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這個姿勢他十分熟悉,抱起來也相當熟練,他抱著安安坐在涼簷下。

他們身後是從石縫中涓流而下的清泉,和隨風搖擺的柳條。

桃花在春風裡簌簌下落,被輕紗半遮半掩,朦朦朧朧,當真是宛若世間美景。

陳夫人一下子看愣神了,過了片刻才回過神,快速畫著二人。

第八章

為了能趕上進度,陳夫人當真是拿出了十年來最快的速度。然而畫畫是個細慢活兒,等到午時,也隻把第二張畫稿畫好。

韓瀾見時候差不多,就要起身告辭,陳夫人比他先一步開口,邀請他一起用午食。

韓瀾想著下午還要畫,便點頭同意了。

韓瀾還不知要畫多少張,但不妨礙他想要早些看到成品。

陳夫人見狀大喜,連忙吩咐下人準備午食。韓瀾將安安放在椅子上,由阿遠看顧著他也放心,便跟陳夫人和他夫君在堂屋用飯。

席間和陳夫人商討了,下午怎麼畫。韓瀾第一次參與這種不一樣的畫,以往的人物畫多以“靜”為主;但陳夫人所畫人物卻以“動”為主。

韓瀾頗為期待上色後的模樣。

陳夫人的夫君許是見怪不怪,除了不停給陳夫人夾菜外,也沒摻和進他們的談話,隻是那雙眼睛裡皆是陳夫人,哪怕是韓瀾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滿心滿眼都是對方,不是喜歡是什麼。

飯後,陳夫人又在自家小院裡給安安畫了兩幅,有一幅是安安乖巧坐在假山上,另外一幅則是安安站在柳樹下,韓瀾在一旁扶著。

韓瀾忽得想起今早看到的一幕,便想讓安安能自己站立,哪怕不用他扶著也不會摔倒。

陳夫人快速打好稿子,見天色還早,就跟韓瀾說了想去酒樓。

韓瀾點頭應下,陳夫人讓下人先去雲來居定雅間,等他們坐馬車過去,就被店小二熱絡地請上了二樓雅間。

等店小二離開後,陳夫人問:“不知韓公子可會武功?”

韓瀾不知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如實點頭。陳夫人見狀大喜,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與韓瀾。

原來陳夫人想讓韓瀾抱著安安從二樓飛下去,到時她會快速記錄。

韓瀾沒怎麼多想的就同意了,他功夫雖不及幾位皇兄,但他輕功不錯,二樓與地麵隻有兩丈有餘,他並未放在心上。他尋思著陳夫人哪怕再過目不忘,也無法還原他抱著安安飛身而下的一幕。

便跟陳夫人說了可以多來幾次,陳夫人連聲應好。

此時日頭正好,二月春風和煦溫暖。韓瀾推開窗,跟陳夫人對接了口號,在陳夫人一聲“起”,韓瀾摟著安安飛身而下,幸而這個時辰酒樓外長街上沒什麼人,否則還不得引起騷動。

然而,他們卻是不知餘安已經愣住了。就在之前他聽著陳夫人和小美人之間的談話,得知會跳/樓後,心裡又緊張又激動。視線跟著小美人看去,就見二樓距地麵少說也有七八米,就這麼跳下去,餘安光是想想就緊張得不行。

真當他置身半空,那一點點害怕瞬間消散的乾乾淨淨,目所能及的是小美人溫柔的眼神,和暖風吹拂在臉上,仿佛吹進心裡,帶起的淡淡癢意。

韓瀾低頭看著安安,少年的發絲被風吹散,柔軟的青絲長發隨風飛舞,一縷縷絲發好似飛進了他心裡。

他低頭,瞧著安安明亮的眼眸,那眼中仿佛有浩瀚星辰,一點兒也不空洞,十分有靈性,韓瀾沒由得柔下眸光。

二人自半空飄落,同色係的衣擺在風中飛蕩,相互糾/纏,彼此難舍難分。

陳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這一幕,嘴裡囁嚅著“好看好看”,手上動作不見絲毫停頓,恨不能現在就將剛才的那一幕畫下來。

