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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這預示著她仍然是他的特例。

同樣察覺到這一點的還有秦路,他已經非常有眼力見兒地拉起熙春,悄然退到屋外,並將門關好。

熙春前一刻還覺得自己半腳懸空在懸崖邊,風一吹她就能墜下萬丈深淵,連同她的祖宗十八代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下一刻她居然被秦路拉出門外,安全無虞了,說實話她有點懵。

秦路對熙春意味深長地笑:“熙春娘子可是找了一位好主人,日後跟定她,必有潑天富貴。”

“我不懂這些,隻知女郎救了我的命,我的命便是女郎的。”

秦路審視兩眼熙春,又笑:“聽你這番話,灑家更佩服葉娘子了。”

“何故?”

“馭人之術,以力馭人為下,以德服人為中,馭人之心為上,你家女郎是高手中的高手。日後灑家要靠你家女郎多多照拂了!”

秦路是蕭晏身邊的親信,君王處置的很多政事,包括機密要務,都由他來代傳跑腿。秦路之所以能在多疑的君王身邊長久立足,自有他的生存之道。一直以來巴結他的權貴不計其數,秦路對誰都笑臉迎人,但對誰都保持距離,從輕易對任何人鬆口表示親近,葉初棠除了皇帝之外的第一人。

如今他這話無異於在告訴熙春,今後他在皇帝麵前,絕對不會乾落井下石葉初棠之事,甚至有機會的時候還會幫葉初棠說好話。

熙春跟在葉初棠身邊許久,雖比不了秦路那般有見識,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她還能領悟到,加之剛才多虧有秦路在旁邊用眼神提點她。

熙春連忙跟秦路行禮道謝,表示她一定會將他的意思轉達給女郎。

“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熙春萬般擔憂地朝緊閉的屋門望去。

秦路哈哈笑了兩聲,讓她不必擔憂,肯定沒事。

憑他對皇帝陛下脾性的了解,如今這般就是沒什麼大事兒了,否則他剛才也不會揪著熙春退出來。

想想皇帝陛下剛來的時候什麼樣?暴風雨前的寧靜,將要崩裂的泰山,這才過去多久,情勢翻天逆轉。

滿朝文武各顯其通折騰三天三夜,都沒有葉娘子一句話好用。所以說,葉娘子真不是一般人。這天下大概隻有她一人能治住皇帝陛下那喜怒無常又時常瘋癲暴戾的脾氣了。

“咱們是仆,按理說是該隨主人的意思辦事。但有時候呢,咱們也該有自己的主意,稍微勸著點他們。你說是吧?”秦路話裡有話地點了一下熙春。

熙春略有點不太明白秦路這話的意思,她知道秦路這人說話辦事滴水不漏,不可能在深說了,就先點點頭應承,等回頭自己慢慢琢磨去。

屋內,蕭晏和葉初棠兩人安靜了良久。

葉初棠保持著背對蕭晏的姿勢,低頭時不時地用袖子擦擦眼角,什麼話都沒說。

蕭晏自之前那句後也始終沒說話。

葉初棠沉得住氣,這種時候誰先開口誰就輸了。她不比蕭晏有高超的帝王身份,自帶強悍地優勢,所以這個當口一定不能由她來先開口。

半晌之後,蕭晏的聲音明顯帶著疲累。

“寡人隻是想知道,你到底騙了寡人多少。”

“我也想知道,陛下信我多少。若不信,何苦糾纏不清,何苦猶豫不決,何苦——”

蕭晏本已經恢複如常的眼色,再度漸漸轉冷。

“如此折磨自己?這兩日你清減了好多。”葉初棠說完這話,把頭低得更深。

蕭晏終於再忍不住了,雙手搭在葉初棠的肩上,將她的身體扭轉過來,迫使她正麵對著自己。葉初棠還是深垂著腦袋,把腦殼對著蕭晏。

蕭晏用手抬起葉初棠的臉,用大拇指利落地擦掉了她臉上正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隨即他就鬆開手,轉眸移開了目光,目無焦距地看向彆處,發出了一記像是嗤笑又像是在歎息的聲音。

