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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老頭不設防,頓時被刺了個正著,他雙目突瞪,想說什麼,卻很快就頭一歪斷了氣。永興帝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受控製地跌坐在地,他咬牙看著自己手臂上青色的,如同藤蔓一般遍布在皮膚下的血管,發瘋似的將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掃落在了地上。

外頭候著的內侍總管聽到聲音,不敢進來,直到密室裡的動靜漸漸消失,他才敢帶人進去把昏迷的永興帝扶出來,又秘密處理了那個黑袍老頭。

黑袍老頭來曆詭異,不能見人,領命的暗衛把他秘密運送出宮,準備一把火燒掉。可他們準備點火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群打扮詭異的黑衣人,把那黑袍老頭的屍體搶走了。暗衛們想著那就是具屍體,也沒太在意,彼此把這事兒瞞了下去,並沒有上報。因此那黑袍老頭的屍體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到了另外一個人手裡。

而宮裡,永興帝醒來之後就瘋了——流傳在皇室……準確地來說,是曆代天子間的詛咒讓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唯一的指望就是那個黑袍老頭了,可惜黑袍老頭卻被他自己一怒之下給殺了……

不提永興帝心裡是多麼恐慌後悔,鎮北王府中卻是在多日的陰霾後,終於重新迎來了陽光——蘇妗和越瑢,醒了。

據小兩口所說,他們昏迷之後就一直在做夢,夢中處處艱險——懸崖峭壁,毒蛇猛獸,瘴氣沼澤,什麼都有。兩人一直在不停地曆險,幾次都險些遇難身亡。雖說是在夢中,可那感覺十分逼真,就是如今說來,也還有後怕之感。

“不是逼真,就是真的,你倆要是在夢裡死了,身體也會跟著死去。”酒足飯飽後的四方道長聽到這話,擺手解釋起了兩人這次意外昏迷的緣由——

半個月前他替他們兩口子算了一卦,卦象顯示他們有性命之憂,他放心不下,便決定來看看——這也是為什麼,宋修和的信才送出去五六日,他就到了的原因。

而蘇妗和越瑢這次之所以會昏迷,是因為幕後設陣之人,狗急跳牆地用了一種十分陰損的法子,想要強行搶奪兩人的性命。

這種法子十分霸道厲害,但對於施法之人來說風險也是極大的,因此若非萬不得已,不會有人去用。那人應該是上次對蘇妗施法,卻遭到了她身上符咒的反噬,傷了身體,又急於求成,這才會做出這等冒險的選擇。

四方道長從前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麼,這回看到小兩口的反應,才明白原來對方是想跟他們“換命”。

“換命?”

眾人皆驚,越瑢也是一愣,下意識擰眉道:“是像我和妗妗這樣互換身體?”

“非也,”四方道長十分裝逼地搖了搖頭,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這裡說的命,不是指魂魄,而是指命格與氣運。就好比一個命格極好,做什麼事都能逢凶化吉的人和一個命格極差,整日黴運纏身的人換了命,命格極好的那個人就會變得整日黴運纏身,命格極差的那個人,就會變得做什麼事都逢凶化吉。不僅如此,兩人的壽數、各種命定的機緣也都會彼此交換。”

“也就是說人還是那個人,但是屬於這個人的壽命運氣之類的都會發生變化?”蘇妗若有所思頓了一下,遲疑道,“那我和王爺,我們之間會不會也……”

“你們倆隻是互換身體,不會影響氣運壽數等東西,不礙事,”四方道長摸著胡子道,“如果老夫猜的沒錯,那個人……或者說他背後的人應該是活不長了,所以才會這麼著急。而他們原本針對的應該是阿瑢,隻有他這樣強大又福澤深厚的命格,才能受得住這樣強硬的搶奪。當然我不是說妗娘你的命格不好,事實上你的命格也極好,所以才會陰差陽錯地介入這件事,又和阿瑢交換了身體,讓那人的術法認不清到底誰才是它真正要傷害的人,因此拖延了時間。不然早在你們昏迷後的兩天之內,他就已經沒救了,根本等不到我來。”

他說的輕鬆,在場眾人聽了卻都是心神一顫,陣陣後怕。

尤其是蘇妗,一想到四方道長這話裡的意思,她便後背發涼,陣陣冷汗。又想到這幾天幾夜的幻境中兩人相依為命,互相支撐,還有他怎麼都不肯放棄自己的樣子,她突然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種感覺似酸似甜,似驚似喜,叫她心裡緊揪,忍不住就想往他的身邊靠去……

察覺到她的動作,越瑢一頓,隨即嘴角微勾,借著袖子的掩藏握住了她的手:“彆怕,有你這小福星在,我不會有事的。”

蘇妗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臉蛋倏地一熱,她下意識就想甩開他的手,然而剛一動就被他握得更緊了。

旁邊還有那麼多人在,蘇妗不好意思大力掙紮,隻好任由他握著,然而手指頭卻是帶著點嗔意地重重摳了他兩下。

越瑢想笑,覷了她一眼,任由她反抗,大手卻穩穩的,怎麼都沒有放開的意思。

一想到自己險些就再見不到她了,他也怕。

怕得很。

第56章

有四方道長在,小兩口的情況很快就穩定了下來。再加上四方道長斷定那暗中算計他們卻遭到反噬的人,如今就算還有命在,處境也定然生不如死,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隻是鬆氣歸鬆氣,這仇卻不能不報,因此此後幾天,眾人一直都在追查背後搞事的人的身份。

這一查,很快就查到了永興帝身上。

之前越瑢的人就一直在查這事兒,也查到了不少相關的線索,都是指向皇宮的。隻是自打那人上回對蘇妗……或者說越瑢的身體出手,卻被“他”身上帶著的符反噬之後,他就一直沒再出過手,再加上永興帝平日裡瞧著很健康,什麼異樣都看不出來,因此雖然也有懷疑,但誰也不敢肯定搞事的人就是他。

如今那設陣之人狗急跳牆再次動了手,永興帝又那麼巧身體不好了,可不就暴露了麼。

隻是永興帝前些天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行了?還有,那設陣之人很早之前就開始對他們動手了,如果真的是永興帝的授意,那他是早有隱疾,隻是彆人不知道?

