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1)

看了子眼身後,發現自己的屬下們都還保持著跪地俯首的姿勢,沒有起身。

他要一個人去麵對帝王?連個伴兒都沒有?

秦路對林子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就在前領路。

明明這宣城府衙是林子方的地盤,如今他像不認識路似得,亦步亦趨地跟在秦路身後,萬般小心謹慎。

林子方嘗試跟秦路探口風:“秦內侍,陛下突然駕臨可是有什麼緊要之事?”

“林太守這不是廢話麼。”秦路不客氣道。

林子方用更可憐的語氣哀求秦路道:“煩請秦內侍提點一二,下官感激不儘。”

秦路突然頓住腳。

林子方受寵若驚地看向秦路。

秦路側開身子,把身後的門讓給了林子方。

“林太守,請吧!”

原來已經到了!林子方的雙腿頓時猶如千斤重。

他好好感受了一下自己腦袋在脖子上的感覺,便深吸口氣,帶著可能赴死的畏懼之心,邁進屋子,當下噗通跪地。

“微臣林子方見過陛下。”

蕭晏正負手立在林子方辦公的桌案前,他隨手翻看了上麵的幾篇公文和信件。

“三日前的。”

桌上麵最早的公文在三日前。

林子方的心突然跳到嗓子眼,整個人都在顫唞。

“你這個太守做的倒是悠閒。”

“陛下,微臣知錯,微臣以後定當勤政。”林子方馬上認錯,“碰巧近幾日確實沒有什麼公文雜務上報,微臣便懶怠沒有向下屬多問,臣實屬不該!”

“哦?”蕭晏冷峻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笑意,“城外諸多流民你不知安置,推卸責任你倒是勤快得很。”

“臣不敢,臣知錯!”林子方聽到蕭晏提及流民,心中大駭,整個人漱漱發抖起來,“求陛下開恩,給臣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臣必當竭儘全力安置好流民,查明這些流民失所的原因。”

“原因都不知道?林子方,你這個宣城太守當的都不如寡人了解地方內務。”

“臣知錯,臣願意捐獻所有家資安置這些流民!”

林子方情急之下沒有彆的辦法,隻想到這一個主意,隻希望這位暴戾的新帝今天能心情好點,看在他誠心悔改的份兒上,饒恕他一次,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

“好啊。”蕭晏輕聲應承。

林子方懸著心還是不敢放下,皇帝陛下應和的這聲口氣怎麼聽起來那麼怪呢?不會後麵還有事兒吧?

“你昨日去靜心苑作甚?”

果然還有事!

林子方不知皇帝此問何意,他怎會知道靜心苑這種小地方?難道他早就派人到宣城暗查他的政務和行蹤了?好可怕!

“昨日靜心苑發生命案,臣前去查案。”

“命案?”蕭晏眯起眼睛。

林子方立刻取來林南身亡一案的案牘呈交給蕭晏。

蕭晏掃了一眼後,質問:“這葉氏將林南召回,剛見麵,林南就突發怪疾猝死了?”

“正……正是。”林子方母親的病還等著宋神醫診治,他不能把嫌疑往葉初棠身上推,至於葉初棠說的那位貴族,因證據不足,更是得罪不起,再說他也不知道是誰,所以,林子方隻能說這林南是自己突發怪疾猝死了。

“你就這麼查案?”蕭晏目色突然嚴厲。

林子方縮著脖子打哆嗦:“那林南猝死確實奇怪,可葉氏一名弱女子,平常樂善好施,聲名極好,應該不至於特意將林南召回,再特意將人毒死在自己跟前。”

“廢話!”

林子方被嚇了一跳,而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皇帝居然在讚同他的解釋?受寵若驚!

“她為何突然召回林南?”蕭晏的目光更銳利。

“因一點私怨,”林子方話未說完,就感覺皇帝的目光化成刀子一般往他身上割,“那林南偷了葉氏府裡的東西。”

“就這樣?”

“回陛下,確實是這樣。”林子方應道。

“限你三日之內,查明流民之事,列清所有涉案官貴名單,如實交予寡人。疏漏或錯一處,一根手指,五個便斬一臂,以此類推。但願你四肢夠斬,不然就輪到腦袋了。”

蕭晏說罷,便拂袖而去。

林子方原地不動地挺了一會兒,須臾後,確定皇帝陛下走遠了,他整個人才虛脫無力地趴在了地上,抹著腦門子流下的冷汗。

“陛下在宣城的住處已拾掇好了,還有什麼需要添置之處,請秦內侍儘管交代,我這就去辦。”

蕭晏出來的時候,正見李麟笑著跟秦路說話。滿口白牙,眉飛色舞,興致高昂。

這廝在他身邊三年,從未見他如此高興過,莫非與他今日在街上見過的人有關?

李麟和秦路這時看見蕭晏,立刻來行禮。

“陛下,可要現在擺駕去城南居所?”李麟忙問。

蕭晏打量一眼李麟,“你成婚沒有?”

李麟疑惑應答:“回陛下,臣尚未成婚。”

蕭晏低聲對李麟耳語了一句,便走了。

李麟滿臉不解地望著蕭晏的背影,而後他急忙抓住秦路。

“陛下剛才那吩咐是什麼意思啊?”

“彆管什麼意思,你照做就是。”

……

等聖駕離開之後,葉初棠就扶起女孩,問她姓名。

女孩搖了搖頭,“我好像沒有姓,他們都叫我秋月。”

“他們?”葉初棠問。

“就剛才抓我的那三個人。”

“那你是哪裡人,家中可還有親人?何時被他們抓住了?”

