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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時喚過小廝奉上一金鍍紫玉匣子。

縣令掃過一眼便了然,當下遊離不舍地又摸了兩把身側女子後便遣退了去。

“大人,這是小的一點心意,望大人笑納。”徐掌櫃雙手呈上,“明日......”

縣令手指一撥,明晃晃的金色讓他眼前一亮,他露出抹極有深意的笑意:“本官定是秉公辦案。”

徐掌櫃聞言笑得愈發討好,又喚人上了幾壇好酒。

崔家不明事理,看不懂人眼色,但總有人看,若能扳倒崔家,徐家便能取而代之,屆時那些崔家積累的人脈在尋不到下家時必會來找他們。

再加上上有高官庇佑,日後何愁行事?

*

翌日清晨,旭日東升,崔府諸人便再天蒙蒙亮中穿戴整齊。

今日是開堂公審之日,奚蕊扶著崔老太太上了馬車,各位表嫂嫂留在府中看顧幼兒,三位舅母則跟隨其後。

她們到時縣衙已是人滿為患,崔家作為丹陽縣百年世家,被判偷竊自然是引起了眾多人的圍觀。

崔老太太步伐沉穩,一步步邁向公堂之上,另一側則是那徐家掌櫃。

明堂兩側衙兵高呼‘威武’二字,厚重又莊肅。

丹陽縣令執起驚堂木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高喚了聲帶犯人。

鐵鏈拖動聲由遠及近,奚蕊望去便見三位舅舅及幾位表哥身戴枷鎖,滿身傷痕,連帶出一串長長的血跡,想來是在獄中沒少受折磨。

就算是做足了心理準備,身後的二舅母與三舅母還是捂嘴轉過了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在那裡的是他們的丈夫與兒子。

也幸虧表嫂們沒來,若見此景說不準會有什麼混亂。

“徐掌櫃說他們店鋪丟失的幾箱乾花原料皆在你們倉庫找到,如何解釋?”縣令頭頂烏紗帽,睨視奚蕊等人。

奚蕊扶住崔老太太的手掌收緊,也知今日重點,當下平複幾口呼吸便將這幾日來收集的證據呈上。

縣令隨意掃視兩眼便置於一側:“這些通關文牒又能說明什麼?”

崔老太太沉聲:“單靠通關文牒確實不能說明什麼,但下方皆是我崔家來往購置時的憑證,大人若仔細比對便能發現那日查驗的貨物都可尋到。”

縣令為難道:“你們若是後加上去,本官也不可能去這些地方一一核對不是?”

偏袒,這是明目張膽的偏袒。

崔平氣不過掙紮著要上前卻被身後衙兵猛地一腳踹向地麵。

徐掌櫃得意上前抱拳躬身:“老夫人說得這種憑證我們徐家也有,那豈不是更能說明是崔家盜了我們的東西?據我所知崔家現下無法走水路,那麼這些原料又是從何處運來?”

崔老太太氣得手指發抖,拐杖杵地:“沒有水路便無法通行了嗎?徐掌櫃未免太過孤陋寡聞,老身經營崔家多年,天地可以為證,絕不會也不屑於做此等偷雞摸狗之事!”

......

兩方人馬爭執不休,奚蕊算是看明白了,這縣令和徐掌櫃狼狽為奸,無論今日他們證據多麼充分皆不會翻案。

思及此,她抬眸仰視縣令,突然開口:“大人這般草率論斷,便是我大豐的辦案作風?”

啪的一聲驚堂木被敲得巨響,縣令斥責出聲:“你一介小小民女敢這般和本官說話?!”

奚蕊目光雖有顫唞卻堅毅更甚:“若是京都大理寺複查此案,大人該當如何?”

‘大理寺’三字一出,縣令麵容微僵,隨即又恢複正常,輕蔑道:“本官秉公執法,大理寺來查又有何妨?”

她當自己有多大麵子?還妄想驚動大理寺?

“蕊蕊?”察覺到她的意圖,大舅母低促喚她。

奚蕊不敢往後看,她知道外祖母不喜讓她爹來摻和崔府的事,可現在的情況十分複雜。

所以在大舅舅他們被抓時她便讓文茵傳信回了京都,倘若現在能拖延時間,等到爹爹派人前來便有一線機會。

她泰然道:“希望大人在京都來人麵前也能坦蕩如斯。”

縣令驟然心驚,隨即惱羞成怒,猛地站起:“小小年紀還想威脅朝廷命官?給我拿下!”

衙兵得令上前就要抓她,崔平等人目眥欲裂,被壓在地上大喊:“她是大理寺卿的女兒,未來輔國公夫人,你這狗官敢動她試試?!”

一語既出,全場嘩然。

“是那個前不久得陛下禦賜婚約的大理寺卿之女?”

“你說的輔國公可是那個率兵直搗匈奴王庭的鎮北軍首領?!”

“竟然是她......”

......

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默認,眼前女子分明是個柔軟不堪的小姑娘模樣,卻硬生生讓縣令背後起了陣寒意,他猶疑不定。

大理寺卿,輔國公,若是真的,這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抬手擦拭額角冷汗,再次握那驚堂木時竟是幾番都沒有拿穩。

徐掌櫃眼見事情有變,又看著縣令那般模樣,心中暗罵這人膽小如鼠,腦中靈光乍現。

“沒想到姑娘竟是未來的輔國公夫人,失敬失敬。”他拱手笑道,“姑娘與林公子相交甚好,我還以為......”

奚蕊眉心一跳,下意識便覺不對,果不其然緊接著便又有人接著出聲。

“小的先前還見著奚姑娘衣衫不整地從林公子馬車上下來。”

這次開口的是那日同崔平一起去尋她的小廝,可他竟然是徐家的人。

“我上次也瞧見了,就在崔家鋪子對門的茶館二樓,奚姑娘和林公子所距極近,甚是親密!”

