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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路見蕭晏舒了口氣後,以為他緩過來了,試圖勸慰。

轟隆!

蕭晏猛地掀翻了桌子,滿桌飯菜嘩啦啦碎地。

秦路嚇得差點驚叫,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

“收拾乾淨,彆叫她知道。”

蕭晏赤紅著眼睛疾步離去。

……

次日清晨,天藍藍,陽光正好。

葉初棠在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中,神清氣爽地起床了。

“女郎,婢子有急事求您!淩哥兒在昨夜突然失蹤了,婢子早晨找遍了可能去的地方還是沒能找到他。”

縣伯府的女管事季婆子哭著跪地,懇請葉初棠幫忙,她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了。

葉初棠在熙春的提醒下想起來了,季婆子丈夫死得早,有一個叫顧淩的的兒子相依為命。年十八,長相好像挺秀氣,她還曾誇過他懂事,將來必有出息。

葉初棠安慰季婆子彆著急,這就派人去尋。

一上午,人沒尋到,葉初棠反而陸續接到了數人失蹤的消息。

府裡的門客魯綾長,如意坊的賬房張繼齡,以及她曾以縣伯府名義接濟過的書生馬山泠,還有昌平郡主的表弟昌翎,衛夫人的大兒子曹舲風……都失蹤了。

熙春:“這情況有點不對啊,好像有人在針對縣伯府,會不會是東海世子?他上次派人逼誘婢子家人不成,就改對其他和娘子有關的人下手了?”

“他不至於蠢到去動昌平君和衛夫人的人。”葉初棠低聲念了這幾個人的名字後,問熙春,“你發沒發現這些人的名字裡都有‘淩’音?”

熙春恍然點頭,“好像是!”

淩、泠、翎、舲……玲歌?

葉初棠猛然想起那天早上那包被碾碎的點心。

再細思,蕭晏昨日的形容憔悴。

“完了,那晚在窗外的是他,我應該是說夢話讓他誤會了。”

葉初棠扶額,立刻叫人請蕭晏到如意食肆。她不能眼看著這麼多人因為她身陷危險。

蕭晏今日依舊穿著一身大袖黑袍。

他下馬後,抬頭望了一眼如意食肆的匾額,輕笑一聲,陰著臉邁步進門。

葉初棠笑著招待蕭晏,先從閒話說起,再請蕭晏品茶吃點心,才自然而然地提到如意食肆要開張了。

“你上次問我搬到宣城的目的是不是為了開這間食肆,我沒有回答你,因為答案涉及到一個人,每每提到她,我心裡就感傷。”

蕭晏安靜看著葉初棠,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也沒有接葉初棠的話去問。

葉初棠趕緊把她和鄭玲歌的事情講給了蕭晏,她一邊說一邊暗暗觀察蕭晏的表情,心想鬨出這麼大的烏龍,當他得知鄭玲歌是女孩,肯定有尷尬、恍然、驚訝、悔惱之類的情緒表現在臉上。看他怎麼收場!

蕭晏的表情還是很安靜,他在垂眸聽完葉初棠的解釋後,默然吃了一塊點心。

然後他才緩緩抬眸,目光銳利,仿若直視葉初棠的內心。

“你早就知道寡人的身份了?”

第22章 晉|江獨家發表 三更合一,送紅包~……

葉初棠正笑著去拿鬆仁糕, 這鬆仁糕是她從宛陵特意請來的廚子所製,鬆軟香甜,拿在手裡的時候, 方形糕點因為綿軟會微微抖動,散發著淡淡的鬆子香味。倘若入口, 細膩軟潤, 上到八十老嫗下到三歲孩童都喜歡食用。

