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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又吃了點東西,這便歇下了。

連日奔波,兩人都十分疲累,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緩過神來。

值得一提的是,昨晚蘇妗洗完澡換回女裝之後,小福生終於認出她了,抱著她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然後用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口中抽抽搭搭的,像是在說:你為什麼突然就不見啦?你是不是不要我啦?我會乖乖的,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呀?

蘇妗被他那委屈巴巴的樣子看得眼淚都冒出來了,抱著他的小臉蛋連親了好幾口,方才把那股洶湧而至的酸澀感壓下去。

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也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可看著懷裡這胖嘟嘟的小家夥,卻突然有種渾身長滿了軟肋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可怕,反而讓她甘之如飴,半點抗拒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這大概是就是做了母親的感覺吧,她想。

一旁被母子倆徹底無視了的越瑢有點好笑也有點不是滋味。但見媳婦兒淚眼汪汪的,一副小可憐的樣子,到底沒有不識相地去打擾他們,隻在後來睡覺的時候偷偷捏了兒子屁股好幾下,又伸手將母子倆一起抱進懷裡,這才找回了一點點存在感。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後,越瑢就被越忠請過去了,說是有些府裡的要務要跟他商量。

蘇妗目送他出了門,這便叫來自已院子裡的管事嬤嬤,問起了自己不在家的這一個多月裡,府裡發生的事情。

管事嬤嬤一一回答,蘇妗了解得差不多之後,便點頭讓她下去了。

“球球,腦虎,嗷嗚!”

這時懷裡的小福生突然往她手裡塞了個什麼東西,蘇妗回神一看,發現竟是一個做工十分精致的小布球。

這小布球比福生的拳頭大一點,球麵以錦緞製成,上麵繡著一隻正在草地上打滾,憨態可掬的小老虎,瞧著十分富有童趣。

還有這布球裡麵,也不知裝了什麼,晃動的時候竟會叮咚作響。大約是怕孩子手小拿不住,這布球一頭還接了一段質地柔軟的紅繩,正好能套在小家夥肉呼呼的手腕上。

“這是什麼?”蘇妗挺新奇的,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玩具。

“回夫人,這是林嬤嬤給小少爺做的小玩具,奴婢也不知它具體叫什麼。”回話的是蘇妗身邊另一個名為染月的丫鬟。

蘇妗一怔:“林嬤嬤做的?”

“是,林嬤嬤手可巧了,給咱們小少爺做了不少新奇的玩具呢,”染月笑著從一旁的小榻上拿了個鼓鼓囊囊的小褡褳過來,“還給做了個兜兒裝這些小玩具,您瞧,可多了。”

蘇妗一看,小木船,布老虎,撥浪鼓,石陀螺……果然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不過……

“這是什麼?”

看著蘇妗從小褡褳裡拿出來的小玩意兒,染月說:“好像是隻玉雕的小馬兒,瞧著真可愛!”

確實很可愛,可這馬身通體翠綠,晶瑩剔透,細看之下不帶半點雜質,卻分明是一塊品相極為上等的翡翠所製。林嬤嬤一個奴婢,哪來這麼好的東西?

蘇妗訝異之餘,心中隱隱閃過了一個猜測,隻是想到蕭氏對自家胖兒子一向不是很待見的態度,又有些遲疑。

“夫人,怎麼了?”染月見她突然不說話了,有點不解。

蘇妗回神,搖了搖頭,問她:“這一個月以來,福生都是住在母妃的院子裡嗎?”

