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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大將軍遠征要通過聯姻來安撫;宮裡年年歲歲有貌美如花的女子,一旦有幾個稍微合帝王心意的爬了床;還有外邦交往求和親的……哪個好推辭?哪個好解決?哪個是她能掌控的事情?

一旦入了宮,哪怕她原本是一匹狼,都須得收起獠牙,捋順皮毛,搖擺尾巴,成為一隻全心全意討好附庸於帝王的可憐狗。

恩情,深情,這種東西,此時新鮮,經年之後誰說得準?

更何況她在外麵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她絕不能進宮,失去她現在所滿意的一切生活。

熙春馬上該換口風:“那婢子這就去收拾東西,把值錢的東西都帶上,趕在明日之前逃走!”

熙春打算去清點倉房現有的錢財。

“逃?往哪兒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到哪兒會脫離帝王的掌控?

再說,攜太多錢財出門,笨重至極,短短一天的時間,能逃遠嗎?帶少了更不行,我吃不得顛沛流離的苦。

還有你的父母姊妹、我家人和葉氏族人的性命,都不要了?”

熙春因為感恩葉初棠救過她和她家人的性命,才不惜冒著被滅全族的危險將實話告知葉初棠。

剛剛在開口之前,她其實已經做好了帶著全家人赴死的準備。如今聽女郎竟考慮到了她和她家人的性命安危,熙春感動得不禁流淚下了眼淚。

“彆哭,這種時候哭解決不了問題,就算流眼淚也要流在有用的地方上。”

熙春馬上把眼淚擦乾,“女郎,那我們該怎麼辦?”

“新帝的名聲可不算好,聽說他喜怒無常,暴戾恣睢,肝人之肉,稍有不悅便會血流成河。”

熙春應承,“外麵是這樣傳的。”

“我眼裡的阿晏可不是這樣的。”

熙春驚訝:“女郎大憂未解,便開始為他說好話了?”

“我是說,他在我麵前裝得挺好。”

葉初棠沉%e5%90%9f了片刻。

“算了,先吃飯吧。”

今日的早飯是蟹黃湯餅,以蟹黃為底料熬出鮮湯,餅片撕得很薄,點綴於湯水之中,“弱似春綿,白若秋練”,一勺湯餅入口,不禁暖了腸胃,還解了昨夜落下的酸軟疲乏。

熙春知道女郎每每遇到難解之事的時候都會吃東西,每次吃完後她就會有主意了,希望這次也會。

飯後,葉初棠整個人冷靜了不少,她用帕子擦了兩下嘴角。

“我最近好像在走黴運,你說我與他何時見不好?偏偏在昨日。

如果沒有昨夜的事,他跟我提立後,我委婉將實話告之,他看在我曾經照顧過他的份兒上,縱然失望不悅,也必能對我開恩。

如今這該做事情都做了,我昨晚還答應了他的求娶。他很開心,期待滿滿,我這時候再道出實情,他會怎麼想?

他是萬萬人之上的帝王,有脾氣,要臉麵,聽說曾經拒絕過他的臣子都已經身首異處,血染宮門了。

我的拒絕肯定會讓他更憤怒。帝王在盛怒之下,哪裡還可能會有耐心繼續在我麵前掩藏真性情?

所以,他大怒之下的後果隻有兩種:一對我還殘留點感情,讓我成為籠中雀。二覺得我騙了他不夠深情,直接按欺君之罪論處,要我的命,甚至所有葉氏族人的命。”

熙春驚慌:“女郎萬萬不能直言!”

“是啊,確實不能直言。隻能想辦法先拖他些時日,等他慢慢失去興致了,就沒事了。”

葉初棠決定用緩兵之計。

熙春想了一下,壓低聲問:“女郎,陛下昨夜可是第一次?”

“是吧,你問這作甚?”

“那可不太容易,婢子聽很多有經驗的娘子們說過,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總是最特彆的,會念念不忘。”

葉初棠不解:“女人的第一次也很重要啊,我就可以放得下,他為什麼不行?”

“不一樣,女郎忘了他六年,他不忘女郎六年。”

葉初棠:“……”

“那就多下幾劑猛料,他總會放棄的。”

葉初棠在吃了兩口蜜糕之後,心中突然來了主意。

“我記得盤舟山那裡有一片桃林,如今可還在?”

“在的。”熙春應承。

“跟他的人說,我今晚在那裡等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講,請他一定要來。還有,我從不知他的身份是皇帝,你明白嗎?”

熙春忙配合地點頭,“婢子十分怕死,從未跟女郎道出過實情。”

……

日落黃昏之際,盤舟山桃林有微風徐徐吹起,桃花爛漫,粉色的花瓣隨風飛舞,落在了草廬旁白裙女子的肩頭。

外砌的灶內正燃著火,鍋中熱湯翻滾,女子秀手玲瓏,正忙著扯麵片到鍋中。

分明是在寒酸的草廬前,所做的也是頗具煙火氣的事情,但她的一舉一動仍如神女一般,昳麗驚絕,般般入畫。

蕭晏的寒眸裡不自覺泛起了笑意,他悄然走到葉初棠的身後,環住了她的腰。

“哎呀!”葉初棠嚇得叫了一聲,側首看蕭晏。

蕭晏親昵地把臉貼在葉初棠的頸間,問她在乾什麼。

“覺不覺得這裡有些熟悉?”葉初棠示意蕭晏好好看看周圍。

這時,熙春帶著家仆剛好把掛在桃林內的燈籠點亮。

“熟悉。”

