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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擦了擦眼角。

王湛看她再抬頭的時候,眼眶紅紅的,明顯有哭過的痕跡,不禁心念一動。

“走吧,我陪你去道觀上香。”

葉初棠驚呆地看著王湛,“大王日理萬機,怎好麻煩大王把時間浪費在陪我上香這種小事上?”

若非父母離京的這件事,她一定要給王湛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葉初棠才懶得在這跟王湛碰麵。她的算計是得逞了,但王湛這人還真不好糊弄,在失算一樁事後,就要直接帶著她去道觀公開。

今日她如果跟著王湛一起去道觀,都不用等明日,今晚這事兒就會傳遍京城。東海王是什麼人物,從來不做多餘之事,甚至在自己親兒子身上他都不會多浪費一點時間。他陪一名未婚女子去道觀祈福,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你的事,沒有小事。”王湛笑了一聲,回身上了馬車,不給葉初棠拒絕的機會。

葉初棠令車夫保持距離地跟在王湛馬車的後頭,不能靠太近,但也能讓王湛的人看不到馬車的蹤影。

府裡在用人上,葉初棠除了會精挑細算身邊人之外,還格外看重車夫。她從來都是用市價的雙倍來養車夫,當然這錢並不白花,府裡的車夫個個都是馭馬好手,車趕得既快又穩,而且很熟路。哪怕是去不熟的地方,車夫也會提前把地圖鑽研熟了。在路上,葉初棠如果有什麼格外的要求,他都能做到。

王湛在乘車的時候,聽福安說,葉初棠的馬車確實一直跟在後頭,但剛剛好是不會讓人誤會的距離。王湛不禁失笑,端茶到嘴邊時,看了一眼福安。

福安立刻明白了王湛的意思,令車夫放慢行進的速度。妙的是,行駛了一段路後,葉初棠的馬車一點都沒有和他們拉近距離。

“看來那邊的車夫是個好手。”福安歎道。

王湛勾起嘴角,頗為滿意,“見微知著。”

福安馬上應承,“正是,隻有這般才智的女子才堪配在大王身邊。”

馬車再行駛一段路後,拐個大彎兒,過了這處彎道,再走一炷香時間,就會到道觀。

他們拐過這個彎道之後,迎麵路上有三十幾名蒙麵的青衣人,手持大刀正等著他們。

東海王出行向來會帶高手侍衛隨行。侍衛們立刻做好防禦準備,與這些衝過來的青衣人對打起來。

熙春一直在發愁女郎跟著東海王去道觀的事兒,聽說前麵的人遇到刺客了,熙春激動起來。

“真是天助我們,女郎,咱們快趁機回去吧!”

“哪有這麼巧的事,而且東海王是臨時決定跟我去道觀上香,這些刺客怎麼會知道埋伏在半路?我若是現在逃了,主要東海王那邊的人稍加編排我兩句,事後栽贓說那刺客是我安排的都有可能。”

葉初棠召來兩名身手好的隨從,交代了兩句。

隨後這兩名隨從一個騎馬往回跑邊敲鑼邊大喊,另一個跑到附近的山邊引火,轉眼間火就燒了起來,冒出滾滾濃煙。

至於東海王那邊的對打,葉初棠就不派人去湊熱鬨了。去了容易讓她的屬下送命,不送命則更容易讓人懷疑她身邊為何會有這麼厲害的高手在。說不定還會有人陰謀論,覺得她在算計東海王。

在京城,一言一行都要謹慎。隻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這一點很重要。

王湛端坐在馬車裡淡定喝茶,福安在觀察了葉初棠那邊的情況後,如實向王湛稟告。

王湛放下茶碗,默了良久之後,輕笑一聲,“看她如此聰明的份上,這關算她過了。”