“是,不過基本上都是林嬤嬤在帶小少爺,王妃……”染月頓了一下,“您也知道她的脾氣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忍不住撇了一下嘴,顯然是蕭氏近來的所作所為,叫府中眾人都十分不滿。畢竟鎮北王對蕭氏的好,大家平時也都是看在眼裡的。

蘇妗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沒再說什麼,隻抱起小福生說:“這段時間辛苦母妃與林嬤嬤了,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帶福生去給母妃請安。”

離家多日回來了,按規矩是要去給蕭氏請安的。染月聞言點點頭,扶著她起了身:“您身上還疼著吧?還是讓奴婢來抱小少爺吧。”

蘇妗身上確實酸疼得厲害,尤其大腿內側,還是火辣辣的一碰就疼。不過昨晚宋修和送了藥膏來,她塗過之後已經好多了,聞言隻搖搖頭說:“不用,我自己抱,你去收拾床鋪吧。”

雖然小家夥比一個月前沉了不少,可母子倆久彆重逢,正熱乎著呢,蘇妗哪舍得放開他。再加上福生也一直緊緊摟著她的脖子,一副生怕她又要消失的樣子,她就更不忍心了。

“是。”染月應聲退下。

蘇妗又看了手裡的玉雕小馬一眼,這才放下它,抱著胖兒子往玉京院去了。

第31章

今日的玉京院裡格外安靜,蘇妗抱著胖兒子走了一路都沒有人前來相迎。她先是有些不解——雖說蕭氏喜靜,玉京院裡伺候的丫鬟仆從本就不多,但這也太冷清了些,後來突然想起這個點是下人們的飯點,方才鬆了眉頭。

“涼!發發!”

蕭氏屋外石階旁的花壇裡種了幾叢迎春,前些天那幾場春雨過後,花壇裡便開出了一大片鵝黃色的迎春花。小福生遠遠看著,一雙大大的葡萄眼彎成了月牙兒,同時小胖手不停地往那邊伸,一副迫不及待要去摘花的樣子。

蘇妗拗不過他,又想著萬一蕭氏願意見他們,也可以叫小家夥借個花獻個佛,好哄她老人家開心什麼的,便沒有馬上前去敲門,而是抱著兒子走到花壇邊站定,掐了一小截嬌嫩的迎春花枝讓他拿著。

福生最喜歡這些顏色豔麗漂亮的東西了,嘟著嘴巴就開心地親了手裡的“發發”一口,結果一個不慎,口水都親出來了。

蘇妗好笑,正要拿帕子給他擦口水,花壇後緊閉的窗戶裡突然傳出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就當老奴求您了!不要再抄了!”

蘇妗一愣,這不是林嬤嬤的聲音麼?她怎麼了?

小福生也好奇地歪了歪腦袋:“嬤?”

“還給我。”與小福生的聲音一起響起的,是個語氣冷漠淡然,但聲音沙啞,聽著隱隱有些虛弱的女聲。

蘇妗凝神辨彆了一下,發現竟是蕭氏在說話。

她婆婆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病了?蘇妗柳眉微擰,下意識抱著福生往前走了幾步。

“這都多少天了,王妃到底還要折騰自己折騰到什麼時候?”林嬤嬤向來溫和的聲音裡充滿了焦急與擔憂,她一邊哽咽一邊說,“您就是不為自己,也該為王爺想想,要是王爺醒來看到您這個樣子,他該多心疼啊!”

蕭氏沒說話,屋裡隻傳來一聲桌椅布料的摩攃聲,像是有人掙紮著推開桌椅站起身,從另一個人手裡搶過了什麼東西。

“王妃!”林嬤嬤這一聲叫喊充滿了心疼與無力,隨即她就再也無法忍受了似的,哭著拔高了聲音,“您到底還要鑽牛角尖鑽到什麼時候去啊?!刺傷王爺,害王爺中毒的人不是你,你為什麼非要把這一切的罪孽都往自己身上攬!連四方道長都說了你是個有福氣的人,根本不像彆人說的那樣是什麼天煞孤星,你為什麼還要把所有事情都怪在自己頭上?這麼多年來,你不敢接近王爺,不敢接近世子,連夫人和小少爺都隻敢遠遠看著,不許他們多靠近半步。可他們就真的萬事順遂了嗎?想要的愛得不到,想要親近的人親近不了,對他們來說難道不比身體上的疼痛更難以忍受?老奴知道您是太在乎他們,所以不願拿他們冒半點風險,可這一切不過都隻是您的心結罷了,您趕緊醒醒,彆再老想著過去那些事兒了好不好?!”

