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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

按理說脫臼及時接上便無大礙,可為何她還哭得愈發淒厲?

雖這般想著,可那想要扯開她的手卻在感受到頸側溼潤時又收了回去,心底淌過自己都未曾注意的妥協。

小姑娘當真愛哭如斯。

銘右看著自家公爺仿佛給自己接手臂一般擰了夫人的腿,背後汗毛倒豎。

這......

他雖未娶妻,卻還是多少知曉憐香惜玉一詞。

“馬車在何處?”祁朔問。

文茵回過神來,麵有窘迫:“我們......徒步來的。”

“......”

又徒步?

想起那日鈞左所言‘最後才尋回鎮北終於趕上用晚膳’之類雲雲,祁朔稍有無語。

他伸出另一隻手臂攬過了她的腰身。

沉浸在難捱痛楚中的奚蕊隻覺身子猛輕,然後被人整個摟了起來。

這次他終於沒有再拎她衣領。

祁朔單臂抱著她,右手握拳,分明的指骨抵在她腰際,隔著薄薄的衣衫在感官放大的此時令奚蕊呼吸瞬間停滯,緊闔的牙齒也緩緩鬆開。

腳步點地,淩空而起。

他的步伐很穩,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落到了山下地麵,她死死揪著他的前襟一動不敢動。

鼻間還隱隱環繞著若有若無的清冽氣息,是同那日借她的衣袍如出一轍的味道。

“鬆開。”

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奚蕊霎時間驚醒,突然覺得一陣奇異的熟悉感劃過心頭。

同樣的兩個字,同樣的不耐聲線,似乎在什麼時候聽到過。

痛感稍緩,理智漸明,她仰視他,試探出聲。

“......上元佳節,公子是不是去過皇宮?”

第27章 他笑起來......可……

“沒有。”男人拒絕地乾脆。

奚蕊不信,她忽地想起那晚醒來時衣衫最不齊整的地方也是後領,而這幾次他救她最喜歡的也是拎她的後衣領。

這樣想著她便說了出口。

“姑娘莫要胡言亂語。”

“......我沒有胡言亂語!”

祁朔不言,俯視見她那瀲灩的瞳仁浮現出鮮有的認真,以及執著,又沉默著將她塞進馬車。

而這當頭跟在後麵的文茵阿綾等人也趕了來。

“送姑娘回去。”

奚蕊心有不甘,可看他否認的態度也不似作假。

她糾結半響,想著世上應該沒有這般湊巧之事乾脆放棄。

思及今日更重要的目的,她緩緩鬆開了抓住他衣袖的手,麵容緩和,小聲囁喏道。

“不瞞公子,小女子今日前來是為公子後山淩霄花,方才不知這是公子的山多有冒犯,不知公子可有意向同崔家合作?我們可按比分成。”

眼見著他似要拒絕,她急急出聲:“不會讓公子虧損的。”

軟綿的聲線帶著絲絲哀求,她甚至顧不得自己剛剛接上的腿便想上前來攔他。

於她而言這滿山淩霄花是崔家目前回轉的唯一機會了。

祁朔並不想參與此行目的之外的多餘事件,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雖不至於打亂計劃,卻也頗為麻煩。

“公子初來乍到對丹陽縣了解不斷,崔家乃百年胭脂世家,祖祖輩輩皆生於此,雖然現在沒落了些,但其底蘊還在,公子此番南下定是想打通林家在南方的影響力,而崔家人脈想必是公子現下最需要的。”

她聲音清冽如綿綿泉水,疼痛與急迫雙重刺激竟使得奚蕊此時頭腦清晰異常。

祁朔瞧她良久,沾染未乾淚珠的烏睫簌簌,黑白分明的杏眸噙著忐忑不安卻又有幾分鍥而不舍。

這時候看起來倒也沒那麼笨。

“淩霄花於我無用,你想要拿去便是。”

一言出,奚蕊猛地抬眼,卻隻能瞧見他離去的背影。

*

奚蕊乘著馬車回到崔府時已是薄暮冥冥,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讓銘右將車停在了距崔府一條街的位置。

“請問你們公子方才說的......是真的嗎?”即將離開時,奚蕊終於問出了憋了一路的話。

銘右點頭:“我們公子不喜麻煩,後山陷阱不日便會撤去,今日驚了姑娘實屬抱歉。”

被這樣致歉奚蕊汗顏,卻又一時間不知作何回答:“哪裡的話......還請小兄弟回去代我多謝你們公子。”

“姑娘放心。”

......

小腿的脫臼不算嚴重,再加上祁朔複位及時,現下已然可以由人攙扶著走,是以,回到崔府也隻是解釋了今日不甚摔倒所致。

崔老太太聽她為了尋淩霄花遭了這般大的罪心疼不已,又是燉雞湯又是煨補藥的讓奚蕊足足躺了小半月才下榻。

崔家的生意因著及時到來的淩霄花逐漸周轉,行不通水路大舅舅等人便尋了山路運貨,雖然依然艱難,倒也不至於關鋪子了。

日影西斜,桑榆暮景,又是一日時近黃昏。

在幾次被驅逐不準幫忙後,奚蕊百無聊賴地坐在鋪子旁邊托腮發呆。

忽地對麵茶館二樓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視野之中,她眼前一亮,身體比思緒更快先踏步了出去。

“林公子!”

