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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坐下,就聽說了方才城中發生的大事兒——有人大清早地在大理寺外擊鼓鳴冤,狀告趙王搶劫賑災銀並嫁禍栽贓,殺人滅口。

消息一出,世人皆驚,六年前那場天災死了很多人,影響很大,眾人印象都十分深刻,再加上那擊鼓之人又口口聲聲說此事是趙王指使,百姓們更是一片嘩然,紛紛湧至大理寺門口看起了熱鬨。

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自然不會為趙王做遮掩,當即便進宮將這件事稟告給了永興帝。

趙王發現羊皮冊子不見之後就已經在想應對之策,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早已做好一切準備,因此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永興帝已經知道一切,並大怒吐血。

雖然人品不咋地,但永興帝作為一個皇帝來說,就算稱不上聖明,但也還算是合格的。小事上他可以縱容趙王,可這種會動搖國本,還給他留下了深重陰影的大事……

查!必須要查個一清二楚!

因此趙王立馬就被關押了,那擊鼓鳴冤之人,也就是霍雲成,也在太子手下的保駕護航之下順利見到了永興帝,並拿出了足以給趙王定罪的證據。

永興帝看著那些證據,尤其是其中那本羊皮冊子,臉色鐵青,難看至極。

趙王不僅搶劫官銀,草菅人命,還一直在背著他結黨營私……這個逆子這是要做什麼?他還沒死呢!

永興帝越想越驚怒,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撥離間,半個月後,趙王的處置出來了:貶為庶人,軟禁於王府之中。

消息一出,世人皆讚陛下聖明,太子也終於站穩了腳跟,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這廂,霍雲成功報了仇,卻沒有帶著黑子離開鎮北王府,而是帶著自己手下那幫山匪兄弟投奔到了越瑢麾下。他這是為了兄弟們的未來考慮,也是想報恩。越瑢原本不想要他們,但想著有些事情不方便葉風他們出手,自己手下也需要一些綠林中的人才,又見霍雲成身手非凡,為人雖然討厭但確實有些本事,到底還是收下了他們。

又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天。這天傍晚,越瑢正在書房裡看書,葉風突然來了。

“王爺,剛從宮裡傳來的消息,宮裡那位怕是要不好了。”

越瑢一愣,抬頭:“這麼快?”

趙王還沒有死透,太子也還得再拿他演演戲,表現出自己寬厚仁慈的一麵,徹底穩住朝中大臣們的心,因此越瑢沒打算馬上對永興帝動手,而是想著兩個月之後再送他下地獄。可怎麼突然……

“是誰動的手?”

“屬下查過了,沒人動手,”葉風說,“得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就去了一趟太醫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身體早有問題,隻是一直在用什麼法子壓著,沒有讓人知道。這次應該是因為趙王出事,他氣得不輕,這才一時沒藏住……”

“竟是這樣,”越瑢若有所思地挑了一下眉,“那我們的計劃怕是要變一變了。”

他說著就要起身,卻不想就在這時,%e8%83%b8口猛然一痛,緊接著什麼都來不及說,便一陣強烈暈眩,眼前黑了下去。

“王爺?!”葉風大驚。

同一時間,正在屋裡給胖兒子講故事的蘇妗也是猝不及防地捂著心口昏了過去,嚇得一旁的棲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王妃!王妃您怎麼了?!”

她匆忙去扶她,卻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棲露一驚,低頭一看,看見了一縷灰燼緩緩從蘇妗的袖子裡飄了出來。

四方道長讓她隨時隨地帶在身上的那道符,自燃了。

第55章

蘇妗和越瑢沒有任何征兆地陷入了詭異的沉睡中。

宋修和想儘了辦法也沒能讓他們醒過來,隻能寫信給師父四方道長,請他前來相助。隻是青雲山離京城太遠,就算四方道長收到信後馬上啟程,來去也得最少半個月的時間,眾人心裡很是犯愁,就怕蘇妗和越瑢等不到四方道長前來。

就這麼過了五日,這天晚上,棲露正準備給這倒黴催的兩口子擦臉,自打昏迷之後一直沒什麼反應的越瑢眼皮突然動了一下。棲露嚇了一跳,隨即便是大喜,忙扭頭去叫睡在外間的宋修和:“宋公子!王爺!王爺似是要醒了!”

宋修和整日整夜地守著這兩口子想辦法,早已累得不行,這會兒剛剛睡下。但一聽這話,青年還是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什麼情況?!”

他撐著睡意朦朧的眼睛衝進裡屋,一定神,就見小榻上的越瑢正痛苦地擰著眉頭,一副想叫叫不出來的樣子。他旁邊床上的蘇妗倒是沒什麼事,依然睡得平靜。

“師弟!師弟你怎麼樣?!”

宋修和連忙去把越瑢的脈,然而越瑢的脈象十分詭異,忽強忽弱,忽快忽慢,最重要的是,竟還忽男忽女。

宋修和很是吃驚,下意識要摸針穩住他,可就在這時,越瑢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他不由嚇了一跳,想說什麼,就聽越瑢低低地驚叫了一聲:“妗妗小心!”

話音未落,他突然臉色一變,焦急又驚恐地搖了搖頭:“王爺彆過來!這裡危險!”