敏銳地感覺到這件事很重要,越瑢當即便命人繼續查探,隻是還沒查明白永興帝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宮裡就傳來了消息:永興帝,崩了。

據說是蘭貴妃借口去照顧永興帝的時候下藥毒死了他,並在他死前逼他寫下了一封讓趙王繼位的遺詔。但她才剛拿到遺詔,還沒來得及運作,就被太子帶兵包圍了。

蘭貴妃伏誅,被軟禁在王府裡的趙王得知消息,“自儘”而亡,太子在文武百官的懇請之下,以最快的速度登基為帝,改國號為豐順。

豐順帝登基的第二天,蕭扶來找越瑢。

彼時越瑢正在書房裡看書喝茶,見倒黴舅舅突然來了也不驚訝,隻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說:“聽說那位崩了的時候舅舅也在現場?”

“不僅是在現場,他那最後一口氣,還是我幫他咽下去的呢。”想起永興帝駕崩時的情形,蕭扶笑了起來,白皙陰柔的臉上浮現出幾許壓抑了多年的快意,“不過主要還是那個蘭貴妃動的手,都說最毒婦人心,這話真沒說錯,好歹是同床共枕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她說灌藥就灌藥了。還有那遺詔,狗皇帝一開始不肯教出國璽,她竟然直接拿針往他指縫裡紮,那模樣可嚇人了……”

蘭貴妃給永興帝灌毒的時候,蕭扶就潛伏在窗外。他原本沒打算這麼快就殺了永興帝的,因為越瑢說過,還有些和永興帝有關的事情他要先弄明白。那天他之所以會進宮,是有些事情要處理,出宮的時候意外發現了蘭貴妃那邊的動靜,這才跟了上去,沒想到就看見了蘭貴妃弑君的一幕。

越瑢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不由挑了一下眉:“她不是一直很受寵麼?哪來這麼大的恨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好像是因為蘭貴妃曾經被某個妃子害得流過一個孩子,從此不能再生育了。她因為狗皇帝沒給她做主,還護了那害她的人,所以心中一直存有恨意。再加上狗皇帝這些年來一直拿她當我姐的替身……”說到這,蕭扶冷笑了一聲,“換做是我,我也得弄死他。不過就那女人的蠢樣兒,哪裡有半點兒像我姐,狗東西真是瞎了眼!”

蘭貴妃和蕭氏長得並不像,隻是一雙眼睛十分神似,越瑢早就聽自家破爹說過這事兒,對此倒也沒有太意外,隻眼神涼薄地嗤笑了一聲:“嗯。”

說來要不是他家破爹的身份地位足夠讓永興帝忌憚,那家夥必定是不會放過他母妃的。越瑢想著就有些惡心,挑眉轉移話題道,“說起來,蘭貴妃為什麼這麼著急行動?”

蘭貴妃會想法子救趙王,這是他們早就預料到的,雖然沒想到她會直接狠心弑君,但這也不是什麼太讓人意外的事情。可問題是永興帝雖然有些不好了,但看太醫的意思,他還完全沒有到會駕崩的地步,那她為什麼要這麼著急,甚至不惜冒著背上弑君造反惡名的危險去給兒子鋪路?要知道趙王如今還是罪責在身之人,就算永興帝的繼位詔書上真的寫了他的名字,天下人也必定會質疑其真實性的。

以侍疾之名侍奉在永興帝身邊,先哄著他免去趙王的罪,重新把他扶上來,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對這個兒子的疼寵和重視,然後再逼他寫下繼位詔書殺了他,這才是最順理成章的做法。然而蘭貴妃卻連這麼一點時間也等不住,這又是為什麼?

“應該是知道永興帝活不久了,她才會這麼著急吧,不然就是蠢,也不能蠢成這樣啊。”

蕭扶一句話,一下點醒了越瑢。

是了,要不是篤定永興帝快死了,她怎麼會狗急跳牆用上這麼漏洞百出的計謀?可她又憑什麼在太醫都說永興帝還有時間的情況下篤定他快死了?

除非……

她知道永興帝這突如其來的病症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越瑢頓時眼睛一眯,心裡有了計較。不過這倒黴舅舅並不知道他和蘇妗互換身體的事情,因此他也沒有多說免得他擔心,隻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替蕭家和我母妃報完仇之後就會回西陲一趟……”

“是啊,今兒我來,就是來跟你道彆的。”

“這麼正式,”越瑢頓了一下,看他,“你該不會是不打算回來了吧?”

蕭扶笑了起來:“以後不知道,不過三五年之內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京城這地方太精致,不適合我這種粗人。我打算回西陲看看,然後規劃一下把生意南擴的事兒……”

甥舅倆隨口閒聊了一會兒,蕭扶就告辭了。

臨走前,他收起了嬉皮笑臉,意有所指地看了越瑢一眼:“太子某些方麵跟他老子挺像的,雖然這回是你幫他坐上皇位的,但他心裡並不一定會記你的好。尤其他已經看到你麵具下真正的樣子……一個有著強大後盾,本身又心機過人,生生騙了世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