葉初棠對美食一向珍惜, 不舍浪費一點。

這一次她手抖了, 整顆鬆仁糕直接從她手間滑落,掉在了地上。

是啊,她心急之下就疏忽了。人剛失蹤,她就來找蕭晏解釋玲歌的事情,憑他城府又怎會察覺不到她所露出的破綻。

葉初棠低眸看著地上的鬆仁糕, 茸茸濃密的睫毛一抖一抖的。

蕭晏直接將他的大長腿伸了過來, 一腳碾碎了地上的鬆仁糕。

葉初棠恍然驚起, 立刻要給蕭晏下跪行拜禮。

蕭晏先一步攔住了葉初棠, 目光冷冰冰地盯著她瑩潤白皙的額頭。

“誰稀罕你參拜。”

既然是聖命不讓她拜,葉初棠當然要聽話。

蕭晏陰冷的目光突然瞥向熙春。

“回陛下的話, 妾確實早已知悉陛下的身份了。”葉初棠忙道。

他哼笑一聲,“看來你身邊有個膽大包天的人,膽敢忤逆聖命。”

這話已經近乎直白地指向熙春。

葉初棠猛地抬頭, 和蕭晏對視。

蕭晏冷笑, “極好,一個婢女在你心裡都比寡人重要。”

“她區區一名婢女,身份卑微,哪裡能跟陛下比。”

一旁的熙春早已經顫唞地跪地,整個人抖得跟篩子一樣, 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秦路剛才特意用眼神提點過她,她自己心裡也清楚,在這種時候一定要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倘若出一點聲音讓皇帝陛下注意到她,不止她,她父母兄弟姊妹甚至八輩子祖墳都可能被掘個底朝天。

“不是嗎?你因她才敢直麵寡人,向寡人承認你是個騙子。葉初棠,莫非你以為你曾有恩於寡人,便可對寡人肆無忌憚行欺君之事了嗎?”蕭晏手力很重,緊緊握著葉初棠的手腕,“寡人如笑話一般被你當猴耍很有趣是嗎?”

葉初棠曾經當著蕭晏的麵,處置過背叛她的小廝,質問過對方一句“我如笑話一般被你當猴耍很有趣是嗎”,如今蕭晏把這句話還給他了。

那天她還口口聲聲說過她對人真誠以待、掏心掏肺、光明磊落……

葉初棠從手勁兒上已然能深刻感受到蕭晏的怒意,她手腕邊緣的皮膚都掐白了,整隻手開始漲紅。

盛怒之下的皇帝,心思難測,誰招惹得起?

對上蕭晏陰冷又凶戾的眼,葉初棠忍不住心抖,心裡真有點沒底了。她知道傳言中的新帝性情暴戾,但她從來沒有真正見過蕭晏這一麵。

葉初棠隻能翻找出她認為蕭晏的軟肋來應對他,比如他最見不得她哭。所以現在,她的眼睛不能繼續再乾下去了。

很快,葉初棠的眼眶裡就有眼淚在打轉,紅紅的,像兔子。

“如果說被騙就是被當猴兒耍的話,陛下當猴不過十天,妾當猴九年了。”葉初棠小聲嘟囔,語調聽起來可委屈了。

蕭晏怔了一下。

葉初棠趁機冷吸一口氣,嬌聲喊疼,手微微地顫唞。

蕭晏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無意間手勁兒大了,葉初棠的手腕在他的掌心像要被折斷了一般,他立刻鬆了開手。

手剛鬆開的那一刹那,葉初棠纖細的手腕上還維持著一道環形的白色印記,如似一道枷鎖。

葉初棠忙用另一隻手去揉手腕,兩隻手的顏色對比非常強烈,一隻漲的通紅,近乎要發紫了,另一隻小巧白皙。

蕭晏看了兩眼之後,終忍不住問:“疼麼?”

“這算什麼疼,該疼的是心。”

實際上她的手的確不疼,隻是在被緊握手腕的時候,不過血有點難受,鬆開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她皮膚薄,比較嬌嫩,容易變紅變青紫,表麵看起來才顯得比較嚇人。

葉初棠抬眸看了一眼蕭晏後,一直懸而未落的眼淚終於從眼睛裡湧了出來,一顆接著一顆淒美地從她臉頰上滑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葉初棠不做無用落淚的事,她的哭都講究技巧。這會兒在蕭晏麵前,不必用力過猛,掉幾滴淚,哭出淒楚的美感,惹得他心軟同情就行了。

蕭晏輕笑中似有嘲諷,“你會心疼?”