話頭突然轉到她身上,奚蕊越聽臉越白,那方被扣押的幾位舅舅與表哥早已憤慨反抗,口中叫喊著他們血口噴人。

她強作鎮定:“大人,這似乎與今日案件並無關係。”

縣令本有猶疑,卻在徐掌櫃眼中劃過得意時瞬間了然。

是了,若趕在事成定局前趁此毀了她的聲譽,大理寺卿就算來了丹陽也會受製於此,屆時他再稍加周旋......

思緒百轉千回,瞬息間他便明白了其中利害:“奚小姐,本官自然也知......可你看......”

縣令為難地看著下首混亂,卻絲毫沒有要平息的意思。

“管爺不也是為她自裁家中?當真生得副狐%e5%aa%9a模樣。”

“這還未嫁便如此不守婦道,就該浸豬籠!”

“可憐我們大豐戰神竟要娶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子。”

“據說先前便是她死纏爛打,仗著父親位高權重,陛下又宅心仁厚,這才無奈賜婚......”

......

鄙夷、嫌惡、憎恨的眾多目光交織投射於身。

奚蕊咬唇,攏在袖中的手掌攥成拳頭,指甲陷入掌心也未曾察覺。

“我與林公子清清白白,你們......”

忽地,外頭傳來陣陣鐵騎踏地聲打斷了她的發顫辯解。

冷冽氛圍驟然籠罩,議論騷動因著突如其來的軍隊包圍戛然而止,奚蕊緩緩回眸。

在人群不自主分開而來的通道儘頭,她看到身著黑金鑲繡的玄衣男子負手而立,身形頎長,挺拔如鬆。

“林公子......?”

有人認出了他。

不對,他不是林家人,他後麵……後麵是......

“是鎮北軍!”

靜謐之際忽有孩童驚喜出聲,男子身後排列的士兵黑甲紅襯,正是鎮北軍標識。

童聲清脆,卻使縣令驀地臉色發青,雙腿不受使喚般戰栗,渾身血肉仿若風乾,透著青灰死氣。

黑靴踏地聲聲敲擊在諸人心間,男子裹挾濃重霧氣的狹長厲眸掃視四周。

“拿下。”

話音剛落,身後將士應聲而動。

縣令驚慌失措,詞不成句,身子倏得被人掣肘,頭頂烏紗帽歪落,狼狽大喊:“你……你究竟是何人?敢這般對本官,信不信——”

緝拿文書與將軍令牌一並展開,他下顎微抬,聲線凜冽如冰。//思//兔//在//線//閱//讀//

“鎮北軍祁朔,奉命捉拿朝廷要犯。”

第29章 回京(入v三合一)……

僅此一句, 便如雷貫耳。

不需要任何官職加綴,他的名字本身就足夠蕩魂攝魄。

奚蕊隻覺耳邊嗡嗡一片,全身緊繃, 思緒淩亂交織成網,迷茫失神的瞳孔中隻剩眼前男子。

滄州林氏公子就是鎮北軍首領, 就是她......本該遠在京都的未婚夫祁朔。

林家獨大北方, 卻對南方涉獵頗少, 是以, 祁朔以林家之名雖能探查到部分線索,但南方依舊是一團迷霧。

而那日奚蕊隨口所言胭脂中摻鹽正是破局關鍵。

胭脂不可能與鹽同在,可此時卻能混雜在一起便隻有一個解釋。

——他們是以丹陽縣的徐家鋪子為引,運輸私鹽南下。

因其勢而利導之,很快便能查明其中關鍵, 這也是祁朔能這麼快便拿到核心罪證的重要原因。

鎮北軍是有備而來, 頃刻間便將整個丹陽縣涉及此案官員全數羈押。

祁朔收回視線, 終於將目光落到那怔愣不輕的女子身上。

“林......”猝不及防地對上他那鋒利未褪的眸, 奚蕊不自主地後退半步。

她紅唇抿了又抿,鬼使神差般喚了聲:“......夫君?”

祁朔稍頓一瞬, 少頃頷首:“嗯。”

此言一出周遭人群震驚萬分,與此同時惶恐不安的氛圍驟然彌漫。

若說方才還存有僥幸,可現在豈不是就是在昭示著他們剛剛譴責之人就是這位煞神的未婚妻?!

奚蕊無比窘迫, 沒想到自己還能這樣胡言亂語, 更沒想到他還答應了,當下竟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他的打量稍縱即逝,她稍稍放鬆,壓在心口的那股濁氣在他視線移開之時剛想呼出,卻又在下一刻的對話中憋了回去。

“汙蔑一品誥命是什麼罪?”祁朔狀似無意側眸問道。

銘右立馬會意:“輕則杖刑五十, 重則斬首示眾。”

嘶——

圍觀諸人凡是方才跟眾罵過奚蕊者皆麵露驚懼,更有甚者雙腿一軟,被旁人攙扶才能堪堪站穩。

奚蕊心頭猛震,隻見祁朔從容不迫地又嗯了聲。

銘右看向那瑟瑟成一團的人群,繼續道:“自首者,從輕判決。”

這句話宛若驚石透進表麵平靜的湖泊,霎時間驚起劇烈波瀾。

眼前這人......這人並非危言聳聽,他是來真的!

祁朔抱臂而立,墨袍無風自動,深邃鷹眸戾氣一閃而過,周遭氣壓因著的存在如臨凜冬。

再開口,卻是十足的雲淡風輕:“無人認罪則一並從重處罰。”

“是。”

“不——我知道!!方才李老頭汙蔑......汙蔑了誥命夫人......”一瘦小男子急忙出列顫著手指向身邊的另一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