秋月捂著腦袋搖頭,表示她都不記得了。她有記憶的時候,就被這三個男人帶著趕路,說要給她送到宣城妓院去。她不知道妓院是什麼意思,早上去如廁的時候,偶然聽見倆婦人談論,才曉得妓院是禍害女人的地方。她想跑,那三人就擒住他,硬要押她走。趕巧這時候遇到聖駕,秋月因為無知無畏,才敢跑過去求救。

“我瞅著他們中有的人手臂上好像有刺青?”

因為是拉扯的一瞬間露出來的,在剛才那種緊迫的情況下,葉初棠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看清楚了。

“是有,他們每個人的手臂上都刺有黑蠍子。”秋月道。

葉初棠立刻紅了眼眶,急道:“我要見這三人。”

她直接朝小路方向跑。

“女郎!”熙春和隨從們都趕緊去追。

葉初棠跑到路儘頭,看見兩名侍衛正弓著腰踩在屍體上,用死人的衣裳擦拭自己刀上的血。

葉初棠驚得退了一步,倆名侍衛就看見了葉初棠。

“這三個畜生不老實,想暗算我們逃跑。”

“女郎身份尊貴,就不要在這受驚了。”

倆名侍衛知道葉初棠是李麟的恩人,對她語氣還算客氣。

倆侍衛隨即走了,至於收屍的問題,回頭自有宣城府衙的人來管。

“啊!”秋月看到屍體,嚇得躲在熙春身後。

葉初棠用帕子掩嘴,以擋住血腥味兒。她令男仆立刻去查看這三人的手臂,在這三人左臂靠近手肘的位置,果然發現了黑蠍子紋身。

葉初棠在八歲的時候,曾和姐妹一起被兩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劫持過,那兩個人的手臂上也這樣的紋身。

這三名身亡的男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歲,從年齡上看不可能跟當年是同一夥人,但肯定同源。十二年過去了,他們還乾著劫持女孩兒的勾當。

隻可惜人死了,不能盤問清楚。

葉初棠先去如意坊稍作休息,喝了兩口茶壓驚。

熙春把秋月暫時交給了如意坊的掌櫃來照顧。

“挑幾個機靈的人,看著點宣平侯府。”

“是該看著點,王夫人太過分了,她傾慕宋神醫分明是她的事兒,居然因此要陷害女郎,辱女郎清白。”

“你還真信她的說辭?她多聰明的一個人,哪裡會因男女情愛乾蠢事,再說就算我死了,她一個守寡的侯夫人就能如願嫁給宋青之?根本不可能。更不要說,她對宋青之的情分根本談不上深,不然她又怎會跟林伶人通奸,”葉初棠分析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熙春恍然點頭,“那就怪了,她到底為什麼要讓林伶人來辱女郎的清白?”

“反正真正的原因她不會說出來,所以才故意把宋青之編排進去,想蒙騙我信。總之給我仔細監視好她,她的背後可是門閥望族王家。”

這些年敢算計她的人,沒一個會有好果子吃,這一次也一樣不會例外。

“陛——篦子可真好看!”熙春順手拿起桌上的篦梳往葉初棠手邊送,給她使眼色。

葉初棠抬頭,望見穿著青袍大袖的蕭晏正站在如意坊門外。

他還真是不忙!

明明半個時辰前擺足了恢宏的陣仗,出巡宣城,受萬人敬仰,轉眼居然就來如意坊了。

臉都不需要擋一下嗎?不怕有人認出他是皇帝?

葉初棠環顧四周一圈,不乏有過路人因為蕭晏出眾的樣貌對他側目,卻沒有一個人認出他是皇帝。

不對啊!如果這街上要是有人認出蕭晏是皇帝,吃苦受罪的反而是她。她就無法在蕭晏跟前自在了,更沒辦法搞拖延計劃。

葉初棠打個激靈,立刻去拉蕭晏進了裡間,避免他這張臉被更多人看到。

在葉初棠鬆開手之際,蕭晏反握住葉初棠的手。

“可想我了?不生我氣了?”

第9章 不孕金鑰匙 藥渣,甜脆脯(修)

葉初棠立刻把手抽了回來打算繼續跟蕭晏“生氣”下去。

“女郎,藥熬好了!”

清夏端著藥碗,笑著從北門進來。

此處內間有兩個門,一個門在東,通向如意坊的正堂;另一個門在北,直通後院。

如今熙春守在東門,北門這邊就疏忽了。

葉初棠心懸了起來,立刻使眼色打發清夏出去。

蕭晏被葉初棠拒絕拉手後,就垂著下了眼眸,臉色看不出喜怒。如今聽她喝藥,便低聲問葉初棠。

“你病了?”

“治不孕的。”

葉初棠端起藥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每喝兩口,她就輕輕咳嗽一聲,病若西子,嬌柔可憐。

“彆喝了。”

蕭晏去攔葉初棠的手。

他的指尖剛碰到葉初棠手腕的肌膚,葉初棠的手就一抖。

藥碗摔了,發出極其清脆的響聲,餘下的藥湯儘數全灑在了地上。

守在門外的秦路和熙春聞聲後,同時被嚇了一跳,倆人互看了一眼。

熙春猶豫再三,還是想推門去看看情況,秦路立刻攔下他。

“小夫妻吵吵鬨鬨很正常,沒叫人的話,咱們就彆去打擾他們的情趣了,你覺得呢?” 秦路笑問。

熙春點了點頭,心裡不禁暗歎這人不愧是皇帝身邊的內侍首官,明明笑著給人提建議,但語氣裡有種不容人拒絕的氣勢。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帝王久了,這內侍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