去了兩架。”小方開了門,“你們就在這兒等,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們。”

許果什麼話也沒說,連著喝了三大杯水。

二花更是累暈暈地坐在地上,小方臨出門前折回來,把她抱起來往沙發上放:“地上涼,二花身上又不臟,直接坐上麵沒事。一會兒跟許老師去洗洗澡,冰箱裡有吃的自己拿……”

“你快去。”許果又倒了第四杯水。

小方連聲應著就關門走了。

許果對著杯子喝了幾口,慢慢放下來,身體隨之一同往下,她漸漸跪坐在茶幾前,手臂搭上去,半個身體都耷拉在上麵趴著。她很累,一動也不想動。

二花靠過來,依偎著她,一隻小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發。

不知道此刻的沈星柏,怎麼樣了呢?

他能順利從那些人手中脫身嗎?

許果不太敢往深處想,又不得不去想。她閉了閉眼,伸手抓到二花的小細胳膊。

“肚子餓嗎?”很久以後,她爬起來,帶著那孩子走到冰箱前,從裡麵拿出一隻粥罐頭,打開了,讓那孩子一個人坐著慢慢吃。

“真好吃,比外婆做的臘八粥還好吃。”小女孩的眼睛因為香甜的食物又重新發出了光亮,可還沒過幾口,她就眼巴巴地抬起了頭,“許老師,沈哥哥會不會出事?”

許果說話有氣無力:“我也不知道。”

“都怪我。”二花悲悲戚戚地放下了勺子,“對不起,都怪我。”

許果伸手就摟過了她:“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的錯。”

“老師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她喃喃地道,把腦袋與那孩子的腦袋挨在一塊,“誰也不能傷害你。”

她說出來以後,心口猛烈地一個跳動,讓她靜下來,慢慢咀嚼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誰也不能”。這四個字忽然與腦海深處的某句話重疊,勾出了遙遠的記憶。

刺耳的笑聲四麵八方湧上來,蓋過她的視線。

“嘻嘻,許果,讓我看看你的成績單——又是年級倒數第一,瞧瞧這次班裡的平均分被你拉低了多少,你怎麼好意思還留在這兒呀?”

“說老實話,靜安不適合你,你應該早點回你的農民子弟學校,找你那群殺馬特小姐妹玩,哈哈哈哈哈!”

“不是我說你,你臉皮怎麼這麼厚?要不是有小愛的爸爸捐錢建遊泳館,你早被學校勸退了。”

“啪!”一隻紙飛機砸中其中一個女生的腦袋,她們的笑聲戛然而止。

眾人回頭,看到教室門前站著的少年。逆著光,他的麵容模糊不清,宛若畫家寥寥幾筆後,無意之中創造的精美留白。

“沈星柏你……”那個女生撿起飛機,一陣惱怒。

“抱歉,我不小心的。”沈星柏毫無愧疚感地對她說,不痛不癢,充滿嘲弄,“能不能幫我打開,讀一下第一行的數字?”

那女生緩緩打開紙飛機,原來是一張班級成績排行表。

排在第一的,赫然就是沈星柏。

那次聯考的題目很難,普遍的班級均分都不太高。

但可怕的是,他有兩門成績都是滿分,總分足足甩出第二名一道馬裡亞納海溝。

“她落下的平均分,我替她考回來了。”沈星柏的目光風輕雲淡地從女孩的頭頂掃過,他撂下一句話,“以後誰也不能找許果的麻煩。”

誰也不能找許果的麻煩。

女生們吃了癟,理虧,敢怒不敢言,隻能悻悻地四散開。

許果想到這裡,忽然笑了,笑得苦澀,眼淚都要掉出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對這句話的含義有所頓悟。二花不解地望著她:“老師,你怎麼了?”