“陛下非我,怎知我不會心疼?”葉初棠也把蕭晏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還給他。

哭這一招果然卓有成效,蕭晏雖然還在盛怒中,但蕭晏從剛剛開始看她的眼神不像之前那麼冷漠無情了,至少熄了十之二三的火氣。

葉初棠微微抿了一下嘴,用倔強而澄澈的目光看著他:“陛下大可以將我的心剖出來看看,我到底疼不疼。”

蕭晏瞪一眼葉初棠。

這眼瞪的雖然帶怒氣,但卻明顯袒露出了情感。

很好,到目前為止,他至少熄了十之三四的火氣了。

怒火能消解,問題就不大,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被揭穿的場麵容易很多了。

接下來還有更大的一關要過,他皇帝的身份直白地亮在她麵前了,她若不想做皇後,又該怎麼自保去解釋。再有,在欺騙的前提下,之前他們的種種相處都會以新的角度被挖出來,被重新審視和質疑。

“寡人當年之所以瞞你身份,原因有三:始出於防備,未敢道明;不想牽連於你;怕你知悉情況後因各種緣故疏遠我。”

這其中的各種緣故,包括蕭晏所猜測擔憂的各種可能性。比如他的身份會給葉初棠帶來麻煩,她本人或許不介意,身邊人會加以阻攔。比如,她不再把他當成普通的少年來使喚,開始敬他如皇子一般。比如,她知道他們注定殊途殊歸,決定隻舍錢財或遣人照顧他,不會再見他了……

葉初棠是他那時擁有的唯一可以抓住的光,他太怕失去了,任何一種可能性他都無法擔負。

“至於後來,則因為顧及你的安危。”

“陛下再次與我見麵時,也未直接明說。”

“有些事難以啟齒久了,便成了習慣,時間越久,越難開口。”

其實他當時還有彆的顧慮,蕭晏未全說。

“我知陛下`身份一事,跟熙春無關。我見府中有陌生臉出現,心中本就納悶,後來聽管家解釋說新換了一批小廝,也並未深究。

四天前,我去花園采花時,聽人竊竊私語提及陛下,說到瞞我,又說府中來了侍衛,我才恍然明白過來,逼問了熙春。

沒有及時跟陛下坦白的原因有二:一氣陛下瞞我九年;二既然陛下有心繼續瞞我,我又何必拆穿。”

葉初棠思來想去,保險起見,她不能將所有實話道出,冒險把將熙春牽涉進來。四天前的時間剛剛好,如果再往前推的話,很多事都不好解釋了,更容易被質疑,比如桃林做飯說不孕一事,還有玄天觀的吵架,都能顯出她的心機算計。倘若承認時間在此之前,蕭晏勢必不會再信她任何一句話了。

蕭晏顯然是一位會遷怒的君王,否則他不會因為一聲“淩哥”而拿了她身邊那麼多人。

“四天前,也就是說你不孕一事屬實。”蕭晏道。

葉初棠立刻垂眸,偏過頭去,似乎不願或者羞於麵對蕭晏。

“我非他意。”蕭晏立刻道。

葉初棠還是隻把後腦勺對著蕭晏,她抬手做擦眼睛的動作,啞著嗓子道:“你不必解釋,你是一國之君——”

顯然,她的原因還有第三條:不願承受非議做皇後。

“早說過,我不在乎這些。”看著葉初棠蕭瑟單薄的背影,蕭晏幾度忍下了想抱她的衝動,終還是將將雙手背在身後。

葉初棠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怕了,因為從剛才開始蕭晏終於對她自稱‘我’,而不是‘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