當年在嶺南,葉初棠年少,還有些小孩子心性,有次跟人鬥嘴輸了,很後悔自己當時表現不好,氣了好久。

蕭晏便在深夜帶她去了桃林,點亮了自己做的彩燈,哄她開心。後來她肚子餓,他就在山裡給她挖了豆薯,在一個破舊的草廬旁生火給烤給她吃。

原來她都記得,她心裡確實有他。

“湯餅煮好了,我盛一碗出來給你嘗嘗,這是我第一次學做飯呢。”

葉初棠將盛出的一大蟹黃碗湯餅端到蕭晏跟前。這蟹黃湯餅是她今日學了半天,還是沒學會,最後乾脆讓廚子調好料,做好餅了,她就負責把食材和調料放在一起煮。她參與做過的飯,應該也算是她做飯了。

希望蕭晏也和她一樣,吃飽了肚子就不容易生氣。

看著眼前葉初棠親手做的飯,再看桃林的景致,蕭晏有種不真實感。其實從昨夜至現在,他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蕭晏拉著葉初棠,讓她坐下休息,他則接過葉初棠手裡的碗,親自盛好了另一碗湯餅放在桌上。

倆人便麵對麵坐著安靜地用飯。

葉初棠覺得這湯餅好像沒煮熟,不過看蕭晏吃得很香很認真,她又懷疑可能是自己的口味出錯了。

最終她沒吃幾口,剩下的大半碗被蕭晏幫忙解決了。

葉初棠略覺惶恐,皇帝居然在吃她的剩飯。回頭她惹他不高興了,他會不會把這次吃剩飯的仇也給她算上,懲罰加倍啊?

飯畢,秦路奉上剛備好的茶。

“聽說你有重要的事與我說?”從剛才吃飯時,蕭晏就看出葉初棠似乎有心事,笑容不似之前自然。

葉初棠老實地點了點頭。

“阿晏,我這一整天都在煎熬中,思來想去隻能對你坦白。我們不能成婚,你明日彆去葉家求親了,行麼?”

啪!

蕭晏手中的玉茶盞被捏碎。

他立刻鬆手,任由碎玉落地,茶湯灑在衣袍上。

葉初棠怔愣了一下,就反應極快地去抓蕭晏的手查看,“傷到沒有?”

蕭晏眸中乍起的陰寒被暫且壓抑了下去,他低眸看著緊張他是否受傷的葉初棠,聲音碎玉般清冷:“為何?”

葉初棠未答,低頭默默用帕子擦拭蕭晏的手。

一滴溫熱的水珠兒落在了蕭晏的手背上。

蕭晏托起葉初棠的下巴,使得葉初棠仰麵正對著自己。

她果然在流淚。

“你哭什麼。”

蕭晏懷疑葉初棠已經知道了他皇帝的身份,故才決定拒婚。他冷淡地輕笑一聲,用手撫住葉初棠的臉頰,正要開口說話,葉初棠就先於他發話了。

“阿晏,我不能挾恩圖報,太無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晏略疑惑,“此話何意?”

“我不孕。”

蕭晏靜看著葉初棠,黑眸幽深得有幾分懾人。

“我還隻想我未來的夫君隻有我一個女人!

昨夜之前,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做到寬容大度,將來可以讓阿晏納妾育子,我再把那孩子當成自己的親生教養,但我發現我做不到。

今天一整天我都無法控製自己在想這件事,隻要一想到對我好的阿晏會跟彆的女人去做我們昨晚做過的事,我就心如刀絞,要瘋了,甚至想死。

很抱歉我到現在才確認自己的想法:我寧死都無法容忍我的男人有彆的女人,哪怕隻碰她們一下。

我知道,如果我挾恩圖報硬去要求阿晏,阿晏必然會遷就我。但我不想這樣,我不想委屈你,讓你們顧家絕後,也無法委屈自己。”

第5章 君心難測啊 皇帝怎麼能無子?

“你非我,怎知我一定委屈?”

“可是——”

“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既然做完了選擇,就不必糾結。”

蕭晏拉住葉初棠的手,聲音雖然輕淡,卻有毋庸置疑的氣勢。

看來在經曆昨夜之後,蕭晏已經把她認定為是他的女人了。

昨晚在下手之前,她沒能提前問清楚他的身份是不是皇帝,的確是她的責任。但更大的責任在他,身份居然瞞了九年不說!

當然,他有他的苦衷,那她也有苦衷。所以當下雙方就互相理解,兩不相欠,一拍兩散不好嗎?

“其實破身了也沒關係,阿晏不必因此覺得一定要為我負責,為你們顧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才是最重要的事。沒事,我看得開,也理解。”

蕭晏目光複雜地審視了兩眼葉初棠。

突然,他扯起唇角,輕笑了一聲。

“說什麼胡話。”

蕭晏俯首輕%e5%90%bb在葉初棠的額頭上,隻蜻蜓點水了一下,然後他就把唇湊到了葉初棠的耳邊。

“棠棠,我很高興聽到你說你想獨占我。”

片刻後,輕淺的氣息再度吹拂在葉初棠的耳際。

“我亦然。”

葉初棠的心頹然墜到穀底。誰想獨占你了?沒有,沒有,真沒有!

蕭晏:“無子罷了,我——”

葉初棠立刻堵住蕭晏的嘴,在心裡欲哭無淚。

你可是皇帝,一國之君,沒兒子繼承皇位怎麼行?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居然說出來?

“我們分彆六年剛相見,情正濃時,為彼此舍命都可。怕就怕日子久了,彼此不再新鮮,情意消磨,熱情褪儘,沒人會記得當初的誓言了。

我希望你能在深思熟慮、幾經冷靜思考之後,再給我答案。因為於一個男人而言,無子絕後的事太嚴重了。”

葉初棠認真凝望著蕭晏:“答應我,好好慎重考慮一段時日,再回我好嗎?”

算我求你了,陛下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