後來,再從樓梯間偶然碰見時,沈星柏說:“不是為了你。”

“嗯?”許果歪過了腦袋。

“說那些話,不是為了你。”少年清冷的背影對著她,陽光灑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許果靦腆地說:“嗯,我知道的。”

那時,她居然真的相信了,想當然想當然,他突然之間的正義,當然不是為了她。

而是因為,她是辛愛的姐姐,他喜歡辛愛,自然是會幫她說話。

“我隻是討厭這個地方,”她剛要轉身走時,他卻又聲音低低地說道,帶著對世界的遲疑,“討厭這裡的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許果很吃驚,不是因為她也是這“每一個人”中的其中一個,而是,他應該不至於還討厭辛愛吧。

“嗯,每一個。”少年轉過了身,睫毛低垂,最後一句聲音很小,近似呢喃,她還是聽見了,“除了你。”

前後矛盾、不能自圓其說的沈星柏。

理解能力低下、果然不愧是成績墊底特困生的許果。

許果挨著二花,痛苦地笑了半天。

等感覺到體力恢複了一點兒,她起身去拿了對講機,扶著牆壁往外走。

二花要跟著她,被她往裡麵推:“你就留在這裡,把門拴好,不管誰來都不要開門。”

門最終在身後小心地拴上,夕陽已經落儘,外麵的燈寂寥地亮了一路。

許果走得很慢,她的思維鈍鈍的,想不出此刻她能做些什麼。她隻知道自己沒辦法待在屋子裡,徒勞地等著消息。

對講機卻在此刻忽然響了,那邊傳來幾聲“喂喂”:“許小姐,聽得到嗎?”

“找到了嗎?”許果像抓到了一線希望,脫口而出。

“前麵的人已經走到了五裡村口,說是路上沒遇到沈先生,正準備去村裡挨家挨戶問問。”$$思$$兔$$在$$線$$閱$$讀$$

小方還在彙報著情況,“咣當”一聲,許果手裡的對講機摔在腳邊。

“你人在哪?我這就去找你。”她呆了一刻,迅速撿起來問。

“您彆亂來,這麼晚了,過來也幫不上忙——”許果手裡的對講機還在嘰裡呱啦地阻攔著,她完全沒聽,跑在路上,一瘸一拐。

一排斑駁的人影,從不遠處的燈下,投射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那群人走近,其中一個認出了她:“許老師?哪兒去啊?”

是村長。

許果懵懵地看著那群人,一眼看到村長身邊的高個男人的臉時,以為自己看錯了,是在做夢。

村長的解釋,慢慢把她拉回了現實:“噢,聽張校長說你們去找學生了,怕你們迷路,我就叫了兩個小夥子也過去瞧瞧,路上遇到沈先生就一起回來……咦?!”

這麼多雙眼睛,眾目睽睽,許果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撲進沈星柏的懷中。

第19章 回歸

投入他懷裡的時候,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穩穩接住,但很明顯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站在那裡愣了足足有一會兒,才想起要將她抱緊,很緊很緊。

勒得許果快要喘不過氣。

她一顆懸著的心就此放下了。恐怕往後再長再長的歲月裡,都不會有比這更安心的時刻。

她失而複得,如釋重負。

也是隨即,她才意識到這個世界是不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周圍的人一個個早就目瞪口呆,驚愕地盯著他們看。

她連忙掙紮著從沈星柏身上下來,低垂著視線不看人,把對講機遞過去:“小方還在找你。”

相比之下,沈星柏的表現則淡定得多,他表情自然地接過,向小方報了平安,關了信號以後,對她說:“正要去村長家談二花的事情,一起走吧。”

愣了老半天的村長這會兒才有了聲音:“對對對,二花是許老師的學生,老師也應該在場。”

“是啊是啊,許老師也去吧。”其他人也忙不迭地應和。

一群人,帶上了許果,接著往村長家的方向走。

後知後覺才感到不好意思,她刻意躲得離沈星柏遠遠的,鴕鳥似的埋著腦袋,走在人群的最邊緣。

眾人似乎都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緩不過神來,誰也沒說話。

隻好由村長乾咳了一聲,打破尷尬:“學校該期末考了吧?”

依然是沒人應聲,許果落後半拍,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她這個老師說話。

“啊,是,過幾天就考了。”她說。

村長順著話感慨道:“許老師在這裡教書都有整整一個學期了,你這個年紀的城市姑娘,很少有人能吃得下這個苦,很不容易了。”在她之前,陸續來過幾個大學生,沒有一個不是教了幾天以後就匆匆逃跑的。

誇獎令許果感到不自在,她搖著頭:“我不覺得苦。”

“我相信許老師說的是真話。”村長笑起來,“許老師比來的時候精神多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一片誇讚聲中,沈星柏不聲不響地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