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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求娶你小妹。”苗氏道。

葉縉恍惚了下,皺眉跟苗氏確認:“娘說求親的人是東海王,不是東海王的小兒子?”

“對,就是東海王那個老不要臉的東西,他比我才小四歲,竟妄想娶我女兒!”葉放氣得呸了一聲,正值風貌的皇帝想娶他女兒他都不願意呢,他一個老鹹肉竟敢肖想他的寶貝女兒。

葉縉吃驚之餘,終於明白葉初棠之前說的那些話,‘兩大勢力之間’原來是指皇帝和東海王。這一瞬間,葉縉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要成熟長大了,感覺到肩上的重擔,甚至連看問題都仿佛突然之間悟了,不再似之前那般隻顧著個人意氣,他要從全局考慮,為他身後家人的安全做好謀算。

“那爹娘怎麼回的?”

“當然要拒絕!那東海王都有三個兒子了,大兒子都跟你小妹同歲了,你小妹怎麼能給嫁給跟爹一樣大的男人,給三個大孩子做繼母呢!”苗氏氣呼呼道。

葉放大聲附和:“沒錯,必須拒絕!”

葉縉急急追問:“爹娘真的當場拒絕了?”

這世上還沒有人敢當麵駁東海王王湛的麵子,早些年曾有一位以清廉剛烈著稱的張禦史,當著王湛的麵在朝堂上駁斥了他一句,結果下場非常淒慘。當時王湛隻是一笑表示不介懷,三兩月後,那張禦史仍舊意氣奮發,一切好好的,眾人都當事兒了過了,紛紛讚揚東海王有容人之量。

但在半年後,張禦史突然被傳德行不佳,奸汙良家,後又被按瀆職論處。他清名被毀,入獄抄家,受儘了世人辱罵,妻女全都被充作軍妓送去慰軍。

葉縉認識一名當時在軍中當值的子弟,曾悄悄告訴過他。有人特意押送張禦史到了軍營,把他綁在屋裡。張禦史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妻女受辱,甚至有人用刀逼著他兒子與他妻子□□。張禦史被堵住了嘴,手腳綁縛,恨得都哭出了血淚,想求死都不成。

葉縉因此才開始懷疑這件事就是東海王的暗中報複,有關於下罪張禦史的證據,他曾悄悄調查打聽過,有作假的可能,但因為指證他的關鍵證人在他定罪之後不久就病死了,案子很難再推翻重來證明清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要權勢夠大,尤其是朝中京中有大半數官員都在王湛的掌控之下,想要構陷一名官員有罪,對於王湛這樣的人物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他甚至都不需要特意出麵或者囑咐,負責斷案和複審的官員們就會因懼於王家的勢力,順水推舟把案子坐實了。

“我是要直接拒絕,奈何沒來得及開口!那媒人嘴太快了,不給人說話的機會!說不管是什麼回應,請我們斟酌幾日再回答,然後就開始報禮單。還說我們若考慮應了,他們會請張太妃做正式的媒人,吹吹打打下聘禮,風風光光地上門求娶。”

葉放說完就又呸了兩聲,罵王湛不要臉。

“其厚無比,堪比城牆。”苗氏附和,在這件事上,她跟葉放的觀點一致。

東海王身份是高,換做彆家可能早就樂得合不攏嘴,覺得是大喜臨頭。她可不會這樣想,在嫁女兒這件事上,苗氏一直秉承的想法是低嫁,讓女兒找個能完全拿捏住的夫君,或者是乾脆買兩個樣貌好的男奴養在家也成。她非常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跟大晉其她那些高嫁的女子那樣,在夫家受什麼禮教束縛,被婆母妯娌欺負,再遵什麼三從四德……

總之一直句話:不能因為成婚,委屈她女兒後半輩子。婚後的日子若還沒有婚前自在,那又何必成婚!

葉縉給葉放和苗氏奉茶,勸他們喝茶消氣,等他們倆冷靜下來了,才跟他們細細分析情況。

“爹娘,這可不是在揚州,隨咱們怎麼做都沒太大後果。京城內比咱們厲害的權貴多得去了,更不要說對方是一人之下的東海王。

這一次可不是多年前東海世子的私下求問,小妹四邊一句話就能混弄過去了,這可是東海王本人。他若張口必然早有謀算,不遂他心,他絕不會罷休。誰駁了他的麵子,誰就吃不了兜著走。”

苗氏聽了兒子舉了張禦史的例子後,心中也知這東海王不好對付,怕是比應付皇帝更麻煩。

“那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爹娘有段日子沒去看外祖母了吧?”

苗氏和葉放愣住,“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哪有心情去嶺南串門!”

“這婚事若做成,必要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若不在京,這事是不是就要拖一拖了?”

苗氏樂了,立刻拍葉縉的肩膀,“行啊,大兒子,娘沒白生你!你這個腦袋原來也有點像我,聰明!”

