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侍女匆匆往這邊來,走的太快,忽的摔了,好巧不巧地跌倒在了秦真跟前。
她也沒多想,就伸手去扶那人一把。
結果小侍女一邊戰戰兢兢的低頭說著“多謝貴人”,一邊暗戳戳地往她手裡塞了一張紙條。
秦真眼角微挑,不動聲色地說:“下次小心些。”
“是、奴婢記住了。”小侍女連連道謝之後,便行禮退下了。
秦真站在原地,目送她腳底抹油一般快速離去,感概著對方膽子不小,這步數算的正好,摔也摔的相當巧妙。
等等……所以楚沉昨晚說我投懷送抱的時候,也是這樣看我的?
秦真的心情頓時變得很是微妙,索性整個人都靠在花樹上,麵朝無人處,把手裡的紙條攤開來看。
上頭隻有一句話:我等可以聯手把楚王除掉,救你出苦海。
第19章 紙條
秦真眼角微挑,低低笑道:“口氣還挺大。”
不是她熟悉的字跡,也不想是謝榮華、蕭景明那幾個的作風,她以前得罪的人不少,楚沉這幾年也是眾矢之的,多的是想趁機要他命的人。
這紙條的主人是何身份,一下子還真不好猜。
幾步開外的小侍女們見狀連忙湊過來問:“郡主,發生了何事?”
“沒什麼。”秦真隨手把紙條遞給了藍煙,語調慵懶而散漫,“就是有人想趁機攪渾水而已。”
藍煙接過去和幾個小侍女湊在一起把紙條上的字看完,頓時就有些慌了,“這是方才那人塞給郡主的?”
暖玉回頭環視四周,“好在這處還算隱蔽,應該還沒人隱蔽,郡主……咱們快些回去把這紙條燒了吧!”
另外兩個小侍女也連聲附和,趕緊把這東西毀屍滅跡,免得被楚王的人瞧見。
“急什麼?”秦真笑道:“這是好東西,不能毀。”
“郡主!”小侍女們不好說她什麼,於是紛紛用一種‘您是不是睡糊塗了’的眼神看著她。
秦真倚在花樹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麼靠著,緩緩道:“藍煙,你拿著這個送到楚王那裡去,就說我有些眼拙,瞧不出是誰的字跡,讓他幫著分辯分辯。”
藍煙聞言,不由得苦著一張小臉道:“郡主……您沒事吧?就算覺著活著沒什麼意思,咱們也彆上趕著去觸黴頭啊……”
“說什麼呢?”秦真抬手在小侍女頭上敲了一個爆栗,“讓你去就去,想不明白就等送完之後再回來好好想。”
她說完之後,覺著這些小侍女們對自己誤解頗深,又補了一句,“我覺著活著很好很有意思,一點也不想死,彆整天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藍煙摸了摸額頭,被敲了也不委屈,聽到她說活著很好反倒高興起來,笑著應道:“是,那奴婢馬上就去。”
她目送小侍女遠去,伸手摘下一朵木槿花把玩在手裡。
淡金色的陽光灑落花間,籠罩著薄汗輕衣的秦真,她眉眼低垂,唇邊帶笑,心道:
這次是哪個倒黴鬼要來攪渾水?
說什麼聯手除掉楚沉,救她出苦海。
若是真的有這樣的本事,何必等到今日,還隻能鬼鬼祟祟的讓人來送暗信。
信這樣不靠譜的人,還不如反將一軍,拿來在楚沉麵前賣個好。
畢竟……
秦真先前說自己對楚沉傾心已久,光嘴上說說可不行,總得拿點實際的東西證明一下。
這位暗戳戳遞紙條的,來得可真是時候。
她琢磨著楚沉應當會和藍煙一道過來,可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候,卻隻有小侍女一個人回來了。
秦真微微有些詫異,又想到了死對頭如今心思深沉,確實深不可測。
藍煙匆匆上前道:“郡主,東西我已經送過去了,但是君上不在林王宮裡,有個叫無星的侍衛說東西他先收著,等君上回來,他會代為轉告。”
“原來是不在啊。”秦真抬手將把玩了許久的木槿花插在了小侍女鬢邊,徐徐笑道:“那還好。”
藍煙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道:“什麼還好?”
小侍女有些懵,完全不知道怎麼告訴那個侍衛把紙條收起來的時候,根本不給她轉告郡主那些話的機會,就把她打發回來了。
總覺得這事……有點怪怪的。
秦真笑而不語,一手撐在樹身上緩緩站直了,就轉身往回走,“我有些餓了,回去用膳。”
她在樹影花間緩緩穿行而過,心下忍不住琢磨:
也不知道死對頭看到紙條的時候,會怎麼想?
……
楚沉與一眾謀士副將在林州城裡巡視了一圈,把戴賊原先的勢力鏟除得七七八八,回來的時候,已是夜間。
林王宮裡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美人姬妾,隻有巡邏各處的將士,和麵容嚴肅的守衛,哪怕是奢華之地燈火通明,也變得十分清淨肅穆。
楚沉剛策馬到正殿階前,無星便迎了上來,“君上!這是秦郡主派人送來的,都在屬下懷裡藏一天了,您快看看,郡主給您寫了什麼。”
一眾謀士和副將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擠眉弄眼,紛紛低聲議論道:“早就聽說秦郡主年少時風流多情,寫的詞曲至今還在各大溫柔鄉裡傳唱,真不知道她會給君上寫什麼?”
“我猜是情詩!”
“我覺著……可能是閨房密語?”