這一會兒“妗妗”,一會兒“王爺”的,宋修和明白了:這顯然是兩人的魂魄在來回變換。又見越瑢眼神渙散,雖然沒有再昏過去,但卻半點都注意不到自己和棲露,宋修和心裡沉了沉,心知他們是陷入了某種幻境。

他隻擅醫術,卻不擅五行八卦,這樣的情況他並不知道該怎麼破解,為今之計,也隻能暫時先讓師弟安靜下來了。

宋修和這麼想著,就握緊了手裡的銀針,然而不等他行動,越瑢突然著急叫道:“把手給我!快!”

說完臉色一變,又成了蘇妗的語氣:“你彆管我!快走!”

“我怎麼可能丟下你!快,聽話,把手給我!”

“不行,你會跟我一起掉下來的!你……王爺若是真的顧念妾身,就趕緊離開這裡,往後好好照顧福生!”

“不行,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給福生娶個惡毒的後娘,天天虐待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趕緊的,把手給我……”

看著床上一會兒神色溫柔霸道,一會兒慌亂著急,硬是一個人演出了一場大戲的倒黴師弟,宋修和:“……”

這戲瞧著還……挺精彩刺激的?

不過,為什麼他會有一種眼睛被什麼東西刺到了的感覺?

正這麼想著,床上的越瑢突然緊緊閉上了眼睛,聲音沉著道:“彆怕!抱緊我!”

說罷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啊——”

宋修和:“……”

這是兩個人一起掉下去了?

又見越瑢尖叫完之後突然一頓,臉色也猛然變得茫然空洞,宋修和再不敢想彆的,手中銀光一閃,便往越瑢身上紮了幾針。

越瑢身子猛地一弓,緊接著便失去力氣閉上眼睛,不再動彈。

宋修和這才鬆了口氣,然而還沒完全放下心,一旁的蘇妗竟又突然睜開了眼睛:“有蛇!妗妗小心!”

說罷語氣一變,“沒事,我捉住它了,王爺喜歡吃蛇羹嗎?”

“……還行。”

“那你來處理吧,處理完了我來做。”

“好……”

宋修和:“……”

這弟妹,這麼彪悍的嗎?

“宋公子,這……這是怎麼回事?”一旁棲露也是嘴角微抽,緊張又茫然道。

宋修和回神,苦笑搖頭:“我也不知。”

“那現在……”

“先穩住他們的情況吧。”宋修和揉了揉脹痛的額角,再次摸出幾根銀針,讓蘇妗也昏睡了過去。

然而沒一會兒,一旁的越瑢又醒了。而他再次昏睡過去之後,蘇妗也再次醒了過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兩人就好像約定好了似的,你睡了我就醒,你醒了我就睡,彼此間竄著身體玩兒,怎麼都停不下來。

宋修和:“……”

心好累。

就這麼折騰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天微亮的時候,床上的兩口子突然不約而同地嘔出一口鮮血,再次一起昏迷了過去。

宋修和見此大驚,還沒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一道白色身影就跟陣風似的從門外衝了進來。

“師、師父?!”

“快去拿朱砂來!”來人須發花白,身材富態,一身氣度卻是飄飄欲仙,不是眾人苦苦等待的四方道長又是誰?

宋修和大喜,也顧不得問他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忙讓人去取朱砂。

朱砂很快就來了,四方道長在蘇妗和越瑢的腦門上各畫了一道符,又以朱砂輕點他們的太陽%e7%a9%b4、神門%e7%a9%b4和太溪%e7%a9%b4,這才拂袖而坐,一邊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古樸銅鈴輕輕搖晃,一邊默念著什麼東西。

清脆又帶著些許厚重感的鈴聲伴隨著晨風在飛揚的紗幔中傳開,一聲一聲,神秘又嚴肅。床上的小兩口像是被這鈴聲撫慰,痛苦的神色漸漸歸於平靜,許久,氣息也變得平緩。

四方道長這才收起銅鈴睜開眼睛,慢慢舒出一口氣。

“師父,師弟和弟妹怎麼樣了?”

“沒事了。”四方道長剛說完,便“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父?!”

“我沒事……”像是做了一段長時間的劇烈運動剛停下來,四方道長臉上露出了掩不住的疲態,他用力喘了兩口氣,這才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巴道,“就是有點累還有點餓。你趕緊讓人去備飯,要有燒雞和花雕酒啊,為師饞了一路了。”

宋修和:“……”

好的吧。

***

就在四方道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美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的時候,皇宮裡,曆代帝王所居的臥龍殿密室中,一個麵容醜陋怪異,身材乾瘦矮小的黑袍老頭臉色煞白地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身前的法陣像是被狂風席卷過,已經徹底被毀,燭台、黃紙、和九具孩童的屍體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和著他方才收到陣法反噬時嘔出的鮮血,在昏暗搖曳的燭光下顯得陰森又可怕。

一旁的小榻上,永興帝正雙目赤紅地看著他,神色急切而癲狂:“怎麼回事?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次一定能萬無一失,把越瑢那小子的命跟朕的命換過來嗎?!”

黑袍老頭臉色難看極了,他想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可渾身卻像是被火燒過似的,火燒火燎的疼,讓人有種靈魂都在被火烤著的感覺。

這是術法失敗,遭到反噬的結果。

黑袍老頭不敢置信,許久方才嘶啞地吼叫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是我派鎮門之術,怎麼可能會失敗!怎麼可能!”

失敗。

這兩個字如同一支利箭,一下刺破了永興帝心裡所有的希冀。他呆呆地看著那黑袍老頭,片刻拖著浮腫發青的身體暴怒而起,一把抽過旁邊牆壁上懸掛著的一把寶劍,狠狠刺進了黑袍老頭的身體:“沒用的東西,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