葉縉:“……”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嗯,總算有點用了。”葉放淡定地打量葉縉兩眼,淡淡地誇獎一句。

比起誇獎小妹,他父親這態度不止冷淡一點。

行吧,有誇獎就不錯了,一年也未必能有一次。葉縉在心裡勸自己知足。誰叫他小妹確實可人討人愛,他也喜歡得緊。

未免東海王有所察覺,葉放和苗氏聽從葉縉的意見,立刻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今天就動身。

葉初棠得知情況後非常欣慰,沒想到她隨口鼓勵一下大哥,居然真有成效,想出個這麼好的主意來。

“既然怕察覺,那就不能帶太多行李,輕裝便行就可。至於錢財,爹娘按照這地圖上的標示去各地取用。”葉初棠將她早些時候藏錢的地圖拿出來,畫了一份兒一模一樣的交給苗氏。

“唉呀!還是我寶貝女兒聰明,未雨綢繆!”葉放驕傲地咧嘴大笑,開心不已地豎大拇指,連連誇讚葉初棠好幾遍。

葉縉:“……”

葉放和苗氏因為常年喜歡在外遊曆,說走就走對他們來說早就習慣了,很快就利索地拾掇完,簡單喬裝之後,告彆兄妹二人,低調出發了。

送走父母後,葉縉這才奪過葉初棠手裡的地圖,質問她:“你早備這張地圖是為何用?看起來像是為逃命準備的。”

“我這是防患於未然。”葉初棠揚起下巴,儘量裝出一副不心虛的樣子。

葉縉哼笑一聲,“防誰?以前沒見你怕誰怕到要備這個。讓我來猜猜,皇帝?你和他是不是——”

“對,我們是早睡過了,你想罵就罵吧。”葉初棠認命了。

葉縉驚訝:“你們——”

葉縉轉身,扶額,焦躁地徘徊兩圈後,抖著手,生氣地指了指葉初棠:“你一個女郎,還沒出嫁呢,你怎麼能和他——”

“啊,大哥不知道?那大哥剛才要說什麼?”葉初棠好奇。

“你和他是不是早年在嶺南的時候有過矛盾,你狠欺負過他,怕被他報複……”

葉縉再度扶額,深刻檢討自己居然把事情想得如此‘單純’。他小妹的行徑,果然不能用常理推之。

“不行,你都失身了,必須請陛下安排你進宮。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完美回絕了東海王。你早說咱爹娘都不用走了。”

“大哥以為東海王不知此事?大哥以為他在陛下中毒之際,特意派人媒人來咱家說親,是純粹巧合?爹娘走了才安全,因為接下來京中的局勢會很危險。我一會兒就攛掇二叔去蜀地作畫了,帶著二嬸他們一起。”

葉縉確實沒有想到這些,平息了片刻情緒之後,他問葉初棠接下來有何打算。

“咱們兄妹合力斷金,日後就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大哥心中的那些抱負或許都可以實現了。人人有田種,人人有飯吃,百姓也有公平可求。”

葉縉心跳得越來越劇烈,但看葉初棠的表情很嚴肅,“若失敗呢?”

這時,窗外有暗虎衛奉聖命正悄悄靠近,來暗探葉初棠的言行。

“我們死遁,去關外逍遙。”

第44章 一更過半 原來我是陛下的天@思@兔@網@

次日清晨, 鎮國公府傳來消息,葉放夫妻因收到嶺南的加急來信,欲立刻啟程前往嶺南。

嶺南遠在千裡之外, 這一去少則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來。

旭日東升,紅霞還未散儘, 城南十裡的官道上, 東海王的馬車與鎮國公府的馬車狹路相逢。

鎮國公府的馬車主動避讓, 東海王的馬車並沒動, 王湛還從車內下來了。

按規矩,鎮國公府車裡的人肯定也要下來見禮。

葉初棠下了馬車後,給王湛見禮。

王湛溫和一笑,“倒是巧,在這遇到你們。”

王湛話術十分高明, 他明明隻見到葉初棠一人從馬車上下來, 卻用“你們”來稱呼, 顯然在昭示著他已經知道了葉初棠父母外出的消息。話沒有明著說破, 卻都點破了,等同於一種變相的威脅。

在王湛看來, 現在從車上隻下來葉初棠一人,是葉初棠在掩飾,葉放夫妻還躲在車裡, 企圖蒙混過關。

“外祖母來信, 說情況不大好,爹娘急著去探望。這信早在半月前就寫好往宣城送了,事情真的是剛好湊巧了,絕非有針對大王的意思。”葉初棠把信遞給王湛。

王湛淡笑著看一眼信,沒接。他這人從來不信巧合, 不過這信送來的時間確實巧。因為從嶺南快馬送信過來,皆有痕跡可查。送信人騎什麼馬,長什麼模樣,一路上都住在哪兒,路過各關口時所遞上的通關文書都可以進行查實。

此事他會查實,但他相信葉初棠不會做這麼明顯被人抓到錯的傻事,所以信的事兒上葉初棠應該是沒有騙他。

“大王必然聽說過雁城,那個地方的習俗和大晉其它地方不大一樣,母親於我外祖母而言,就如咱們這邊該在生病父母床前侍奉、儘孝道的長子。”

王湛點點頭,雁城的習俗他早就有所耳聞。他還聽說當年葉放為了求娶到苗氏,吃過很多苦,被千錘百煉,過了重重考驗,才最終抱得佳人歸。

“我府上有些稀有藥材,一並帶去給你外祖母,想來總會有一樣能用上。”王湛話畢,都無需多言吩咐,就立刻有小廝騎快馬走了。

“不用——”葉初棠剛開口,見小廝已經走了,隻好道謝。

如果葉放和苗氏真在車裡,王湛此舉就是逼著她父母從車裡出來表態,尤其是‘拿人家的手軟’了。

“舉手之勞,你若拒絕,我可會不高興了。”王湛溫笑著說著客套話,聽起來隨和,但這話不管誰聽了那都是萬萬不敢推辭。

“那就多謝大王了。”葉初棠立刻轉頭吩咐身邊的人,把後麵馬車裡的香燭都搬到她乘坐的這輛車上,安排人送東西去嶺南。

王湛眼見著車上沒有其他人,臉上的笑意更甚,“你父母何時啟程?”

“收了信之後,我娘就坐不住了,昨日連夜出發,我還是早上醒了之後才知道。我不懂他們為何偷偷走了,去嶺南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如今隻能多帶些香燭去觀裡上香,多多祈福了。”

葉初棠說罷,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