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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壓得住她。

其實王修玨對葉初棠也沒多少真情真意,隻是因為“得不到的向來是好的”緣故,加上是他先求娶過葉初棠,所以有一種占有欲在作祟。如今經王湛這樣一說,他深刻意識到自己狹隘了。父親所見皆是大局,他卻隻顧著自己這點小心思。

一個女人罷了,比她更漂亮更年輕的女人有很多,他皆唾手可得。要緊的是這人可用,隻要能把人困住就行了,何必在乎是父是子。

“算你有點悟性。”王湛淡淡道,“我早就得到密報,有人在試圖離間我們父子關係。”

王修玨猛地打一激靈,忽然想到這段日子,身邊是有人似乎時不時地挑撥他和父親之間關係。導致他這段日子,對父親的怨念累積越發得深了。今日若非有父親點了他這一下,他怕是很快就累積到極點會爆發。

“兒子這就去處置那些有嫌疑的人!”

王湛對王修玨略微點了下頭,算是略表鼓勵了。王修玨意氣奮發地離開,決計要把此事辦好了。

鬼三這才向王湛稟告:“葉娘子的二叔二嬸也離京了,說是去蜀地作畫。馬驚的原因,從人到馬都仔細排查過了,沒查到其它原因,可能當時確實是受驚了。”

王湛笑了,輕掃一眼自己受傷的手臂,“我從不信巧合,這事必出自她之手。不然,她哪裡配得上我對她‘驚世之才’的稱讚。”

鬼三恭敬奉上湯藥。

王湛飲過苦湯藥後,隨鬼三為他擦拭嘴角。

驀地,嘴角揚起。

“野馬難訓啊,不如去母留子。”

第46章 一更一更 順利進行中……

王家的人遍及天下, 急於想為王家表忠心之人也不勝枚舉。

既然這葉初棠不識好歹,就彆怪他下手無情。

葉初棠聰明歸聰明,但她的弱點太容易被人看透了。她急於將自己的父母送走, 可見其父母就是她最大的軟肋。她以為她父母得以提早離開,沒被他在半路上攔截到, 事兒就能混過去了?未免太天真了。

王湛問鬼三:“去年嶺南那邊送的金鴿可還在?”

“在, 精心養著呢。”鬼三應道。

“那就放一隻出去。”王湛淡掃一眼自己受傷的胳膊, 麵容淡淡, 斯文如故,但眼裡已然徹底冷了。

幸而他年紀大了,閱曆豐富,這一摔便什麼都明白了,再年輕些, 或許還在著葉初棠的道, 至今看不清楚。

想玩弄他王湛的人, 還沒在這世上出生。

用不了多久, 他就會讓葉初棠後悔她今日之舉,讓她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對於給臉不要臉的人,他向來不會手下留情。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王湛這一摔, 若無百日, 很難痊愈。

他並不知在他摔傷的日子裡,京城之內正有一條傳聞在興起。

近日京城之內有幾戶人家在集市上買魚,並非出自同一家,魚俱是從江河中新鮮撈出來的活魚,回家宰殺之後, 廚子竟發現這魚腹中有帛,上有丹砂所書的“王氏興”三字。有百姓不識字,問了旁人,稍加琢磨,大家都明白這“王氏”二字所指的是誰。聽說這種話會在魚腹中出現,那就是天命所示。難怪王氏能成為門閥大族,原來早有老天爺的垂青。

等到這些魚被有才學的人家吃到,又或是士大夫之家。當他們看到帛書之後,心思各異,暫且按著消息不動,隻吩咐府裡的下人不要亂嚼舌根子。可這世上最堵不住的就是悠悠眾口,一家可能嘴嚴,十家百家就未必了。

後來這魚腹中有帛書的事情,在京中暗傳了七八天了,才被一名王家的官員得知,跟獻寶似得將消息和魚送到了東海王府。

王修玨先見了這名官員,得知消息後,還以為是祥瑞,也跟獻寶似得跑到王湛跟前說,以為這事兒能讓養病中的父親開心。

王湛聽聞消息後立刻變了臉色,質問王修玨從何得來的消息,消息到現在傳成了什麼樣子。王修玨支支吾吾說不出。

王湛狠狠地瞪他一眼,立刻吩咐鬼三去查。他不過是養病懈怠了兩日,竟出了這樣的大事。他長子卻如蠢貨一般,至今還跟丈二和尚似得摸不著頭腦。王家若交到他這個蠢貨手上,隻怕不日就會被他敗沒了。

鬼三晚間回來的時候,告訴王湛,傳言更盛了,甚至有不少百姓在路過王家的時候,都會在府前頭拜一拜。

王湛氣得笑了,“好大的膽子,竟算計到王家頭上。”

王修玨不解:“父親,兒子不懂,百姓敬畏咱們王家如天人一般,這不是好事麼?”

“平日裡叫你多讀史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王湛越發地嫌憎他這個兒子的愚笨。

前有陳勝吳廣用丹砂在綢子上寫著“陳勝王”,置於魚腹之中,暗示他們才是天命所歸,召集兵卒反秦,今這魚腹裡寫著“王氏興”分明有效仿之嫌。王氏現早已經興盛至大晉國的門閥第一望族了,還要怎麼更興盛?魚腹內的東西分明在暗示王氏才是天命所歸。

大多百姓都目不識丁,了解這段前史的百姓比較少,見魚腹帛書上寫著“王氏興”,聽人幾句話攛掇,就開始瞎傳話了,這話傳的人越多就越可怕。大部分百姓的確不會多想,但如果傳到士大夫耳裡,一旦細致琢磨,必然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揣測出“王氏有謀反之心”。