不光陳夫人看得全神貫注,下邊行人都駐足仰望,隻覺得兩人模樣個頂個好,哪怕同為男子,也是極為般配的。他們絲毫沒發現韓瀾懷中的是個人偶,全當成了少年郎。

韓瀾抱著安安一落地,就被好幾人圍了起來,他著急上樓問陳夫人,是否看清楚了,也沒細聽這些人問的什麼,抱著安安一個躍起,踏牆而上,身姿靈敏地上了二樓,底下人又是“哇”的一聲。

餘安整個不淡定了,在意識裡啊啊啊啊的驚叫。

不少姑娘、書生郎對韓瀾投來崇拜目光。

韓瀾全然不知,他抱著安安穿過不怎麼寬敞的軒窗,見陳夫人坐在案前奮筆疾書,就沒打擾。等了片刻,陳夫人抬起頭,道:“剛才那一幕太精彩,可惜我畫技有限,隻能畫出方才韓公子與安安的十分之一。”

“夫人謬讚了。”韓瀾道:“今日時候不早了,不如明日再畫?”

陳夫人麻利的收起案上作畫用的工具,收進不大不小的木櫃中,由下人背著下了樓。

二人約定好下次作畫時間,便各自離開。

韓瀾尋思著今日陳夫人要畫三幅,估摸著明日畫不完,就跟陳夫人說了後天去安陽縣有名的安山寺。

明日不必再找陳夫人作畫,韓瀾一早起來,為安安洗臉,梳頭,便讓阿遠準備些上好木料。

他打算給安安做一個能作支撐的小架子,樣式像小胡床,卻比胡床高,也比胡床簡易。

木料用的梨花木,韓瀾量了安安身高,便拉著鋸子,鋸下一節,接著又鋸下一節,用刨子打磨,又用鑿子開鑿,他做得認真,甚至還畫了簡易圖紙,他一邊對比圖紙,一邊擦著額頭細汗,全然不知坐在凳子上的安安,正聚精會神注視著他。

韓瀾不常做木活,哪怕做個簡單的拐杖都花了一上午。吃過午飯,韓瀾又做出來了另一柄拐杖。

將兩個拐杖放一起彈墨做記號,再以榫卯結構將二者頭部相連,便做成了一個高足胡床,放在地上,四方四等比單獨的拐杖,更能保持穩定。

韓瀾將安安放在高足胡床旁,等了會兒才慢慢鬆開手,卻也不敢離得太遠,認真觀察一番,見安安穩穩當當靠在高足胡床旁,頓時眼底帶笑。

他尋思著,可以再改進改進。

他摟著安安道:“我得再改改,可不能摔著我家安安了。”

平穩的心跳慢慢加快,餘安的臉同心跳一般逐漸發燙。

他看著韓瀾做的四角架,隻覺得小美人挺厲害的,不過現在還不夠穩定,若是下麵再加個底座,會更牢固,隻是他不能說話,哪怕在意識裡說了,韓瀾也聽不見。

卻不想用過昏食後,韓瀾當即叫來阿遠買回一個樹樁,打磨平滑後做成了一個圓形木質底座,再把高足胡床的四角嵌進底座。

安安倚在上麵穩穩當當,不用韓瀾抱著,也能站立。

韓瀾眉眼如畫,眉梢眼尾都帶著笑,那笑容明%e5%aa%9a真摯,本就俊美的臉,此時更顯溫柔修麗,“有了它,安安能自己站立了。”

第九章

餘安一直都清楚自己是個社恐,哪怕逛漫展,對他來說也需要莫大勇氣,人一多就緊張的手心冒汗想上廁所,讀書時他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周圍的吵鬨聲,迫使他不得不胡思亂想,有時他會覺得自己像一葉扁舟,水往哪裡流他便往哪裡去;有時他覺得自己像孤獨的旅人,行走在天地間,卻不知哪裡是起點,哪裡是歸途。