一雙溫熱的手撫在了蕭晏的臉上,輕輕柔柔,指腹似毛茸茸的筆尖一般,在他臉上細致地描繪刻畫。

“真的瘦了好多,你這兩日是不是都沒吃飯?我昨日喂你的羊肉丸子你吃了之後,胃一定不舒服吧?怪我昨日身處喧囂中,被熱鬨分了神,太粗心,沒多關心你。”葉初棠溫言軟語,掛著滿臉愧疚之色,看起來非常後悔和懊惱。

蕭晏在心上結的最後一層冰,被葉初棠這番話輕易給破碎了。

他捉住葉初棠撫在他臉上的手,一把將她擁在懷裡。

葉初棠靠在蕭晏的%e8%83%b8膛上後,雙手就環住了他的腰。他身材高大,腰腹緊實,這樣抱靠在他懷裡很容易有安全感,但葉初棠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這就如同行走於沼澤之上,眼下腳底是安穩了,接下來的路必須謹慎做好選擇,才不至於深陷進去,被輕易吞沒。

“阿晏餓不餓?”

葉初棠在非常準確的時機,改稱蕭晏為阿晏,這讓蕭晏心裡又軟了一分。

比起葉初棠因為他是一國之君才小心翼翼應對,他當然更喜歡葉初棠始終把他當成‘阿晏’。

“嗯。”

葉初棠心裡還惦記著淩、泠、翎等人的性命,她知道這事兒不能開口明說,直接提很容易會讓蕭晏誤以為她是為了他們在委曲求全,虛與委蛇。

“能等一小小會兒麼,我給你熬養胃粥?”熬粥這活兒應該不難,加水加米煮一下就是了,她看過很多回。

千年冰山臉終於有融化的跡象,淡淡勾起了嘴角,應了聲“好”。

“那阿晏先在這裡等一會兒。”

如意食肆的廚房各種食材備得很齊全。

葉初棠取來粟米,用石杵搗了幾下後,手腕沒勁兒了。一雙大手忽然伸了過來,接過葉初棠手裡的石杵,幫葉初棠碾米。

蕭晏:“粟米已經很碎了,何必再碾?”

“這樣不僅熟得更快,對長久不食之人來說還更養胃。”這類養生之道葉初棠都是從宋青之那裡得知。

她將米倒入砂鍋之內,就蓋了蓋子,轉頭去檀木架上取了一罐桔餅來。

“這東西可是我做的,彆瞧放在這,隻有我能用。”葉初棠用筷子一連夾了六塊的桔餅出來,放在菜板上。

桔餅橙色,都是小橘子壓扁了連著皮一起用糖醃製。

葉初棠用小刀在桔餅上做了兩下修切,桔餅就如橙色的花朵。葉初棠將六朵桔餅花丟進砂鍋裡與米同煮,然後將廚房早醃製好的酸甜小菜挑了口味最好的撿了兩碟出來。

粥煮開後,咕嘟咕嘟冒泡,散發濃鬱的米香。盛出一碗出來,湊近了聞,可能聞到淡淡的果甜香。橙色的桔餅花裝飾在淡黃色粟米粥上,讓一碗簡單的粥增色不少,叫人更容易有了胃口。

蕭晏接下葉初棠雙手送過來的筷子和湯匙,坐下來嘗了一口粥。

“桔餅有開胃理氣之效,嘔逆少食、胃陰不足之人吃它很有用。”

蕭晏抬眼,湛黑的眸子深邃莫測,“這都是那個宋神醫教你的?”

葉初棠笑,“阿晏吃醋了?”

瞧她這副表現,他倒是沒必要多想。

“他醫術不錯。”

“他的神醫之名,的確名副其實。”葉初棠跟著誇一句,隨後她給蕭晏又盛了一碗粥。

等蕭晏要喝第三碗的時候,葉初棠坐在蕭晏對麵一動不動了。

“怎麼,見我不生你氣了,就不給吃了?”