對打以東海王的侍衛捅死兩名青衣人結束,青衣人隨後撤退了。

敲鑼聲和煙霧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已經有人往這頭趕來。

王湛淡笑著向葉初棠道謝:“多虧你及時出手,讓人敲鑼引火,震嚇走了那群刺客。”

葉初棠看眼地上兩名青衣人的屍體,一邊客氣地回應王湛她隻是耍小聰明罷了,一邊在心裡暗暗感慨王湛太陰狠毒辣,連做場戲都要搭上兩條人命。

幸虧她夠聰明,反應及時。

如果今天是她父母在車上,這事兒肯定要算計到她父母身上。憑他們二老的脾氣,必然會中計。此後若不屈服於東海王的%e6%b7%ab威之下,隻怕他們一家都會淪落成像張禦史那樣的下場。

王湛容貌秀異,今日穿著一身素白色大袖長袍,氣質貴雅出塵,宛如謫仙,笑容更是讓人如沐春風。他眼神從來都是淡淡的,情緒也是淡淡的,笑容隻維持在恰到好處的程度。沒人見過他發怒,甚至這麼多年,都不曾有人見過他的一絲失態。表麵看起來,他還真像是拋卻七情六欲的神仙一樣。

誰能想到這樣外表光鮮、高貴優雅、學識淵博,令天下名士們崇拜敬畏的人物,手段最狠毒肮臟,人命在他眼裡,隻怕連草芥都不如。

“是東海王的馬車!”有一輛車從路東駛來,前頭騎馬的家仆率先喊道。車裡立刻有一位衣著貴氣的中年男人探頭出來,在確認確實是東海王後,急忙催促車夫快些。

陸續還有馬蹄聲傳來,或是剛好過路進京的,或是剛好趕去道觀去上香的香客,大家都因聽到東海王遇刺的事情,聚了過來。

“可還想去上香麼?”王湛為表尊重,先問葉初棠的醫院。

“見了血光,看來日子不合適。”

半句不提她不喜被人圍觀非議,隻說日子不吉利。這倒是讓王湛心裡沒生出一點抵抗的情緒。

如果葉初棠跟他說,她不喜歡被人圍觀、議論,或不喜他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王湛是會遂了葉初棠的意思,立刻跟她分開,但他心裡也一定生出介懷。這就難保他事後不會葉初棠出手做點什麼壞事了。

“那就先回吧。”

葉初棠應承,但沒立刻上車,忍不住跟王湛道:“我覺得奇怪,為何那些刺客像是知道我們要來道觀上香,堵在半路,大王明明是臨時決定改路。”

“大概探子剛好探路,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敢對我動手的人,自然不簡單。”王湛淡淡解釋道,臉上不見有一絲破綻。

葉初棠點點頭,這才上了馬車。

王湛隨後也上了車,那個急急趕來的中年男人,沒來得及見上王湛一麵,他恭恭敬敬走到車麵前,跟王湛點頭哈腰打商量,問候情況。家仆問了中年男人的身份名諱,就把人打發了。

葉初棠有隱約聽到,這種男人是位縣伯,跟她爹曾經的爵位一樣。在王湛這裡,竟然隻配跟他的家仆說話,而且還不是他的貼身家仆。

若說東海王府看門的小廝比京城的七品官還氣派,沒人會質疑。

“女郎,咱們太憋屈了。”熙春不敢大聲說話,小聲憤憤地對葉初棠抱怨。

葉初棠靠著軟墊,安靜地吃著甜豆卷,沒說話。

在馬車路過他們之前相遇的地方時,葉初棠停止了吃東西,不禁坐端正了,手還撐著座位。她還囑咐熙春跟她一樣坐好

“刺客,有刺客!”前方人突然大喊,聲音極大。

這情緒一聽就不像是在作假。

葉初棠這邊的馬車突然被勒停。葉初棠和熙春身體都往前送了一下。

熙春領悟了,臉上流露出一種報複的快意,“原來女郎早有安排!”