祁朔聞聲而望,隻見身著藕荷襖裙的小姑娘在下方蹦跳著朝他招手,臉頰的梨渦因著咧開的笑顏清晰可見。

奚蕊當他未曾聽見,便提著裙擺踏進茶館爬上了二樓。

似是生怕慢了一步人便不見蹤跡,她幾乎是小跑著上去。

不知是累的還是緊張的,%e8%83%b8腔的心跳如雷貫耳。

可當她真正站在他麵前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說那第一句話。

“......好巧。”

似乎是句廢話。

奚蕊略有窘迫,隨即很快又道了句:“多謝公子後山的淩霄花。”

祁朔稍稍側首,便瞧著她白皙麵頰因著疾步染上紅暈,又小口喘著氣,%e8%83%b8口微微起伏。

“我......我馬上就要回京都成婚,此番離去怕是不會再見,公子......一路幫我良多,是以......是以想著親自再同公子道聲謝。”

說到這裡,奚蕊竟覺得有些傷感。

雖說先前她覺得眼前之人不近人情又語出噎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真的幫了她乃至崔家許多。

至少她這樣認為。

祁朔隻是雲淡風輕地掃了眼她已然痊愈的腿,道:“不必。”

這般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她抿著唇,自知在這兒多待也是無趣,剛想離開便聽著窗台之外傳來一陣叫罵聲。

她抬眸望去,這個視角剛好能將隔壁那對家胭脂鋪子門口的喧嘩收入眼中。

“你們可得給俺家姑娘個說法!看俺姑娘的臉,用你們胭脂前細白嫩滑的,這才多久便成了這般模樣!”

婦人的叫罵尖銳刻薄,饒是隔了段距離奚蕊也覺得刺耳的緊。

她猛地將身後的女孩扯到身前,掀開麵紗,隻見那麵容上布滿了駭人的紅紋和斑點,周遭人見狀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

“朱砂......?”奚蕊眯起眼,想要看得更多些便不自覺地往窗台那邊移動腳步,待她回過神時人已經離祁朔不過一尺距離。

她猛地頓住腳步,支支吾吾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方才說什麼?”他注意到了她的呢喃。

“我是說......她那臉上的紅紋是朱砂所致。”

前些時日她買來那家鋪子的胭脂後便發覺了不對,那顏色鮮紅,應是摻和了朱砂才能達到。

“但那些斑點應該是鹽造成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日她發現胭脂中混有白末,細細看去才發現是鹽巴,而用鹽巴長期敷臉則會導致細斑橫生。

隻是胭脂中為何有鹽?難道他們製胭脂時是在廚房不成?

聞言祁朔握住杯沿的手指收緊,淡然的眸中初次出現了波瀾。

外麵喧嘩依舊,窗邊透進的火紅夕陽於二人周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他抬眼看她,眼尾輕揚:“多謝姑娘解惑。”

奚蕊疑惑頓住,對上他流轉在光影中的瞳孔時呆愣片刻。

她見著他薄唇彎起,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微弧。

他在笑嗎?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第28章 鎮北軍,祁朔。(含入v……

那日黃昏暮色中的匆匆一彆宛若夢境,後來的奚蕊再也沒有見過祁朔。

對麵徐家鋪子也因著以朱砂摻色一事損了名譽,反觀底蘊頗深的崔家倒是又被人提起做了對比。

就在奚蕊以為一切會逐漸好起來時,大批官兵忽然包圍了崔府。

大門被暴力踹開,崔家倉庫中他們翻山越嶺帶回的原料皆被拖出,甚至不由他們反應,崔平崔越等一眾崔家男子便以偷竊之罪被不由分說地帶入大牢。

而那報官之人正是對家胭脂鋪的徐掌櫃。

意外來得太快,男子皆被關押,崔家頓時失了頂梁柱,隻剩下一眾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人心惶惶。

崔老太太到底是見多了風浪,很快便冷靜下來準備證據公堂對簿。

奚蕊瞧著變故橫生,那知縣竟然僅憑對家胭脂鋪子掌櫃隻是哭喊幾句便下了抓捕令,他們處境委實艱難。

*

丹陽縣衙。

夜涼如水,萬籟俱寂,可那樹下燈頭卻是不一樣的靡靡之音。

銀鑲金鐫的檀木軒窗上,映著舞女搖曳身姿,鄙俚淺陋的調笑意%e6%b7%ab從門縫窗邊時斷時續飄出。

丹陽縣令大敞著雙臂摟著兩位花樓女子,沾染了脂粉味的酒水一杯杯下肚,圓潤肥碩的麵頰因著笑容堆起層層褶皺。

下首坐著的正是那崔府對家胭脂鋪子的徐掌櫃,他笑得諂%e5%aa%9a,見著縣令杯中見底立馬使了眼色。

“大人,奴家給您斟酒。”紅衣女子會意頷首,%e5%aa%9a眼如絲,她伸出纖細藕臂,窈窕身姿若有若無地觸碰他的身子。

縣令眼睛都瞪直了,接過酒杯便一飲而儘。

徐掌櫃試探問道:“大人,我聽說管爺為了崔府的表小姐......自戕了?”

聽言縣令先是迷茫後又麵露嫌惡。

對於這些下人的死活他向來不甚在意,死了便找個地方埋了便是,大約是管二死因太過荒謬,才讓他留了些印象。

“為女人尋死膩活,沒用的東西。”

徐掌櫃趕緊點頭稱是,隻是心中卻腹誹著這縣令蠢笨如豬。

那日聽著旁人講管爺在院中上吊,還留下類似驚了神妃仙子,活著毫無意義之類遺書,他便覺事有蹊蹺。

管爺他何嘗不知?收‘孝敬’銀子時凶神惡煞的模樣可絲毫看不出是個會為女人自尋短見之人。

但這些也同他無關,他在時丹陽所有生意人無一不厭惡憎恨,現下死了隻差鳴炮歡呼了。

徐掌櫃見時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