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這麼一回事,但是同生共死什麼……她之前真的是這麼說的嗎?

她將信將疑著,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思。

楚沉伸手從榻上撿起了那張庚帖,攤開了遞給她看,“這庚帖,是當初孤背後受了箭傷,你非要扒孤衣裳為孤治傷時寫下的,當初是你說……”

秦真聽到這不由得抬眸看他,“我說什麼了?”

楚沉道:“你當時說:我其實是個女子,從前混跡煙花之地都隻是假象而已,想把你變成斷袖是假的,但愛慕你是真的。”

最後一句,他還是用秦如故從前慣用的語氣說的。

秦真猛地一怔,有些結巴道:“這這這……”

楚沉凝眸看著她,又道:“你那時還說:今日看了你的身子,雖是不得已,卻也是緣分。來來來,你我今日立下此盟約,便是一家人了,我日後必不負你。”

秦真聽得心頭突突,有些想不明白地低聲喃喃道:“你那時候都受傷了,我怎麼還有心思說那麼多話?”

死對頭自年少那會兒話就不說,能一句話說清楚的絕不說兩句話,能用一兩個字說的,絕不會說三個字。

他今個兒複述了那麼多話,又全是她自己的語氣口%e5%90%bb會說的樣子。

秦真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負心薄幸?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就一點都不記得了呢?

“這玉牌邊便是那日你給孤的定情信物,如今信物憑證俱在。”楚沉沒接她的話,隻俯身將榻上的玉牌也撿了起來,壓在庚帖上,語氣一下子沉了下來,“你卻同孤說什麼都不記得了?想不認賬?”

秦真整個人都籠在他的身影裡,聽得眼前發黑,頭也開始暈暈乎乎的,無奈道:“平瀾,咱們講點理,這又是我故意不記得的……”

她伸手在邊上摸了摸,握住了那把叫做“逐風流”的佩劍,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抬頭問道:“那個,你方才說了那麼多,怎麼沒說這把劍我是什麼時候給你的?”

秦真還在“垂死掙紮”。

但凡死對頭說得有半點不合理的地方,她都要放大了再仔細想想,是不是他嘴裡沒有一句實話。

這把逐風流陪了她整整十年,從年幼時連拔都拔不出來,到後來得心應手,是她最喜歡的一把劍,回秦王府養傷的那些時日,偶爾清醒過來還曾派過不少人去尋找,可都是一點音訊也沒有。

如今卻落在楚沉手裡也就算了,這廝竟然還說是她送給他的。

楚沉打量著她,隻片刻,便回答道:“你我分彆之日,你將逐風流贈孤防身,還說孤以後日日帶著這把劍,就如同你朝朝暮暮都陪在孤身邊。”

“咳咳咳咳咳!”秦真聞言忽然嗆到了,頓時咳了個驚天動地。

她嚴重懷疑自己當時肯定是喝了死對頭灌的迷魂湯。

不然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

楚沉順勢坐到了榻邊,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再開口時,嗓音裡不自覺地帶了微微笑意,“你說、你想孤的。”

秦真本來都快緩過氣來,聽到這句,又猛地咳了好幾聲。

這廝怕不是想趁我病要我命?

“最後一句。”楚沉把庚帖和玉牌都放到了一旁,忽然靠近秦真,與她在咫尺之間,四目相對,“你同孤說:你回去之後千萬不要喜歡彆人,快則兩月,遲則三年!最晚三年……三年後,我一定會來北州與你成親!”

秦真震驚得連呼吸都頓住了,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

楚沉抬手摸了摸她眼角,語氣是難得的溫柔,“你忘了來,所以……孤來了。”

秦真麵色微僵,心緒大亂,頓時坐都坐不住了,整個人都往榻上倒去。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一時間竟沒注意到坐在榻邊的楚沉也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夜半時分悄然寂靜。

門窗外風動燭搖,帳中人心亂如麻。

第27章 進京

秦真努力回想了半天,似乎是想起了那麼一點自己當年是和楚沉一道逃離京城的事兒,但是他後邊說的那些……定情信物、會想你、三年後一定會來北州同你成親什麼,真的是一點影子都不記得。

她閉上眼往榻角一縮,準備裝死。

楚沉伸手勾住了她一縷發絲把玩在指尖,語氣不鹹不淡地問道:“你我這親事到底還成不成?”

秦真裝作困極了的模樣,半睜著桃花眼看他,賠笑道:“我還是沒什麼印象……得再回想回想。”

楚沉溫聲道:“好。”

秦真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心道死對頭今晚怎麼這麼好說話。

下一刻,就聽見他說:“孤坐在這裡看著你想。”

秦真頓時:“……”

溫柔解意什麼的,果然都是假象!

她翻了個身,麵朝裡側開始琢磨楚沉那些話的真假,可想了好半天也分辨不清,睡意漸漸襲來,眼睛睜也睜不開,不知怎麼的就睡了過去。

哪曉得睡著了也沒個平靜的時候,她連著夢見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場景。

先是宮變那日,大雨滂沱,她拉著楚沉飛簷走壁突破重重守衛往宮外奔逃,路過各大街道,平日裡熱鬨繁華的京城大街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前麵是緊閉的城門,後頭的追兵多的數也數不清……

秦真睡得並不安穩,光是夢見這些額頭上都冒冷汗,後來夢境忽的一轉,變成了一間很簡陋的小客房裡,楚沉背上全是血,唇色發白幾欲暈厥,咬牙說著什麼,她都聽不清楚,手卻在扒他的衣裳……

場景變了好幾次,最後一幕是在河邊,烏雲滿天,她把楚沉送上船,解開了繩子推舟入水送他離去,自己則翻身上了馬,勒轉馬頭朝完全相反的方向策馬離去。

一個走水路一個走旱路,原本是就此彆過的。

可傷的隻能靠著船艙坐的楚沉,忽然啞聲喊道:“秦如故!”