這番話裡的信息量太大,蘇妗整個人都聽呆了,直到許久之後蕭氏聲音平靜地說了一聲“夠了”,她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我不過是給他祈個福,希望老天保佑讓他早點醒來罷了,嬤嬤想到哪兒去了?”蕭氏的聲音無奈中帶了點不耐,她頓了片刻,沒再說下去,隻吩咐道,“再去給我拿些紙來。還有我的藥,你也去催催,讓他們趕緊給我端上來。至於我,你放心,我有數,出不了什麼事兒。”

“王妃若真是為了王爺好,就該好好保重自己。他向來最在意你,比起這些東西,他肯定更希望你能陪在他身邊照顧他!”林嬤嬤卻還是在哭,“你再看看你自己,這才幾天就都瘦成這樣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嬤嬤。”

“……王妃!”

“去給我拿紙。”蕭氏的聲音變得不容拒絕。

蘇妗聽得驚詫又納悶,這又是紙又是藥又是瘦了的,她婆婆到底在屋裡做什麼呢?

這時什麼都不懂的小福生晃著手裡的迎春花拍了拍她的肩膀:“祖祖呀?”

他在蕭氏這院子裡住了一個來月,早就記住這地方了,再加上認出了林嬤嬤的聲音,頓時就高興了起來,要把手裡剛摘的花花送去給祖祖。

小家夥這一聲喊得十分響亮,屋裡正僵持著的兩人一下就聽到了。

“好、好像是小少爺來了!”林嬤嬤似乎在擦眼淚收拾心情。

“讓他們走,我要休息了。”蕭氏原本淡然的聲音一下變得又冷又急,換做從前,蘇妗隻會覺得她是不耐煩了,可如今卻聽出了那裡頭暗藏著的尷尬與無措。

又見胖兒子還在不停地喊著“祖祖”,她穩了穩心情,抬步往房門口走了過去:“母妃,是兒媳帶福生來給您請安了。”

“你讓他們——”

“王妃!王妃您怎麼了?!”

蕭氏說到一半突然斷掉的聲音和林嬤嬤的驚叫聲讓蘇妗心下一驚,忍不住就推門闖了進去:“母妃怎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濃煙嗆得一陣咳嗽,蘇妗驚愕之餘忙捂住了胖兒子的口鼻。正好這時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丫鬟,她飛快地把福生交給那丫鬟,自己捂著鼻子衝了進去。

她本以為屋裡是著火了,可進去一看才發現不是著火,而是蕭氏在上香。隻是這香上的有些多,又沒開門窗,方才弄得屋裡煙霧繚繞的。

眼下房門被她打開,煙霧散了不少,蘇妗很快就看見了窗邊倒地不醒的蕭氏和她身前那堆整齊擺放著的神像。

之所以用“堆”字來形容,是因為這些神像數量極多,且裡頭什麼神像都有。什麼觀音如來,什麼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什麼藥王藥神三皇五帝,甚至連掌管生死的閻羅王像和辟邪驅鬼的鐘馗像都備齊了。

蘇妗整個人都驚呆了,再一看這些神像麵前還極為講究地放了一堆祭品和一個大香爐,她就不受控製地抽了一下嘴角。

她婆婆這是把自己的房間變成了王母娘娘的瑤池啊,什麼仙佛都給請來了。

當然,也很像街上賣神像的攤子……

不過很快她就無心腹誹了,因為她看到了蕭氏身下的蒲團和她身邊那張適合人跪著使用而不是坐著使用的案桌。

案桌上放著一隻狼毫筆,一碗新鮮的人血和一遝厚厚的血書——之所