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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道,“此前大王送她的點心,被她命人扔了喂狗了。”

王湛的舉動未有停頓,照舊咬著點心,斯文咀嚼著。

侍衛忐忑等了片刻,方拱手恭敬退下。

琴聲止,王修玨高興地起身,笑問王湛:“阿爹覺得如何?兒子的琴藝是否精進了?”

“嗯,是有精進。”王湛淡聲問,“花了多長時間?”

王修玨歡快道:“足有六月,兒子每日都會堅持習琴一個時辰。”他如此用心練琴,就隻為了這一刻向父親表孝心,父親肯定十分高興。

“反裘負芻!”王湛立刻罵了王修玨,丟了手裡的點心。

王修玨大驚,忙跪地認錯。

父親怪他把過多精力浪費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想想也是,如今他身上背負著諸多比練琴更重要的事。

“葉氏女那邊你辦得極不妥當。”

用了“極”,這於他父親而言是非常重的詞。

王修玨嚇得咽了咽唾沫,連聲磕賠錯。

王湛負手立在王修玨跟前,睥睨他兩眼後,嗤笑,“你這般腦子,再來十個也鬥不過她。你在京名聲已有損,三五年必須與你妻子琴瑟和鳴。”

王修玨愣住,不解問王湛:“可是阿爹之前明明答應兒子,讓兒子——”

王湛眼色陰冷地瞥向王修玨。

隨從福安忙向王修玨解釋,如今京城內有很多關於他的風流傳聞,甚至還有傳他欲殺妻另娶的說法。

王修玨這才明白過來他父親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十個腦袋都鬥不過她……

王修玨:“莫非是葉初棠在算計我?”

王湛蹙眉,用‘你居然才反應過來’的鄙夷眼神,嫌棄地瞥了一眼王修玨。

王修玨被父親的眼神刺得心裡極難受,他倍感受傷垂下頭去,口上不忘氣憤罵道:“且等著,我定叫她好看!”

“好看什麼?你算計人在先,智不如人在後,心甘俯首稱敗就是,怨得了誰?怪隻怪你自己蠢。”

王湛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卻猶如一記重錘狠狠敲打在王修玨的心頭,打得他內傷嘔血,鮮血淋漓。

“我已在晉安給你安排好了差事,回京後你小住一月,攜你妻子應酬幾次,之後便去辦差。等過個一年半載,你修德建功歸來,到那時自沒有人敢再拿前事非議你。”

王修玨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就皺眉:“兒子不喜她,和她再忍一年半載,葉氏那裡早就有變數了,到那時兒子怕是很難再娶葉氏進門。”

“說得像現在沒妻子,就能立刻娶她進門一樣。葉氏你就不要想了,好生反省你近來做了多少蠢事!”

王湛打發走了王修玨後,瞥一眼那把被王修玨彈過的琴,命人即刻把琴燒了。看那琴他便不禁想起他長子有多笨,就他那琴技,他早在八歲便已高於他。他可倒好,二十歲了,練成這種程度,還沾沾自喜地跟他顯擺。

福安瞧出自家主人的煩躁,忙安慰安撫。

“世子較之大王當年,是不可比,但與同齡人相比,世子已然是智廣才高,為眾人之中的佼佼了。”

“同齡人如他這般,也是王家長房長孫,是東海世子?”