縱馬出了幾十步遠的秦真,忽地又折回來,在岸邊勒馬而立,朝他笑道:“平瀾!我會想你的!”

她說:“你回去之後千萬不要喜歡彆人,快則兩月,遲則三年!最晚三年……三年後,我會來北州……”

秦真沒聽完夢裡的自己說了什麼,就驚醒了。

她抬袖抹去了額間的細汗,一睜眼就看見原本坐在榻邊的楚沉不見了,她一手扶著床柱緩緩地坐了起來,暗暗鬆了一口氣,心卻依舊懸著難以平靜。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對頭給她下了什麼迷[yào],怎麼做夢都能夢到他說的那些?

秦真靠在榻上,回想夢境回想得有些出神,忽聽得屏風後傳來了些許響動。

她連忙抬眸看了過去,就看見身著玄色王袍、頭帶白玉冠的楚沉從屏風走了出來。

他似乎是剛換好衣裳,層層疊疊的衣物也沒讓人伺候,自個兒竟也穿得整整齊齊,衣襟平平廣袖翩翩,沒有半絲皺褶,關鍵是腰間玉帶一扣,越發顯得人如玉樹,腰……腰似殺人刀。

秦真瞧著他,思緒一下子就有點跑偏了。

楚沉走到榻前站定,垂眸問道:“可想起來了?”

“沒有……”秦真一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莫名的有些心虛,又怕他生氣,連忙改口道:“就這麼一晚上的功夫能想起什麼來?你再容我多想幾日,我肯定能想起來。”

楚沉眸色深深地看了她片刻,語氣淡淡道:“起來更衣。”

他說完便出了屋子,不多時,幾個小侍女就進來伺候了,圍著秦真問了好半天的“郡主,楚王昨夜沒怎麼你吧?”

秦真抬手任小侍女們更衣,頗有些生無可戀道:“他這一天天的什麼也不做,也忒折磨人了,還不如直接就上來怎麼我呢。”

小侍女們聞言都無言以對:“……”

一盞茶後,秦真洗漱完畢,換了身淡紫色羅裙,外頭穿了件顏色更淺些的大袖,又讓小侍女拿來帷帽來帶上,這才出了屋子。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外頭侍衛林立,從院門口到客棧門口都守住了不說,連外頭的大街都封鎖了,整個客棧的人都清空了早沒了昨日她剛來時的熱鬨喧囂,外頭街上也沒有閒雜人等來往。

秦真在心裡感慨了一聲楚王殿下的架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她前幾日乘的那輛四馬並駕的馬車就停在客棧門前。

秦真用眼角餘光瞥了掌櫃的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讓侍女們扶著出門登上了馬車。

楚沉早已經端坐在車廂裡,案上擺了了好幾盤精致的點頭,香茶也沏好了,隻是他身側空無一人連個隨身伺候的都沒帶,秦真也不好帶小侍女進去,便揮揮手讓她們去後頭的小馬車,自個兒一個人鑽了進去,在他邊上落座。

楚沉也不看她,隻語氣淡淡地吩咐車夫,“啟程。”

外頭眾人齊聲應“是”,當即策馬揚鞭,聲勢浩大地啟程進京。

秦真一邊偷瞄死對頭的臉色,一邊閒扯道:“今兒個天公挺做美啊,晴光朗朗,好趕路。”

楚沉沒理她,直接從邊上取了一疊冊子折來,一本一本地翻看著。

“真不是我故意忘記的。”秦真覺著這事有必要再著重解釋一下,“而且我忘記的,也不光是你這一件事啊,當初誰差點要了我的性命我都不記得……這樣,你再想想,是不是就沒那麼生氣了?”

楚沉頭也沒抬,繼續看他的折子。

秦真見他這模樣,心裡實在是七上八下的,沒話找話也說了半天,結果死對頭不動如山,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像極了同心上人鬨脾氣的……小媳婦。

她說得口都乾了,就自個兒動手倒了杯茶喝,又覺著有點餓,就一邊拿糕點吃,一邊同楚沉道:“這眼看著就要到京城了,你可彆同我鬨彆扭,這要是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楚沉聽到這句,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

秦真連忙倒了一杯茶,雙手遞過去,眯著桃花眼朝他笑:“你看我雖然不記得那些事了,但是仍舊滿心都是你,你有什麼可不高興的?”

楚沉抬手把茶盞接了過去,繼續低頭看折子,隻麵色淡淡道:“食不語。”

秦真頓時:“……”

我當年莫不是腦子壞掉了,才會想同你成親吧?

第28章 圍觀

當天傍晚,京城。

楚王車駕還沒進城,儀仗已經從城門口擺了三條街擺到了王府門前,滿城百姓聞風而動,傾巢而出站滿了街道兩旁等著看秦郡主被他折磨成了什麼樣。

眾人伸長了脖子,等了好半天也沒瞧見車駕來,不由得議論紛紛:

“怎麼還沒來?秦郡主該不會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這江山還姓李呢,楚王再心狠手辣,總得顧及當今聖上的旨意。”

“說不好啊。”有人搖頭歎息道:“秦郡主落到了楚王手裡,隻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街上人擠人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在酒樓茶樓二層雅間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