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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摔下去了,這真是一失足成……”

她這話說得含糊,像是怕被楚沉聽見一般,剩下的全讓元玨自個兒去猜。

後者笑意極淡道:“那可真是天意。”

秦真假裝歎了一口氣,“可不是?”

幾句話的功夫,幾人便到了禦花園,酒宴就已經擺開,元玨上前落座主位席,秦真和楚沉比鄰而坐,美貌宮人上前來為其斟酒。

元玨朝兩人舉杯,“朕近來,總是想起年少時的事,這第一杯酒就敬你我曾是共苦人。”

他說著舉杯就要飲。

“且慢!”秦真卻連忙叫停,她生怕這酒裡有毒,尤其是楚沉手裡那杯。

雖然元玨不一定會做這樣的事,但是這時候他忽然說起以前來勸酒顯然有些奇怪,也難保王太師,或者底下這些人暗地裡忽然來一手,這宮裡的酒可不能亂喝。

元玨聞言,不由得停下了動作,凝眸看向秦真。

“皇上既然說了,這一杯酒要敬你我曾是共苦人,那是過往,得先敬過天地。”她說著抬手將杯中酒傾倒在地上,姿態從容得不像話。

楚沉跟著將酒傾灑在地。

元玨愣了愣,也跟著把酒倒在了地上。

皎皎月色傾灑在巍峨宮殿之中,繁花滿園,周遭錦繡高閣林立,美貌宮人在旁伺候著,外頭那些個人爭得頭破血流,隻為有朝一日能坐在這裡。

可身在此間的人,卻隻想破局而出,向往著天高地闊。

秦真抬手,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起身麵朝著元玨,含笑道:“皇上念著年少時的往事,我等亦是,那您可曾記得以前,我們幾個在東湖喝醉了,曾把酒對月,發誓有朝一日得自由、權在手,要以天下為先,百姓為重,要一生相信情義?”

元玨微愣,看著她沒說話。

秦真邁步而出,徑直走到了元玨麵前,舉杯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含笑道:“皇上如今坐在至高至尊的位置上,仍舊不忘當年誓言,這一杯酒,我敬您。”

她說著,就要仰頭飲儘,元玨卻忽然伸手奪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第50章 遇刺

秦真麵露驚詫道:“皇上, 您這是做什麼?”

元玨將酒杯奪下的片刻間,便鎮定下來,將其放到了一旁, 微微笑道:“你身子不好,不宜飲酒,就不要喝了。”

秦真裝作不疑有他的樣子,連忙道:“那就多謝皇上體恤了,您要是不說, 我都忘了自己不能喝酒。”

她說著, 湊上前同元玨低語道:“你放心, 我同楚沉成親之後,他若有異動, 我立刻傳信與你。”

元玨聞言, 眸色微亮,隻片刻, 又浮現出些許痛心來。

秦真朝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席間, 心裡想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總不至於非要在今夜就取人性命了吧。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雖然是元玨, 但是京城的實權大都是在王太師手裡。

也就說, 真正忌憚各方諸侯勢大的其實是王老頭, 對元玨來說,諸侯擁兵自重, 反倒是平衡各方之術,雖有弊端, 但是短時間內, 王太師也隻能依靠著他來行正統之名, 可以說有楚沉謝榮華這些人在,元玨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些。

這些話不必說的太明白,說的太清楚了反倒傷人臉麵。

所以秦真先前就說了自己會幫著他查探楚沉的勢力究竟到了什麼地步,必要時刻還能幫著做內應什麼的,反正話要往好聽了說。

日後形勢究竟如何,那就得看日後了。

過了許久。

元玨才開口道:“罷了,天色不早,你們出宮去吧。”

“那皇上也早些歇息。”秦真都沒坐回去,直接就轉身行禮道:“秦真先行告退了。”

楚沉也起身行禮告退。

“去吧。”元玨起身相送,目光幽深,卻沒再多說什麼。

秦真和楚沉一同轉身離去,步入錦繡花叢之中,很快就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宴席間的宮人內侍們悄然退了下去,一時間隻剩下元玨還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夜風忽來,吹得他袖袍翻飛,一身華袍,愈發顯得眉眼落寞。

“皇上!”王太師從暗處走出,低喝道:“今夜這大好時機,皇上明明可以取楚沉性命,為何要這樣輕而易舉地放過他?你可知縱虎歸山是什麼後果?”

元玨負手而立,斂去所有心緒,淡淡笑道:“太師多慮了。”

“多慮?皇上還記得先前是怎麼答應老臣的嗎?殺了楚沉,日後天下方有寧日!”王太師沉聲道:“你身為帝王,卻為了一個女子,舉棋不定,實在令老臣寒心!”

元玨抬眸看著王太師,唇邊的笑意變冷,“你還知道你是臣,朕為君?”

“皇上……”

王太師聽到他說這話,頓時心驚不已。

元玨冷笑道:“為人臣子就做好臣子的本分,朕不想做的事自有道理,用不著太師在此指摘。”

他說完,便拂袖離去。

“你!”王太師追上前兩步,還想再說什麼,卻一時間氣得再難言語。

不多時,這一處,便隻剩下王太師一個人。

有小內侍匆匆趕了過來,俯到他耳邊輕聲道:“太師,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好。”王太師聞言這才緩過一口氣來,伸手撫了撫胡須,“還好老夫另有準備,既然你舍不得殺秦真,那就讓老夫幫你動手。”

天邊明月轉動,月光灑落滿宮廷。

另一邊,秦真和楚沉已經出了宮門,登上了回府的馬車。

夜已經深了,宮門外寂靜無聲。

楚沉坐在車廂裡,語調如常道:“你同元玨說了什麼?”

