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1 / 1)

楚沉就說:“我這一生,不納姬妾,唯守秦真一人。”

“若她不能為你孕育子嗣呢?”蕭景明想的還挺多的,“如故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若她……”

楚沉道:“餘生幸得如故相伴,不要子嗣又何妨?”

在座眾人聽到這話都愣住了。

連秦真都怔了怔。

其實她自己都沒想這麼多。

她之前跟楚沉說,待她死後,楚沉可以再娶生兒育女什麼的,那也得是她死後的事情。

現在蕭景明提起這事來,楚沉直接說不要子嗣又何妨,說不動容是假的。

但是……這種話,為什麼不在成婚之前說啊,現在他們都洞房了,要是楚沉說必要有子嗣,她還能立馬和離怎麼的?

蕭景明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你可得記住了。”

楚沉道:“自然。”

“到我了到我了。”齊樺沒等蕭景明遞眼色,就開口道:“老輩們常說,夫妻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如故啊,你性子要強,就該趁著剛成親的時候,壓他一頭,有什麼不順意的就發脾氣,實在不行就打他。”

秦真聽得疑惑極了,齊樺自己還都沒成親,這些道理究竟是哪來的?

前麵聽著還行,到了後半段明顯是他自己胡說八道啊。

“你現在身子柔弱,一個人是肯定打不過他的,不過沒關係,你到時記得寫信告訴哥哥。”齊樺見她聽得挺認真,也沒出聲反駁,說得越發來勁,“哥幾個一起幫你摁著他,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秦真越聽越無奈,“等等……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打他?”

齊樺不假思索道:“想打就打啊。”

“你可少說兩句吧。”秦真想把這幾人的嘴都堵上,這一個個說的都是什麼?

當著楚沉的麵跟她說這些,就是特意說給楚沉聽的,偏偏話裡都用“他”代替,連個名字都沒帶上。

好不容易這三位都消停了。

元慶琢磨半晌,跟她說:“金銀、子嗣還有打不打的,他們都說過了,那我就隻能跟你講講怎麼跟人打嘴仗的時候出奇製勝了……”

秦真有些忍無可忍,“省省吧,你從前跟我打嘴仗就沒贏過,每次回去都生悶氣生好久,你忘了嗎?”

元慶噎住了,當著她的麵喝了一杯酒,拿空酒杯對著她,“你再能耐,現在也沒酒喝!”

秦真無語道:“你腿還瘸著,酒還是少喝為妙啊,弟弟。”

“喊你呢,弟弟。”元慶偏頭跟秦無恙說話去了。

座上這幾個便宜兄弟把該說都說了,搞得秦良夜和秦無恙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秦真在自家府裡,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招呼著眾人吃好喝好。

齊樺等人已經奏請皇帝,明日離京返回封地。

秦王父子也是這樣打算的。

連楚沉也同她說,回門之後,就離開京城。

元玨近日忙著肅清超綱,鏟除異己,無暇顧及他們,此時離京是最好的時機。

這頓回門宴,眾人從中午吃到了夜裡。

菜換了兩三輪。

酒上了十幾壇。

最後謝榮華他們都是喝得醉醺醺,被隨從們扶著離桌的。

走的時候,他們還輪番跟楚沉說:“要對如故好啊!”

“一定要,對她好啊!”

楚沉不厭其煩地地說“好”。

一個字,他說了許多遍。

秦真格外開懷,一直都在笑。

當天夜裡,秦真與楚沉留宿秦王府。

在他年少時常常凝望、卻從未踏足過一步的臨風閣,與秦真相擁而眠。

第二天午後。

秦真攜楚沉拜彆父王。

秦王父子要返回封地南州,楚沉為了秦真已經派人四下尋良醫已久,剛得了消息,聽聞有神醫隱居深山之中,離京後便帶她一路遊山玩水,一邊尋訪神醫蹤跡。

秦王對愛女萬分不舍,一直跟秦真念叨“今日一彆,不知何日再見”,格外珍惜人在眼前的這片刻,帶著秦無恙跟秦真坐同一輛馬車出城。

秦真坐在馬車裡反複跟他分析利弊,楚沉也再三同他這個嶽父保證,日後一定會帶著秦真回南州看望他。

秦良夜滿心悵然地跟秦真囑咐了許多話。

到了城外長亭,兩行人要分道揚鑣時。

齊樺和蕭景明還有謝榮華爭相策馬而來,揚起飛沙一片。

元慶瘸著腿隻能做馬車,一直掀著簾子催車夫:“快點,再快點,彆落到他們後頭去。”

秦真剛搭著楚沉的手下了馬車就看見他們幾個到了眼前。

昔年同行的少年門,已經長成了可以庇護一方的諸侯,依舊鮮衣怒馬,穿行於陽光下。

“喝酒誤事啊,險些誤了一道離京的時辰!”謝榮華翻身下馬,笑道:“還好趕上了!”

秦真壓根不記得他們昨日說過要一道離京的事。

她看向楚沉,“有這回事嗎?”

楚沉搖了搖頭。

秦真笑道:“他們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本王備下了離彆酒,怎麼也得喝一杯,再各自走。”元慶讓隨從扶著下了馬車。

齊樺和蕭景明也下馬走到秦真這邊,一邊說著秦真和楚沉四處遊玩,一定要到他們的地盤住些時日,一邊走入亭中。

元慶身邊的隨從端了酒和酒碗上來,巴掌大的碗,一一滿上。

這次連秦真也有份。

她生怕楚沉和父王他們又攔著自己不讓喝酒,搶在他們開口前端起了酒碗,“元慶啊元慶,你終於也有做人事的時候。”

元慶見狀哈哈大笑,學著她的腔調說道:“秦如故秦如故,本王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竟會如此懼內?”