“這——”福安垂下頭去,低聲道不是。

王湛活至今日,可以說所有事都儘在他的謀算掌控之中,唯獨有一件事讓他特彆後悔。

年輕時因疏於考慮嫁娶的重要之處,便任由母親安排婚事,娶了溫順賢淑的表妹為妻。

他當時一心立業,無心於男女情愛,當時隻覺得娶一聽話賢惠的妻子,她能完成繁育子嗣之責,能掌管好後宅內不惹事,不給王家丟臉便足夠。

等有了子嗣,眼見孩子長大,在教導上乏力,王湛才意識到擇一聰名靈慧之妻有多重要。三個兒子,竟儘數都不像他,甚至都不及他一半聰敏,愚笨的腦子全隨了他們憨厚的母親。

任你請遍名師,費心教導,令他們勤學刻苦,終究是抵不過天賦二字。榆木疙瘩就算開竅了,本質終究還是個榆木疙瘩,變不了通透的靈玉。

都說一族興旺看子孫,在王修玨身上,王湛什麼都看不到。他甚至蠢到連葉初棠一名女子都鬥不過,如何能指望他將來撐起整個王氏?更不要說,如今他心裡還有更大的圖謀。

“大王消消氣。”

福安一邊奉上茶,一邊在心裡正琢磨著該找誰出來給大王撒氣。掃一眼桌上的點心,他立刻想到了葉初棠。

“那葉縣伯的長女還真是不識好歹,竟把大王親手做的點心丟去喂狗。此女還算計世子,害世子名聲受損。該叫她知道知道,算計王家人的下場是什麼!”

王湛瞥一眼福安,輕笑了一聲,問他:“你覺得當如何給她教訓?”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敢損世子的名聲,那我們就徹底汙了她名聲,看她還有沒有臉在這世間活!反正如今世子段時間也沒法子娶她進門了,此女流落在外就是便宜彆家,倒不如徹底了解了乾淨!”

福安自認按照自家主人慣來行事的方式,認真揣測了一番之後出了主意。

王湛又笑。

福安嘿嘿賠笑,覺得自己正切中了大王的心思,今日的賞錢怕是少不了了。

他還馬上主動請纓,願意親自帶人去處理葉初棠。那小娘子長得真挺漂亮,細皮嫩肉,笑起來的樣子可太甜了。他迫不及待想看一看,這個笑著甜如蜜的姑娘掙紮在自己身下,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樣子。

王湛臉上的溫潤笑容突然消失,冷聲道了一句:“殺。”

原本一直悄然站在王湛身後,毫無存在感的鬼三,當即抄出匕首,一刀利落刺進了福安的%e8%83%b8口。

福安臉上還有未來得及收斂的嬉笑,他感受到痛的時候,%e8%83%b8口的血已經湧了出來。

福安瞪圓眼,震驚地看著%e8%83%b8口的刀,轉而不解、不敢相信又絕望地望向王湛。

他嗓子眼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質問什麼,又因為瀕死沒力氣喊出來,窒息得很絕望。

他想知道為什麼,他跟在東海王身邊足足十年,一向忠心耿耿,儘心侍奉於他,為何,為何有一天他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然而他心裡不管有多少個為什麼,此刻沒人能給他回答。

福安整個人後栽轟然倒地。不一會兒,他身下就有一灘殷紅的血向外蔓延。他殘留著最後一絲氣息,嘴唇抖動著,不甘地用儘全力地看向王湛。

王湛如常一般,優雅般坐在桌邊,取一塊枇杷糕慢調斯文地吃著,嘴角甚至還帶著隨和溫潤的笑容。

吃完一塊點心之後,王湛似乎才感覺到福安不甘的目光。

“竟然還沒死。”

王湛的笑容,如春花綻放,耀眼奪目。但於瀕臨剩下最後一口氣沒死的福安來說,是比地獄修羅還可怕的存在。

鬼三再抽出一把匕首,打算補刀。

“挖了他的眼。”

福安無比恐懼起來,一口氣咽了下去,終於死了。

接下來,王湛邊飲茶邊淡淡看著鬼三做事,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溫潤的模樣,表情上未有絲毫異樣的波動。

王湛隨即點名提拔了另一小廝代替福安的位置,也叫福安。奴仆的名字於他而言,不過如阿貓阿狗一般的稱呼罷了,即便他記性很好,也不願花心思去記這些卑賤之人的名字。所以他身邊的小廝,永遠隻能叫福安。

“派人跟緊了葉初棠,今後我要知悉她所有的行蹤。”王湛頓了下,忽然道,“最好是安插個人在她身邊,她樂於幫助貧弱,可利用此點,戲做真點。”

鬼三應承,立刻退下。

……

蕭晏從外麵折返回來的時候,聽屬下回稟說葉初棠及其父母已經離開了,便伸手接過葉初棠留下的信。

秦路戰戰兢兢,覺得陛下接下來肯定會勃然大怒。

萬萬沒想到,陛下打開信之後,看了一眼,居然笑了。.思.兔.在.線.閱.讀.