“啊?”秦真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酒裡有毒,他原本是要取孤性命的。”楚沉淡淡道:“你同他說了什麼,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秦真抬手摸了摸下巴,有些詫異道:“酒裡還真有毒啊?我亂猜的。”

楚沉凝眸看著她,不說話了。

“其實也沒什麼。”秦真見他如此,不好再顧左右而言他,隻好笑道:“其實也就是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不管他原本要做什麼,反正這次咱們都平安無事地出宮了就好。”

楚沉卻掀開車簾往外頭看了一眼,語氣淡淡道:“你當真覺著我們已經平安無事了嗎?”

“你這話……”秦真剛要抬頭往外看去,就有一隻利箭破風而來,直射她眼眸。

楚沉一手將她按進懷裡,拂袖將箭羽掃落出去。

秦真躲過一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外頭傳來一聲悶哼,然後就是重物落地之聲。

——是車夫中箭落馬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數百支暗箭齊射而來,將偌大個車廂射穿,瞬間成了刺蝟一般。

駿馬也受了驚,在空蕩蕩的道路狂奔,時不時撞在大樹。

秦真被顛簸得暈頭轉向,整個人都在趴在了楚沉懷裡,還不忘同他道:“這事不像是元玨會做的……”

“肯定是王太師!”

邊上就是綠水河,這會兒他們要是出去,就會被藏在暗處的刺客亂箭穿心,要是不出去,這受驚的馬狂奔掉入河中,隻怕也免不了淹死的下場。

她與楚沉是在鳳凰樓直接被傳召入宮的,身邊都沒帶人。

能在宮外設伏的人,除了元玨和王太師也沒彆人了。

前者既已經放她們出宮,就沒必要再來這麼一手,做這事的,肯定就是後者。

秦真腦子轉的極快,異常肯定道:“這老頭壞得很!想一舉除了你我!”

前頭的駿馬已經踩空掉入河水中,連帶著馬車也往下掉。

躲在暗處的弓箭手和刺客紛紛一躍而出,追上前來打算再補幾下。

就在這時,楚沉攬著她的腰身,破車廂而出,迎著皎皎月色飛身而起,拂袖將他們射來的弓箭全部掃落回他們身上。

轉瞬之間,痛呼不斷,倒地之人不絕。※思※兔※網※

楚沉擁著秦真點過樹梢,立於高處俯視眾人,沉聲道:“他也就隻能想想!”

秦真睜開雙眼看著他,樹枝在月光下輕搖,葉落悄然,夜風拂過水麵,泛起漣漪陣陣。

她腦海忽然浮現當年自己帶著楚沉逃離宮闈的一些畫麵,那天追兵比現在還多,楚沉被折磨地隻剩下半條命。

彆說施展輕功了,連走兩步都難。

那時候是她抱著楚沉飛,藏身在樹梢之中……

秦真的腦海劃過許多模糊的畫麵,一時之間分不清真假,頭還暈沉沉,忽然疼了起來。

她忍不住皺眉,“這頭疼得也太不是時候了。”

“你靠在我懷裡,好生歇著。”楚沉隻說了這一句,便擁著她從樹梢一躍而下,一腳踢飛了最前頭那個人,從他手裡奪過了一柄長劍。

秦真甚至都沒看清他用了什麼劍招,隻看見銀光一閃、劍影浮動,原本朝他們衝過來的十幾個刺客就全部倒地不起,氣息全無了。

她剛想開口說話,便聽楚沉道:“把眼睛閉上。”

“哦。”秦真乖乖地應了一聲,就把眼睛閉上了。

她不怕見血,手中劍也曾了結過不少人的性命。

反倒是楚沉年少時,從來不沾刀劍鈍器,如今動起手來,倒是利落得很。

秦真閉著眼,隻覺得楚沉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周遭痛呼聲越來越多,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那些原本一擁而上,想著立功的刺客們也從不要命地往前衝,變成了瑟縮著一點點往後退。

楚沉一手擁著秦真,一手仗劍,麵無表情地一步步往前走。

鮮血從劍鋒上滴落,一點點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君上!”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無星帶著楚王府的侍衛包抄而來,沒過多久,就將剩下的一眾刺客全部拿下。

秦真聽到動靜,剛要睜眼同楚沉說話。

後者隨手就拋了長劍將她打橫抱起,扔下一句,“留活口,帶回去審問。”

便飛身而起,掠過長街,直接遠離了這一片地方。

秦真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

她有些無奈道:“我又不怕,你……”

“會做噩夢的。”楚沉卻忽然同她說了這麼一句。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秦真剛回南州的那段日子,確實經常做噩夢,那滋味的確不怎麼好受。

她沒再說什麼,看了楚沉片刻,抬袖將他臉側的血跡擦去。

不知道為什麼,哪怕聽多了傳聞說楚王手段如何狠絕,秦真親眼看見他沾了血,還是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楚沉當年何等天人之姿?

他就應該永遠高高在上,纖塵不染!

這俗世的紛爭和廝殺,都不敢沾染他半分。

楚沉抱著她飛簷走壁,很快就到了秦王府門前。

守衛見他抱著自家郡主從天而降,不由得驚了驚,連忙上前問道:“楚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