謝榮華和齊樺都跟他一起揶揄秦真,連蕭景明都笑了。

秦王也少了幾分馬上要跟愛女分彆的惆悵。

秦真見狀,也沒了跟元慶嗆聲的心思,反倒湊到楚沉耳邊說:“元慶說我懼內,那你可是內人?”

楚沉道:“你我夫妻,孰內孰外,無甚分彆。”

“也是。”秦真對這個說法甚為滿意,轉頭就跟元慶他們說:“你們也老大不小了,彆成天隻看表麵的這點事,要知道,有些人看似懼內,其實是當家做主的人呢。”

謝榮華道:“是嗎?”

齊樺道:“我有點不太相信。”

蕭景明點了點頭,表示同感。

元慶嘴最欠,“反正本王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你們這眼力都不行啊。”秦真端著酒,想喝又沒找到合適的由頭,就喊弟弟:“無恙,你說。”

秦無恙十分給麵子地說:“我阿姐說的都是真的。”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秦真有弟弟作證,立馬有了底氣。

幾人在亭中說說笑笑。

遠處日頭偏西,落往山外去。

分彆之時,總有說不完的話。

笑過鬨過,各自端著酒碗一碰,飲儘碗中酒,互道一聲“山高水長,來日再會!”

然後,登車的登車,上馬的上馬。

有依依惜彆,也有談笑自如。

一眾人輕騎快馬,寶駒香車,各自離開長亭,東邊追風,西邊逐日,天南地北各自歸。

而不遠處,一直悄然停靠在的樹邊的一輛普通馬車裡,忽然有人抬手掀開了車簾。

穿著便服的元玨坐在車廂裡,看著他們徐徐遠去。

官道長得一眼望不到儘頭。

青山依舊在,峰巒不曾改。

這些曾說要讓著天下不再四分五裂,要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少年們做到了當年的誓言。

名利場裡共拚殺,意氣台上同生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年歲過,心如昨。

他們好像一直都是神采飛揚的少年。

隨行的老內侍看元玨一直在看著那些人的背影,勸道:“皇上若出麵送郡主和君侯們,他們心裡定然也是高興的,何必……”

“算了,朕若是出現,他們哪有心思說說笑笑,這樣遠遠的看一眼就好。”元玨的聲音越來越低,“這樣對誰都好。”

很久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跟秦真他們是不同的。

他們是高飛的雁,是自由的鷹,會被關在京城這個大籠子裡一時,他們早晚會掙斷枷鎖,回到廣闊的天地去。

跟三年前一樣。

他們總有辦法離開。

總能高高興興的。

隻有他一個人留在原地,做孤家寡人。

一世至尊,困守孤城。

第65章 記起

秦真跟楚沉離開京城之後, 被他帶著一路遊山玩水,求醫問藥。

她負責好吃好睡,楚沉負責求醫問藥。

秦真以前就想著要走遍天下, 看四海風光,可惜她是個姑娘,小時候在南州,父王寵她,但也就是讓她在封地裡幾座城池撒撒歡, 後來又進京做了質子, 好不容易能離開牢籠還把自己一身武藝都搞廢了, 隻能窩在王府裡當藥罐子。

楚沉就更慘了,被困九重塔上十幾年壓根沒見過外麵是什麼樣, 回到北州之後, 更是忙著奪權掌兵,又是驅逐外敵, 又是平定內亂,沒個空閒的時候。

這回正好, 萬事皆定,他倆撂了挑子, 到處走走看看。

天下之大, 多的是風景絕佳之處, 多的是有趣的人與事。

秦真和楚沉走的是三年前兩人逃亡的那條路,一開始身邊還帶著好些隨從和侍女, 走了幾天覺得這樣太引人注目,就輕車簡從, 隻留下一個車夫, 走哪算哪, 停停走走,歇歇又逛逛。

這樣遊玩了一個多月,終於在南北交界之處的一座無名山中找到了老神醫的蹤跡。

老神醫性情古怪,無兒無女,年輕的時候經過幾次農夫遇蛇的教訓,說救人還不如救條狗。

山裡的野兔、貓貓狗狗、梅花鹿被他救治過,時常來老神醫的茅草屋串門。

老神醫酷愛釣魚,但每每垂釣之際,身邊都跟著兩隻貓。

因此,每次都釣不到魚,無功而返。

楚沉帶秦真上山求醫,老神醫原本不相救,但楚沉釣魚實在厲害,秦真又著實有趣。

自從兩人上山之後,老神醫和他的貓就吃不完魚,和聽不完的趣事。

在這樣軟磨硬泡之下,老神醫這才出手救治秦真。

神醫之所以被稱為神醫,是真的出手不凡。

秦真連那些苦兮兮的湯藥都不用吃了,整天地泡藥浴,針灸,如此十來天,身子逐漸就沒那麼柔弱了。

她跟楚沉一道從半山腰爬到山頂上看日落,雖說下來的時候累得腿發軟,還得楚沉背著回來,但怎麼說也不是走幾步就喘不上氣的短命模樣了。

到了十月,山上的楓葉都紅了。

老神醫的茅屋前種了兩棵柿子樹,頗有些年頭了,樹大柿子多,跟小燈籠似的掛在枝頭。

秦真饞了許久,天天盼著柿子樹。

某天,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