秦路覺得自家陛下改是在怒極反笑,忙戰戰兢兢勸慰他息怒。

“陛下,葉娘子雖連夜走了,可最後去的地方是京城。陛下與她雖然殊途,但最終同歸。”

秦路特意豎起兩根手指,湊在一起,寓意一對。

“王湛王修玨父子間早有嫌隙,此時時機正好,可派人去了。”

秦路沒想到皇帝陛下此刻居然想的不是情愛,而是權謀,馬上應承。

“那葉娘子那邊,奴要不要多派些人跟著?”

“她生氣了,寡人不惹她。”

蕭晏將信紙放到桌上,秦路膽大去瞄一眼,信紙上居然就寫了三個字“生氣了”。

秦路不禁失笑,葉娘子真不愧是葉娘子,耍小性兒生氣的時候都這般會說巧話,難怪在這種時候還能把皇帝陛下給哄笑了。

第30章 三更合一 誘他,看戲

天大亮時, 連夜出逃的葉初棠和父母趕到了弋陽郡。

弋陽郡最負盛名的便是尚陽樓,酒菜佳絕,光顧過這裡的客人無不對其讚不絕口。

葉初棠喜好美食和享受的習慣就傳自於葉放夫妻。所以三口人想法非常一致, 在尚陽樓吃飯,並且點遍了他家的招牌菜, 如冬筍雞脯、鹿筋燒鬆子魚、紅豆蓮子粽、山珍饅頭等等。

葉放還要了一壇騎驢酒。

“一會兒休息完了還要趕路, 少喝點酒。”苗氏攔他道。

葉放笑問:“娘子可知這騎驢酒的典故?”

“聽名字就知肯定跟騎驢有關, 莫不是騎驢的人都喜歡喝這種酒, 所以叫騎驢酒?”

“非也,此酒起初是河東釀酒大師劉白墮所釀,青州刺史莫翎與劉白墮是故交,尤愛此酒。莫翎在上任的時候,特意載了劉白墮所釀的兩壇酒走。不幸半路遇了賊匪, 那些賊匪不識莫翎青州刺史的身份, 不僅攔路劫走了他所有的錢財, 還喝光了這兩壇酒。

這些賊匪照例劫財後就會騎著驢逃跑, 豈料之後沒多久,他們全都倒在驢上頭醉得不省人事, 束手就擒了。

據說這些賊匪在當地猖狂了數年之久,比狐狸還狡猾,衙門幾次派兵剿匪都無功而返。皆因此酒, 衙門的人才得以不費吹灰之力儘數剿滅。騎驢酒之名, 便由此而來。意在言明這酒不比其它濁酒,為真正的醇厚佳釀。”①

葉放悄聲告訴苗氏,這尚陽樓的老板正是劉白墮的侄子,才有其釀酒的方子,斷然不會外傳的。所以錯過了這尚陽樓的騎驢酒, 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喝上了。

“既是好酒,用酒盅喝著不爽快。”苗氏當即喝乾了眼跟前茶碗裡的茶,令葉放滿上。

“好,娘子這麼豪爽,為夫豈能落後。”葉放也把酒倒在了茶碗裡。

“你來不來?”苗氏問葉初棠。

葉初棠搖頭,“阿娘,你剛剛還說一會兒還要趕路,勸阿爹彆喝酒的嗎?”

“酒壯人膽!酒添氣勁兒!喝了酒才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