雖說這謀反之心他早就已經有了,但斷然不能擺在明麵上被人知道。

情況果然如王湛所預料的那樣,京中官員權貴們立刻關緊自家大門,暫且斷了與王家的來往。

王湛不得不帶著王修玨進宮請罪,表示魚腹帛書之事,跟他們王家絕無關係,他們一定會徹查此事給皇帝一個交代。

“不過市井傳聞,王卿不必言錯。”

王湛父子不僅完好無損地從皇宮裡走回來了,還得了不少皇帝的賞賜。

京中的官員權貴們見王家無事,照常繼續跟王家走動起來,比過去更熱情地巴結他們。

不少有誌氣報國的士大夫卻因此事氣憤不已,王氏分明在效仿古法,意圖昭告天下他們才是天命所歸,陛下竟被蒙在鼓裡,全然不知。王氏掌控朝堂久矣,猖狂太甚。帝王跟前,已經成了他們父子的一言堂,自然任憑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形容,就能把事情輕飄飄地掀過了。

大家暗中聚在一起,義憤填膺地商討起來。

“陛下人在宮中,被奸佞蒙蔽耳目,並不知此事在民間的影響。”

“若真正應了魚腹中的錦書所言,王氏興,大晉恐將亡了。”

“可王氏分明不是正統,為臣子者,豈能大逆不道,偽造天命,逆天而行,此舉著實令人唾棄!”

“王氏一族在各地殘民以逞,罪惡昭彰。我在大理寺這些年,收了不知多少與王氏有關的冤案,每每要秉公處置,都被我上級給壓了下來。”

“不行,此事咱們絕不能再任由其發展下去,不然這官場上今後怕是再無我們立錐之地。彆人我不知,我與王家有仇,我們陳氏一族斷然不可能匍匐在王氏腳下!”

“可咱們的皇帝陛下除了暴戾無常,似乎並無治國之心。”

……

一陣沉默之後,有人提出異議,覺得皇帝並非昏庸。便列舉他上位以來,所行政事,儘是關乎民生,隻是每次政令下達的時候,總是伴隨著令人驚駭的流血事件,讓大家把關注都轉移到了事件上,而忽略了皇帝陛下的作為。

“昏君之下豈會有賢臣,神武將軍可是忠心愛國戰神啊,還有劉仆射,那可是愛民如此的清廉高德之官呀。”

眾人紛紛應是,心裡卻都有幾分存疑。死不可怕,怕就怕他們一腔熱血錯付了,白死。

次日,有一條更厲害消息傳了過來,倒是讓這些愛國義憤之士不再有疑竇了。

皇帝陛下居然請了東蟬居士出山,擔任太傅之位!

這朝堂上隻要有東蟬居士在一天,大晉的江山必然就穩固。東蟬居士桃李滿天下,名下徒弟個個都是高才賢德之士,以往這些人在各方勢力博弈之間都明哲保身,保持中立。如今隻要東蟬居士一句話,他這些敬師如父的學生,自然都會聽從老師的吩咐。

皇帝陛下果然是明君!

原來陛下這暴虐的名聲,不過是他為了掩人耳目罷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陛下英明無比!

蕭晏命人攛掇出來的這幫愛國忠心保帝派,已然凝聚了士氣。如今意氣奮發,有勇有謀,隻等一戰成事了。

禦花園,八福亭內。

東蟬居士撚著白胡須,坐在石桌旁與蕭晏對弈。

他慢悠悠地執起白子,毫不猶豫地落子。蕭晏落子的速度比他更快。書童在旁瞪圓眼睛看拿著,有些應接不暇。

“為了能讓她成為與陛下相匹配的皇後,陛下可謂是煞費苦心了,讓老朽等了這麼久才出山。”

蕭晏從秦路手裡的端了茶,送到東蟬居士跟前,“先生請嘗。”

東蟬居士飲了一口櫻桃茶之後,挑眉,“味道不錯,前兩年從你這可沒喝到過。陛下的飲食習慣從來不改,讓老朽猜猜看,想必也是因她?”

蕭晏笑了,算是默認。

“帝王專情可不是好事。”東蟬居士歎了口氣,他見蕭晏有些嚴肅地看自己,不禁笑起來,“陛下不必緊張,老朽不會阻攔陛下與葉娘子的好姻緣,緣故倒不在陛下`身上。”

“哦?”

“是那小丫頭不簡單,定然不是那被外戚左右、以色魅君之輩,老朽放心得很。聰明,心善,八麵玲瓏,更是位慧眼識才的厲害人物,老朽都要自愧弗如了,哪敢阻攔這樣的人成為國母。”

東蟬居士對葉初棠的評價很高,對任何人都絕無僅有。

蕭晏不過片刻心悅,便照舊蹙著眉頭,冷著一張臉。這些天他心底一直環繞一團黑氣散不掉。他怕她並非心甘情願,不過口上應他,敷衍她。她早晚有一日會如自由飛舞的蝴蝶,扇一扇翅膀就飛走了。

那日,侍衛回複他的那句話,像魔咒一樣一直環繞在他的耳畔。

死遁……

終有一日她會為了躲避自己,放棄身份,死遁麼?

“怎麼,說到開心事,你竟不開心了?”東蟬居士一眼就看清了蕭晏眉宇間的愁雲。

“她至今還不願意。”

“陛下不妨再多努力一些,她是個聰明孩子,早晚定會明白陛下的真心。”

“借太傅吉言。”蕭晏快速落子,吃了東蟬居士的三顆棋子。

東蟬居士訝異一聲,直歎自己老了,又道:“老朽甚是欣慰。”

“居士分明歎老了,又在欣慰什麼呢?”旁側書童非常不懂地問。

東蟬居士慈祥地笑著,對書童耐心解釋道:“欣慰皇帝陛下不是色令智昏的君王,跟老朽賣慘的時候,還不忘贏棋!”

書童立刻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