這些人自以為說的很小聲,又和君上隔了一段距離,他肯定聽不見。
其實以楚沉耳力,早就聽得一字不差。
他眸色微動,當即翻身下馬,隨手就把無星雙手呈上的紙條拿了過來。
卻沒有馬上拆開。
秦真這人,一向喜歡胡鬨。
什麼情詩情話,濃詞豔曲的,她寫起來得心應手的很。
後頭又有這麼多人伸長了脖子等著要揭開謎底,這若是秦真寫了點什麼驚人之語被旁人瞧見了,以後臉上過不去,免不得又要和他鬨。
偏偏這時候,無星在邊上小聲提醒道:“秦郡主身邊的小侍女把這紙條送來的時候挺著急的,結結巴巴的說了好些話,屬下也沒聽懂,反正就說一定要讓君上親自看,很要緊的模樣。”
眾人聞言,連忙開口道:“既然這麼要緊,君上還是快些瞧瞧吧。”
楚沉停頓了片刻,才拆開看,上頭隻有一行字,他一眼就掃了個清清楚楚。
片刻後,他微微勾唇,笑而不語。
眾人平日裡看君上,一張俊臉基本都沒什麼表情,這會兒看見他笑,心中越發認定秦郡主肯定給他寫了什麼了不得情話。
於是,一個個都壯著膽子湊上前,伸長了脖子偷瞧紙條上頭的字。
下一刻。
楚沉眸色微暗,直接把紙條扔給了他們,“這就是你們說的戒備森嚴?”
最前頭的那個副將把紙條接過來一看,麵色一白,當時就跪下了。
後頭一眾人跟著跪地俯首,副將們羞愧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齊聲道:“屬下失職!”
楚沉唇邊還帶著微微笑意,不緊不慢道:“失職的自行去領罰,其餘人回去歇了吧。”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便負手轉身朝寢殿走去。
跪在原地的眾人麵麵相覷,眼神都很是迷茫:
發生混進了敵方眼線這樣的大事,而且對方顯然還是衝著秦郡主來的,怎麼感覺君上也不是很生氣?
難道……是因為郡主此舉,表明了心中隻有他一人嗎?
第20章 牽手
秦真讓藍煙把紙條送過來之後,就一直在等楚沉過來找她。
哪知左等右等,這一整天都過去了,死對頭也沒有出現。
她連晚膳都用過了,又到木槿花樹下走了幾圈,累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過後,看著窗外明月彆枝漸漸轉動,直至懸掛中天處,還是沒等到人。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幾個小侍女都忍不住小聲勸道:“楚王許是有事在外耽擱了,郡主還是早些歇了吧。”
秦真剛走到榻邊坐下,一聽這話忽地忍不住笑道:“你們這話我聽著怎麼有些彆扭。”
小侍女們在她身邊伺候久了,都曉得她喜歡開玩笑,都不接這話茬。
隻有年紀最小的桃兒不解地問道:“哪兒彆扭了?”
秦真抬手拂了拂紅羅帳上的流蘇,含笑道:“戲折子裡那些失寵的妃子夫人每日倚門盼君,卻怎麼也盼不到人來,邊上伺候的宮人通常就會說男主子肯定是因為在忙要緊事耽擱了,您彆等了早些睡吧。”
她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還特意用了戲腔,嗓音婉轉淒涼,學得惟妙惟肖。
小侍女們忍俊不禁,紛紛掩袖而笑。
秦真往後一躺,半靠在羅帳上,笑意盈盈道:“我方才聽見你們說那話,心中還很是傷情,我這才同楚王殿下好了兩日,怎麼就失寵了?”
話聲未落,殿門忽的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一襲玄衣,腰束玉帶的楚沉緩步入內,走到了榻前。
秦真頓時:“……”
我剛說自己失寵,你就過來!
這不是打我臉嗎?
幾個小侍女們紛紛收了笑意,戰戰兢兢地跪地行禮,“奴婢參見楚王殿下!”
楚沉一言不發,隻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侍女們頭也不敢抬,連忙躬身退了出去,守在外頭的侍從立馬就把殿門關上了。
秦真坐在紅羅帳裡,暗自把流蘇拽在手心裡,而後抬眸看向死對頭。
這廝麵上也沒什麼表情,半點也瞧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想著那紙條的事兒,心裡不由得有些忐忑,低聲問道:“你看見我讓人送過來的東西了嗎?”
“看了。”
楚沉隻說了兩個字,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
偌大的寢殿裡,隻有她們兩個人,夜裡寂靜悄然,隻有風聲輕輕拂過小軒窗,吹得殿外樹影搖動,落花如雨。
有些許影子倒映在門窗上,斑駁了月色。
秦真看了看彆處,又抬眸看他,“那你怎麼現在才來?”
楚沉剛要開口,她忽的覺著方才說的話好像有點像在質問他,這態度顯然不太好,連忙清了清嗓子,搶先解釋道:“我就是奇怪,你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在我準備就寢的時候來。”
楚沉聞言,不由得微微挑眉。
“那什麼……我忽然曉得了,你不用說了。”秦真見狀默默地鬆開了羅帳上的流蘇,整個人都往榻裡靠。
是她大意了。
死對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要就寢的時候來,還能為了什麼?
肯定是……怪癖又發作了!
楚沉有些好笑地問道:“你又知道什麼了?”
“這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就不要明知故問了。”秦真有些頭疼得把臉埋進了軟枕裡,甕聲道:“我今天頭暈,嗓子也疼,咱們歇一天成不成?”
楚沉站在邊上看了她好一會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