可現在卻因為韓瀾的一句話,他的意識便翻江倒海,心潮澎湃,他不知這是各種情緒。可他無比清楚,如今再麵對韓瀾,他已沒了先前的緊張。

他縮在人偶中,可以對韓瀾說以前不敢說的任何話,或願意說卻說不出口的話,都能用這個身份,說著他想說的。而這一切的前提是——韓瀾聽不到。

他沒想過若韓瀾能聽見自己的話會怎麼樣。

他雖然不想和人接觸,在人前性子慢熱,但卻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相反除了人多時他會緊張,會迫使自己東想西想,實際上卻是個樂觀、活在當下的社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以他不會去想還未發生的事,就如現在,他激動過後,就開始對韓瀾一陣吹捧,“小美人,你真厲害!我先前說可以加個底座,沒想到你就想到了!你也太聰明了叭!”

韓瀾不知道餘安已經把他吹上天了,在三確定沒問題後,韓瀾就想著明日出門帶上這個,說不得還有彆的用處。

卻不想當陳夫人見到此物後,當即眼前一亮,“這是何物?”

韓瀾道:“這是在下琢磨出來的,在下叫它高足胡床。”

陳夫人仔細打量了片刻,發現下方竟還有個樟木作的底座,如此以來也不擔心高足胡床無法支撐安安了。

陳夫人讚了幾句,又問:“不知韓公子可否願意,讓妾身為其改一改?”

“不知夫人要如何改?”韓瀾問。

陳夫人便坐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韓瀾邊走邊說,韓瀾抱著安安同陳夫人一起爬安山。

安山是城外頗為有名的崇山,其上的安山寺廟,更是聞名遐邇。每年初一、十五、中元節、上元節,香客絡繹不絕,求平安,求姻緣。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來寺裡的人不多。幾人到達半山腰上的安山寺。

即便有阿遠和柳時輕或背或抱行囊,韓瀾抱著安安,也有些累。

幾人喝了些水,休息了會兒,陳夫人便跟韓瀾說了待會兒具體要做的動作。

按照陳夫人的想法,她打算畫一幅安安在平安樹下,還想畫一幅安安在許願池旁微微躬身的一幕。

如果放在之前還得韓瀾幫忙,但如今有高足胡床。陳夫人為了不顯得胡床突兀,特地讓下人裝飾了一番。

底座上用顏料畫了一隻欲待展翅的孔雀,下人在周圍鋪上桃花花瓣,杏花花瓣,孔雀上方是蔚藍廣袤的天際。

陳夫人命人撒了些婆婆丁,將綠油油的藤蔓纏在高足胡床橫杠上,自上方垂吊而下,間或以春菊點綴,綠中帶白,清新雅俗。

安安一襲月牙圓領長袍,袖口和領口綴著翠竹,腰間係湛色大帶,與綠色相襯,格外清新俊逸。

韓瀾按照陳夫人說的,把安安放在高足胡床旁,有胡床做支撐,安安並未摔倒。

韓瀾給他調整了腦袋,餘安視線上揚,看到墜滿紅綢的許願樹樹。

陳夫人那邊也準備好了,當即為安安作畫,她的速度很快,半個時辰不到就畫得差不多了。

韓瀾幾步上前看了眼稿子,即便沒上色,也能看陳夫人的畫工相當了得。

韓瀾開始期待上色後的樣子。

韓瀾抱著安安去了許願池前,高足胡床擺放好,韓瀾將安安放在胡床右則,調整了他的雙手,雙手合一,微微垂首,看向池中歡快的錦鯉,那雙好看的星眸,在此時顯得十分虔誠。

陳夫人從側麵看了過來,這一看就驚喜不已,當即執筆快畫,她在作畫時還注意到了日光打在安安身上,雪白肌膚在春暉下,鍍上一層暖光,風吹動他的長發與衣袂,在寥寥檀香中,仿若降世神明。

陳夫人讚歎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