“食多傷胃,不能再吃了。想吃的話,明日、後日、大後日我再煮給你。”葉初棠對蕭晏溫溫甜甜地笑道。

蕭晏臉色沉了下來。

“怎麼了?”

“後日我便啟程離開宣城了。”

葉初棠驚喜地睜大眼,因為蕭晏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葉初棠及時壓製住了自己雀躍上揚的嘴角,馬上故作失落地垂下眼眸,摳摳手指,什麼話都沒說。

蕭晏知道不孕是葉初棠心口的傷,不能戳。讓她做當家主母,她尚且敏[gǎn]不安,何況是一國之母。現在時機不合適,提不得讓他去京城的事。他還沒有羽翼豐滿到讓葉初棠進宮之後,可以無所顧忌,不受任何流言蜚語的束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他不會讓她等太久。

葉初棠感覺出來蕭晏沒有帶走他的意思,偷偷在心裡更雀躍了,像是被從籠中被放飛的鳥兒,歡快極了。

葉初棠對著蕭晏可憐兮兮地抽了一下鼻子,眼神落寞,麵露出不舍之意。

蕭晏安靜凝看了葉初棠片刻後,“在走之前,我有一個問題須要確認,你不能騙我。”

葉初棠點點頭,認真看著蕭晏,等待他發問。

“你可心悅我?”蕭晏目不轉視地看著葉初棠的雙眼。

葉初棠感覺蕭晏那對黑瞳漆黑如漩渦一般,似要將她吞沒進去。

她要怎麼答?才熄了怒火的人,如果在這時給他一記實話,他必然更盛怒。還有數條淩、泠、翎等人的性命握在他手裡,熙春他們也可能被株連。

隻回答他一部分,應該不算騙吧?那晚過得很愉快,在知道他是皇帝之前,她的確曾心悅過他,甚至認真考慮過要嫁給他。

“我以為阿晏心裡早就清楚這件事,阿晏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到目前為止!

蕭晏眼中並沒泛起多少喜悅,他立刻勾起唇角所帶來的笑意,掩藏掉了他眸底暗藏的東西。

“直白回答寡人。”

葉初棠微垂眼簾,複而又看向蕭晏:“初棠心悅阿晏。”

“很好。”蕭晏輕笑一聲,手撫在葉初棠的後頸,附身在她眉間輕輕%e5%90%bb了一下,突然他抬手,卷出葉初棠發髻上的一縷發,以匕首迅速割斷。

速度之快,葉初棠幾乎沒反應過來。

蕭晏也割斷了自己的一縷,“回京後,寡人會將此發交予女巫,令我們永生永世都不分離。”

“好。”一縷頭發而已,葉初棠不同於大多數人,她不信巫術。

聽葉初棠答得乾脆,蕭晏嘴角的笑容比之前加深了些。

“那天窗外的那包被碾碎的點心,可出自阿晏之手?”為了避免蕭晏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讓她意外的事,葉初棠決定還是把話題轉移到她想解決的正事上。

“昨日王修玨請我在這裡用飯,跟我提了你建這食肆的目的。他還說,他跟這裡的老板很要好,才得以在開業之前,邀我到這裡用飯。”

“這跟我沒關係,我壓根就不知道這事兒。我才沒跟這個狗畜生關係很要好呢!”葉初棠氣得罵人,立刻要招掌櫃來問清楚,向蕭晏證明清白。

“我知道。”

王修玨會用什麼手段說何種鬼話,他心裡很清楚。

“那——”

“人會放。”蕭晏早看穿了葉初棠的內心。

葉初棠忍不住問:“阿晏明明誤會了,為何聽我說玲歌事情的時候,沒有一點驚訝?”

這是葉初棠覺得非常不對勁兒的地方。

蕭晏在桌邊端坐,啜了一口茶後,才淡淡道:“吃過最美味的東西之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