“我是有安排,但刺客不是我的安排,我還沒厲害到直接跟東海王硬乾。”

乾完之後的後果,根本沒辦法收場。彆說她了,連皇帝目前都不行。

葉初棠和熙春微微掀開簾子,把頭隻露出一點,觀察前頭的戰況。

“錯了!那才是葉娘子的馬車!”刺客中忽然有人大喊。

“撤!快撤!”領頭的刺客聽說後,也意識到發現東海王的侍衛們武功高強,身份必然不一般,喊屬下們快撤。

侍衛們一聽他們要跑,當然不會罷休,這次可是真刺客,他們不留後手,全力拚殺。沒想到這些刺客武功居然不低,他們的人被砍傷了三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們又支援。”

十幾名刺客騎馬,從葉初棠馬車的後方趕過來,領頭的用弩朝葉初棠的馬車射一箭,奈何射偏了,沒打中坐在車後的小廝。

王湛自然不會讓葉初棠受刺客傷害,立刻分了一批侍衛來護葉初棠。

少了人之後,侍衛們整體處在弱勢,接連被捅死了四人,眼看人數在減少,他們更吃虧。

葉初棠這頭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侍衛們以少敵多,勉強能暫時維持住情況,但他們打得很吃力,顯然堅持不了多久。

忽然一聲馬的嘶鳴,拉著王湛馬車的馬匹忽然有一隻發狂,直直地超前衝,其它三匹馬也好似被帶得發狂,跟著一起狂奔。侍衛們見狀,哪還能繼續對付刺客,當然是救東海王最重要,趕緊騎快馬去追。

這些刺客們也沒有過多糾纏,轉而圍攻了葉初棠的馬車,將東海王派過來的一隊十二名侍衛全都給捅死了。

葉初棠和熙春在車內緊緊相依。

葉初棠一手伸進袖子裡,握緊了匕首,眼睛一直盯著門簾。

“有兵來了,撤!”奇怪,那些刺客明明有時間可以解決她,卻直接就撤了。

巡城兵馬在檢查了現場之後,找到了一名刺客的屍體。這名刺客的屍體腹部插著王府侍衛用的刀。

葉初棠在看過現場之後,鎮定了情緒,暫且在遠離現場的地方稍作休息。

南宮遷隨後帶人趕來,負責接管現場的情況,清點人數收屍。這時,王湛那邊有人來回了消息,說王湛的馬因為受驚,撞在了樹上,弄翻了馬車。王湛手臂骨折,頭部受撞擊,人暈了過去。隨車而行的福安等人也傷得很重。有一名小廝最慘,被甩飛了出去,滾到路邊撞歪了脖子,人當場就斷氣了。

這小廝跟在王湛身邊多年,沒少做壞事,如今死了,也算是惡有惡報了。隻可惜更惡的,還沒得報。

葉初棠說了兩句禮貌上表示關心的話後,就被南宮遷問話。

葉初棠一問三搖頭,表示什麼都不知。

“行吧,我會儘量在這名死掉的刺客身上找到儘可能多的線索,讓葉娘子早日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

“南宮令丞客氣了,這案子你不用給我交代,東海王那邊你能混過去,就是萬幸了。”

南宮令丞點點頭,多謝葉初棠提醒。他還真是關注點搞錯了,東海王那邊才最不好交代。

回府後,葉初棠就安排滿了一桌子菜,充饑她餓扁的肚子。

熙春見自家女郎胃口很好,欣慰的同時又有點疑惑。

“女郎難道就不關心那些刺客的身份?他們下次要是還行刺該我們該怎麼辦?”

“哼。”葉初棠隻哼了一聲,擦了擦嘴,懶得說話。

熙春更疑惑了。她還想再求問葉初棠時,門突然被推開,眼見皇帝陛下踱步入內。熙春一想,陛下這必然是聽說了葉娘子受襲,來關心了,默默退到一邊待命。秦路笑眯眯地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